他甩掉了剛剛領到的救濟餐,猛然跪在她的面前,大顆的淚水順著他布滿傷痕和硬疤的臉頰上瘋狂的湧下來,墜在堅硬的地板上,打出一朵朵令人心怵的浪花。
他死死抓住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這個女人,他就象是個孩子似的放聲大哭,在他們的身邊,圍著幾百人眼露凶光的觀眾,他們手裡拎著木棍、啤酒瓶之類的武器,而且在騷動中,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這個行列。
但是沒有人敢冒死第一個沖上來,他們驚訝的發現,那個白癡,那個看到自己親人倒在血泊中,只知道拚命哭泣的男人,身上正在瘋狂的騰起一種壓抑的氣息。
是的,他的身上正在騰起一種可以令天下萬物蒼生為之震憾為之顫怵的可怕氣息,這絕對不是誰的錯覺,這更不是單純的心靈感應。
現在他的全身都包裹在一層肉眼依稀可見的血紅中,突然有人指著地板,歇斯底裡的尖叫道:“你們快看啊,這是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所有人一起低頭,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驚異的發現,在自己的腳下,因為和中國軍隊進行慘烈交鋒,而遺留下的大量碎鐵屑,就象受到了某種力量吸引一樣,直直豎起,它們……都在向那個哭泣的男人鞠躬,它們隨著那個男人的一抽一搐,而向他慢慢的點頭。
他就象是一位人間地王者,正在接受萬民的朝拜。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發瘋的狂吼,徒勞的按住她胸部的傷口,可是整只碎裂的酒瓶深深刺入胸膛,在她地身上生生刺出一個碗口粗的傷口,他雖然已經竭盡全力,但是鮮血仍然順著他地指縫不停的狂湧出來,瞬間就浸紅了他的外衣。
“因為這個!”
她無力的輕笑著。抬起手指著自己在衣服上繡的“我是中國人”五個字,“還記得在東京我們遇到那群因為害怕傲皇這個英雄。為了表達自己的愛國熱情,而跑到我們面食店裡又打又砸的家伙嗎?就是因為那一次,我開始以自己是中國人為榮,因為我們已經可以讓日本害怕了,所以我干脆在衣服上繡了這麼幾個字。”
“他們看懂了這些字,他們要為在名古屋戰死地軍人報仇,”她吸著氣。柔柔的望著眼前這個大男孩,輕聲道:“他們一起用打我這個柔弱的女人來證明自己愛國,他們還想**我,認為這樣就是對中國的有力回擊。我雖然已經在日本生活了七八年時間,但是我畢竟不是日本人啊。在我的心裡,只要認定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我就只會允許把自己交給他一個人。”
他呆呆的望著眼前這個氣若游絲的女人,在這一刻。她地臉上卻出奇的湧出一絲紅暈,她咬著牙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喜歡的竟然是一個傻蛋,已經相處三年了,明明喜歡卻一直不敢向我開口。而我發現自己更是一個傻蛋,只要兩情相悅,我為什麼就不能甩掉女孩子的矜持。主動一點呢?”
她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柔聲道:“我雖然已經不是處女,但是我的心已經是干淨地,我要把自己干淨的心靈和身體都一起交給你,所以我永可遠擇死,也絕不能讓那群日本狗碰到我!”
頭……真的好痛!
這些話為什麼聽起來這麼熟悉?熟悉得讓他頭痛欲裂,熟悉得讓他恨不得仰天嘶吼,熟悉得讓他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任憑自己大顆大顆的淚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他呆了。真的呆了。
那種所有感情。所有希望都被直直摔入無盡深淵的可怕絕望與無助,那種可以讓他全身血液都為之沸騰。都為之瘋狂的沖動,燒灼得他全身都在拚命的顫抖,燒灼得他整張臉都在不停地扭曲,在“辟辟叭叭”地聲音中,他臉上又厚又重的傷痕就象是剛剛受到“聖戰號”地波風暴攻擊地日本東京,不斷的折裂,不斷的暴露出一層層可怕的白與紅相間的區域。
“這大概是老天要懲罰我這個貪心的女人吧,因為我明明知道你不應該屬於我這個平凡的女人,你更不應該屬於平凡的人生,而我卻妄圖把你留在我的身邊。”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的唇邊,輕聲道:“記住,想盡辦法回到我們在東京的那間面食店,砸開我床底下的那塊綠色的地板磚,在那下面,埋著屬於你的東西。也許那些東西,能讓你恢復記憶。”
他呆呆的望著她,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生命力正在飛快的流逝,他猛然死死抱住這個陪伴了他整整四年,無微不至的關愛了他四年的女人。他在睡夢中,經常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他在睡夢中經常聽到有什麼在不停的對他呼喚,他在睡夢中已經隱隱發現在自己被禁錮的內心深處,有一個驕傲而強大的影子,當他昂然屹立時,那種張揚與狂放,那種一覽眾山小揚馬踏江山的灑脫,更讓他自己都心折不已。
他也時常在問:“那個人難道就是我嗎?”
但是他不想去尋找答案,因為他喜歡眼前這個再平凡不過,有時候還有點壞脾氣的女人,她雖然不夠漂亮,她雖然身材並不算出眾,但是她卻擁有一顆溫柔得讓他只想永遠沉淪在裡面,再也不要醒來,再也不必清醒的睜開雙眼,去看到這個不平不公群魔亂舞的世界!
他只是為了她,而寧願選擇了去當一個傻子。一個沒有回憶沒有過去的白癡,他跪在她地面前,痛苦的叫道:“惠麗……”
“我再也不能照顧你,再也不能看著你一邊露出孩子氣的笑容,一邊狼吞虎咽的大口吃著我親手調制的食物了……”何惠麗不捨的望著眼前這個大男人,她喜悅的感受著從他身上越來越沸騰地可怕殺氣。
她不怕他,她真的不怕他。
她最喜歡地人。她最心愛的大男孩,怎麼會傷害她呢?
他越強大。她就可以走得越放心。
她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這個再沒有任何人關愛,再沒有任何人疼惜的大男孩,能……找到回家的路!
“去吧,去找回真正的你自己吧!”在這一刻她寬慰了,因為她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絕望看到了悲傷。更看到了只可能屬於絕世強者地冷厲與無盡的肅殺。
在這一刻,他們身處的臨時救濟所裡,已經圍了一兩千名日本人,這些日本人應該都想沖過來,把他們這些可惡的中國人挫骨揚灰吧?他們恨不得殺光所有的中國男人,**所有的中國女人,用來發洩自己國家最大的屈辱吧?
但是,他們卻只能呆呆的遠遠地站在那裡。他們雖然手中都拎著各式各樣的武器,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率先向他發動攻擊。所有日本人的直覺都在向他們的主人拚命狂呼:“離他遠一點,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這是生物面對永遠不可攀越力量的敬畏,這是生物面對死神,特有的第六感應!
“惠麗!!!”
一聲淒厲到極限地痛苦長嗥,猛然從日本名古屋已經被打成廢墟的城市中狠狠揚起。
“為什麼?為什麼啊?!”
他抱著已經帶著一絲微笑。死在自己心愛男人懷裡的最後一個親人,他望著眼前的所有人,憤怒的嘶聲狂吼道:“我們只是來這裡旅游,我們只是平平凡凡的人,做平平凡凡的事,我們每天十六小時的經營自己的小面館,我們從來都不作奸犯科,我們為了在日本豎立中國人的良好形象,我們甚至從來不去那些有爭議地場所,我們小心翼翼。我們陪盡笑臉。可是為什麼。惠麗這樣地人,最後卻獲得了這樣的下場?”
沒有人敢面對他地眼睛。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他雖然在憤怒的嘶吼,但是他的雙眼已經變成了一種再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冷漠。
冷漠,絕對的冷漠!
那就象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咫,正在居高臨下,冷漠的凝視這個群魔亂舞的世界,正要進行正義的審判。
“我已經扮足了軟弱,我已經受夠了你們輕視的眼光,我已經受夠了每天要埋在一大堆需要清洗的盤子和碗的中間!”他癡癡的望著懷裡已經永遠閉上雙眼的女孩,痛苦的嘶叫道:“現在你已經不在了,我再也不需要忍受這些了!哈哈哈……”
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開始放聲的笑,縱情的笑,笑得他淚流滿面,笑得他的眼角慢慢綻裂,慢慢滲出一股股血水,笑得他臉上那厚重的傷疤一點一點的脫落。
在這一刻,全日本的所有動物都在放聲哀鳴;在這一刻,名古屋上空突然風起雲湧;在這一刻,全世界所有的精神力專家,都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呼;在這一刻,遠在遙遠中國的一個在暗室中靜坐的男人,猛然睜開了眼睛,低聲道:“好強烈的狂者之氣,好霸道的殺氣,難道二弟還活著?”
在這一刻,正在現場指揮,指揮三萬軍隊把整個赤石山脈包圍得水洩不通的雷若寺住持藏音,猛然身體一僵,沉默了良久,他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輕聲道:“我知道你是誰……傲皇!你終於忍不住,要再次以世界最強悍戰士的身份,進入我們日本了嗎?”
他猛然從嘴裡發出一聲瘋狂的怒吼:“既然我已經忍不無可忍,那麼我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戰斗!”
他輕輕的將何惠麗的身體放到了地上,當他決定全力一戰的時候。他已經放下了一切。雖然他心裡萬分地不捨,但是他仍然將何惠麗的身體無情的放到了這片滿是冷漠目光的土地上。
無論面前的這群日本狗,如何賤踏何惠麗的屍體,甚至去輪流奸屍,她畢竟已經死了,再也不會睜開自己的雙眼,再溫柔地看著他在她面前狼吞虎咽的吃著實際上並不喜歡吃地食物了。
拋掉一切會成為戰場負擔的東西。拋掉所有的感情,拋掉所有的情緒。把自己全部的力量百分之百徹底的激發!百分之百准確的激發!!!
雖然他還沒有想起自己到底是誰,但是他已經選擇了最正確地方法,這就是世界上最強戰士的戰斗本能,他這也是……冷靜的瘋狂!
“嗥……”
在瘋狂的嘶吼中,沒有人能看清楚他的動作,他猛然在所有人面前拉出一道帶著可怕殘影的流光。
他沒有出拳,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運用自己的雙拳。才能打出最有力的攻擊。
他只是用力全身地力量,把自己的身體狠狠投射出去,在這一刻,他就象是一枚炮彈,他就象是一列發動全力馬車的無力戰車,帶著擋我者死的最瘋狂咆哮,狂沖進那群日本人中間。
“嘩啦!”
“辟叭!”
……
人群中猛然傳來一陣又一陣骨骼折裂的聲音,有些人面對這頭已經徹底發瘋的狂牛。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叭!”
粗大的壘球棒在他身上生生打折。
“嘩啦!”
幾十個啤酒瓶重重砸在他的身上,在玻璃片飛濺中,他仍然若無其事的高速沖撞。
“當!!!”
“當!!!”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而拎著從摩天大廈廢墟裡扒出來的鋼管,對這個男人的膝蓋發動猛擊的一些日本小混混更驚呆了。他們瞪著眼,望著自己被對方瘋狂的沖擊力。生生震裂的虎口,他們目瞪口呆地望著被他生生撞擊十幾米,已經被扭曲成圓弧狀地鋼管,過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人用做夢一樣的聲音道:“我一定還在睡覺,我一定還沒有睡醒,我一定是在做夢!”
是地,如果不是在做夢,一向在國際舞台上小心翼翼忍氣吞聲的中國,怎麼會僅僅因為一些“小問題”。而主動對日本發動了進攻?如果不是在做夢。號稱東亞病夫的中國人,怎麼可能只憑兩千名特種部隊。就對日本造成了如此可怕,至少需要二十年時間才能恢復過來的重擊?
如果不是做夢……怎麼中國除了傲皇除了傅吟雪,又鑽出來這麼一個可怕的戰爭機器?!
望著他一路呼嘯著沖出包圍,撒腿以武俠小說中輕功才可能擁有的高速揚起一路塵土向東京方向狂奔,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非常不小心的打開了潘朵拉魔盒,一個他們不需要面對,也許更無法面對的可怕敵人,已經被他們解開了封印。
他瘋狂的跑,他拚盡全力的跑,就算是把世界上最快的短跑健將請到他的面前,也會目瞪口呆,因為那已經不再是人類可能擁有的速度。他看起來就象是一只面對獵物,正在發動致命突襲的黑豹。
他一腳踏在地上,無論他是踏在堅硬的混凝土灌制的公路上,還是踏在巨大的石塊上,或者是直接從一排排被燒成廢鐵殼的汽車上跳過,這些東西上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他留下的這些腳印,最後都被他瘋狂沖刺的力量,狠狠挑出一個延長幾近半尺的尾線,如果你能站在平行的位置上仔細觀查這些腳印,你就會驚異的發現,這些腳印的形狀就象是……劍!
他拚命的跑,瘋狂的跑,熱熱的汗水不斷從他的身上滾滾而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可以越跑越快。
他只覺得一個聲音,就在東京不停的呼喚著他,那是一個不甘沉默不甘沉淪的聲音,他(她?)(它?)在不停的對他嘶聲狂叫:“快來啊,我的朋友!快來啊,我並肩戰斗的伙伴!!!”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在不停的向他呼喚,他只覺得這種感覺是那樣的強烈,那樣的清晰。
“他的速度真的好快!”
負責監控他的直升飛機上,駕駛員在驚呼,看到實況錄相的所有人都在驚呼。
“他的奔跑速度已經超過了……”一位雷達監控員瞪圓了眼睛,嘶叫道:“已經超過了一百公裡!”
一百公裡,這已經超過了黑豹的奔跑極限!更可怕的是他那種比駱駝更頑強的持久力,一位工作人員擦著頭上的冷汗問道:“他已經足足跑了兩小時了,難道他不累嗎?”
汗水從他的身上不斷傾淌而下,他的全身都在冒著騰騰熱氣,到最後一腳踏在地上,在生生踢出一個足有一寸深的腳印同時,也留下一個淺淺的水印。
“開!”
他猛然發出一聲狂喝,一拳重重砸在堅硬的地面上,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地面被他生生砸出一個一尺多深的土穴。
“擋我者死,讓開!”
他拚命的狂吼,他的雙拳不斷狠狠砸在堅硬的土地上,沒有人知道他想干什麼,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停下腳步,拚命的去用自己比氣錘更可怕的雙拳,去一拳一拳徒勞的打擊那堅硬的路面。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他再次一拳狠狠砸下。
“呼……”
潔淨的淡水猛然從地下水管中揚出,濺起一道漂亮的噴泉,水珠在太陽的照耀下,散發著一陣陣如寶石般的瑰麗光芒。他昂起頭,大口的喝著這些淡水,當他狠狠甩掉身上的頭發上的水珠,他從地上抓起一把野草樹葉,在咬牙切齒中,將那些只有動物才能吃下去的東西,全部狠狠的塞進了自己的胃裡。
在補充了自己正在不斷流失的力量與生命後,他撒開腿繼續狂奔。
“天哪,他怎麼知道在那個位置,有城市輸水管道經過?!”一位工作人員覺得自己要發瘋了,他真的要瘋了,他捂住頭呻吟著叫道:“他竟然用自己的雙拳,只用了五分鍾就生生砸開了兩尺多深的土層,他更一拳就砸破了足有二十五毫米厚的鋼管,他究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只人形恐龍,或者他干脆就是一個哪個國家用最先進武器和材料包裝起來的……機器人?!”
說到這裡,連這個工作人員自己都連連搖頭,在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國家能制造出這麼恐怖的機器人?
“快點截住他,他的目標是我們的首都東京!”
這群工作人員終於發現不對了,讓這樣一個絕對暴力的人形坦克沖進已經因為大地震,被弄得一片混亂的東京,那不是等於把一只餓得兩眼狂冒綠光的霸王龍投進了日本東京這個超級養豬場?
日本軍方臨時接管了隸屬於名古屋警視廳的指揮部,一位大佐皺著眉頭看著那個仍在蒼茫大地上瘋狂奔跑的人形怪物,問道:“他所在的區域附近,有什麼部隊?”
一名作戰參謀看了一眼電腦,迅速報告道:“有兩支五百人的預備役!”
“好,把他們全部調上去!”
“是!”
用一千個全付武裝的軍人去圍堵一個手無寸鐵,只知道拚命狂奔的男人,似乎已經過於小題大做。
這個想法剛剛從這位大佐的心裡揚起,一位作戰參謀就瞪圓了眼睛,嘶叫道:“他已經突破了兩支預備役的封鎖!天哪,他的動作比剛才至少快了……一倍!”
快了一倍?!
“兩支預備和役指揮官發來統計報告,戰斗持續了大約三十秒鍾,他們帶領的部隊共計死亡六十九人,重傷一百二十八人,輕傷人數暫時沒有統計上來!”
“什麼?!”
那位大佐不由瞪圓了眼睛,能在三十秒內連續格殺六十九人,這他**的還是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