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親人時月梧鎮天,還是月桐正泫?」童齡冷冷地看著他問。
「月桐正泫。」音離並不隱瞞,一臉自如地說著。
「他是你什麼人?」童齡沒有看他,而是看著自己飄起的黑紗布,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明知道這些事情都不關音離事,但是自己還是忍不住地遷怒於他,
「你還不知道我姓什麼對嗎?」音離沒有直接回答童齡的問題。
「音……不是?」
「這麼說五殿殿主就變成兄弟姐妹了?如果你做殿主他們一樣會叫你音齡的。」音離瞇著眼睛看看童齡回答。
「難道……月桐正泫……」童齡掩住口。
「對,我姓月桐,我叫月桐離,比月桐契大三歲的哥哥,月桐正泫的兒子。」音離說起自己身世卻沒有絲毫的感情,像是在說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樣自然。
今天早上為什麼總是聽到這麼多的讓人驚訝的消息,不僅是自己的家人,還有音離的家人,一趟金州之行,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這才是音離帶自己到金州的原因嗎?
「你跟月桐契不像。」童齡說,語氣開始有點軟了下來。
「怎麼可能像,嫡出和庶出會像嗎?更何況我連庶出都不算,硬要算的話,五歲以前我記得自己一直是被人叫野種的。這個稱呼你沒有。」音離嘴角牽動自嘲地笑了一下。
童齡忽然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放哪裡,不知道音離還有這樣一段過去,不知道他小的時候究竟過著一種怎麼樣的生活。
「以前我從來不提起自己的身世,因為我很討厭,但是,來到金州後卻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伴隨了二十三年的想法忽然就消失了。因為忽然發現所有的事情都不過如此,父母都去世了才發現自己恨了這麼多年的家族,其實什麼都不是,而我跟他們也沒有交融的地方,何來的恨,何來的痛。」音離一個人說著,「你是知道月桐家和月梧家規矩的?因為我母親不是月梧家的人,我的血統不能算作是月桐家純正的血統,看到我的頭髮泛的紫色了嗎?那就是血統不純正的象徵,無論是月桐還是月梧都一定擁有一頭烏黑的頭髮,但是我的母親擁有的是華貴的紫發,我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地被月桐家人的接受,包括月桐正泫自己。」
童齡怔怔地看著他,以為自己已經是最倒霉的,以為世界對她是最不公的,但是自己竟然沒有發現痛苦的人不僅僅只有她一個,只是別人的痛苦埋得更深而已。畢竟她沒有記憶,無論是母親也好,外公也好,自己都沒有記憶,所以乍聽到這樣的消息是會難過,會悲哀,但是那終究是沒有感情基礎的。對童齡而言,月梧鎮天也不過是個陌生人,只是這個陌生人被冠上了外公這個稱呼而已。
音離卻是不一樣的,音離有記憶,而且是讓他刻骨銘心的痛苦回憶,雖然他沒有詳細地說明。但是從音離啟程前反常的表現和他今天的隻言片語就可以推斷出來,他有一個怎麼樣的童年,沒有人重視,沒有人關心,就在那個最需要人呵護的年齡,他被所有人拋棄了。他究竟是怎麼樣走過那段日子的,這些僅僅是想想就讓人難過,童齡也經被童年的噩夢困擾過很長一段時間,她雖然不能完全瞭解音離,但是也能稍微知道他的內心藏了些怎樣的感情。
「對不起。」童齡忽然說了一聲。
音離轉過頭衝她笑笑,「你沒有必要道歉,我知道你也很難接受你母親和外公的消息。月桐契也就快要到了,我的事情不用向他提出,以免出現不該出現的問題。」
「他不知道?可你是他的哥哥。」
「他不知道的,月桐家沒有幾個人知道,自從他出生的那天起,我和母親就被趕出了月桐家,他又怎麼可能知道,更何況前一任的族長封鎖了所有的消息。我不過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而且是不被承認的兄弟,被人知道了,恐怕月桐家會出現什麼大的變異,還是不說為好,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尉遲邃也曾經對童齡這麼說過,童齡忽然發現或許人生真的如此,僅僅知道自己現在的生活就已經好了,何必執著於過去、身世或者是陰謀呢?也許經過許多波折以後知道的結果並不是你想要的,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
童齡低下頭不說話。
音離拍了拍她的頭,聲音溫暖柔和,「不要想太多了,盡快和月桐契匯合以後,辦完事就馬上會御樂府吧,畢竟對方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童齡點點頭,但是拉了一下音離的衣袖,「還有一個問題,月梧霜夜是我母親的什麼人?難道說我和月桐契是兄妹,我母親不是應該也要嫁入月桐家的嗎?我父親……」童齡還沒有說完,就被音離制止住。
音離淡淡地說:「你母親嫁的不是月桐家的人,你忘了自己的姓氏了嗎?你絕對不是姓月桐的。不過,月梧霜夜算起來是你的姨媽,所以月桐正泫應該是你的姨父,而月桐契是你的表哥。」
「那你……」
「我母親和你母親毫無關係可言。」音離聳了聳肩答到。
「你也認識我父親?」童齡帶著希望看著音離。
音離避開童齡的視線說:「剛才的已經是最後一個問題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查清楚對方的動機和計劃。你在這裡等月桐契,我必須找一個人商談一些問題。」
「誰?」
「尉遲邃。昨天在北郊就聞到他的味道了,今天一定要去找他收集資料。」音離忽然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聲音甜甜膩膩的,瞬間和剛才換了一個人似的。
童齡愣愣地看著他走遠,音離捉摸不定的性格,陰晴不定的脾氣,或者自己開始有點理解了,也許這樣才能讓他稍微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但很快,童齡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忽然沒有辦法接受變成自己表哥的月桐契了,平白無故多了一個親人,而且是以前自己所熟悉,並肩作戰的朋友,這種感覺很奇怪,童齡用手支著下巴琢磨著自己怎麼樣說話才能不讓月桐契產生異樣的感覺。
(大家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