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樂 第三卷 第一百零二章 滅門
    外面儘管是墓地,但是空氣比梧桐門裡面的空氣不知好了多少,童齡貪婪地呼吸著外面的空氣。

    音離在樹上用甄鈴和府裡聯繫,語速很飛快,不一會就說完站在童齡身邊,微笑道:「好了,我們先走吧。」

    「去月桐家?」童齡問,月桐家就是月桐契生長的地方吧。

    「先到月梧家吧。」音離慢慢地說。

    月桐家在金州最繁華的井田區,這裡店舖林立,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聚集著各種各樣的人。由於是京城,儘管人很多,但是這裡的治安很好,基本上不用擔心有小偷強盜之流,還能經常看到腰間掛著長劍,身穿大紅色衛衣的城衛兵在巡邏。

    而月梧家卻在金走最蕭條的井滎區,放眼望去都是成片的石山,因為難於開墾,交通也很不方便,所以這裡的人們都陸陸續續地搬走了,諾大的井滎區只剩下幾戶人家靠編織活兒為生。

    井田區離井滎區很遠,一個在金州的南端,一個基本算是金州的西北郊。因為井滎區就在北郊墓地的附近,所以音離才說要先去月梧家。

    月梧家並不能難找,井滎區的任何一家居民都認識彼此,但是他們始終猜不透月梧家的人,只能從月梧家出來買菜的下人的閒聊中略知一二。但是如果你要問月梧家的位置,那很多老人都會勸你不要去,因為月梧家坐落在石山的深處,道路崎嶇險峭,他們家出來的下人據說都練就一身好武功呢。

    音離帶著童齡在石山的深處穿梭,因為有盈步的支撐,尚且不算辛苦。沒走多久就可以看到遠處的石山像是被人削了大半部分,就是在那個地方有一座很大的房子,雖然不能說是金碧輝煌,但是無論是設計還是佈局都可以看出示經過什麼人的精心計算所建造出來的房子。

    但是此刻從房子裡面傳出來的卻是綿綿不絕的哭啼聲,一聲比一聲高,童齡和音離躲在屋頂上往下看,天井位置放著一口棺木,尚未閉棺,可以清楚看到裡面躺著一個髮鬚皆斑白的老人,音離沉沉的說:「那個是月梧家的族長月梧鎮天……」音離似乎還有什麼想要說,但是欲言又止,但是想了很久他只是說:「月梧的族長被殺,這麼說月桐的族長也難逃此劫,我們也去看看。」

    月桐家的情況跟月梧家基本相似,只見月桐家人全部穿這白色麻孝衣,跪倒在地上,慟哭不止。棺材裡躺著的人正直中年,這與月梧家的族長不一樣,原來月桐家的族長還如此年輕。

    這時一個身穿白色熟布喪服的人走了進來,他走到棺材邊的一個穿這最粗的麻布喪服的婦人身邊,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那婦人竟頭一仰暈死過去,身邊的人都亂作一團,有人把脈,有人大聲叫著大夫,有人掐拿婦人的人中位置。折騰了半天,婦人才緩緩醒來,卻眼神呆滯,一股悲痛湧上心頭,那婦人忽然撲到棺材上放聲大哭,「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契兒不知所蹤,你還搶了我的丈夫,現在連我的老父親也不放過,我月梧霜夜自問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你,為什麼,為什麼……」婦人聲音沙啞,頭髮散亂地漂浮在空中,像只含恨的怨鬼。

    「通知樂府讓人聯繫月桐契。」音離沉聲說道。童齡心神領會,眼前的月桐家的族長很顯然就是月桐契的父親,自然是要讓他趕過來的。

    晚上,童齡和音離住在一家小小的客棧裡,童齡躺在床上,隔著房間可以聽到音離若隱若現的笛音,聲音不大,像是在跟什麼人低低地傾訴一般,枕著笛音,童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童齡發現了抱著笛子一動不動地坐在屋頂上的音離。昨天雪白的衣服有些許凌亂,右臂上刺眼地紮著一根黑色的紗布。童齡走上前,盯著他右臂上的黑色紗布。

    「我曾經以為我以後都不敢再踏入這裡的。」音離忽然說到,「我以為我真的很害怕,現在坐在這裡才發現,這裡也不過如此,那些我以為不能忘記的過去,其實我早就放下了。」

    童齡奇怪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音離一把拉過童齡,手中拿著一條和他一樣的黑色紗布,綁到了童齡的右臂上。童齡掙扎著說:「為什麼?」

    「因為你的親人死了。」音離口氣有點硬,不容分說,把黑色的紗布繫好,紗布的尾端在風中輕輕地飄著。

    「親人?」童齡一連驚訝地看著音離,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親人在世。

    「月梧家的族長月梧鎮天是你的外公。」音離低下頭說。

    什麼?童齡張大眼睛看著音離,「你在開什麼玩笑?」一邊說一邊準備去扯自己右臂上的黑紗布。

    音離拉住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的母親叫月梧雪夜,是月梧鎮天最小的女兒,十三年前在銀徽被害身亡。而現在月梧鎮天也在昨天被不知名的人所殺死,這時事實,不是玩笑。」

    童齡忽然一陣天旋地轉,哪有人忽然這樣冒出來告訴一直以為是孤身一人的自己,你有一個母親但是十三年前去世了,可是你還有一個外公,可惜現在也去世了。就像是有人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一樣,童齡腳跟不穩,跌坐在屋頂上,一句話也不說。

    忽然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倏地站了起來,抓住音離艱難地說:「十三年前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為什麼我五歲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音離按住童齡的肩膀,不自然地側過頭,聲音深沉:「我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經過,我只是受過你母親的照顧,你的母親是個很溫柔的女子。」

    「那你手臂上的黑紗呢?」童齡抓著音離的手臂急急地問。

    「那是因為我也有親人去世,這是習俗。」音離望著遠方一臉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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