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山城裡,音靈快樂地竄來竄去,就像從來沒有進過城的小孩子,什麼都是新鮮的一樣。其他殿主也沒說什麼,知識含笑看著她。但是有一個例外,那就是音離,童齡記得上一次跟他下山的時候他對每一件店舖的東西都有興趣得緊,尤其是古董,但是今天卻像是換了一個人。
一襲月白色的衣服,俊美的臉上有些許蒼白,耳上的翡翠耳釘泛著微弱的光暈。他始終抿著嘴巴,從今天早上見到他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眼神複雜得令人害怕,但是卻帶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疲憊。童齡很想問他昨天晚上究竟做過什麼,但是始終找不到適當的時候問他,因為他總是快步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目不斜視,有一種讓人不能接近的力量。
直到眾人在酒樓坐下打算吃完飯再繼續趕路的時候,音離才慢慢地問道:「靈,你查到什麼了嗎?」音離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富有磁性,但是少了那種溫柔。
音靈的臉有點紅,大概是一個上午在街上到處跑的結果,她順了順氣有點奇怪地說:「離,你沒事吧?」
音離搖搖頭說:「沒事,你沒查到什麼嗎?」
「嗯,猶山城還起碼還算是御樂府的地方,他們也不敢怎麼樣,基本上沒有什麼在這裡活動的跡象。」音靈甩甩頭髮說到。這時,童齡幾個人才知道原來音靈在城裡竄來竄去居然是打聽情況的,真不愧是靈殿殿主。
「離,你真的沒事?怎麼才剛出御樂府就緊張成這樣了?」音柔笑吟吟地問道。
音離臉上浮現出一個標準的笑容說:「你們覺得我會有什麼事?只是想瞭解一下而已,我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的時候怎麼也不能放鬆吧,對不對,無?」
把這個問題扔給音無是當然的,也只有他會毫無表情地回答說:「沒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童齡坐在音離的旁邊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煩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她轉頭朝音離看了看。剛好音離此時也在看她,他面帶笑容一如既往地溫柔,不引人注意地在桌子下面伸手覆蓋住了童齡的手,緊了緊似乎在告訴她沒什麼事。音離的手溫溫熱熱,把她冰冷的手完全包裹在了裡面,讓童齡心中的煩悶稍微減少了一些。
午飯過後的音離似乎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手裡拿著折扇,眼睛滴溜溜地在各間店舖地攤上搜索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不過他們不可能在猶山城停留這麼長的時間,畢竟這裡沒有什麼線索。所以很快就出了城門,開始向黃紜出發。
每到一座小城,音靈和高奕書就會一起出去探查消息,而其他人只能再客棧裡等著。可是連續幾天都沒有查到什麼消息,不知道是寒月宮的人沒有到過這裡,還是他們做事太乾淨利落。
音隼一般都不怎麼說話,吃飯的時候他也帶著面紗,把飯菜小心翼翼地送進面紗裡面,慢慢地咀嚼,眾人只能暗自佩服他那高超的技巧。
音柔生性平和嫻靜,對所有人都很溫柔,和她說話就如沐春風般。音靈和芮雲總是鬧個不停,偶爾音離也會上去摻上一腳,這時最後讓他們停戰的一般都是音柔。
郁歌最近一反常態總是跟在音無的身邊,一絲不苟的恭敬態度,看音無的眼神是無限的崇拜。而音無也經常低聲跟郁歌說這什麼,看上去倒是他們兩個比較像師徒。
月桐契和高奕書沒事就在一起研究什麼,不過更多的時候會是一個人沉默。
最近童齡總是和音離在一起,音離時不時會帶她出去逛,每次都會隨手拿起一支簪子或者是手鐲送給她。童齡推辭說自己不用這些首飾,音離卻自顧自地付錢,說:「送給你了,不喜歡你可以送人也可以扔掉。」
怎麼會不喜歡,雖然看似隨手,但音離的眼光卻是很獨到,但他挑出來的東西不一定是最貴重的,但絕對是最適合她的。就像音離送給她的那一套淺綠色籠紗裙,素雅淡然,很合她的心意。
趕路的時候,音離都會小心地走在她的旁邊,崎嶇的山路上,他會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其他人看在眼裡,都會心地微笑。童齡總是在這種時候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音離就會小聲地在她耳邊說:「別晃神,小心掉到山下去了。」然後大方地看著眾人,說:「看夠了就快點趕路了。」在他的身邊,童齡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但是,這種被人寵愛的感覺似乎好久好久都沒有過了,也許是在她記不起來的那五年裡曾有過吧,就讓她任性一次吧。
一路上無驚無險,即使是眾人是悠閒地趕路,依舊是提前到達了綏總,一路上的平靜倒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剛踏入綏總,音離就能夠感受到童齡的手顫抖了一下。他低聲說道:「晚上過來找我。」童齡愣了愣,點了點頭。
龍遠客棧特地為他們準備了一個小院子,環境很好,不必受到外界的打擾。
音離就住在童齡的隔壁。
童齡小心地敲了敲他的房門,音離很快就從裡面打開了,看著她笑了笑,示意她進去。
「有什麼事嗎?」童齡問。
「靈宮就在綏總。」音離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讓童齡很意外,她看著音離。
音離笑了笑說:「可是,你也不用害怕啊,怎麼了?不想回來嗎?」音離就在她的耳邊這麼說到,語氣軟軟地溫柔地不像話。
童齡低著頭,自己的不安一早就被他看透,她只是不想再回到那一段出了殺人以外,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但是,讓她怎麼對他說這些呢?
「嗯?怎麼不說話?」音離含笑看著她。
童齡搖搖頭依舊不肯說話。
(明天後天分兩章,傳上御樂特別篇——芮雲的聖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