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帥 番外大派送 小諾的穿越之七
    我每天都在盼望被慕容兄弟找到,可是,還是無奈的跟赫連勃勃一起,一天一天的向自己的葬身之地邁進。

    自從他承認我是邱承諾之後,不論我再怎麼氣他,他都沒有再對我動手,有時錯過宿頭,在野外露宿,他還會打些山雞野兔之類烤給我吃,雖然我一直感覺,吃這種什麼調味品都不放,而且烤的半生不熟的所謂野味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他甚至把那叫做秋水的袖劍也還了給我。我只要一握到袖劍的柄,就會感覺到突來的悸動,似乎自己的深心,與掌中這把劍有隱隱約約的交流,站起來做勢舞動時,似乎不是自己的意志在指揮這把劍,而是劍帶動自己的手和身體揮灑。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肢體也有記憶的能力?而我的疑惑卻不能講給赫連勃勃聽,我已經答應過慕容不再向人提及自己的身世,而且,就算我提,要讓人相信也實在太難。

    我們終於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鎮,據說離赫連老爹的墓只有兩日的路程了,我這幾天與赫連勃勃朝夕相處,總是不願相信他真的會親手把我送上絕路,可是看到他眼中越來越重的血腥殺機,我毫不懷疑他會對我下手。

    今天的午飯我實在食不知味,想到自己兩天後就要莫名其妙的被割掉腦袋,真是滿腔的鬱悶。鄰桌一個書生大概是喝的醉了,伏在桌上,不停的咕嚕著詩詞的殘句,終於從懷裡掏出銀子,丟在桌上,踉嗆向外走去,經過我身邊,居然立足不穩,差點摔倒。

    我下意識的伸手扶了他一下,道:「小心啊!」然後下一秒,我伸出的手被他握住,帶著我一起電般的穿出。

    我根本來不及做何反應,再抬頭時,只看到一隻酒杯撞向赫連勃勃的長刀,盯的一聲,長刀居然被激盪了開去,但酒杯卻也碎成了幾片。

    身邊的人哈哈一笑,道:「奪命刀赫連少俠,果然名不虛傳。」赫連勃勃收回了刀,看著他靜默不語,我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直是驚喜交集,一把拉住那人的袖子,喜道:「卓不凡,是不是你?」

    卓不凡輕笑道:「小諾,你見到我這麼親熱,不凡實在受寵若驚。」說著側頭對我眨了眨眼睛。那眉目仍是清俊之極。

    我不由笑出聲來,這樣促狹的話,此時聽來居然如此親切「卓不凡,你是怎麼會找到我的?慕容呢,他們有沒有擔心我?」

    卓不凡笑道:「小諾,你如果想跟我敘舊,我待會兒一定好好陪你敘個痛快,現在嘛,我想這位奪命刀赫連少俠,只怕心急要奪一下我的命呢。」談笑間仍是悠然自若,小酒店中的人卻在一瞬間跑了個乾淨。

    赫連勃勃的目光四處流轉,然後再凝在卓不凡身上。卓不凡卻只是微笑,赫連勃勃冷道:「血衣的人還沒到。」似是詢問,卻更似確認。

    卓不凡微微挑眉,做勢四顧,笑道:「哦?還沒到嗎?」

    赫連勃勃微昂起頭,掌中的長刀慢慢的豎了起來,聲音冰冷:「想帶她走,除非留下我的命。」

    卓不凡哈哈一笑,道:「我要你的命有什麼用?」他挽住我的手,笑吟吟的走進店堂,隨便找了一個桌子坐了下來。舉止間似乎對赫連勃勃渾不在意,可卻始終似有意似無意的擋在我跟赫連勃勃之間。坐定之後,他偏過頭,笑著問我:「小諾啊,你這幾天過的好不好?」

    「還好。」我一邊回答,一邊眼睜睜的看著赫連勃勃,他的臉色冷如寒冰,狹長的眼睛中閃著濃濃的殺機,我又回頭瞧瞧卓不凡笑吟音無其事的臉。為什麼啊,到了這兒來,總是陷在這一次次的打打殺殺中,就沒人肯好好的說話嗎?

    我轉身拉住卓不凡的手:「凡哥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嗯?」卓不凡笑著看我,可是他深遂的眸子中卻閃著瞭然的光芒,似乎已經預知了我要說什麼。

    我於是求懇的道:「請不要殺赫連,他不是壞人,他也一直對我很好。」卓不凡哈哈大笑,眼光似有意似無意的在我仍是疼痛的下巴上溜過,我估計那天被赫連勃勃捏到的地方仍是泛青,我正想說什麼,卓不凡已經笑道:「小諾啊,你為什麼不去求求這位奪命刀不要奪我的命?」

    我看了赫連勃勃一眼,他臉色青白,卻是木無表情,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膽子跟他說話,只好仍握緊卓不凡的手:「我知道你一定行的,但是你不可以殺他。」

    赫連勃勃忽然仰起頭,冷笑連連的道,「邱姑娘,我赫連勃勃什麼時候淪落到要靠女人求情活命了?何況,我帶你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在我爹的墓前殺了你。卓不凡,你只要勝的了我手中這把刀,我的命,你儘管拿去!」說著,長刀一斜,便向卓不凡做勢虛劈,刀鋒離卓不凡的身體尚有半尺,大約只是為了逼卓不凡起身,可是刀風卻是凜冽之極,連坐在旁邊的我都頓覺觸面生涼。

    卓不凡哈哈一笑,擊掌道:「好刀法!」然後袍袖一拂,站起身來。

    我一直以為這麼長的刀,一定是兩隻手捧著,然後像歌裡唱的那樣,雙手高舉,「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樣的刀也可以一隻手握著,舉重若輕的揮灑。一片燦爛的銀光中,閃著卓不凡白衫的衣角,我完全看不清他們的動作,我只知道兩人都是快的出奇,帶著金屬氣息的疾風撲面而來,讓我喘不過氣來,我慢慢的往後退,直到退到緊貼著壁角。

    刀風似乎是有形有質的東西,壓迫著我的腦腔,我已經退無可退,只感覺已經不能呼吸,不曉得過了多久,忽然嗆然一聲。卓不凡沒用兵刃,只以空手和赫連過招,所以雖是激鬥,卻一直沒聽到兵刃相交之聲。但剛才的聲音分明是金屬相交,難道卓不凡拿出了兵刃不成?

    我飛快的抬頭,剛好看到卓不凡的手指從刀鋒上移開,似乎是用手指彈向了刀鋒,不想居然發出這種金鐵交鳴之聲。然後赫連勃勃退了半步,身形一凝,又退了半步,臉色一白,嘴角慢慢的沁出一縷血絲。

    卓不凡微微皺眉,然後展顏笑道:「赫連兄,得罪了!」

    赫連勃勃慘然道:「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卓不凡笑道:「不凡只不過取巧而已,赫連兄神刀之技,不凡歎服之至。」

    赫連勃勃不答,緩緩的轉頭,看了我一眼,狹長的眼睛中全是悲愴,我正想說什麼,他卻又收回了目光,盯著手裡的刀,許久不語。卓不凡微微皺眉,向我使了個眼色,我正不解何意,卻見赫連勃勃忽然電般回刀,向自己頸中斬去!

    我大吃一驚,連驚叫都忘記了,卓不凡側身躍起,身形如電,手掌在刀鋒上一貼一引,那長刀被他的掌力帶動,刷的一聲,斜斜劈向了赫連勃勃身邊的一張桌子,居然無聲無息的把一張方桌斬成兩半,且餘勢未竭,在地面上劃出了一條深深的丘壑。

    卓不凡隨即手掌一引,把長刀握入手中,輕輕巧巧的退後幾步。赫連勃勃大怒道:「卓不凡,你不要欺人太甚,在下技不如人,無法報得深仇,唯有一死而已。」

    我實在不承想這赫連勃勃居然決絕至斯。於是急急的衝過去,拉著赫連勃勃的衣袖:「赫連……那個……我雖然不能當你爹的祭品,但是…………」越急越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說我可以給你爹準備點雞鴨魚肉上供啊?

    卓不凡搖頭一笑,續道:「赫連兄,你既然知道這位姑娘姓邱,不是你所找的凌飛煙,那麼,你縱然把這位姑娘挾持到令尊墓前,只怕也不會合令尊的口味哦?」我有點暈,這句話倒像是我的口吻,可是這種形勢之下說,難道不會不搭調嗎?

    可是赫連勃勃卻立刻抬頭道:「凌飛煙在哪?」

    卓不凡挑眉道:「我也在找,如果赫連兄找到了,有勞知會卓不凡一聲。」

    赫連勃勃看了卓不凡一眼,默然良久,然後靜靜的伸出手,卓不凡笑吟吟的把刀放入他的掌心,赫連勃勃接刀在手,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我不知為什麼,有點不放心,跟在他的後面亦步亦趨,想叮囑他點什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一直把他送到門外,他忽然回身,瞪著我,我嚇了一跳,本能的轉了一下頭,可卓不凡卻是影蹤不見,我再轉回頭,略微不安的看著他。

    他微微低頭,看著我的眼睛,然後慢慢的問:「你跟血衣教,到底是什麼關係?」

    「啊?」我又不是老妖怪,怎麼會跟一千多年前的什麼教派有關係,我使勁搖頭:「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就是不幸長的跟那個凌飛煙一樣。」

    他緩緩的說:「你最好不要騙我…………」

    「我騙你幹嘛?」

    「如果你不是血衣教的人,也許,我們會是朋友…………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為了什麼,而對我好的人,甚至在我要殺你的時候,你心裡都沒有一絲惡念…………」

    我愣住了,我有對他好嗎?我這幾天好像一直在不停的對他抱怨,走路抱怨他不騎馬,晚上抱怨他不住客棧,吃飯抱怨他烤的不熟,甚至抱怨他眼睛長的太長,從側面看不清他的眼神…………其實我本來也不想說啦,可是他只要一靜下來,眸子裡就會不時的跳出血腥的殺機,讓我不寒而粟,為了避免他一個人胡思亂想,萬一不小心想到了骨灰比活人更易攜帶等餿主意,所以我只好不停的對他說話。

    他看了看我的表情,臉上重新恢復了冷淡:「你既不願,我也不勉強,何況,現在整個血衣教的人,都在等著要我的命,我能活幾天,都是未定之數,要找到凌飛煙,更是渺茫…………」

    「不是不是啦」我慌忙搖手「我是在想,你跟血衣教的仇,難道就不能化解嗎?」

    「血衣教殺了我爹,殺了我娘,殺了我幫中四大長老,我幫中弟子或被逼入血衣教,或被遣散,或被殺死,我諾大一個金刀幫一夜之間消失……你說,這種仇恨要怎樣化解?」赫連勃勃狹長的眼睛盯在我臉上,眼神中雖有憤恨,但更多的,卻是淒涼。

    我柔聲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血衣教有他的道理啊,也許,他們是不得已也說不定,也許……」

    「不要說了!」赫連勃勃的神色恢復了冰冷,他冷漠的道:「邱承諾,後會無期!」說著,轉身大跨步的離去。

    我看著他越遠越顯蕭瑟的背影,在原地怔忡了許久,才回入店中,卓不凡正一手執壺,一手執杯,笑吟吟的嗅著杯中的酒液,看到我進來,便微笑道:「小諾,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我搖了搖頭,然後道:「我只是覺得他好可憐。」卓不凡微微一笑,飲了一口酒,我想到什麼,於是質問道:「你幹嘛要打傷他?」

    卓不凡失笑的看我一眼,「大小姐,我不打傷他,他會殺了我的。卓不凡的命,雖然你不在乎,我自己倒還頗為看重。而且……我只是把他的力道反激回去而已,他如果依勢後退,本來不會受傷,可是這赫連勃勃居然如此倔強,硬接下來…………」卓不凡深思的旋了旋手中的杯子,忽然唇角一勾,微笑道:「這位赫連勃勃,倒真是有趣的很。」

    「有趣?」我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卓不凡怎麼會用這兩個字來形容赫連勃勃,於是追問道:「為什麼有趣?」

    「鐵漢柔情,難道還不有趣嗎?」卓不凡說著,便哈哈一笑,一口飲乾了杯中的酒,又斟上一杯。

    我也懶得解釋,逕自出神,卓不凡再飲乾了杯中的酒,笑吟吟的雙手微揚,酒壺酒杯都一齊平平的飛到了櫃檯上,他拂了拂袖子,然後過來拉起我的手:「小諾,我們走吧。」

    「去哪?」

    卓不凡笑而不答,拉我出門,走了一小段路,便指著一個招牌道:「小諾,你注意一下,凡是招牌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上,有一個隱約的血點的,都是血衣教的勢力。」

    「啊?」我抬起眼睛來打量這個招牌,仔細端詳了許久,才看到那個隱約的紅點,完全像一點污漬,只是邊緣圓潤,形如水滴。我興奮的挑眉道:「真的嗎?」

    「對,但是我只知道這一點,你們教中的切口,我卻不知。」卓不凡說著微微一笑,便攜著我跨了進去。

    這是一家茶行,店老闆是一個黃皮精瘦的中年男人,一臉標準的商人模樣,我忍不住懷疑的對卓不凡瞥過一眼,卓不凡卻向他微微一笑:「在下是江南卓不凡,眼下要跟這位姑娘一起去仙草山莊,煩勞老闆把這個消息告訴想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那男人一怔,還沒來的及說話,卓不凡已經從袖中取出一柄袖劍,笑著放入那人手中,「你雖然不認得卓不凡,但總該認得這把劍。」那男人把袖劍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然後一言不發的雙手交還給卓不凡,此時,這位看起來市儈氣十足的男人,居然雙目精光隱隱,再不是那笑瞇瞇的商人模樣了。

    卓不凡笑吟吟的點了點頭,然後便拉著我退了出來,我回頭看了看招牌,忍不住笑道:「這樣也行啊?那太好了,我以後就知道了,再碰到什麼事情,我就往這種店裡跑。」

    卓不凡看我一眼,微笑道:「小諾,卓不凡在你身邊,你不會再有什麼事了。」

    「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又把我扔給別人……」卓不凡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我忽然想到剛才的袖劍,於是拉住卓不凡的衣袖:「卓不凡,你知道嗎?我有時拿著那袖劍,好像它自己會動一樣,我自己不用力,它也會亂跳呢!」

    卓不凡一怔,立刻伸手道:「給我看看。」

    「咦?你剛剛不是……」我回答的同時,伸手去摸自己的衣袖,然後意外的捏到,詫異的拿了出來,卓不凡接過去,然後解釋道:「這袖劍是一對的,我的這把叫做流星,你的這把叫做秋水。」

    他說著,便低頭細細看著手裡的袖劍,然後皺起眉,放入袖中,我正想開口,他已經正色道:「小諾,這把劍是一把殺戳之劍,劍上的邪氣太重,你現在最好不要妄圖使用它,免得被劍力反噬。」

    「啊?劍,也有力量的嗎?」

    「當然,這把劍是上古神物,劍上的靈力可不容小看呢。」卓不凡說完,卻又溫柔一笑,「小諾別怕,有卓不凡在,不會讓你有一丁點兒事的。」

    這是他第二次這樣說了,感覺怪怪的,卻又有一點兒莫名的溫馨。我不由報以一笑,然後輕輕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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