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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程子強和郎亦文、袁世江三人是戰火裡打出來的的交情,大家私下裡也以兄弟相稱,但是郎亦文總是覺得自己出身不凡,自視比另二人高一些。袁世江不消說,不過是個老粗,但程子強卻不一樣,此人既有腦子又有經驗,唯一欠缺的就是缺乏傳統文化的熏陶,為人處世方面不行,但這個人又極聰明,如果不是父親做了漢奸,能鬧出什麼事情來還說不清。所以郎亦文既要利用程子強的能力,又要防止他做大或者為他人所用,因此從表面上看他對於程子強的建議大多言聽計從,但是心裡頭也暗中提放著呢。
前幾日,朱漢之派人來詢問新式的軍隊編制和戰術條例的事情,被他支吾了過去,這次朱漢之又派王龍上校來陪同程子強一起去石頭城,又不事先支會他就給程子強晉銜,這可叫他心裡窩氣不已。到底是年輕人,心裡藏不住事情,眼瞅著臉上的顏色就變了。
這些程子強也是看在眼裡的,但也知道此時不便解釋什麼,也就支吾著和大家告別,和王龍、李燕春、小豆子一起踏上了去首都石頭城的征途。
有了朱漢之的,出行自然方便了不少,他派了一架小運輸機,只用了五個小時,就讓程子強他們到達了石頭城的郊外機場。才下了飛機又有晉西軍駐首都辦事處的車來接,下榻也在辦事處的招待所,而且早有人安排好了。
其實東四省在首都也有辦事處,只不過東四省現在沒了自己的地盤,內部又分成鳳三和郎亦文兩派,相互不待見,多虧了晉西朱漢之收容他們,晉西駐首都辦事處也分出幾間辦公室給他們辦公,郎亦文獨立旅的勢力小,只分得一間辦公室,由一名上尉叫方東的坐鎮,其實也就是擺擺樣子,根本沒什麼作為。這次程子強肩負重任前來石頭城,方東連被好茶居然都出不起,多虧了有王龍,一行人才算安頓下來。
晚上,晉西辦事處給程子強一行人設宴接風,這自然又是朱漢之的安排,王龍的面子。兩個東四省辦事處的人也給邀請來了,兩伙人誰看誰也不順眼,面子上堆著笑,就拿喝酒說事,最後晉西的人得了便宜,看著兩伙兒東四省的人自相殘殺。鳳三這邊兵強馬壯,獨立旅這邊的方東上尉雖說驍勇善戰,酒量不凡,但畢竟是孤掌難鳴。程子強又不能喝酒,就派了小豆子上去增援,可這青頭小子又哪裡是那些酒精沙場的老手的對手,沒兩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鳳三辦事處的人節節勝利,不免有點趾高氣昂起來,又把矛頭對準了程子強,百般的挑釁,程子強原本對這種酒場上的爭勇鬥狠很是看不起,斥之為陋習,但是畢竟也是年輕氣盛的階段,被別人一激火也上了頭,大家都是東四省出來的,憑什麼致命咄咄逼人,正待要上,卻被李燕春拉住說:「你別去,你要去了就是我失職了。」
程子強道:「人家這麼熱情,我要是不接招就是看不起人了。」
鳳三辦事處的人急於大獲全勝,也一旁附和不已。卻見李燕春一拍桌子說:「王賀上校是我的病人,他的事情就由無負責。」
一名軍官見李燕春生的美貌風騷,便略帶挑逗地說:「那他的酒也由你喝?」
李燕春一副俠女豪邁地說:「喝就喝,酒嘛水嘛。」
程子強見李燕春要代他拼酒,正要阻止,李燕春小聲對他說:「你放心吧,我是護士,知道怎麼應付。」說完就像個女騎士一般的提著酒瓶子就衝了出去。
美貌是女人的通行證,而一個美貌又看似風騷的女人在酒場上就可以稱為是無敵了。李燕春的美艷殺傷,再加上她的靈驗利齒,說是拼酒鬥酒,其實別人都讓她言語逼的喝的比她多,甚至撒嗲肩拱的請來了晉西的援兵,這些晉西援兵也一個個以護花使者而自居,猛打猛衝,就這樣,獨立旅辦事處最後居然轉敗為勝,把鳳三辦事處的人全灌倒在桌子底下去了。
然而殺人一千,自損八百,李燕春也實實在在的喝了不少,走路也是東倒西歪的了。
大家盡興而散的時候,王龍叫了勤務兵,把方東和小豆子都扶回各自房間去休息,唯獨沒有幫程子強。程子強問道:「王上校,你怎地不幫燕春一把。」
王龍曖昧地看了程子強和李燕春兩人一眼,笑道:「我可不敢壞了別人的好機會,哈哈哈……」說著大笑著轉身走了。
程子強覺得尷尬,回頭對李燕春說:「呵呵,看來只有我扶你啦。」
李燕春嗔怪道:「都是為了你啦,這下他以為我和你那個那個,還怎麼接近他嘛……」說歸說,還是伸手讓程子強扶了。
把李燕春扶回房間,伺候她上了床,程子強還是覺得聽過意不去的,原本李燕春這次又想讓自己介紹王龍給她的,這下被誤會了兩人的關係,恐怕以後這個事情就不好開口了。原本想說句道歉的話,可是怎麼也想不出這種事情該如何的道歉,憋到最後才說了一句:「今晚的事情,對不起了,等以後我一定幫你找個好男人,至少也是個將軍。」
李燕春先是藉著酒意癡癡浪浪的笑了一陣,然後一隻纖手往程子強肩膀上一搭說:「算了算了,我是沒那個命啊,怪就怪我爹娘給我生就一張桃花臉,想和我睡覺的人就多了,可想娶我的……切……」
程子強見他說的傷感,就勸慰道:「你別這麼說,你是個很優秀的女人,會有個同樣優秀的男人早晚會和你相遇的。」
李燕春歎道:「同樣優秀,算了,我懶得管那麼多了,隨明吧,有就有,沒有的話,就找個和你一樣的小上尉,嫁掉算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別讓我當寡婦就好。」
程子強覺得這話說的越來越離譜,就岔開話題說:「說真的,今晚還真多虧了你,不然我現在恐怕早就趴下了。」
「那當然。」李燕春一點也不謙虛地說:「我答應了依依,路上好好關照你,你要是因為這趟出差,傷情復發的話,依依問起來,我可擔待不起。」
程子強笑道:「雖說李依依現在晉銜了,可是你又不是她的屬下,你用不著怕她吧。」
李燕春說:「怕當然是不怕了,只是讓別人說我失職總是不好,那丫頭現在攀上了你們郎將軍,說話的氣都粗了三圈兒……」
程子強對這些八卦向來沒有興趣,就叮囑李燕春早點休息,正要棲身告辭,卻被李燕春一把拉住手說:「你就不能多陪我說會兒話啊。」
程子強辯解說:「只是想讓你多休息會兒嘛。」
李燕春強拉著程子強的手不鬆開,口中嗲道:「我不!我今晚這麼幫你,你就陪我說說話都不行啊。」
話說道這份兒上了,程子強想走是走不成了,只得留下陪李燕春說閒話,幸虧李燕春真的是喝的多了,沒說上幾句就睡熟過去了。
程子強見她睡著了,如卸重負,替她蓋好了被子才輕手輕腳地出來。
來到迴廊上,伸了個懶腰,又吸了一口夜空裡清新的空氣。現在已經是春末夏初了,即使是夜風也給人帶來了融融的暖意。
又做了幾個深呼吸,程子強頓時覺得精神氣爽,邁大步回自己房間,卻沒提防在拐角處撞上了一個人,那人不及程子強強壯,「哎呦」一聲就給撞了個屁股蹲兒。程子強慌忙道著歉去扶,卻被那人一掌打開說:「把你的狗爪子拿遠點!」聽聲音是個年輕女人。
程子強只好收回狗爪子,那女人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說:「下次走路長點眼睛!真是的。」說完轉身慢慢地走了。
其實明明是這個女人一聲不吭地站在拐角陰影裡的,現在卻來責怪別人,不過程子強也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對這種事情向來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第二天,小豆子直喊頭疼,辦事處的方東也不見影子,想必也是宿醉不醒了。程子強也顧不得他們,就請王龍借了辦事處一輛車,準備去凱內爾姆的公司。王龍關心地說:「李護士還醉著,要不再帶上辦事處衛生所的一個衛生員吧,你不是還得換藥嗎?」
程子強道:「不必了,我自己也可以換的,帶上一天的份量就好了。」
王龍陪著程子強就這樣上了路。
凱內爾姆的公司雖然在石頭城開辦不久,但由於進出口的貨物都是敏感物資,因此在軍方和石頭城上層很有些名氣,因此要找到也不難,只是凱內爾姆這人交遊廣泛,一大早就已經不在公司了,據說是陪某個中央級的部長打高爾夫去了。
尋人不遇,程子強卻一點也不著急,要了紙筆,寫了一方留言條,上面正文裡一個字也沒有,只畫了一張撲克,一把小刀,一個聽診器和倆個伸開的手指。落款寫的是東四省裝甲突擊集群上尉王賀即日。
王龍見程子強寫完了條子,提醒說:「你現在可是上校了啊。」
程子強笑道:「凱內爾姆先生可不知道王賀現在是上校了啊,若是寫了,人家還以為我擺譜呢。」說完拿個信封把留言條封了,委託公司的人等凱內爾姆先生回來,把條子交給他。
在回程的路上,王龍試探地問:「看來王賀上校你和拿個凱內爾姆先生很熟啊。」
程子強笑著說:「我的事情,朱長官是知曉的,你是朱長官的心腹,我也沒必要瞞你,其實我與凱內爾姆先生是故交。此次朱長官特地派你陪我來,肯定不是單單為了照顧我,還另授機宜了吧。」
王龍聽了歎氣說:「那個是自然。咱們晉西本來就地貧土脊,又緊挨著華北諸省,一旦和倭國的戰事擴大,咱們晉西可是在風口浪尖上啊。現在國際上又給我們來了個武器禁運,這中央連自己的嫡系都照顧不了了,哪裡還能顧得上咱們這些地方雜牌兒?唉……咱們現在是端著自己碗兒,管著國家的閒啊……因此多條路總是好的。」
程子強聽了笑道:「你這話和我說說我就當沒聽見了,什麼叫著自己碗兒,管著國家的閒啊……?咱們不都是人嗎?要是讓新衛軍聽見了還無所謂,畢竟咱們是正規軍人,不過這天子腳下可生產特務啊。」
王龍趕緊輕輕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說:「瞧我這嘴,真該打。」
程子強哈哈笑道:「開個玩笑而已……其實晉西對我們東四省不薄啊,這一點不管是鳳三公子,還是郎亦文將軍,心裡都明鏡兒似的,這麼大,最後還不是晉西收容了我們?所以我們東四省和晉西現在是唇齒相依,相互關照是應該的,雖說我做不了郎亦文將軍的主,但是相信這個道理不用我說,郎亦文將軍也是明白的,合作是一定的,但是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什麼事兒都得一步一步來不是?」
「那個自然。」王龍說道「這次沒能見到凱內爾姆先生,我們什麼時候再來呢?」
程子強笑道:「這個不必擔心,凱內爾姆先生見了我留下的信件,會主動來找我們的。」
王龍見程子強說的如此肯定自信,也就沒再細問下去原因了。
回到辦事處,才下了車,迎面就看見鳳三辦事處的幾個軍官簇擁著以個三十多歲的中校女軍官過來了,按說不管是王龍還是程子強,此時的軍銜都比那女軍官高,應該女軍官先給他們敬禮才是,可是那女軍官不但不敬禮,反而挑釁地看著程子強對身邊的軍官說:「這個就是昨晚上躲在女人後面那個傢伙吧。」
眾軍官聽了,起哄似地大笑起來。
程子強聽的聲音熟悉,又看身形便認出這就是昨天晚上罵自己是狗的那個女人,便不客氣地說:「中校,你難道不知道見了要長官敬禮嗎?」
女軍官一愣,她沒想到程子強居然敢這麼和他說話,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她身邊的一個軍官就狐假虎威地說:「你放肆,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鳳帥的長女公子,別說是你,就是你們那個郎亦文將軍也不敢如此放肆!!」他在說將軍兩個字的時候,尤其加重了語氣,以示諷刺和不屑。
要是能被這幾句話就嚇住,那麼程子強也就不是程子強了。他不卑不亢地說:「中校,在軍隊裡不講家世,只管軍銜,你必須向我敬禮,連這點規矩都不能遵守,那麼你就不配穿這套軍裝。」
這時鳳大小姐已經從初期的錯愕中反應了過來,便說道:「什麼?你這條狗還想扒我的軍裝?我先剝了你的!」說著吩咐左右:「你們給我剝了他!」
這時王龍大吼了一聲:「鳳中校!你也不看看你站在什麼地方!」
雖說鳳大小姐跋扈慣了,但是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寄人籬下,因此對王龍還是有幾分忌憚的,卻又不想就此丟了面子,這時附近的晉西軍官也紛紛上前來勸解,她也知道按軍中的規矩,自己今天行為確實屬於冒犯長官,所以只得借坡下驢地說:「今天我就先放過你!哼!」說完扭頭要走。
程子強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她,就說了一聲:「站住!」
鳳大小姐站住回頭說:「你還有什麼事啊,上校!」
程子強繼續不溫不火地說:「中校,你還沒有敬禮。」
「你!」鳳大小姐剛想發作,身邊有心腹忙扯她袖子,在放眼四周時,發現圍觀的晉西軍官越來越多,唉……誰讓自己是寄人籬下呢?看來自己今天要是不敬這個禮是不幸了,本想羞辱一下這個王賀,一般東四省的軍人對鳳家的人多有忌憚,卻不成想這個王賀油鹽不進,反被他弄了個大沒面子,只得忍氣吞聲地歪斜著身子,懶洋洋地敬了個禮。
程子強也知道適可而止,因此也不介意她的動作是否標準,還禮後說:「中校,你現在和你的人可以解散了。」
「你給我記著。」鳳大小姐惡狠狠地說著,帶著一眾跟班走了。
鳳大小姐一走,圍觀了晉西軍官也都散了,王龍笑道:「王賀兄弟平日裡為人謙和,卻沒想到硬起來連鳳大小姐都敢招惹啊。」
程子強道:「不是我要招惹誰,而是軍隊要有軍隊的紀律,不講紀律,只講家族這種軍隊,不打敗仗才怪呢。」
王龍道:「你話說的有理,不過你得罪了鳳大小姐,恐怕你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雖說你是郎亦文將軍的人,但人家畢竟姓鳳啊……要不你到我們晉西來?朱長官可是很賞識你哦。」
王賀道:「王龍兄,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要是那樣做了,不但姓鳳的,那不是連姓郎的都得罪了?」
鳳大小姐氣鼓鼓地回到辦公室,立馬讓人接通長途,直接鳳三公子道:「三弟,我要做將軍。」
鳳三公子最近也是煩心事不斷,便不耐煩地說:「我的好姐姐,你又怎麼了?」
鳳大小姐說:「郎亦文那裡派了個王賀來,軍銜比我高,就欺負我,我一定要比他高才行,一定要壓過他。」
鳳三公子一愣:「王賀到了石頭城了?他不是在住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