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眼見開了大半夜,與會者說也說煩了,吵也吵累了,郎亦文宣佈暫時休會,安排大家休息了。
其實從晚飯起程子強就覺得不對勁了,以往要是會議開的晚了,總會有點宵夜的,但是今天不但沒有宵夜,就算是晚飯也只有普普通通三四個菜,一個湯,也沒酒,直接就吃飯了。雖說郎亦文不是舊式軍閥一類的人物,但是自從成為將軍後,在飲食方面也頗為講究,程子強也不是講吃講喝的人,但覺得此事有些奇巧,只是一直覺得沒必要問而已。
由於頭天晚上開會開得比較晚,所以第二天大家都起的比較晚,不過程子強卻是醒的比較早,因為他是屁股被疼醒的。
李依依見到了時間程子強依然沒有打針換藥,便去問李燕春,李燕春覺得程子強睡的香甜,而且傷其實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想等程子強自己醒了再說。李依依卻不管那麼多,逕直衝進來,扯了程子強的褲子對著屁股上就是一針,眼見程子強醒了,又手腳麻利地給他換藥。程子強抱怨道:「我的副所長啊,你就不能等我醒了再來?」
李依依道:「你現在不是醒了嗎?」
這還不算,李依依又兼帶著把李燕春訓了一頓,才走了。
等李依依走了,程子強笑著對李燕春說:「你咋搞的啊,雖說現在她軍銜比你搞了,可怎麼說你們也是一起出來的,怎就由得她這麼訓你?」
李燕春嘟嘴說:「我有什麼辦法,人家連將軍也敢訓呢。」
程子強奇道:「將軍?不會是亦文吧。」
李燕春說:「除了他還有誰?你居然還沒聽說,下面都傳遍了。」
程子強覺得有意思,就問道:「到底咋回事?你給說說。」
李燕春說:「依依上任後,發現傷病員的伙食標準很差,常常就是二米飯和鹹菜,她打了幾次報告也沒人理,就直接去找郎將軍,結果恰巧郎將軍正和幾個人在喝酒,依依就大發脾氣,據說還掀了桌子呢?」
程子強笑道:「這不是犯上嗎?後來怎麼樣了呢?」
李燕春沒好氣地說:「還能怎麼樣呢?人家就是招將軍喜歡,這麼鬧都沒事,郎將軍還真的聽了她的,降低了所有軍官的伙食便准,把傷病員和士兵的伙食標準增加了一些……看來郎將軍這裡,我是沒指望的,郎將軍原來喜歡這種火爆的。」
程子強自言自語道:「這個郎亦文,真是撿到寶了。」
同樣一件事情,李燕春和程子強的看法居然完全不一樣,這也許就是職業軍人和標準女人的之間的區別吧。」
臨近中午大家都陸續起了床,但也真夠敬業的,有的刷牙時碰上了,還免不得就會議上的問題商量幾句或者爭吵幾句。簡單的午飯後,會議又開始了,這一開又開到了晚上,會議期間李燕春進來給程子強打針換藥,程子強笑著問她:「你不是一直挺將就我的嗎?見我做事時向來不打擾我的。」
李燕春說:「那沒辦法啊,我要是不來,有人要罵人的。」說著還朝李依依坐的方向投去了一眼。她這麼做原以為會有人對著李依依開上幾句玩笑,沒想到在座的人雖說都是旅裡的中高級軍官了,卻大部分被李依依罵過,郎亦文對李依依又總是依著讓著,因此居然一片鴉雀無聲,沒人敢開李依依的玩笑。
李燕春討了個沒趣兒,訕訕地幫程子強拾掇好了,也沒說話就出去了。然後大家繼續開會。
能聚集到郎亦文麾下的軍官,大多都是思想解放的,容易接受和嘗試新東西,也因此在鳳三那裡混不下來。他們的到來又給郎亦文這裡帶來了新鮮的空氣,像這樣充滿了爭吵卻又沒有任何個人成見的會議,在鳳三那裡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也只有在這種環境下,程子強和張寒凱等人的建議也才容易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同,但是期間的原由也各有不同。
就比如說程子強提出的先是戰術和編製吧,程子強的願意是繼承了一些歐洲的戰術思想,即盡量減輕人員傷亡,盡量以火力消滅敵人。雖說減輕人員傷亡也是東四省新派軍官的的想法,但是出發點又不一樣,一是郎亦文的勢力小,沒有那麼多的人在戰鬥中去堆,二是郎亦文麾下大部分都是東四省出來的,從軍官到士兵都算得上是同鄉,都想著能活著再次看到故鄉,因此「堆人」或者「燒人」的戰術自然是行不通的。首先在心理上大家就都接受不了。
不過要想完全實施程子強的編制戰術,獨立旅的硬件裝備又遠遠的趕不上趟,儘管程子強已經絞盡腦汁盡量壓縮配置了從戰鬥小組直至旅級戰鬥部隊的編制,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裝備目前還只停留在紙上。
會議開到第三天,朱漢之安插的各級軍官也相繼到位了,望著眼前還沒有解決的一大堆問題,郎亦文被迫宣佈會議提前進入下一個議程:大家一起到軍械修理所參觀體驗幾樣張寒凱新研製的應用武器。
「沒辦法啊。你解決了一個問題,後面又冒出了一堆問題,不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都想回去當我的憲兵少尉了。」郎亦文抱怨道。
「我現在知道咱袁中校為什麼一有機會就綁票撈錢了,咱們真的窮啊……」程子強也如是說。
到了軍械修理所,雖然距上次來的時間不長,這裡的變化卻不小,最醒目的是又開闢了一塊場地做步槍靶場,從設施上看還不錯,在郎亦文沒有給軍械修理所劃撥專項經費的情況下,這應該是孫元加的功勞了,木訥不通人情世故的張寒凱是弄不來這些的。
眾人到了靶場的休息室兼展廳,郎亦文便對張寒凱說:「快把你的寶貝都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這邊孫元加其實早已經命令部下去搬了,張寒凱也命人取來了一些圖紙。
首先展示的是利用報廢部件組裝的79步槍和翻造的彈藥,除了看上去舊了一點之外,性能還說的過去,軍官們每人都試射了幾槍,也都感覺很滿意——在目前物質缺乏的情況下,能有這個也不錯了。這些組裝翻造的步槍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護木上有三道鐵箍,看來像是加固用的,其實在此之後獨立旅所有的翻造武器,都有這個特點,後來居然成了品牌,被稱之為「三環」系列武器,這種步槍也自然被成為三環步槍了。
除了三環步槍,展品中還有一隻樣式奇特的轉輪手槍,轉輪明顯是不知道什麼的六根管子加固在一起的,口徑依然是7.92mm。根據張寒凱的介紹說,這槍的轉輪是截取自一種老式步槍的槍管,那老槍已經是前朝的裝備了,數量還不少,原本以為沒什麼用了,可是偶爾一次一次工人無意中發現7.92mm的子彈可以完整地塞進槍管,覺得總有些用處,就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了張寒凱,張寒凱就抱著試試看的心裡,造了這只槍。至於彈藥,是採用的7.92x21的變造彈藥,截取重鑄了彈殼,彈頭截去了尖頭,重新覆蓋了被甲。
郎亦文對這隻手槍很感興趣,往彈巢裡放了三發子彈,打十五米靶,結果第一次是一個三環,兩個四環;第二次是一個兩環,一個六環,一個七環。
看了結果就有軍官笑道:「張所長,你這新槍不行啊。」
張寒凱臉一紅,就說:「這本來就是我胡亂搞出來的,沒想怎麼樣。」
程子強見他尷尬,就上前說:「我試試。」然後從郎亦文手裡接過槍,按照郎亦文的射擊方式打了兩次,結果是第一次一個兩個九環,一個八環;第二次依然有一個八環,但是另兩槍卻是十環。打完後程子強說:「槍是好槍,就是準星有點偏。」
郎亦文見了不服氣,又拿過槍來打了三槍,由於這次心急了,只有一槍上靶,另兩槍都打飛了,引來周圍軍官一陣善意的嘲笑。郎亦文又把槍塞給程子強說:「我就不信邪了,你再來三槍。」
程子強氣定神閒又打了三槍,這次居然全中紅心,引來周圍一陣喝彩,大家都是軍人,見到好槍法都不自覺的會讚一聲。
郎亦文有點喜歡上這只槍了,就對張寒凱說:「你要是能把這種槍弄漂亮一點,我倒是可以考慮讓咱們的官都裝備這種槍,把原有的手槍換下來給一線部隊用。」
這時孫元加插嘴說:「旅長,其實我也叫人照著張所長的樣子弄了一把這種槍,已經叫人去拿了。」
結果話音剛落,真的有人就拿來了,原理和材料和張寒凱的一模一樣,但但外形裝飾就漂亮多了,可惜的是射擊精度連張寒凱的槍的一半都沒有,程子強居然也打飛了一槍。
郎亦文笑道:「看來你們兩個還協作的不夠啊。」
張寒凱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還照著這個樣子造了一把卡賓槍的變造彈藥。就是樣子比手槍還難看。」
郎亦文來了興趣,忙叫快拿來。不久槍取來了,短小精幹,五發彈巢。由於卡賓槍基準線長,這次郎亦文也打的不錯,心裡更加高興了,就說:「還是一樣的意見,外形要美觀點就好了。」
轉輪卡賓槍、步槍在槍械史上很少見,其他軍官也覺得稀奇,每人也試了幾槍,結果都很滿意。
郎亦文又問:「現在軍械修理所這些槍一天能生產多少?」
張寒凱說:「一天也就一兩支。」
他這麼一說,剛剛軍官們才有點興趣了,就發出噓聲,一天一兩支,全旅現在好幾千人,照這個速度,全裝備上了要等一二十年啊,到時候天知道是個什麼局面。
張寒凱漲紅了臉說:「組裝變造槍容易啊,但是從廢槍裡分離零備件,劃分磨損等級可費了老鼻子勁了啊。」
大家一聽也覺得有道理,於是郎亦文當場決定給軍械修理所加派臨時人手,給部隊也要輪流到軍械修理所幫忙,一來可以通過熟悉各類兵器結構,二來增強軍械修理所的工作效率。
張寒凱非常高興,立馬又推出了他的另兩種實用新型武器:一種是手榴彈投擲器,是晉造長柄手榴彈與迫擊炮發射藥的完美結合,射程小於60mm迫擊炮,但是大於槍榴彈射程,可以裝備擲彈兵排的活力分隊,用於壓制倭軍的擲彈筒;另一種是兩用手榴彈,實際上是晉造手榴彈的變形體,使用了新引信,取消了長柄,在自製的手榴彈槍口拋擲器的配合下,做槍榴彈用。可以裝備給戰鬥小組裡的擲彈手,由於取消了長柄,能讓擲彈手攜帶更多的彈藥。這兩種使用新型,大大加強了新編製部隊排一級的火力。
另外還有一些附件,攜行具等裝備也展示了不少。遺憾的是重武器依然缺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足夠的原材料,即使是張寒凱這樣技術高手也無可奈何。
最後郎亦文總結性地說:「各位兄弟,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吧,找熟人,找同鄉,找朋友,不管找誰,只要給部隊弄來裝備就好,新的也要,舊的也要,報廢的也行,反正都給弄來,算我求大家了。沒裝備,早和倭子交手,大家就都往血坑裡填吧,誰也別想或者回老家了。」
當夜在軍械修理所吃了晚飯,總算是能早早的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傢伙兒紛紛告別各自回各自的崗位上去了。程子強也要回醫院去,結果被郎亦文攔住說:「子強,我不是催你,你還是盡快回來幫幫我吧。」
程子強笑道:「我就是在醫院不是也沒閒著嗎?」
郎亦文笑了一下說:「說的也是啊,不過這次不一樣,你還記得賣給我們坦克的那個凱內爾姆先生嗎?」
程子強笑道:「我怎麼可能忘了他?」
郎亦文說:「他現在把公司搬到石頭城了,比以前更風光,我原打算從他那裡弄點裝備,可是他見我們東四省窮了,根本不搭理我,恐怕只有你能制服的了他。」
程子強說:「是這樣啊,我也正想見他,也只有這種人才能在武器禁運的時候幫的上點忙,那我回去後就爭取出院。」
說完二人也握手話別了。
程子強回到醫院後,真的提出了要出院,事實上他的傷口也確實癒合的差不多了,但是醫院就是不批准,理由是:他是朱長官親自送來的病人,要想出院,也得朱長官批准。好說歹說了好幾次,主治一聲和院長才同意先報告朱長官再說。
果然沒過了多久,朱漢之就派了一名副官來查看程子強的病情,然後就親自下令說:「重傷未癒,不准出院。」
程子強一聽也還真就老實下來,在也不提出院的事情,又隔了兩三天,朱漢之親自來探望,對程子強說:「我想過了,你當時那麼重的傷,還從倭子的重圍中鑽了出來,我不批准你出院,你恐怕也會來個飛越吧。」
程子強被說中心事,嘿嘿一笑。
朱漢之語重心長地說:「子強啊,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你能告訴我你這次急著出院為了什麼嗎?」
程子強沉吟了一下說:「既然如此,我也不便相瞞,我去石頭城找個老朋友為旅裡解決點裝備。」
朱漢之說:「嗯,這是好事。不過你若去了,首都可不是我的勢力範圍啊。」
程子強說:「多謝長官這段時間的幫助和保護,我不會忘了您的。」
朱漢之說:「其實我與亦文也是世交了,但是下面那麼多眼睛看著我,我也不好歸於偏向他,你明白嗎?」
程子強微笑了一下說:「這個自然,其實我也有些想法,只是還不成熟,還是等這次從首都回來後再說吧。」
朱漢之拍著他的肩膀說:「看來你是非走不可了,罷了,強留也是無益,不過你的傷勢還沒有痊癒,我讓醫院派個人跟著你吧。」
結果派的人又是李燕春。當天晚上李燕春撅著嘴走進程子強的房間抱怨了一翻,埋怨程子強不該帶著她走,離開醫院會喪失很多機會的。程子強只得解釋說首都的機會更多,結果李燕春不屑地說:「跟著你一個小上尉能有什麼機會?」
程子強最後也給她的雞婆弄的煩了,就說最多和醫院說說不讓她去了就是。結果李燕春還是不依,說這是朱長官親自點將的,若是不去以後也不好混。這樣一來攪的程子強也不知道該怎樣的好了,最後李燕春才說:「上次朱長官派來看你的那個上校副官不錯……聽說還沒有老婆……」
程子強立馬掩住她的嘴說:「打住,我明白了,幫你介紹就是。」
「這還差不多……」李燕春這才笑瞇瞇的走了。
程子強把自己往床上一甩,自言自語地說:「這下總算是清淨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子強早早的就收拾好了,帶著李燕春上路了。他們先回到了獨立旅駐地,卻發現上次來探望自己的上校副官居然也在,郎亦文說:「朱長官關心你啊,特別派了這位王龍上校陪著你去。」
王龍的軍銜比程子強高出一大截,程子強只得先敬了一個禮,王龍上校趕緊還禮說:「兄弟,以後咱們就是平級了,不要這麼客套。」程子強還沒從話裡聽出話來,王龍早已掏出一副上校軍銜來又說:「這是朱長官讓我帶給你的,到了首都才知道官小,朱長官說,到了石頭城,肩膀上要是太輕了,辦事不方便啊。」
一旁郎亦文說:「王賀上尉,你這可是一步登天了啊。」
程子強聽出郎亦文的語氣裡有幾分不高興,只得苦笑。但是李燕春,見程子強一下升了好幾級,眼睛裡都飛出桃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