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好開往深圳的飛機票,吳浩宇興沖沖、喜不制勝地跑出售票廳。手機鈴聲響了,
「哪位?」
「你是吳浩宇吧!」
「是的。你是……」
「我們剛才見過一面,就是醫院裡那個出院男孩的媽媽。有時間嗎?我們約個地方見一面。」
「我們不認識,你找我有什麼好談的!
「當然有重要的事,是有關你切身感情的,而且我想你肯定很愛白澄吧!還是見面再談吧!「
「好吧!在哪裡?」他想都未想很快應允下來。
杜頻把白澄拖上車開走後,阿惠的心就沒有停止過胡思亂想。楊明遠即刻關照司機趕了過去。然後他們再打的回家。回到家,阿惠更加坐立不安。在大廳裡不停地晃來晃去。最後她再也坐不住了,抓起包便跑。
「你去哪?「楊明遠也跟著站起身。
「有點事!去去就來。「她邊說邊跑了出去。
楊明遠朝家裡幫忙的保姆王嫂噘噘嘴巴,對方會意就跟了上去。
他們相約在人民廣場見面,見面後,心急的阿惠就開門見山,
「找你來沒別的事,就是希望你盡快把白澄帶走。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來這個城市!」
「為什麼永遠不能來這個城市?你沒有資格這樣要求我們。」
「知道白澄這會在哪裡嗎?」
「她回家了。」
「回家?哼!她被我那傻兒子拉上車,不知帶到什麼地方去了!」她不停地拿眸子觀看對方的神色,「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招術,使我那寶貝兒子為她瘋狂不顧一切出了車禍,還拒絕治療,甚至不惜犧牲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吳浩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現在才逐漸理出頭緒。原來白澄去深圳找他時,杜頻去了她的家鄉。在沒有找到她的情況下,思想混亂出了車禍。後來住了醫院,白澄也出現了。是什麼原因使她在杜頻出院時,把自己拉出來做擋箭牌?肯定就是眼前這個中年婦女——杜頻的媽媽了。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
「是的,你也該看出來,她根本不配我的兒子。你們才是真正的配對的一對。」
「但是他們才是真正相愛的一對。」他悲涼地不得不承認事實。
「不!我看得出來你也很愛她,帶她離開這吧!」
「倘若我不想拆散他們,不這樣做呢?」
「爽快點快說吧!只要你帶她離開,你要多少?」她想速戰速決。
「你什麼意思?」他氣憤地提高音量,「我要一百萬,你能給我嗎?」他憤然起身大跨步而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我現在總算明白她為什麼總是那麼痛苦了,原來是你們這些人在欺侮她!我要帶她遠離這些痛苦,不會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了。」
「是不是撞見鬼了?怎麼淨碰到些與錢作對的人!這錢是不是得罪過他倆?」坐在那的阿惠自言自語道,臉上還是掛滿笑容,雖然對方的話語不中聽,但是她的目的達到了。
楊明遠一直在家裡等著派出去的人的消息,阿惠走後有一段時間了,王嫂沒有信息回來。這時手機響了,是盯梢杜頻的司機老秦打來的。
「他們倆現在僵持在那,那女孩要回來,杜頻不讓走,你看怎麼辦?」
「他有沒有發現你?」
「沒有!我打手機給他又不接,現在索性把手機關了。」
「這傻小子簡直瘋了,這樣拖著人家幹嘛!」楊明遠真是又急又氣,轉了幾個來回後,又說道,「你在那兒繼續給我盯著,我馬上趕過去。」
掛了電話,正要出門與急匆匆跑進來的阿惠撞個滿懷,
「老秦有沒有來電話?」她見了哥哥便問,「你去哪?」
「我問你去哪了?不是去找你的兒子?能不能不要再給我添亂子?你兒子硬是拉著不放人家走。」
「知道嗎?那個男孩已買好去深圳的飛機票,而且還是今晚的。快點把他們找回來,只要她一上飛機,今後人海茫茫,就不怕他不死心了。」
「你就不怕你的陰謀被你兒子知道?」
「什麼陰謀?說得這麼難聽,我這不都是為了他好嗎?」
「好好!我們不要再唇槍舌戰了,我去找他談談。」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不行!我一定要去,事情不解決,我是一刻也坐不住。」
「但事先說明,說話注意分寸,事情搞僵可不要埋怨我。」
離開人民廣場後,吳浩宇就心急火燎達到地往白澄的住處奔去。他不敢相信阿惠的話,又十分想證實一下。阿惠說得不錯,果然是鐵將軍把門,她不在家。他的心開始如一個不會游泳的溺水者往下沉,像一塊石頭墜著般疼痛。剎那間,幾個鐘頭前的喜悅全都煙消雲散了,就一屁股癱坐在了門口。
抓住白澄似的手後,杜頻就再也沒有松過,兩人就這樣呆呆地立在那片美麗的綠地上,感慨萬千,誰也不想說話。
「這裡發生過的一切一切你都忘記了嗎?我要你用心說話!」
「我此刻最想說的是:放我走吧!一切都結束了,美好也好,痛苦也罷!那都成了過往雲煙。」
「沒有!我更堅信我們曾有的默契,我們在這裡談古論今,聊得多投機、默契!」
「可那時的我們都忘乎所以了,根本不知自己在幹些什麼?那都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既然現在已經醒悟那還是趁早收手。伍小姐才配的上和你天南地北地聊,和你雙雙對對地出入,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愛你!」
「可是我一直當她是小妹妹!我對她和對你的感情完全不一樣,我相信你和我交往是出於真心的!是什麼原因導致你有這麼大的變化?」他突然意識到什麼,「對了!是不是她找過你和你說了些什麼?才使你編造出一個男朋友來,然後和他去深圳的故事來騙我?」
「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別自作聰明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了。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發生了!沒有攙雜一點虛假,還是回去找她吧!你曾經不止一次地傷她的心,這一次她更是傷透了心。」
白澄說得不錯,伍伶俐這一次又被杜頻的「無情棍」打得頭昏目眩,她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回到家就支撐不住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撲在床上縱聲痛哭,每次被杜頻氣得不行,她就要這種方式折磨自己。
「你哪有一點像我李少芬的女兒?遇事就知道哭,哭能解決問題嗎?」阿芬瞭解女兒的脾氣,怎麼叫都不會開門,就急得在門外一會勸說一會激將,想把她從裡面激出來。這會兒她總算哭夠了也哭累了,聽了媽媽逆耳的話,馬上不甘示弱地回敬過來,
「我沒用!你能幹!能幹怎麼還在這裡過著平庸的生活?怎麼會找爸爸這樣沒有男子氣概的男人!」
「死丫頭,不許你這樣說你爸爸!」
「怎麼啦?又怎麼啦?」母女倆正爭執著,劉亞美接到阿芬的電話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你去問她!」阿芬指了指伍伶俐的房間,「這死丫頭男朋友被人家搶走了就知道哭!」
「誰說他是我男朋友了?」這句話把伍伶俐給激了開門出來反詰媽媽。
「好!好!我不跟你爭!」阿芬認輸,「美美你跟她好好談談,勸勸她。」
姐妹倆走進房間然後關上門,
「美美,你的辦法不靈驗!」
「到底怎麼回事?」她坐下就問。
她委屈地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對方。
「這怎麼能說我的辦法不好?怪只怪你的杜頻太癡心!更怪白澄那個臭女人使用的手段太高明,也不知她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這麼死心塌地?還想勾引我們家李非仁,幸虧我發現得早。想跟我鬥?鬥過我?做夢!別急我再幫你想辦法!」
「不!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他這麼欺侮我,我也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走著瞧!」伍伶俐的眸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世外綠源裡靜得除了風聲還是風聲!
「我們真的不能再這樣自私下去了,回去吧!」白澄用懇切的目光請求對方,心卻似被無情的世俗割破般在一點一點地滴著血。
「除了分手,我什麼都答應你!」
「你我別無選擇!」
「可你為什麼要在我的生活出現?為什麼在那個雨夜來找我?就是那個雨夜我就決定再也不放你走了!你曾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像上次那樣不理我!這些你都忘了嗎?」他的心驟然絞痛起來,很快帶動全身的器官,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疼痛。
她無言且無語,心酸又心痛。
「THEYASKEDMEHOWIKNEWWYTRUELOVEWASTRUE,IOFCOURSEREPLIEDSOMETHINGHREREINSIDECANNOTBEDENIED……」他含著悲痛的淚唱著那首蕩氣迴腸的《SMOKEGETSINYOUREYES》,正唱著,楊明遠和阿惠開著車已悄悄地來到了他倆的身邊。
兩行感動又心酸的淚,不知何時已爬上了白澄的臉頰。對方越唱越投入,不知不覺放鬆的警戒就鬆開了手,她趁機從那兒解脫出來。
很快阿惠上前抱住了兒子,
「好兒子,跟媽媽回家吧!」
杜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一直唱著那首蕩氣迴腸的老歌。白澄被引領著上了車,就在她坐上去的那一剎那,大片的淚水奔湧而出,望著夕陽下佇立不動的他,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因為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會對即將要與心愛的人永別無動於衷的!他們即將天涯海角了!這是她第二次在心裡與他訣別!永別了,親愛的人,願你……她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祝願他什麼呢?他真得會幸福嗎?她問自己。
回到住處,發現伍浩宇坐在門口的地上等著她歸來,這才使她努力把自己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他也看見了她,就默默地站起來,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像是看一個陌生人般,
「這麼晚才回來?去了哪了?真讓人擔心!」
「到外面走一走。」
「一個人?」
「唔!」她哼了一聲點頭表示算是回答。
「由始至終你都在騙我!還想騙我到幾時?我自小就自作聰明,沒有嘗到被騙的滋味,現在嘗到了是又澀又苦。沒有料到被我最信任、最關心的人騙得雲裡霧裡的轉。」
「你什麼走知道了?也好!知道也好!本來就應該知道,否則對你不公平!」她已不敢正視對方的眸子,低頭說了這麼一句。
「不!一點也不好,知不知道我的心很痛?」
「對不起!我不是純心要欺騙你!」
「算了,我還是趁早離開此地,否則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崩潰了。」他邊說邊走。
「你去哪?」她追問一句。
「離開這個令我傷透心的地方,去深圳!」
「一個人走嗎?」
他沒有說話點頭算是回答。
「不帶我走?」
「看到吧!」他轉過身,然後掏出兩張機票在她的面前揚了揚,「我是帶著怎樣興奮的心情去買了兩張機票!可當我買好後,才發現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難辯。這個心空立即陰暗下來。我不會帶一個行屍走肉去深圳,我看錯了你!再見!騙術高明的白小姐!」
好似一顆炸彈投進心房轟然一聲把她的心給炸得血肉橫飛,她驟然癱倒在地上。這一刻她感到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她被整個世界給拋棄了!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伍伶俐從自己的房間裡解脫出來後,行為就開始瘋狂起來,白天約女友逛街瘋狂購物,晚上就去迪吧把自己灌得醉醺醺地瘋狂地載歌載舞。日日夜夜如此地放縱自己!
回到家的杜頻又重蹈覆轍把自己關進了房間,什麼人也不理不睬。這下阿惠又沒折了,本打算等兒子出院後,就回家去照顧老公,如今只得留下看著兒子了。
吳浩宇獨自一人孤獨地去了深圳,把傷得體無完膚的白澄一個人丟在這個傷害她的城市中!她把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天,該流的淚水都流乾了。兩個曾經那麼疼愛她的男孩都因為她的「欺騙」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再也不會原諒她!她的生活從此不再有歡樂!不再精彩!但另一個聲音卻在告訴她要堅強起來,她還得要生存下去,要生存先把淚擦乾!努力走出自己的路來。正因為自己沒學歷沒本領才使這個大都市的人瞧不起她!
就在她感覺無人關心無人問時,瞭解這一切的許力把他從杜頻公司聽來的消息告訴方麗真。她有一種預感,感覺白澄還在這個城市,為此還與堅信白澄已去深圳的丈夫爭執起來。最後兩人打賭,為了證實兩人的答案,就在一天休息方麗真去找白澄。
正巧那天白澄剛下班回到家,一夜工作下來是十分疲倦的,但她還是振作精神,拿起書坐在那邊邊吃點心邊看書。就在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
門開了,門口的方麗真夫婦令她意外地瞪大眸子,這些日子由於杜頻的事,幾乎把他們夫婦拋在腦後了,直到他們出現才使她想起生活中還有這麼一個好朋友。對方更是震驚,因為站在她面前的白澄與上次見到她時更顯得消瘦、面容憔悴的讓語言家都難以用語言來描述!
「我才不信那些謠言呢!他們說你的同學把你帶到深圳了,你看這不是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嗎?」她邊說邊走進去。
「那些不是謠言!是真的,」白澄不想隱瞞好友,驚得對方疑惑地盯著她不放,「只是他不想帶著一個騙子上路!」
「騙子?誰是騙子?」對方更是驚訝!
「就是我!我就是一個大騙子,不僅騙了他們倆,騙了所有的人,還騙了自己!」她心痛自己以前的行為,對此還是耿耿於懷,她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別說了,我都理解!」方麗真鼻子一酸,「看你,都把自己自殘成什麼樣了?」
「也許這就是上蒼對我為他們造成傷害的懲罰吧!沒關係,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去給你倒茶。」說著她就去找杯子。
方麗真沒說什麼,環顧四周,這是她第一次來白澄的住處,
「一個人孤單單地住在這裡多冷清!還是跟我回去住吧!」
「不了,謝謝!你是知道我喜歡一個人獨處,更需要清靜。倒是你肚子越來越大不方便,該注意注意了,別累著自己和孩子!」
「就是說嘛!大家有個照應多好,還是搬回去和麗真一起住吧!」許力也在真誠邀請她。
「真的不用,麗真就交給你去照顧了。」她還是婉言謝絕,一是因為她不想讓杜頻包括所有認識她的人知道她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再者她的工作不想讓他們知道;三是她需要靜下來努力讀書。
夫婦倆無奈,只得告辭,臨行前,方麗真說了一句,
「以後我們會常來看你的。」
她深深地體會了麗真的這份友情,那天他們走後,她又思考起來。方麗真的最後一句話使她產生了搬離此地的念頭。離開這些關心她的人。這樣她才能靜下來工作、學習。很快在同事小姐妹的幫助下她找到另一住所。
又是幾日過去了,汪孝毓來到酒吧向她和鼕鼕辭行。他要去日本打工,他要鼕鼕幫他照顧好白澄。這樣再也沒人知道她在哪裡了?就當她在這個世界上蒸發吧!一個人下班後就埋頭苦讀!
滿目繁華何所依,倚羅散盡人獨立。淚中有歡笑,笑中有委屈。別舊夢向著光明我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