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美只給方麗真幾天的假期,她怕生意忙來不及因此叫她辦好事情即刻上來。方麗真很爽快又不得不答應。
杜頻的話無疑是給方麗真吃了定心丸,臨上火車前,她拉著白澄的手要她耐心等待,等她回來一定會說服杜頻讓他們冰釋前嫌,再次走到一起的。
望著火車開走的方向,白澄呆呆地站立在那兒很久。她被好朋友的話深深打動了。而自己的心裡卻明白她和杜頻只能到此結束,再糾纏不清使雙方更痛苦!況且對方不會原諒她對他犯下的錯誤。就連他的舅舅都出來反對他們在一起!
劉亞美的心裡還念著白澄打碎八角盤那三百元,總算到了發工資的日子了。她不禁欣喜若狂。這三百元馬上就可以到自己的腰包裡了。公司會計來發工資,是李非仁幫白澄代簽的字。會計坐一會便走後。劉亞美便從男友手中搶過白澄的工資從中抽出三百元大鈔放到自己的口袋裡。
「你幹什麼?」
「幹什麼?你不清楚嗎?難道因為她你就放棄我們一貫的慣例?我可告訴你,喜歡歸喜歡。你可不能破壞我們的規矩!」她用話封住了李非仁的嘴巴。
「誰喜歡?一天到晚胡說八道!」李非仁對她是無可奈何。
見自己勝利了,劉亞美這才扭顛著肥大的屁股向收銀台走去,開始放開歌喉唱著李紋的《夢中情人》。
李非仁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就氣憤地望著她的背影罵了一句,
「這個女人錢就是她的命根子,比什麼都重要!標準的勢利鬼!」
正開心地唱著,伍伶俐恰似一隻無頭蒼蠅一頭撞進來,臉色剎是難看。
「你這是怎麼?」劉亞美關切地問。
自從那次杜頻在電話裡跟她順口說過他回來還要找白澄時,信以為真的伍伶俐就一直把這句話放在心上,成了一塊心病。連劉亞美跟她的承諾都不相信。杜頻回來後她的疑心病越來越重。
「我完了!我無藥可救了!怎麼辦?只要一不見他的影子就懷疑他又來找白澄了。就連與客戶通話都懷疑他是打給她的就一刻不停地像個暗探一樣窺探著他的一舉一動。下班後打的跟他回家後又不敢進去。就不時地往他家裡打電話,確定他在家後才放心。整日神經繃得緊緊的,就連做夢都是他們在一起,常常把自己嚇得一身汗醒來。我該怎麼辦?」
「你瘋了?」劉亞美不敢相信表妹說的話,更不敢相信幾天不見對方被折磨得明顯瘦了很多,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一臉的倦容與憔悴。
「我是快要被他們逼瘋了!因此才來找你求救,幫我想想法子吧!」
「這些日子我不是一直在幫你想嗎?」姐妹倆正說著話,上晚班的白澄從外面走了進來,和劉亞美打過招呼後。就與伍伶俐的目光相遇了。兩人就這樣互望著對方有那麼一會,伍伶俐怎麼看對方就是覺得她長得並沒有自己出眾,除此之外,學歷、家境各方面也無法和她比,可為什麼杜頻就偏偏喜歡她?
而白澄呢!美艷的伍伶俐使她更堅信地認為自己和杜頻在一起根本就是個幻想,哪個男子不愛既出眾又漂亮的女孩?很快伍伶俐眸中就射出仇視的目光使她很快低頭離開了。
放好自己隨身帶的東西後正準備出廚房間,去無意中又瞧見田樹平正光著腳丫子正跪在地板上擦地板。那地板上面的水都是他工作後留下的後遺症。擦到她腳邊時他抬起了頭,瞪著那雙傻呆呆又無知的眸子望著她。她被他的臉上、脖子、手上留有的傷痕和烏青塊驚呆了,很顯然這是剛剛才有的記號,田樹平又被他們無情地虐待過了。一股憐惜之情勝過了對方在工作中給自己帶來的種種麻煩,使她忘記了那些痛苦隨之而來的是憤恨。老天哪!你太不公平了,本來不給這個低能兒一個健全的大腦以夠殘忍了,為什麼連做人最起碼的尊嚴也不給他?是不是他天生就應該受到這種待遇?想到這,自己應該說是比他幸運多了。何須一蹶不振呢!
「你做出來的事不但令人對你刮目相看,而且佩服的五體投地!真有能耐!我看你的手段我們這裡沒有一個人能夠和你相比。」李非仁見劉亞美不在場馬上把悶在心裡的很久的話倒了出來。眼前這個小女人真是讓她又氣又恨,從來沒有把他放在眼裡過。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失落過,一個外來妹竟然不把她當回事而且卻把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男孩弄得失去理智!她身上到底有些什麼?會讓對方有如此痛苦的舉動?
他今天實在是憋不住了,覺得非說出來不可。
「直至今日我才算是真正瞭解你,沒想到你的素質真差,竟然把一個高智商的人騙得團團轉,你的騙術太高明!為了什麼?原來你的心比任何一個女人更貪得無厭!」
他的侮辱使白澄痛苦的無言相對,原來自己在別人的眼裡就是看中杜頻的條件才和他相處的!自己的內心是那麼地陰暗!自己的野心是那麼大!她真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省得別人把她看得一文不值。這是一個人的人品和素質問題!這比任何東西都來得珍貴!
她沒有反駁,因為她清楚就是滿身長滿嘴巴也說不清!兩行淚止不住奔湧而出。見如此情景,李非仁突然止口不說了。剛才的那份氣憤不知跑到哪兒去了。為什麼要放過她?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我看有些人哪就是厚顏無恥!也不拿照照自己是什麼貨色?要是換了我發生那些丟人現眼的事,早就跳江了。還在這裡神氣活現的!」劉亞美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接著李非仁的話說下去。白澄不想說什麼只是死死地盯著她,直看得劉亞美一時間都不知說什麼。
這時李非仁突然想起什麼就從口袋裡掏出剛剛為她領得工資,
「這是你的工資!」
她接過去數了一下,少了三百元,就問,
「不對!怎麼少三百元?」
「那還用問?你打壞八角盤忘記啦?還有一張過失單。我都少收你五十元,對你夠客氣了。」
「憑什麼要扣我這麼多,我買一隻同樣的盤子陪你就是了。我根本沒有錯為什麼要給我開過失單,這根本不是公司的規定!」
「憑什麼?老實告訴你,就憑我們的嘴巴!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這裡由我們倆說了算,你想做就做,不想做趁早滾蛋!我還真不想看到你!你還真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一個鄉下人還不知天高地厚地搶人家的男朋友?你有什麼?金錢、地位、相貌還是才華?什麼都沒有?除了是鄉下人還是鄉下人!」
「夠了!請你說話放尊重點!我是個鄉下人不錯!那麼你呢?回去翻看一下看看你的祖籍是哪?不要忘了你的根?你不就是幸運地出生在這個大都市嗎?」白澄被她的話完全激怒了,她覺得自己必須出來反抗,「想想也對,像你這種沒文化沒素質的人也只配說這樣的話!是的,我是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但是我不會說出讓人貽笑的話來。倘若你能說出讓別人聽來心悅的高水準的話,那和你的自身的綜合素質是多麼地不協調!會讓人覺得這大自然亙古不變的規律也突然之間變化了,說不準這夜裡還會出太陽!」
「你這不要臉的臭婊子搶人家的男朋友不算,還敢在這裡侮辱我!簡直是吃了豹子膽了。」劉亞美氣得此起彼伏地喘著氣兒。
「看看,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錢有什麼用?有些東西金錢根本就買不到。比如某些人的人品素質!想想也不難理解,你說這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嗎?」
「你……!」這次劉亞美氣得不能說話。李非仁也滿腔的怒火,他被白澄今天「勇敢」的行為驚呆了,這個膽小的小綿羊終於出來為自己的利益抗爭了。但沒有發出來只是在一邊冷眼旁觀事態的發展。
「我知道這些話肯定會令那些平素高高在上的人暴跳如雷的,有些東西是天生下來老天就給予的。我相信自己沒有能力改變自己的相貌,但我堅信自己一定會努力拿到文憑,爭取自己在這個城市立足。聽清楚我不會依靠任何一個人!」
「別不知量力了。我就不信你鄉下人也會拿到大學文憑?真是笑掉大牙。」劉亞美輕蔑道。
「是嗎?我不僅想笑掉你的一隻大牙,我還想笑掉你所有的牙齒,省得你整天滿口胡言亂語地罵人,出口成髒!似乎罵人才是你真正最拿手的本領,是你引以為豪的驕傲!大概天生下來,老天爺就給了你這張令人嗤之以鼻的臭嘴!」
「叭」一記響脆脆的耳刮子在她話音剛落後就跟著來了。直打得她火冒金星,捂著被打痛的地方,怒視著同樣被她的表情驚嚇住的劉亞美。今天她終於報了上次因為她被李非仁抽了一記耳光的仇!這時冷眼旁觀的李非仁實在忍無可忍,衝著兩人大聲道:
「滾!給我滾出去!」
「該滾的人是這個賤女人!」劉亞美指著白澄的鼻子怒不可遏道。
「我會走的,但是還會回來,帶著我努力出來的成績證明給你們看,別把你們看得多麼能幹多麼聰明!其實你們只不過是比我們外地人幸運地多生活在一個好的環境裡罷了。你們能擁有的一切我通過努力也一定能得到等著瞧吧!」她毅然從更衣箱拿出自己的衣物,憤然摔門離去。
「我想這個女人肯定是瘋了。」劉亞美被她的大膽舉動一時間不敢相信這就是事實!
「你給我滾!被她侮辱還不夠嗎?別在這裡丟人現眼的了!」李非仁心裡是既氣憤又無奈,他不想放白澄離開好鄰。但留在這裡也有那麼多的煩擾,對方更是對他沒什麼好印象!
「怎麼?心疼了是不是?感到從未有過的失落是不是?那去把她給追回來呀!」劉亞美不服氣道,「對她這樣已夠客氣了!信不信我撕爛她的臭嘴?」
外面的伍伶俐也把裡面的爭吵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很明顯表姐雖已達到目的但已被侮辱,她只知她從小好強,得理不饒人。沒理還能編造出三份理由。沒想到素質比白澄說的還要差,她也太過份了。怎麼能這樣罵人家?這些話讓她聽來很不是滋味,但白澄能離開就是她最大的願望了。
出了大門,白澄才讓這些日子委屈的淚水一路盡情地流暢著,雖然心裡委屈但也輕鬆了許多,從那個一直被禁錮地「牢籠」裡出來。她終於能夠勇敢地站起來與這張無情的命運之網抗爭了。她覺得自己自由了,不用束手束腳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剛才逞一時的口舌之快真是痛快淋漓的暢快,接下來要面臨的事情可多了。想學習得要花錢,要花錢得先找份工作養著自己,上夜大的事不難解決,當務之急就是再找一份不影響上課的工作穩定下來再說。
「白澄等一等!」正一路思想著,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叫她,扭頭一瞧。伍伶俐急匆匆地追了上來,站定後,氣喘吁吁說道:
「對不起!我表姐從小就是這樣嘴巴不饒人,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離開好鄰我就決定忘掉那裡所有的不愉快,重新來過。」
「你真得決定重新生活?忘記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話還未說完,對方便領會了。
「我沒有要與你爭奪男朋友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們倆到此結束了。就當是我人生舞台上的小插曲吧!」她黯然說著往前走。
「你去哪?」
「去兌現在你表姐面前的承諾!」
「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放心,我不會去找他!」
目送著她那小小的身影離去的伍伶俐,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有股不屈的精神。她那麼自立好強,身上肯定還有很多讓人欣賞的地方。現在她才明白杜頻為什麼會喜歡這個貌不驚人的女孩了!正想得出神,手機響了,原來是楊明遠催促她馬上回公司。
剛到辦公室門口就見杜頻一聲不吭低著頭往外走。她停下來目送他離去,才進去。楊明遠用手示意她坐下,開口道:
「我剛才在會議提出上次你們在北方沒有完成的項目,希望有人去完成。上次杜頻不肯回來說是對那個項目感興趣。我徵求他的意見他同意去把那個項目完成,問他助手要誰?他說找個熟手就行,不管是誰都可以。於是我想到你們倆合作這麼久了,你是最合適的。這次可別在耍小姐脾氣,機會自己好好掌握!」
「謝謝!什麼時候走?」她的眸子瞬即閃亮起來。
「你回去準備一下,就這幾天。」
白澄整整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睡了一天,方麗真回家鄉還沒有回來沒人打擾她。直到凌晨她是被夢擾醒的。她做了很多很多個奇怪的夢,夢到劉亞美一直在恥笑她癡人說夢話,說灰姑娘就是回姑娘永遠不可能成為白天鵝的。她永遠也不可能拿到大學文憑。又夢見方麗真看到杜頻和伍伶俐在一起,就氣不過回來拉她找杜頻,她不肯去於是就這樣一拉一扯把她給嚇醒了。
睜眼一看,原來是一場夢!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卻想著夢中方麗真的話和她送行前對她說的話,她能感覺對方這次回來一定會去找杜頻的。她已經對別人甚至發過誓,現在就一門心思地找工作、去上夜大。靠自己改變自己的命運!
睡不著就躺在床上聽著音樂,一盤又一盤地聽著,從鋼琴到薩克斯、到排蕭再到傷感懷舊的老歌。使她不停地想起與杜頻在一起的每個細節,那些快樂時光。
不知何時!她又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這次她是被夢給嚇醒的,摸一摸額頭滿頭大汗。剛才夢中她似乎聽到很多聲音在異口同聲地說要把她趕走,因為她的出現使很多根本無法平靜地生活!劉亞美還揚言對她的侮辱決不罷休!自己真是那種讓人無法生活的人嗎?她坐著問自己?突然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是誰這麼急?難道她提前回來了?她心裡納悶地想著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是汪孝毓!
「帥哥是你?我這不是在做夢吧!這麼一大早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這裡還真難找啊!」他邊走邊張望著四周。
「你的出現還真讓我的陋室蓬蓽生輝啊!「她提起精神和對方調侃著,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你還心思跟我調侃?就不怕劉亞美來找你麻煩?」一句話把她的臉色說得陰暗下來,「問了很多人、費了很多口舌。嘴巴渴死了,快給我倒點水。」
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罐飲料遞給對方。
「在家裡呆著悶不悶?」
「還好!休息也休息好了,現在開始要到外面找工作了。」她在對方的對面坐下。「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什麼事快說?」
「不是不放心你嗎?生怕你想不開,所以來瞧瞧!我看你還是換個環境得了,趕快搬離此地吧!」
「為什麼?我不明白?」
「還不明白?劉亞美要來找你算帳,問沈海潮要你的地址。李非仁不讓她來。為此兩個人差點又打起來!我認識她這麼多年她可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羞辱過,更何況你是她手下的員工!
「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走?「
「你呀是不是吃到苦頭才能學乖?像劉亞美這樣的女人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她被對方的話給震住了,在那裡認真考慮起來。
「要不這樣!你先在我那住下,我們再慢慢想辦法幫你找工作怎麼樣?」
「那只能這樣了,謝謝!」
「我們之間還用言謝嗎?噢!對了,」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鼕鼕姑父那兒缺人手,他天天去幫忙吃不消。不如你去那上班,再說他姑父也很喜歡你!」
「就是在那裡幫客人送酒倒酒嗎?買掉一瓶算一瓶的提成?要是遇到象上次那個難纏的客人怎麼辦?」
「傻丫頭,還真傻得可愛!那裡面三教九流的客人都有,否則怎麼招徠生意?那裡面也有女孩肯定那種事,但都在在外面,裡面的老闆可不敢給他們胡來!做那樣的事可是雙方都願意,金錢商量好的。我就知道你潔身自好,不會做那樣的事!但那可是個賺錢的好機會,收入比好鄰多的多。再說你不是要進修嗎?而且無論你白天還是晚上都不會影響你上課。再說有他姑父罩著你不會讓你吃虧的。」
「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我也能像荷花一樣做到出污泥而不濁嗎?」
「我相信你能!工作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先收拾東西搬到我那再說。我有可能不久將要去日本。到時候就給你住吧!」
他把鑰匙放在桌子上,
「希望今晚能在那裡看到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