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伶俐不想去上班就賴在床上不起來!家裡靜悄悄地只有她一人。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鈴聲響起來了。
「伶俐,你馬上到我家來一趟好嗎?我叫老秦去接你!」楊明遠正在家裡用電話打給她,他的身邊坐著剛剛下飛機就被叫來的杜頻。他要把伍伶俐找來好好談談!
接她的車子很快就到了,一路上她在想總經理叫她去他家到底所謂何事?看來只有自己這次半途回來的事,為了和杜頻慪氣她什麼也不考慮就跑回來了。總經理一定很生氣,會批評她衝動!到了那裡怎麼跟他解釋?他可是為了撮合她和杜頻故意給機會她的呀!如今她卻辜負對方的一片好心!
進入客廳後,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眸子,因為杜頻此刻也站在客廳裡默默地望著她!他何時回來的?再看看放在一邊的行李箱和滿臉的倦容就明白了幾分。
「快過來坐!」楊明遠招手要她過去,「現在有什麼話你們可以當面說清楚了?我已經說過他了,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也知道他是個較真的人。」
她在兩人的對面坐下了。
「從小所有的人都讓著你任性慣了,因此做事根本不考慮後果。我希望你們不要再鬧下去,和好如初好好配合繼續工作!」他說完就起身上樓去了,他要給兩個年輕人單獨談話的機會。
客廳即刻就被一陣沉默籠罩著,被舅舅批評的一頓的杜頻心裡是說不出什麼味,但也必須要面對她。而且還答應舅舅要和她友好相處,還得讓著她!
最後他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那天我的態度也不好!知道我為什麼發火嗎?」他望著對方不解的眸子,接著他就給對方講述了他和那只收錄機的故事!
「所以那晚當你氣得狠狠摔下去的時候,我就感覺有人在我的心口劃了一刀般難受,這樣你能理解嗎?」
「我想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你漏說了,因為這只MP3是一個女孩送給你的吧!意義重大,因此你感到難受吧!」她的語氣咄咄逼人,說得對方沉默不語。
「默認了吧!從小到大你從未像那晚對我凶過,那時候我就悲哀地覺得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在一天天地動搖!你不會呵護我、包容我了。」她的語氣迅即又悲傷起來。
「好了,過去的事我們就不要再提了。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做一對工作上的好搭檔好不好?」
「僅僅就是好搭檔?」
「當然我也答應你,我還會像關心妹妹一樣關心你!」
象關心妹妹一樣關心她?她的心在一點點往下沉,他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那就不必了,我已經長大不再需要你來關心!」她不願再看到這個令她傷心的男孩,甩手就走。
「怎麼又生氣了?是不是我哪裡說的不對?你這樣一走舅舅又要說我欺侮你了!」他緊跟上去。
「你放心!從今後我不會讓你覺得因為我的事而受到牽連!」
從舅舅家出來,杜頻就一直漫無目的地走著,思緒被伍伶俐攪得亂七八糟的,她的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表示今後不再和他發生任何關係了?這樣豈不輕鬆?可是總要把他們強牽在一起的長輩們答應嗎?他越想越煩,是不是人活著有些事情就這樣身不由己呢?他決定不在去想他和伍伶俐的事,只要自己堅持自己的選擇,不管誰都阻止不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從那後田樹平幾乎每天都要受到那非人的虐待!有了前車之鑒後,每次李非仁都會把白澄支開,他不想她聽到那些慘叫。但她知道他們虐待田樹平後就會在腦中想像那天的場景,耳中也不停地迴響著那不絕於耳的聲音!
從那天後,她的目光就不敢與李非仁接觸。每天上班象躲瘟疫般躲著他。想到田樹平的遭遇她就心如刀割,就更不能原諒李非仁的行為!既然認為田樹平傻乎乎不能勝任工作為何還要用他?難道僅是為了得到一個廉價的勞動力?僅是把他當樂子嗎?每天都掛綵傷痕纍纍地回家難道他的父母沒有發現兒子的異樣嗎?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家庭?她真想去找他的父母告訴他們不要再讓他們無辜的兒子受到這種非人折磨了。這幾天她的心就一直義憤填膺地為他不平著。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沒有這個勇氣與李非仁交涉田樹平的事?她想告訴對方這樣對待他是犯法的,原來她還是很軟弱!不是嗎?她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握不了,還有什麼資格去幫別人改變命運?
滿腹的話語滿心的想法沒人傾訴,她不想把這一切告訴那些還不怎麼知情的小姐妹,因為她們對田樹平的不滿大過同情,那都是他平時那雙不安份的眸子和嘴裡吐出難聽的話造成的。有時她偶爾提起他的不幸反饋來的不是同情而是活該的話語,使她只好中斷話題!
坐在公園那條長椅上,望著那一汪永遠平靜的潭水。她的思想完全被田樹平佔滿,根本無法把思想集中的書上。這些日子好鄰一直很忙,現在總算有點空閒。她這才把手機帶在身邊。
突然手機響了,杜頻來電話。這才使她想起他。
「最近好嗎?」
是啊!她好嗎?生活的開心嗎?對方就這麼簡單的一句問候卻難倒了她。發生的事太多,她的感觸也太多。她滿腹的感慨卻無法對他說,只是應了一聲,就問:
「你在那邊還好吧!」
「我已經回來了,想見你!」
「好吧!」她想了想答應了。
天天面對那些不想面對的面孔,終於可以見到她想見的人了。
掛了電話,杜頻的心裡又開始翻騰了,晚上見到她怎麼跟她說MP3的事?到底要不要提這件事?
因為腦中在想著晚上和杜頻見面的事,該說些什麼。因此她總是心不在焉,心神不定。雖說今晚的客人並不十分多,但有一桌來了很多女賓。一般女賓都喜歡喝新鮮的水果汁。菜還沒點完,就得先把客人需要的水果汁準備起來,因為現搾當然需要時間。在報品種及數量時,白澄錯把西瓜報成橙汁。等到她全部送上去時,劉亞美一對菜單發覺不對,就氣憤地問吧檯怎麼回事!一調查原來的白澄這裡出現的差錯。
站在一邊的李非仁氣憤地在想:真不知她這幾天腦子在想些什麼,總是心神不寧的,魂也不知到哪裡去了?
每次打田樹平他都叫她走開,難道她還對這件事耿耿於懷?難怪見他就逃!
旁邊的劉亞美見男友不發難白澄,要是以前早就罵上了。就更加惱火,心想必須抓住這次機會整整她!
「告訴你LILIAN,這杯橙汁你要照原價賠出來!」
白澄的心咯咚一聲像是被誰撞擊了一下,就這麼一杯橙汁,半隻價值恐怕兩元都不到的橙子要她以外賣的三十元買下來。然後再到她劉亞美的肚子裡?
本來服務員們出差錯打壞餐具或叫錯飲料都要按他們的規定照價賠償,這些錢都進入他們的腰包。而且這種中飽私囊的事經常發生。
見女友走了,李非仁才對酒吧檯的葉杭說道:
「這杯橙汁先放這,盡量幫她推銷出去!聽到沒有?」
葉杭雖說答應下來,心裡卻把白澄恨得癢癢的。她到底哪點吸引李非仁?使對方處處護著她,每次打胖子還不忘叫她離開?
總算天祐吉人,老天爺幫了她。那杯橙汁很快被推銷給後來的客人!氣得劉亞美跑到李非仁的身邊狠狠地掐了他的手才覺得解恨!
一場虛驚後,接下來她就在等著下班!九點半敲過後,她就開始祈禱那批很早就來的客人快點買單走人。可是那兩位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一直余猶未盡地說笑著,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白澄急得六神無主,她想今晚又要失約了。
直到十一點才買單走人,匆匆換好衣服她就心急火燎地給杜頻電話。
「不好意思!我實在太忙,今晚就取消吧!」
「沒關係!還要忙多久?我等你。」
「現在好了,那呆會見。」
趕到老地方時,杜頻已在那等候多時,見她急急而來馬上笑容可掬地起身迎接,
「不要急!快坐下息一會。」見她坐定,又關切地問,
「怎麼打你手機關機?不知發生什麼事,真讓人擔心!」
「謝謝!這麼大的一個大活人會發生什麼事?多慮了!」
「我看還是換份工作吧!三天兩天加班再說工作了又不開心,這樣對身和心都不利!」
「再說吧!我們不談這些好嗎?」她生怕他一直談工作自己會一不小心說漏嘴,但要瞞到何時呢?
兩人默默地品嚐著飲料的滋味,有那麼一段時間的停頓,終於他還是開口了,
「那天去機場送行到了那為什麼不進去呢?」
「時間太緊,來不及趕去上班。」她想這是最好的回答。
他繼續喝著,接著又說道:
「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坦誠相待不要存在某些隱晦,用一顆坦蕩、純潔的心靈來澆灌彼此的真誠!」
聞聲她大震,對方為何口出此言?難道是知道她的工作身份了?她驚疑不定地望著他,不知如何作答。
「怎麼用這樣的目光盯著我?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沒有!沒有!」她忙著否定,「我只是想從你的臉上找一找在外漂泊一些日子後的變化罷了。」她急中生智地想出這段話。
「那你發現了什麼?」
「除了疲憊清貧的還是疲憊,是不是工作很繁忙?一切進展還順利吧?」
「也可以說是順利吧!但遇到一些其他方面的事,因此就提早回來了。對了忘了謝謝你的MP3,它陪我在異鄉度著寂寞的夜晚!為什麼突然想到要送我這個?」
「禮尚不往來,非君子也!」
「此言差矣!真慚愧我又沒有送什麼投你所好的禮物給你。」
「你早已送我一隻漂亮的手機了。」
「其實說白了,那都出於我的私心,我不是為了能方便聯繫你才送給你的嗎?它只是在為我服務!」
「我也有私心啊!你想那只舊的收放機是你精神上的家園,在那段緊張孤獨的日子裡有它陪伴你,因此你對它的感情是誰也替代不了的。我讓它重回你身邊,你肯定高興又激動。」
「你這是在感情投資嗎?」
「這種投資物超所值吧!」
「那時自然!超值而且超乎尋常!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話對到這,兩人都互望著對方,默契地笑了。笑完後,她舉起杯子,
「認識你真是老天厚待我!謝謝你這些日子的陪伴!」
「認識你也是上蒼對我的恩惠!」他也舉杯回應。趁著興致就繼續道,
「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從今後以後不許關機,我想隨時隨地都能聯繫到你!」
「這……」她沉默起來。
「很困難嗎?」
「是的!有點困難!我盡量做到。」因為上班時,根本就不能接聽電話,上次還為手機被劉亞美侮辱。
「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我搞不懂你們公司為什麼連電話都不允許員工接?到底為什麼?」
「別問了!我不想提我的工作。」
「好吧!我知道你工作不開心!」見她的臉迅即由晴轉陰,他意識到對方不開心了。「我發誓,從今以後我絕口不提。」
「對不起!」未能滿足對方的要求她也很痛心。
田樹平還一直受到非人的折磨。白澄想去找他的父母,請他們不要讓他們可憐的兒子再在這裡做了。那晚對方一聽說要去他家,他馬上就不吭聲了,加大腳力,很快就把她給扔在後面,一個轉彎人就不見了。
後來她決定跟蹤,他也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不是不小心被他溜走就是下班比她早。再說這些日子她和杜頻見面的次數頻繁了,漸漸地也就沒有那麼多經歷去關心他了。
週末的夜晚,他們又在一起用餐了。從見面到現在她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見了笑了笑,就一直埋頭吃著。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對方關切地問。
她搖頭算是告訴他自己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那你說話呀!否則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急了。
「沒什麼!只是有些事情看著很難過,又沒有能力去幫他。」她想來想去決定還是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萬一問她怎麼對這件事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她怕自己撒謊下去不好,每天還要受著自己痛苦的責備!她已警告自己盡量不要再在他面前撒謊了。
「原來是這樣!我還當是什麼大事!你呀就是心思細膩、多愁善感,遇事想不通!」他如釋重負地笑著說。
「你說得倒輕鬆!一直在溫室長大,如今又有這麼好的生活條件,根本就不能體會打工者的辛酸。」
「好!就算我沒有體會到,但你不能否認比打工者更艱辛的生活也存在著,這個世界有時就連陽光、空氣、水給予每個人都不是均衡的。何況物質、金錢、地位呢?自然是不平等的!每個人的人生路都不一樣,有些人天生下來就豐衣足食,使有些人為之奮鬥一輩子也望塵莫及。但窮人也有他們的樂趣,別人都不為自己的人生悲憐、惋惜,你又何苦杞人憂天、悶悶不樂呢?」
她覺得對方的話無懈可擊,這種有失自尊、整日要在打罵的折磨生活在工作是田樹平自己選擇的,而且他還不允許別人破壞,別看他平時傻乎乎的。知道她要去他家,就天天躲著她。自己又何苦鑽牛角尖?想到這她釋然了。就默默地望著他不置一詞。
「好了!不要想那麼多!想得越多越得不到答案。我看你整天為別人著想,有些人會努力改變命運,而有些人甘願被束縛在命運編織的網中,你想幫他們都不行。明天還是換一換環境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舒解情緒,好好放飛自己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