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前的準備工作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因為每個人都明白今天的忙碌可想而知,準備工作沒做好,那天肯定會出現混亂的局面。雖然忙但李非仁和劉亞美的心情卻是開朗的,這將給他們帶來一筆可觀的收益!再忙他們也只是在那坐陣指揮,偶爾李非仁也會在砧板上切配著需要用的菜兒。
最忙碌的要數葉杭了,汪孝毓整日埋頭於水果、蔬菜的雕刻中。在希爾頓時他曾專心跟著大師傅學過。而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助理活都又葉杭一人包了。今天的李非仁心情好,有事沒事都和他聊上幾句,還把自己的「偉大經歷、優秀歷史」都搬出來向他顯耀。聽的葉杭連連點頭稱讚,唏噓不已,還不忘說些恭維的話。
大堂的上頂用五顏六色的綵帶裝飾起來,美麗紛香的鮮花佈滿大堂的角角落落,把個餐廳點綴的更加富麗堂皇,等到全場的綵燈一開,就會把整個宴會烘托出更加熱鬧的氣氛出來!
很快那一天終於到來了。劉亞美高歌著席琳狄翁的《愛的力量》表示著她這一刻的快樂心情,邊唱邊在思考著怎樣佈置酒會台,不一會李非仁被他叫了出來。
「叫我出來幹什麼?」那晚因為白澄的事逼他就範後,他一直看她不順眼。很少搭理她。
對方也不說話,在那指揮著服務員放置檯子。
「這樣放不行!能坐幾個人?」李非仁馬上開口反對,並跑過去拉著檯子重新換了一個位置。
「我說你有沒有一點審美觀?這樣佈置多難看!而且還顯得那麼擁擠!」
「難看什麼?本來我們這裡小就不夠那麼多人坐!這樣多騰出點空間不好嗎?」
「要是你這樣佈置,在希爾頓早就被老外罵得狗血噴頭了!」
「吆喝!倒會教訓人,就你在希爾頓幹過,我就沒呆過?」
「總之我的餐廳管理學不是白學的。」她說著又把檯子按照自己的思路拼湊在一起。
見女友不聽自己的話李非仁也沒說什麼,伸手過去又把它們恢復原來那個樣,兩人就這樣賭氣一聲不吭地拉著檯子,誰也不肯向對方妥協!
「這個戇X,你什麼意思?」他終於怒不可遏,使勁全力拉著檯子,把劉亞美抓緊檯子的手震得隱隱作痛。她的力氣自然沒有對方大,少傾就又痛又累得停下手來,氣得嘴裡罵咧咧地就給他一腳。這尖跟尖頭的皮鞋,加上她使勁渾身力氣,踢得李非仁痛得要叫娘。
這個女人也太瘋狂太心狠了。竟然當著這麼多服務員的面當眾打他?是報他上次當白澄的面打她耳光的仇嗎?他還跟她客氣什麼!這些日子被她奚落、被她諷刺,他受夠了。想到這他上前就給了對方重重的一拳,痛得她眼淚跟著湧了出來。頓時兩人像是有著多年仇怨的仇人見面般分外憤怒,竟然不顧自己的身份和場合在陽光燦爛的大庭廣眾下扭打起來,還滿口穢語謾罵著對方。隔著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外面就是上只角車水馬龍的大街。一邊大廈的扶手電梯正在不停地運送著來來往往的客人,其中還包括外國友人。
大廈底層的工作人員見狀,馬上有人小聲互相傳叫道:
「快來看哪!好鄰的一對活寶打起來了。」
木頭地板上只聽到兩人扭打時乒乒乓乓的聲音,沒有人來勸架,廚房裡幾個人都在偷偷隔岸觀火,這可樂懷了一直受李非仁侮辱的葉杭。他在心裡拚命地叫著:打!打!打!往死裡打!打死這對囂張的傢伙!
汪孝毓也在一旁偷笑著。沈海潮的心情幾乎和葉杭一樣興奮!盼望他們一直打下去別停下。
開始看到劉亞美被打白澄也很開心,終於給她解解氣了。可兩人越打越猛,她有點於心不忍了。這樣打下去非得出人命!她想去勸可又沒有這個膽量!因為她怕劉亞美那張臭嘴,怕李非仁那雙要把人生吞的下去的眸子!每一次的巨響都要把她嚇得直打冷顫!突然「乓「的一聲,嚇得她捂著雙耳蹲在那再也不敢去看去聽,心「彭彭」地狂跳起來。
原來是劉亞美把一隻瓷料的筷架扔到李非仁的身上,剛才那一聲是筷架落到地板上的聲音。受了強大攻擊的他憤怒的拳頭馬上也不甘示弱地跟上來。痛的對方根本無法用腳來還擊,就又抓起筷架。緊接著,連續不斷的筷架就不停地落在他身上,這次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扔。頓時,白花花的筷架在地板上開了花,震得地板似劈劈啪啪炮仗響。見筷架扔完她又開始扔其他餐具。她已經被對方打的氣紅了眼。
「娘X,我媽從來都沒有這樣打過我,你想打就打啊!你當我是什麼?是你發洩的工具可以讓你這個王八蛋隨心所欲啊!」
有幾隻筷架是從李非仁的臉上打過才落地的,他的臉就感覺火辣辣地痛。豈有此理!她倒是越打越兇猛了?不打她個下馬威,讓她敗下陣來,今後自己還有什麼顏面在這些員工當中有威信?今後她不就騎在自己頭上了?
想到這,他嘴裡罵了一句:
FUCKYOU!
就索性抓住對方的長髮,開始雨點般地拳頭朝她打去,她想用腳踢,對方卻先她一步,惡狠狠地用皮鞋踢著那兩條又粗又白的赤裸裸的大腿。只痛得她沒有招架之手,不停地用不堪入耳的穢語肆罵著,把對方的祖宗都帶上了。一聽她還不肯討饒不停地罵甚至罵到祖宗,本來想住手的他更不願停下,又狠狠打了幾拳。
罵聲、響聲、哭聲不絕於耳,這驚心動魄殘不忍睹的場面早就嚇得膽小的白澄躲到了後面的廚房。太恐怖了!她不禁問,他們倆至於這麼互相殘暴嗎?縱然劉亞美再可惡也不能把她打成那樣!這一刻她有點恨李非仁!
最後自然是劉亞美又哭又鬧敗下陣來,長時間沒見他們打架的人們又目睹剛才那一幕非人的打罵。她趴在收銀台無所顧忌地大肆哭著。李非仁再也沒理會她,跑到廚房間去了。大堂裡頓時又像落潮般海面風平浪靜起來。戰後的狼藉留給服務員去清理。哭夠了,她便默默走了出去。
幾個女孩在一旁偷笑著,
「你們還有心思笑?把我的心都嚇得快要跳出來了!」至今還心神未定的白澄捂著胸口道。
「她活該!」沈海潮幸災樂禍道。
「你呀!就是心軟,他替我們出氣不是很好?」方麗真說著就用手撫摩著臉頰,「到現在我的臉還在痛呢!」
「怎麼啦?」白澄問她。
「還不是被那個女人扭痛的!」對方委屈道。
「我也經常被她扭!」沈海潮也委屈著。
「我知道她不是塊好料!但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她還是姑娘沒有結婚呢!」白澄也反感使用「女人」這個詞。
「我說你這個書獃子還真傻得不輕!難道她不是女人嗎?他倆早就睡在一起了。記住凡是跟男人有過肌膚之親,有過性交關係的女孩都是女人了。」方麗真認真地說著。
「還不剎車!越說越帶勁了,也不害臊!」白澄臊得滿臉緋紅。內心卻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不無道理。
「害什麼臊?這一天你也會遲早要來的。」方麗真笑望著白澄。
「這麼說你也是女人咯!」沈海潮沒好氣地反駁她。
「那當然!我肚子裡都有孩子了,我也不是不敢承認!」
直到離酒宴還有一個多鐘頭,劉亞美遲遲未歸,這下李非仁才慌了神,沒有她前面的大堂怎麼辦?她肯定是回家了。想到這一不坐二不休,匆匆脫下工作衣就動身回去找她。
沒錯,此刻的劉亞美正在家蒙頭大睡。靜下來時,才發現被打的地方是鑽心般疼痛!幾個小時前被打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讓她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對李非仁無比的憎恨!她在幻想著對方若在她面前的話就會撲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把他撕裂!她感覺十分疲倦,可疼痛又折磨她根本無法入眠,心裡是越想越傷心,但她的淚早已在餐廳哭干了。正迷迷糊糊著,就彷彿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是不是他回來了?她料定他會回來的!回來要她去上班,因為今晚沒有她這個主角,這台戲根本無法唱下去,所以他回來了。她要他親自來請,這就是她回來的主要目的。
漸漸地腳步聲越來越近,眨眼就來到她的床前,接著就有人用手搖她,
「快醒醒,都什麼時候了快去上班!」連著叫了好多聲,不停地搖晃就是不見反應。李非仁的火又一下子被點燃了,「嘩」地一聲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掀了起來。
這下輪到劉亞美光火了,她已完全被激怒,「霍」地坐起身,
「你幹什麼你?還想打?」說罷就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痛的毫無準備的他「哇哇」直叫,忙把手縮了回去。
「我說你這個女人心也太狠了吧!恨不得要把我吃了是不是?」他還在不停地甩著被咬痛的手。
「我狠?到底誰狠?你看看!」她邊說邊把渾身的傷處顯示給對方看,直看的他是啞口無言。
「這下禿嘴沒話了吧!告訴你這口氣我永遠嚥不下。」
「那你說怎麼辦?我看我們還是以大事為重,想發洩的話等下班後再發洩吧!「
「不行!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羞辱我!我沒臉見人!「
「別找借口了,說難聽點我們當著那些人打架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臉的話你也不會先惹起事端了。」
「你明明知道這些,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其實要想我不這樣做也很簡單!你乖乖地聽話就什麼事也沒有了,酒宴馬上要開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劉亞美沉默了,他說的沒錯凡事應該以大局為重,但她不想就這麼算了。
「你也不希望這麼好的酒宴就這樣被你給破壞吧!那我們的損失太慘重了!別猶豫了快走!」他也顧不得對方怎麼想了,拉著她飛快地往外衝。先把她騙到餐廳應付好酒宴會。一切等宴會結束再說。
宴會的客人對菜餚是讚不絕口,這大大滿足了李非仁那膨脹的虛榮心!他一邊燒菜一邊用流利的英語和外國客人親切交談著,向他們推薦本店的特色,並希望他們以後常來光顧,這樣會使好鄰更加蓬蓽生輝。同時劉亞美那張善於交際的嘴巴也沒有閒著,站在另一張檯子邊也與客人興奮地交流著。今天謝絕那些散客,每個服務員也分工到位。這些她早已安排好。因此顯得有條不紊!此時的大堂裡,談笑聲、碰杯聲響成一片。汪孝毓已燒好菜就等最後的一道鐵板牛肉了,站了這麼久雙腿還真是累不堪言,就拿著燒菜的工具拖著沉重的步子找田樹平去擦鐵板上的油膩。
且說今天的田樹平恨不得把一個人分成兩個人用。今天是星期天沒有客飯,中午只吃了一小碗的蛋炒飯,被他那張大嘴巴三兩口就給扒光了。晚上的麵條吃下去也像沒有吃過一般,根本不能滿足本來就飯量大的他,餓著肚子再超負荷的幹活。這個人是越干越覺得四肢乏力、兩眼昏花雙,腿累得都開始不聽使喚的發抖。當汪孝毓家他時他正靠在水池邊吃力地洗著碗。
放下手中的活,就去清洗鐵板上的油膩。雖然忙累得渾身象散架,幹活也行屍走肉般。但田樹平依然改不了偷窺漂亮女人的習慣,即便是最忙碌的今天。汪孝毓在和客人熱情地交談著,還不停有漂亮的女賓向這個帥哥提出很多問題。這些他都一一作答。一邊的田樹平有那麼一刻幾乎是把目光定格在女賓的臉上,直到女賓無意中抬頭發現有一張醜陋、傻乎乎的面孔一直盯著她,這才警覺起來。
就在這時,隔壁的李非仁也在無意中抬頭看到那一幕,氣得真想上前煽他的耳光!他忙示意旁邊的劉亞美來到田樹平的身邊,在他的耳邊嘀咕道:
「快點擦好給我滾進去,這是你看的嗎?等一會再找你算帳!「
田樹平被她的話嚇倒了,匆匆擦好就灰溜溜地下去。這時汪孝毓習慣性地將雙手撐在鐵板台的邊緣,正準備向客人介紹最後一道牛肉,就覺得鐵板的邊緣油膩得很,雙手也慣性地向前滑。頓時就滑到當中高達三四百度的鐵板上,一陣鑽心的疼痛使得他本能地縮回手。正是注定他今天要吃苦頭,手很快又碰到放在旁邊的鋒利的刀口,鮮血傾時從他的手中湧了出來。在場人都驚呆了。有位女賓見狀尖叫起來,頓時驚動所有在場人。他立即被帶下去包紮傷口了。
廚房間裡,李非仁問明情況後,見汪孝毓血流不止,忙派人陪他去醫院。就氣狠狠地煽了田樹平幾個耳刮子,又去燒菜了。可這心裡的火還無處發,打了劉亞美還向她說了好多好聽的話。如今田樹平把汪孝毓的手弄傷把他美好的心情都給破壞了,還在眾多客人面前出好鄰的洋相!汪孝毓要養傷得休息幾天不好來上班,那還不得累死他?
他越想氣越大,回到廚房間,先是又打又罵地發洩了一番,覺得還沒有解恨。就又想出毒招,指使葉杭把他綁在椅子上用打火機燒他的臉和手,痛得這個可憐的戇大嗷嗷直叫。
而虐待他的李非仁和葉杭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刺激,那種慘烈的叫聲使廚房外的白澄聽後渾身毛骨悚然,似有人在抽打她那般疼痛。這和用刑逼供有什麼分別?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暴力存在!她覺得李非仁太殘暴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虐待狂!
田樹平可恨嗎?有時候固然可恨也不至於這般殘忍待他!白澄躲在角落邊想著、痛苦著,全身因為李非仁的殘忍,因為田樹平的殘叫而劇烈抖動著。
「以後工作還認不認真了?」打完後,李非仁得意地問他。
「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下次非扒了你的皮不可!看你那傻不拉幾的熊樣還色迷迷的盯著人家小姐的臉不放!是你好看的嗎?怎麼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他越說火氣又上來了,已不止一次警告過他不要再偷窺女賓,可是這個戇大前講後忘,這不有損好鄰形象嗎?當初要這個低能無非想少開點工資,弄個廉價勞動力回來,沒想到卻弄了一身的麻煩回來。想著想著他就氣憤地拳頭向雨點般打落在還在受著疼痛煎熬的田樹平的身上,緊接著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求饒聲。
打累了,他叫葉杭再幫他教訓他。很快葉杭的拳頭也跟著上來了,這個也恨田樹平的傢伙出手也特別重。又是一陣慘烈的叫聲。
李非仁這才滿意地跑出廚房間,卻見白澄蜷曲著身體,雙手捂著雙耳,頭顱深深地埋在下面,渾身不斷地顫抖著。
他在她的身邊蹲下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對方恐懼地抬起頭顱。他看到一雙恐懼受驚嚇的眸子裡充盈著清淚!一見是他就更慌忙驚叫起來,
「不要碰我!」
「好!我不碰你!」他鬆開手。
她站起身就要逃開,這次他也站起來。捉住她的手,
「你怎麼嚇成這樣?是不是裡面的一切你都看得清清楚楚?」
白澄不敢正視他的目光,就低頭把頭像個不停搖擺的機器一樣搖晃著……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把你嚇成這樣?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麼小?」他對自己給她造成的強烈反應感到很不安。
她沒接對方的話,心在想:你的一聲「對不起」就能消除我對你的惡劣印象嗎?就能使我原諒你的殘暴!原諒你對一個可憐低能兒犯下罪行?
目送她遠去的背影,他的眼前還浮現著對方看到他的那雙驚恐的眸子,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朝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