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頻還真慶幸那天聽了別人的勸去參加活動,要不然就不會見到白澄了。這次相見後,雖然還沒有她的聯繫方式,但他不像以前那樣心神不寧了,他有種感覺她還會在那裡出現,他一定會再見到她。他的內心最真實的感受就是和她在一起聊天真開心、真愜意!那感覺是微妙的,即便文學大師再世也難以用美妙的詞藻來形容他內心的感受!再也看不見他上班時那種委糜不振了,人一下子從死氣中活了過來。這讓他的那幫同事朋友為他開心,惟有伍伶俐心裡不是滋味,因為她知道杜頻的改變都是那白衣女孩的功勞。
隔天後,他又偷偷地去了那公園,等了一個多鐘頭,卻不見伊人出現。他不死心,決定天天去等,總有一天會等到她。可是有一天,他卻發現伍伶俐在悄悄地跟蹤他,令他萬分惱火,他知道伍伶俐已經覺察了他與白澄的事。若她再跟蹤他的話,他就要找她好好談一談。
又是一日,他比平時晚到了十分鐘,那都是因為有事給耽擱了,快到公園門口時,他故意躲在偏僻處,看伍伶俐有沒有跟來,十分鐘過去了,還不見她的影子,他這才確定她今天沒有跟來。難道那天是他的神經過敏?他搖著頭,朝那顆梧桐樹走去。這時梧桐樹下,那個熟悉的影子已經出現在那裡,依舊捧著一本書,忘乎週遭的一切。
那個新來的女孩走後,翌日另一個女孩也不辭而別,李非仁與劉亞美兩人意識到這樣對待服務員大概讓她們忍受不了。於是態度就大變,再也聽不到罵聲。尤其是對田樹平的態度的轉變,讓這個「戇大」有點受驚若寵。
今天一到下班的時間,李非仁就破天荒地早放兩個上十點鐘班頭的人下班了。於是白澄又來到了公園那棵熟悉的梧桐樹下,從包裡拿出那本前兩天從舊書攤上買來的《福爾摩斯探案集》,打了開來。不知為什麼她的思想怎麼也不能集中在這上面,書中忽然浮現了那張男孩的面孔。內心不禁一陣慌亂,忙合上書,望著一泓潭水出起了神。她想起那天也是在這裡與杜頻見面的情景,他們談起了《金粉世家》正談得興致,那個美麗的女孩卻出現了,很顯然他們認識,而且還十分熟稔。那個女孩看到她和杜頻在一起似乎很氣憤?她為什麼有這樣的態度?這樣的態度只有與他關係密切的人才有權有,這麼說,那個女孩就是他的女友了?人家都有女朋友了?還去打撓人家的生活幹嘛!很明顯他的女友不希望他們成為朋友。她使勁地搖著頭,強迫自己不在去想這件事!於是她又一次打開書,專心地看了起來。
杜頻的心還是和上次見到她時一樣的狂跳不已,他站在她的後面很久才把那顆快要跳到喉嚨的心放回到原位。然後走到她的面前:「嗨!」
這一聲非同小可,使白澄驟然抬起頭,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慄起來!一看來人是她剛剛還想起的那個人,忙用手拍了拍心口道:
「先生,想嚇死我呀!有何企圖?謀財?窮光蛋一個!謀色?影響市容!尋錯目標了。」
杜頻聽著她那幽默輕鬆的玩笑話,開心地笑了。這種開心的笑容自從第一次與她邂逅後,就是跟她在一起才有,跟她在一起就是很開心,真是不枉自己每天等待的一片苦心。這真是應驗了這樣的一句話:精誠所致,精石為開。他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笑望著她在她的身邊坐下,輕聲道:「我們又在這裡見面了,真巧!」
「是啊!真巧!」聞著他身上瀰漫出來的那股淡悠悠的男子身上的體香,她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突然間,她一下子靦腆起來,不知說什麼好了,她的心跳像在做螺旋循環機一樣一下子由每秒鐘的十幾跳上升到了二十幾跳。為什麼見了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怎麼會這麼緊張?
「今天的天氣真熱!」他在尋找談話的話題。
「是啊!真熱!」
「你今天這是怎麼啦?是不是我的出現令你不開心,怎麼沒話了?」
「沒有的事,大概是天氣太熱,不想說話。」她極口否決了他的話。
「那我們去喝冰咖啡!涼快涼快?」
她一聽不成,不能老是要他請她,可她出來時就帶了一本書,怎麼請客?
「怎麼?不肯賞光?還是另有原因?別猶豫了走吧!「他站起來身,接著把她也從椅子上強行拉了起來。這下她再也沒有勇氣拒絕他,就默默地跟著他。來到了公園門口靠近廣場的咖啡吧裡。一人要了一杯冰咖啡,杜頻先給她把冰塊攪拌好,然後再攪拌自己那杯。
「謝謝!」
「該謝的人是我!」他微笑著,那抿嘴迷人的微笑,使她迷惑。原來他的笑足以傾倒天下的女子。她忽然被那笑容攪得意亂情迷起來!
「為什麼?」她驚疑。
「因為你肯陪我來品嚐咖啡的味道呀!當你真正體會到咖啡的味道,就體會到了自己的人生。和你在一起聊聊天,心裡面的那些鬱悶就統統會跑光的。」
「我真有這麼大的魅力?你高抬我了。是不是這些日子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她突然關心起他來,這種念頭就這麼本能地剎那間從心頭冒出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
「不開心的事就是沒有見到你。你又那麼吝嗇不肯給我一個聯絡的方式。」他似不滿似又在苦訴著。
「你上次又沒有問我要?怎麼好怪我?」
「對,不能怪你!是我的同事的出現搞亂了一切。」
「那漂亮的女孩只是你的同事嗎?她真是迫切想知道。」
「怎麼?不相信我的話?」對她的反問他很敏感。
「那倒沒有。」這下她的一顆心才懸下來,「不過,不管是什麼都不重要!」
「說得沒錯,但最關鍵的是我們在一起就行!和你聊天真開心,若能天天這樣坐在這裡聊天,聊我們共同喜歡的小說、音樂。那我的生活實在是太美滿了,簡直無可挑剔!」
「和一個談得來朋友在一起聊一些投機的話題,確實是件很開心,很愜意的事!」她也由衷道。
「你看連你都這樣認為了,還是矜持的不肯給我聯絡的方式?」
「你就別給我出難題了,我確實沒有電話。」
「我不相信你們公司就那麼吝嗇?連電話都不給接?如果人家家中有急事那怎麼辦?」
「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她無可奈何道。
「那我下班到你公司門口等你。」他窮追不捨。
「不行!不行!」她馬上一口回絕。
「為什麼?」
「因為……」她低下了頭,因為接下去她必須要對他撒謊了,生平她最恨撒謊的人。但現在自己也是那種讓人鄙夷的說謊者。「因為我們經常加班,沒有固定的時間下班。」
「那你把家裡的地址告訴我,我星期天到你家裡找你。」
「還是不行!」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辦?它可不想讓方麗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帶一個陌生的男孩回家,算什麼?那方麗真又要取笑她了,他們現在算什麼,只不過是一般的朋友罷了。再說那可不是她一個人的家呀!
「你回答我,為什麼不行?倘若你怕影響到你周圍的人,那我就在你家附近等你,不進去,也不會影響其他人。」
「總之不行就不行啦!你就別在逼我!」
她的強烈反應大大刺激,惹火了杜頻,他氣得急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還是不肯妥協。他無力地倒在椅背上,眸子無神地望著天花板發呆,最後索性關閉雙眸。這個女孩真是讓他又恨又愛,他不想再和她說些什麼!
她目睹著眼前的這一切,能體會到對方對她的絕望,就默默地從包裡拿出筆和紙,在上面寫了起來。然後悄悄地離開了咖啡吧!本來她想把紙條上所說的話要親口跟他說的,一是說不出口,二怕說出後又會惹來一大堆話。況且現在時間也來不及了,她得趕回去上班。
當他睜開眸子時,發現白澄已不見了蹤影。他的咖啡杯下壓著一張紙條,他拿起紙條,上面是一行娟秀、工整的字:
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星期天早上八點鐘等我的電話。別忘了開機!我們到時候不見不散!
讀完那行字,他終於露出開心的笑容。看來他剛才沒有白痛苦一場!
白澄回到店裡時,只見廚房間一陣嘲雜聲,劉亞美緊張地站在廚房門口不住地責罵著沈海潮買創可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走進去一看,她才知道是李非仁在切魚時,一不小心將一隻食指給劃破了,如今血流不止。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包裡好像還有一隻創可帖,就二話沒說,從包裡翻出來。馬上上前給李非仁把傷口包起來。一看那麼大的傷口,把她給嚇得打了個冷顫。看到血就要暈的她,這次也膽大起來。她把李非仁的傷口包好後,就拿了一隻塑料盆裝了清水端到他的身邊,幫他把那只被鮮血染紅的手指給洗乾淨。
整個過程,李非仁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看著她做完這一切。他沒料到一直對他充滿敵意的白澄會如此細心地幫他做好這一切。看來白澄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了。
「謝謝你!Lilian。」
「沒關係。」她笑著搖頭。
當劉亞美進來時,發現李非仁的手指已包好。一問才知道你白澄幫忙包紮的,她這才舒了一口氣。
「叫你陪我聊天你不肯,非要切這個三文魚。」劉亞美埋怨道。李非仁這兩天的興致特別高,於是就陪著葉杭他們一起幹起了活。他的這把刀是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特鋒利,而且葉杭也經常幫他用磨刀磚磨,就更加鋒利無比,因此只要一碰到手就立竿見影,馬上就會有一個很深的血口出現。
很快杜頻也心情開朗地回到公司,他想白澄一定是有難隱之言,不便說出。現在不能逼她太緊,既然她這麼在意自己的態度,說明她已把自己當著朋友了。要不怎麼會主動提出下次見面?想到這他就信心倍增。
他本來想扔掉紙條,後一想又留下了,一來萬一有什麼變化他好用來證明她確實對他做過這樣的事。二來她的字跡很美,看上兩眼也舒服。他很少碰到女孩的字寫的如此工整、娟秀。因為計算機強佔市場後,人們都很少動筆寫字了。
他一邊哼唱著《流星雨》一邊腳步輕鬆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公司已經下班了,只有他的助手「瘦猴」和伍伶俐還在那。伍伶俐抬頭見他的情緒十分高漲,立即明白了幾分,她的感覺在告訴她,杜頻肯定又去見那個女孩了。
他從口袋裡再次拿出那張紙條,把轉椅轉到了面朝外面的窗口,這樣即便透過玻璃門,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在幹什麼!正握著紙條看得出神,冷不丁從後面伸出一隻手,把他的紙條給搶了過去。那隻手正是「瘦猴」的,他立即念了起來。那些話就一字不漏地灌進了伍伶俐的耳中,更證明的她的猜測沒有錯。她的心開始慢慢地往下沉,那底下就是萬丈深淵。她不敢面對的事實又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她該怎麼辦?
「拿來!」杜頻站起來與對方爭奪,於是兩人便在辦公室裡捉起了迷藏。最終「瘦猴」還是還給了他。
「看你急的!我想字如其人,這個女孩一定很清秀,很討人喜歡。就連寫出來的字都那麼美。杜頻你小子可是艷福不淺哪!」
杜頻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伍伶俐正扶著門框陰沉著那張美麗的臉站在那幽怨地看著他。他忽然一陣慌亂,忙把視線移開了,好像自己的心思被對方已窺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