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一直堅持自己沒有病,還是被楊憲奕載著去看病了。我以為只是簡單的讓他朋友看看,沒想到還預約了坐堂老中醫,特意等著我下班。
又是號脈又是看氣色驗舌苔,老爺爺給我看了好久,問了好多問題,從小到大什麼都有,我覺得有些蹊蹺,楊憲奕總在旁邊拍拍肩讓我放心。
寫方子的時候我被領出來,他依然在裡面跟中醫談話,我看著診所外燈火通明的街道,無意間瞥到牆上掛的宣傳材料。其中一張是孕婦孕期服食中藥的禁忌,一條條列的很詳細。我逐條往下看,還沒看完楊憲奕就出來了,和老中醫握了握手。
「我怎麼了?」車上我跟他要方子看,紙上一味味中藥這個兩錢,那個半兩的,好像我得了大病一樣。而且開了兩三個方子,我不知道對的什麼病症,我身體一向很好,沒有病,我也很討厭吃藥。
「沒什麼,看完了沒事就放心了。」他這麼說我還是不相信,我覺得肯定是和生孩子有關了,一想到這個我就不高興。「是關於生孩子嗎?」我問的聲音特別大特別沖,白天在學校還受了氣,一點火都壓不住。
「剛才還說你肝火太旺,別老生氣。跟孩子沒關係,胃,昨天不是吐了嗎?最近胃口也不好。」他越輕描淡寫我越不信,我肚子裡的氣越大。他肯定讓人看看我能不能生孩子,要不就是他媽媽攛掇的,我記得剛才醫生還問我月事准不准這些私密問題。我討厭他瞞我,到了與食俱進他要帶我下車,我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一連問了好幾次:「是不是看生孩子去了,是不是給我吃藥準備生孩子?我不生!你不告訴我我不吃飯!我討厭你!」
他本來已經下車了,搖搖頭又坐回來,拉著我的手細心的開導。「若若,別亂脾氣,對身體不好,昨天吐了,這些日子你胃口都不好。我今天讓自耕找的中醫幫你不是大毛病。剛才人家說了,就是肝火旺,總愛生氣才會胃不舒服。不是孩子,我保證,要是需要看孩子的事我肯定提前告訴你,不騙你,真的。」我一直在情緒裡,有種一觸即的怒火在胸口燒,我一點不好受,累得厲害一天又沒吃飯,還受了馮綸刺激。我覺得他要是誆我我就沒法活了,可他眼神那麼真誠,也不和我脾氣,我就是說了任性話還是在一邊等著我想通。他上班一天了肯定也累了,最後我半信半疑的讓他領著下車,抓著他的外衣又確定了一次。
「不是生孩子?真的?你保證!不許騙我,楊憲奕,不許騙我!」
「不是,真的。進來吧,吃點東西早點送你回家,今天看起來沒精打采的。」他摟著我往裡走,一路勸慰著。
進門好像侍者已經知道我們要來,直接引著我們上了二樓。對二樓的環境我已經非常熟悉,找到靠窗邊的大沙坐進去,趴在靠背上看窗外。
「想吃什麼?」他把菜單推給我看,以前都是他點了我吃,很少讓我自己點東西。我對著各種食物的照片也沒什麼胃口,翻到最後實在找不出來,就跟他說:「我想吃你做的雞蛋羹。」
我以為他會接過菜單點菜,可真的一下子拉著我從沙上起來,「走,回家,我給你做。」
我隨便一句話他真當真了,事隔好幾天,我又回到我們新婚的家裡,懷裡抱著楊老虎在客廳沙上聽音樂。元帥和將軍進門時圍著我轉了半天,楊憲奕怕我煩,把它們趕到書房鎖了起來。
聽他一個人在廚房切東西做飯,我心裡躁動的火氣慢慢安撫下來,他給我選的音樂也是極安靜的,聽了不會心浮氣躁。楊老虎喝了些牛奶一直在睡覺,我不吵它,摸著它細細的梨花色絨毛。
客廳角落裡還有六分我沒拆開的結婚禮物,一個星期已經過去了,現在這些都是我的。我不著急拆,看著精美的包裝,好像能透過盒子看到楊憲奕那份心意,拆開了,不管是不是喜歡的總和想像不一樣,我想在想想就夠了。
「若若,洗手去,一會兒吃飯了。」他進來拉我去廚房洗手,幫我擠洗手液,拿毛巾擦手。我把滴水的手伸他面前,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讓他一點點擦乾淨。他擦好了,我把手放回龍頭下,擠上洗手液揉出泡沫再衝干,又伸到他面前。他還是那樣細細給我擦,每個水珠都抹乾乾淨淨。我第三次把手放在龍頭下,他把毛巾放一邊,把洗手液擠在自己掌心,揉成很多很多泡沫,握住我的手,十指絞纏,抬頭對視的時候,低下頭親了我。那些泡沫很多,沖了好久,我的手在他掌裡揉轉,他親的很輕,滑到我鼻尖上,又貼著額頭,像個慈愛的長者。他把水滴一點點拭乾了。我舉著手聞了聞,有一種洗手液的薄荷香味,每個指甲都乾淨透亮,再去聞他的,有一樣的味道,終於有了點開心的理由。
他做的雞蛋羹很老,應該說非常老,而且是一大盆,我坐在客廳沙裡,靠著他吃。兩個勺子,一個是我用的小哭臉,一個是他用的大笑臉。他的勺子比我的大好幾號,一口吃我四五口的東西。我邊吃邊玩,他拿過去跟我換,說:「以後不許老哭,老哭對身體不好。大夫說了以後要調脾氣,脾胃才能和。聽見沒?」
最近這種狀況,我哪笑得出來,用個勺子都要和身體聯繫起來,我覺得吹毛求疵了。「我身體好著呢,昨天吐是讓你們氣的。你們不氣我,我吃的香睡的著,你以後別老氣我了,我肝火就不上升了。」
我不講理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講,我接著說:「週末我不去你們家吃飯,你們家飯對胃不好。你來我們家吃飯,而且你媽你妹都不喜歡我!」
「胡說,我喜歡他們都喜歡!你是跟我過,是我媳婦,他們沒道理不喜歡。不能第一次見就給自己下套,我媽肯定喜歡你!」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
我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張嘴就給他一句:「你爸媽喜歡陳家棋嗎?」
男人永遠感受不到婆媳之間的暗潮湧動,我看他一聽陳家棋臉色終於沉下來,趕緊噤聲埋頭吃雞蛋羹,可剛吃了兩口他就把碗拿走了。
「我還沒吃飽呢?!」
「少吃,昨天存過食,留著肚子一會兒還得吃藥!」他不像剛剛那麼和顏悅色了,我的警惕心一下子也上來了。不知道他又要給我灌什麼,這次不管是**湯,是下藥我堅決不能上鉤。
他收拾碗筷,我抱著楊老虎躲在屋子角落,楊憲奕開始不管我,等袋裝的中藥溫好了,我見他一手藥袋子,一臉凶神惡煞,黑鐵塔一樣過來逮我。
跑沒兩步楊老虎就從我手裡掉出去了,連扯帶拽的我被拎進了臥室。撞門的一刻,我咬牙告誡自己要抗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