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開始上班,我們也開始短信聯繫。
昨晚我才知道楊憲奕做什麼工作,我看了別人給他的短信,英文的中文的我以前都見過,只是沒好好看。
有人在短信裡叫他「楊工」,有人叫「yi」,有人什麼不叫,語氣很隨便。我才知道他工作和地產有關,他不是大老闆,但是他幫大老闆拿主意,他彈性的工作,為了我昨天推了一個比較重要的會議。
我坐在關浩辦公室外間,一上午除了幾件簡單的公事都在想楊憲奕。我沒這麼和人一起過,我以前只是來回曖昧,關係不挑明,我喜歡的特別壓抑,現在我可以明目張膽的喜歡楊憲奕但是他的身份工作,我又不敢隨便給他短信表達出來。
我們是從手機開始的,我想著短信也想到了昨晚。昨天我玩他的我那些穿內衣的照片去哪了,他打死也不說,我怎麼問都不說,我給他看真人版卡通內衣他還是不說。
我沒辦法了,跟他做飯吃飯,洗碗刷筷子,靠在沙影。他給我削水果,我心裡還有小傻子的傷口,也有內衣照片的怨念,看得一點都不投入。
他喜歡看男人電影,國家寶藏剛找到一半線索,我就歪沙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他還在尋寶藏,兩隻犯錯的狗趴他腳旁邊,我躺他懷裡,問他幾點了。
天還不晚,我們還能接著看,可我想說說話,我們除了瘋就是鬧,我們瞭解的還不多。他還是解了我的卡通內衣讓我睡舒服,但是他的手也舒服了,我靠在那讓他摟著,親暱又不過火,慢慢聊天。
我問他部門有多少人,公司哪天開例會,他一般什麼時候會出差,他們現在在做的項目在哪幾個區。
他主動告訴我工資是多少,銀行密碼是什麼,我沒問這些呢。我撇撇嘴,他揉揉我笑了,接著講我想知道的內容。他知道我想知道,我們聊了很多,聊得很舒服。我想不出來問什麼了,就開始背《爾雅校注,還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和影碟,讓他專心聽我背。我背的已經很流利了,參賽的時候我準備在台上大顯風采。
我說五十句,楊憲益幾乎一句也不明白,隔行如隔山,他跟我說工程項目上的專有名詞我也頭大。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共同語言,背著背著我們談到興趣愛好。他問我喜歡什麼,我說,「買書,聽音樂。」
他問我什麼書,我說了很極端的兩類,要麼都是學術的,要麼就很流行。
他皺皺眉說,「以後你跟我健身去吧,多運動運動就不會老這麼累。別學防身術了,摔來摔去的都摔壞了。我給你報個瑜伽普拉提什麼的。」他不捨得我摔,也不捨得我讓教練扛來弄去,我已經看透他多霸人了。
「看看吧,有沒有時間。你有假期嗎?我想出去玩。」我已經好幾年在家浪費了大好的寒假暑假,有了他我想出去轉轉。
「年底吧,順便把婚結了。」他每次提結婚都特順便,我覺得他不很看重婚姻儀式這些東西,只是在乎伴侶。他過去的婚姻並不短,但伴侶總不在身邊,也怪可憐的。我其實一直對他的前妻充滿好奇,只是不便開口問他。和他一起之後,我又興起了寫那篇報告文學的念頭,但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
「日子跟爸爸媽媽商量吧,我還是想出去玩。」
「好。」他想拿回遙控器,我不讓,我繼續開始背《爾雅校注》,他就按下性子聽,我背差不多了,剛要結尾,他突然問我,「週末見我家裡人緊張嗎?」
「什麼!」我一下精神百倍,狠狠把他的狼爪拍開,這麼重要的事他不提前告訴我,他來突然襲擊,我當然緊張。我還沒進過別人家門呢!
「沒什麼,我家裡絕對沒有意見,就是讓你見見他們,他們知道你有好些日子了,就是見不到,都好奇呢。」
我沒想到他早和家人說過我,我有相當長時間都跟他敵對著,也許是他認定我早,反正我一時適應不來,緊張的心裡打小鼓,也很期待。我第一次進男朋友家門,我幾個月後就嫁他了,我以前不幸運吧,這次我又走大運了。
他看出我的不安來,也不讓我背書了,開始給我一點點講他家裡的人,他家裡的事,和我商量週末見家人的細節。我很喜歡聽,但我感覺都是正面的,積極向上的,沒有負面信息,這點讓我不踏實。我總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預知一切可能再動手做事。我不會找不齊善本資料就開始編目錄,也不可能只編經史子集,民間散書我就不管了。我把見家人的事記在心裡,我讓他想到什麼隨時短信我。我怕自己哪裡不妥。
他送我回家以後馬上短信跟我聯繫,告訴我車開到哪了在等紅燈,晚上睡覺前他先給我了告別短信,說「晚安,睡個好覺。」,後面寫著對我的愛稱。
下車時他叫我咪咪,他太喜歡c罩杯了,也喜歡我賴他的感覺。我想著小傻子就接受了這個新稱呼,在甜蜜的晚安短信裡睡著了。
可今天已經快中午了,除了早上他問我吃飯沒有一直沒聯繫。我拿捏不好短信的頻率,我不想耽誤他工作,但我又想他,到午飯以後我沒忍住還是給他短信問他做什麼呢。
一下午除了去關浩辦公室件和上洗手間,我三分鐘拉開抽屜看一次靜音的手機,等著他的短信。到了下班也沒等來。
前一晚我們親得什麼似的,現在他不回我,我總有些忐忑不安。一段感情要學習的太多,我讓自己踏踏實實等,好在走到校外的林蔭路上等來他的電話。
「中午沒吃,開會去了。你幹嗎呢?」
我看著遠處的車站,想著這是以後我們無數日子的開始,平復了很多焦慮不安,「下班了,回家吃飯,你呢?」
我希望他說一起吃飯,或者見面,但是他只是囑咐我好好吃飯,說晚上要加班就掛斷了電話。
我們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從未頻繁的聯絡,見面了要麼劍拔弩張要麼**,我其實不踏實,我知道這不是平淡凡俗的生活。我想要安穩妥帖,我想好好談戀愛。但他畢竟三十六七了,有忙碌的工作,他不能時不時拿著手機給我短信,我必須適應,必須坦然接受目前的一切。因為我選擇了楊憲奕,也選擇了這樣的戀愛方式。
我正在車站猶豫要不要晚上去他家等他,身後有人拍拍我的肩。我看見馮綸的臉,好像什麼都沒看見,轉過頭繼續等車。
「戴若,最近好嗎?」
我沒說話,往一邊挪了幾步,開始在心裡背《爾雅校注》,當做什麼都沒聽見。我知道馮綸還在幾步之外,我猜到他可能分手了,但這些和我無關。我早不會為一個演講迷惑自己的人生軌跡,我已經有了楊憲奕,其他人我誰都不要。
晚上我在方睿慈家吃的飯,通過她老公瞭解了不少楊家的大情小事。他父母都安好,爺爺奶奶也在,是長房長孫,有個小兩歲的妹妹,早嫁人了。
我突然轉念想到別的,問楊正奕,「你認識他前妻嗎?」
楊正奕臉色微變,給我把杯子裡倒上果汁。他的舉動很小,我看在心裡卻覺得驚濤駭浪一般。他前妻是誰?為什麼楊正奕不說?是不能談的話題嗎?
我討厭禁忌,我跟他一起之後我要知道清楚他過去的種種。
「我隨便問問。」我緩和些語氣,方睿慈的手撫在我手上,像是一種安慰。我們又聊了很多別的,我隱隱約約試探,最後楊正奕正色問我「你聽說過陳家棋嗎?」
我一臉茫然搖搖頭,來不及想也來不及繼續問,楊憲奕把電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