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的心在飄浮,在迷惘混沌中穿行,找尋出路。開弓沒有回頭箭,一切都將義無反顧地進行下去。
肖子恆在花園酒店的豪華套房裡布裡了浪漫的燭光晚餐,搖曳飄紅的燭光下、烹製講究的菜餚、精緻的刀叉酒具、典雅華貴的歐式桌椅,一切都極盡奢華浪漫,他要給夕妍一個溫馨難忘的夜晚。
臨近下班時,林夕妍站在辦公室的窗前久久佇立。今夜她能去嗎?纏綿徘惻的夜晚、一夜**的相伴,將怎樣改寫她的人生?往事如煙,卻歷歷在目,那些不願記起的、終將荒蕪的記憶就這樣重現在眼前。她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的心在飄浮,在迷惘混沌中穿行,找尋出路。開弓沒有回頭箭,一切都將義無反顧地進行下去。
林夕妍先去了寧遠的病房看過寧伯母、為寧遠做完按摩才離開醫院。走在大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如梭,仰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她有瞬間的茫然。這個城市留給她太多的記憶,滄海桑田幾經浮華與蒼涼,她依舊子然躅行在這個城市裡進退維谷、舉步維艱。
林夕妍強忍著眼中的淚意,眸光漸漸冰冷,緩步來到路邊的電話機旁,纖指利落地扔進硬幣,手指重重地敲著數字,電話接通,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好,哪位?」
林夕妍泛起冷笑,「耿天瑤,是我,林夕妍。」
「……哦,你有什麼事?」對方頗為漫不經心。
「倒沒有什麼事,只是好心地轉告你一聲,子恆他今夜也不回去了,你不用再費心地等他了。」夕妍的語氣比她的還要不以為然。
電話那邊聲音陡然拔高:「林夕妍,昨夜子恆在你那過的夜?」
林夕妍語氣輕鬆:「這話讓我怎麼回答你呢?說實話你一定氣惱,說假話又不是我的風格。好了,我就是通知你一下而已,孕婦不宜熬夜,你也早些休息吧。」
耿天瑤完全被激怒,「林夕妍,你夠無恥,公開勾引我的丈夫!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林夕妍充滿疑惑地反問:「耿天瑤,這話應該是四年前我要對你說的吧?現在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有喜感。這世事本無常,因果循環,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算了,你也消消氣,別忘了你可是孕婦,不易動怒喲。子恆還在等我,我們改天再聊吧。」
耿天瑤瞪著掛斷的手機火冒三丈,這個狐狸精竟敢囂張地挑釁她。她緊緊地攥著手機,心煩意亂如困獸般在臥室裡走來走去。她該怎麼辦?她不能任由他們胡來,她不能讓林夕妍毀了她的家。她煞費苦心得來的這一切,怎能就這樣化為烏有?腦海裡驀然劃過上次子恆為了那女人狠打她的那一巴掌,耿天瑤驟然心痛,她頹然地坐在床上,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臉頰,那火辣
辣的巴掌彷彿又重現在她的臉上,那痛感真實得可怕。她一個人傻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慢慢地,夕陽消退了蹤跡,孤冷的月光柔和了一室的昏沉,呆坐的人猛然驚醒,現在唯有一個人能幫助她、能制止他們,那就是她的哥哥耿天磊。
耿天磊安靜地聽著電話裡天瑤的哭訴,淡漠地回問:「天瑤,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哥,子恆昨夜真的在她家過的夜,現在他們一定在一起。你相信我,我們一起去,你會親眼看到他們住在一起。你幫我把子恆帶回來,他們不能這樣對待我。」耿天瑤極力說服著哥哥。
耿天磊眉頭不耐地蹙起,「天瑤,不要再胡鬧了。我相信夕妍,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你現在在哪裡?趕快給我回家去,不要再去騷擾夕妍。」
耿天瑤失望地攥緊手機,片刻便溢出冷笑,「呵呵,哥,你怎麼這麼自信?她陪你睡過幾次?她陪了子恆一年,她真正愛的人是子恆不是你,你只不過是她用來報復的工具。」
「夠了,天瑤,做事情要留有餘地,不要把自己往絕路上趕。」耿天磊冷冷地打斷她的口不擇言。
耿天瑤的淚崩落下來,她沙啞地嘶吼著,「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你和子恆都失了心似的向著她。好,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把子恆找出來,讓你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什麼貨色。」
聽著掛斷的嘟嘟聲,耿天磊的心重重地一沉,望著手機久久無語。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要相信天瑤的話,可是天瑤那篤定的口氣卻不得不讓他心驚。今晚夕妍的確沒有來醫院,她給他打過電話說有事不能趕來了。
急促刺耳的門鈴聲劃破靜謐的夜晚,驚醒了淺睡的夕妍,她披上睡袍來到門口看清外面的人,坦然地把門打開。耿天瑤看到夕妍睡眼矇朧的樣子分外火大,一把推開她,直衝進臥室裡找人。可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沒有子恆,她的心一驚開始挨個房間翻人,折騰了半天卻連肖子恆的鬼影都沒見著。她氣急敗壞地返回客廳不客氣地指著夕妍,「你把子恆藏哪裡去了?你快給我把他交出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林夕妍甚是迷茫,很是無辜地望著天瑤,「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老公應該在你們自己家,你怎麼到我這裡來找人?」
「你,你在電話裡明明說你們在一起。」天瑤氣得語頓。林夕妍更是疑惑,「什麼電話?耿天瑤,不要這麼無聊,你到別人家耍潑還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好笑。當年主動爬上我老公床的女人是你耿天瑤,你勾引我的丈夫,與子恆在我的床上幹著齷齪無恥的事情。現在你怎麼忽然明白事理了,知道勾引別人老公是不能容忍的了?呵呵,你真是有進步。」
耿天瑤的理智徹底被瓦解,她像瘋子一樣衝到林夕妍面前就要動手,「林夕妍,你,你真卑鄙,我告訴你,你膽敢勾引子恆,我饒不了你……」
早已趕到多時的耿天磊狠力地抓住妹妹的手腕,憤怒地低吼:「天瑤,你瘋夠了吧,疑神疑鬼的非要把大家都搞得不得安寧?」林夕妍好笑地望著耿天磊,「你也是來捉姦的?」
耿天磊的眉頭一皺,「夕妍,我是不放心,怕她胡鬧傷著你。現在沒事了,我先帶她離開,你早些休息吧.」耿天瑤手腕處傳來鑽心的疼痛,她用力掙脫著哥哥的鉗制,「你放開我,我不走,我一定要找到子恆。」
耿天磊的忍耐已達到極限,他拽扯著瘋狂的妹妹,一路疾走,用力地把她塞進車裡,將車門上鎖後才冷冷地訓斥她:「我真懷疑你的精神出了問題,你看看你今天像什麼樣子,簡直就是個潑婦,大半夜的去別人家胡鬧,你不覺得丟人嗎?天瑤,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失望。」
耿天瑤怔忡地搖著頭,「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明明是那個女人引我來的,她故意的。」
耿天磊陰鶩的目光直射她的臉,「你給我清醒些,一直錯的人就是你。你當初就不該去搶別人的老公,現在你又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去指責被你傷害過的人呢?」
耿天磊不再理她,一臉陰沉地把她送回肖家,臨下車時,男人目視前方冰冷地開口:「天瑤,你一次次地去傷害夕妍,變本加厲,不知悔改,我不能再縱容你,我給你一周的時間主動去警局自,一周後我會把證據提供給警方,你自己回去仔細考慮清楚吧。」貓
車子絕然而去,耿天瑤一個人佇立在夜風中渾身顫抖,她被耿天磊的話嚇得茫然無措,呆怔的她慢慢地蹲在地上抱住顫抖的雙肩嗚咽出聲。肖子恆望著餐桌上的菜餚心裡溢滿了苦澀,小妍真的沒來,在這個他滿懷期待的夜晚,她居然沒來。他鬆動領口,頹然地把自己陷進沙裡,手指顫抖地攘著熟悉的號碼,靜靜地等待著對方接聽,「小妍,為什麼沒有來?我一直在等你窩。」
對方停頓半晌,沉默良久才出一聲歎息,「對不起,子恆,我的頭很痛去不了了,你還是早些回家吧。」
肖子恆目露擔憂,急急地詢問:「小妍,你怎麼了?要不要緊?我馬上過去看你喵。」
林夕妍淡然地拒絕,「不要過來,你老婆剛剛來這裡鬧夠才走,左鄰右舍都被攪得不得安寧,我的頭真的很痛,現在誰都不想見。子恆,為了不給彼此造成困擾,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來往了喵。」
肖子恆一怔,隨即想起什麼似的焦急地輕喚著:「夕妍,她有沒有傷著你?」可是很遺憾,對方已掛斷電話,再打過去已然關機。
耿天瑤回到家裡躺在床上還在瑟瑟抖,頭隱隱作痛,恢復冷靜的她越想越覺得自己被林夕妍給戲耍了。她抱著越來越痛的腦袋蜷縮在床上,懷孕的身子直冒虛汗。剛迷迷糊糊地淺睡過去,臥室的門就被人大力地撞開,出巨大的聲響。耿天瑤剛睜開眼睛就被怒氣沖沖的子恆一把給拽扯起來,濃重的酒氣熏得她的胃一陣陣翻攪,赤紅的雙目狠厲地盯著她,』你今天去找小妍做什麼?你是不是瘋了?你今天就給我說清楚,是誰允許你去鬧的?「耿天瑤被這樣的子恆嚇得臉色慘白,」我,不是我,是她故意告訴我,讓我去鬧的。」
肖子恆冷哼一聲,眼中儘是鄙夷,「哼,連撒謊都不會,她讓你去的,可能嗎?我告訴你,耿天瑤,你越是這樣我就越討厭你。不要妄想我能和你在一起,更不要拿孩子來威脅我,這孩子一生下來,我們就離婚,孩子我是不會給你的,你這樣的女人也不配撫養我肖子恆的孩子,生完孩子你馬上給我滾蛋。」耿天瑤顧不上手腕的疼痛,驚恐地望著他,這個她深愛的男人正在宣判著她的死刑,冷酷如斯的他不但要狠心地拋棄她,連孩子都要佔為己有。肖子恆嫌惡地鬆開她,不願再多看她一眼,疾步摔門而去。臥室裡靜寂得詭異無聲,天瑤像失了魂魄一般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她驀然感到自己與這個世界抽離了。她聽不到週遭的聲音,更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無盡的黑暗冰冷地包裹著她、侵蝕著她,她不能言也不能聞,唯有在絕望中苟且喘息地存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