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鳴一如既往地到醫院護理寧遠,這讓寧母很是感動.寧母看到她甚為熟練地為兒子忙這忙那,心裡也有了幾分瞭然。
林夕妍查完病房回來就在辦公室裡埋頭寫病歷,她回醫院上班已經三天了,手頭積壓的工作還真是讓她喘不過氣來。住院處的工作依舊繁忙而緊張,白天她會抽出時間到寧遠的病房為他做針灸按摩治療,晚上從寧遠那裡出來後還要趕去陪耿母。好在寧遠這裡還有原鳴照料,耿伯母那裡也病情穩定日漸好轉。中午接到肖子恆的電話,夕妍這次沒有掛斷接了起來。肖子恆的聲音急切:「小妍,不要這樣。我想見你,給我個機會讓我解釋。」
「解釋什麼?你是想告訴我這個孩子不是你的,還是說耿天瑤她根本就沒懷孕?」夕妍淡漠地反問。
肖子恆明顯一滯,「……不是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樣,這次真的只是意外?」林夕妍聲音愈冰冷:「子恆,你每次做錯事都是無心之過,所以你大可不必向我解釋,你們夫妻間的事情和我也沒有關係。就這樣了,這裡有病人會診先掛斷吧。」
林夕妍放下手機頹然地靠在椅背上,男人總是強詞奪理,為自己的過錯找著最恰當的理由,變如肖子恆一樣總是認為自己是無辜的.浮躁的心情漸漸平靜,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林夕妍皺著眉頭拿起來一看臉色倏地一變,「小鳴,生了什麼事?」
原鳴也很是緊張,「夕妍姐姐,寧醫生的父母來了,你快過來吧。」林夕妍的心咯瞪一下,走到外面和護士交待了一下,匆忙趕去寧遠的病房。她都在志忑不安,畢竟這事是因她而起,沒有她師兄也不會躺在那裡昏睡不醒,她該如何向師兄的父母交待呢?
站在病房外平復了下心跳才輕輕地推開門,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寧伯母兩眼通紅地坐在寧遠的床邊掉眼淚,同樣悲痛的寧伯父輕輕拍著老伴的肩膀,好聲勸說著她。林夕妍心一酸,緩步走了過去,「伯父伯母,真對不起,師兄他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擅自做主沒有及時通知你們?一」
寧母抬起頭悲傷地望著她,「夕妍,最近我的心裡總覺得不踏實,電話也不通,不過一想小遠這孩子做事一向穩重懂事,也不會有什麼事,可誰想他竟變成這個樣子……」林夕妍自責地心痛難忍,她扶住寧母的肩硬咽抽泣,「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連累了師兄……」
寧母輕握夕妍的手,重重地歎息,「夕妍,不要再自責了,誰也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生,小遠他也是該此一劫。這段時間也多虧了你,小遠才得以被照料得這麼好,方才原小姐都已經跟我們說過了,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們了。」林夕妍本就愧疚,看到寧母這樣的通情達理,心裡愈加難受,她雙眸濕潤,把師兄的病情向二老詳細地說明。到最後還是寧父寧母反過來安慰夕妍,他們堅信自己的兒子一定能醒過來。寧母更是讓夕妍安心工作,今後由她親自來照顧兒子。
原鳴一如既往地到醫院護理寧遠,這讓寧母很是感動。寧母看到她甚為熟練地為兒子忙這忙那,心裡也有了幾分瞭然。幾天相處下來寧母對體貼細心的原鳴更是讚不絕口,看在眼裡喜歡在心裡,完全把她當做自家人看待。林夕妍每天辛苦忙碌地奔走於兩家醫院,但讓她欣慰的是耿母的病情已大有起色。耿天磊明白這與夕妍的貼心照料是分不開的,他藉以她來醫院陪伴
母親為由,每天都慇勤地接送著夕妍,再理所當然地請夕妍共進晚餐,夕妍對他的態度也變得溫和柔順,兩個人不再針鋒相對,關係很是融洽。
相對於繁忙的林夕妍,耿天瑤的日子可謂是水深火熱。此時耿天瑤呆坐在書房的地毯上,眼淚不住地往外湧淌,近日來肖子恆每天都是陰雲密佈、早出晚歸的,對她甚是冷淡。自從她出院回來,他就沒正眼看過她,每天依舊睡在書房裡。不但如此,平日裡對她疼愛有加的婆婆也變得莫名其妙,與她說話的語氣裡總是透露著生冷和疏離。天瑤的心情本就因懷孕的不適而異常煩躁,現在她的心更是煩上加煩、亂上加亂。她痛心地現自己的處境沒有因為懷孕而改善,反而愈加糟糕了。剛才壓抑得要窒息的她衝到書房與肖子恆理論,結果肖子恆勃然大怒,兩個人大吵一架,肖子恆憤然離去,只留下她一個人坐在地上傷心難過。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心情低落地走出書房,今夜又將是一個人孤枕難眠。寂寞難耐的煎熬、夜夜失眠的困擾已折磨得她日漸消瘦、面容憔悴。肖母站在走廊裡蹙著眉頭望著她,耿天瑤後知後覺走到跟前才看到肖母,她趕緊擠出一個笑容,卻不料肖母表情淡漠連一個好臉色都吝嗇給她,語氣甚是責備:「自己懷了孕也不知道控制情緒,你看你這樣凌亂的樣子成何體統?子恆工作就夠勞累了,你還這麼不體貼不懂事,你是不是非要把他氣得不回家才甘心?」耿天瑤剛剛壓下去的火被肖母的話氣得騰地又竄上來,她挺直身體不悅地俯視著肖母,「我不懂事?哼,分明是你們不讓我好過,天天都冷著張臉,這是在讓我養胎嗎?你們這是在慪誰啊?他累,難道我不累嗎?我肚子裡還懷著你們肖家的孩子,你們都能這樣對待我,你們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肖母面色一沉,目光愈凌厲,「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懷孕我們肖家還得像供祖宗似的把你供起來?哪個女人沒懷過孩子,都像你這麼金貴?既然你進了我們肖家的門,就該收斂你那大小姐脾氣,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與子恆吵鬧:把這二樓弄得烏煙瘴氣的,自己還好意思爭辯。」
耿天瑤真是打心眼裡討厭這樣趾高氣揚的肖母,她不想再看她的這副嘴臉,她繞過她身邊時冰冷地回敬她:「你要是不滿,這二樓你大可不必上來,我也眼不見心不煩。」
砰的一聲,臥室的門被甩上,震得肖母心重重一顫,這天瑤果然夠厲害,當初林夕妍是從來不敢如此項撞她的,現在這天瑤終於露出本性了。
林夕妍早上起得很早,熬上粥便到陽台上鍛煉身體,伸展肢體,左右活動筋骨,深吸了幾口新鮮清爽的空氣,飄忽的視線掃過樓下小區內晨練的老人,最後落在一輛熟悉的車子上。她瞇起雙眸仔細地辨認著,沒有錯,是肖子恆的車。她的心驀然收緊,轉身下樓來到車前往裡一看,果不其然,肖子恆正靠在座背上睡覺。林夕妍轉身往回走,離開數步後又折了回來,歎了口氣俯下身子,指關節輕叩玻璃,數聲才驚醒睡夢中的肖子恆。他有些迷糊地望著窗外的人,昏沉的大腦漸漸清醒,終於看清窗外的人是夕妍。他匆忙推門下車,可不曾想雙腿在車裡蜷縮得早已酸麻,身子一晃差一點摔倒,林夕妍急忙攙扶住,他,「小心些,什麼時候來的?怎麼睡在這裡?」
肖子恆扶住夕妍站立良久,麻痛的感覺才有所緩解,他目及夕妍眼中的擔憂,慢慢舒展緊整的眉頭開心地笑了起來,「昨天夜裡就來了,怕打擾你休息就)沒有上去,不知怎麼就在車裡睡著了。」
林夕妍心裡有些泛酸,望著憔悴的肖子恆,襯衣早已折皺不堪,無奈地歎息,「先跟我上樓吧。」
肖子恆心裡一喜,夕妍終於消氣了。他乖乖地跟著夕妍上樓,進了屋夕妍就為他找了新的洗漱用品,讓他去洗澡。肖子恆舒服地沐浴在溫熱的水流裡頗為感慨,這裡有久違的家的感覺,就彷彿是回到了四年前他們耳鬢廝磨相濡以沫的日子。從浴室裡出來時夕妍已做好了早餐,一如以往的清粥小菜、牛奶煎蛋,肖子恆安靜地用著早餐,目光不時地縹向坐在對面的夕妍。林夕妍感應似的抬起頭唇邊彎起柔和的笑容,「快吃吧,上班要遲到了。」
肖子恆內心湧動,原來幸福就是如此的簡單,能與愛的人在一起生活朝夕相伴相視而笑,在這最平淡的歲月裡就會體味出雋永流長的幸福。
「小妍,今天晚上能陪我一起吃晚飯嗎?」
林夕妍的身子一滯,沒有抬頭,「不了,你還是早些回家陪天瑤吧,我這裡也有事情要忙。」
肖子恆斟酌著請求:「小妍,我已經在花園酒店訂了房間,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們應該一起度過。」
林夕妍眼中劃過傷痛,漠然地注視著他,「子恆,相對於結婚紀念日,我更記得咱們離婚的日子,讓人刻骨難忘。」
肖子恆臉上盡顯愧色,「小妍,以前都是我的錯,今後我會努力地補償你。」
林夕妍的筷子一頓,目光停留在粥上,「子恆,不要再給我承諾,一次次失望的感覺真的很痛苦。你現在就要做爸爸了,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責任在哪裡。把房間退了吧,好好回家陪老婆,晚上我不會去的。」
肖子恆望著面色陰沉的夕妍欲言又止,吃過飯後肖子恆把夕妍送到醫院,臨下車時他緊握住夕妍的手,懇切地望著她,「小妍,晚上你一定要來,我會一直等著你,直到你來為止。」
林夕妍望著遠去的車子眼中劃過不忍,內心的酸楚纏繞凝結久久揮散不去,她轉身快步走進醫院,恢復平靜的眸子裡還蘊藏著遮掩不住的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