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裡半天也沒人說話,紫怡不免覺得無聊。但是那人一直不言不語的,看著門外發呆,紫怡卻也不知道該怎樣打破平靜才好。
又過了半天,紫怡不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趕忙用手摀住。
「那二位這又是要去哪裡?」那人突然發話了。
「嗯,我們要去求學。」龐涓搶著答道:「可惜卻一直遇不到明師,混混沌沌的耽擱了許久。」說著歎氣道:「也不知何日才能尋得明師,心中焦急的很卻也無用。」
「尋師求學?」那人抬起頭,問道:「不知兩位想要學什麼?」
「兵法,謀略,天下!」龐涓道。
「兵法,謀略,天下。」那人重複著這三個詞,身體漸漸挺直了,眼中的光芒被點亮了,在油燈下灼灼發光。
被雨點砸的辟啪作響的屋頂忽然傳來一陣陣更加劇烈的響聲,咚咚咚,響的震天,將屋內人說話聲全部掩蓋了下去。
就在破屋裡三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當口,便看到幾塊亮晶晶的物事從屋頂的空隙中落下,接著,越來越多的東西傾瀉下來,辟里啪啦砸在地上。
轟隆一聲巨響,從屋頂上落下無數灰塵,整個屋子都發出吱吱拗拗令人牙酸的響聲,已經可以看到房梁在慢慢傾斜,這所年久失修的屋子,眼看是支撐不住了。
還是紫怡第一個反應過來,拉起猶自在發呆的龐涓和那人,便往外面跑:「房子要塌了!快跑!」眼下哪裡還顧得上拿包裹,三個人從滿是灰塵的屋中剛剛跑到外面,便聽的身後一聲巨響,那破屋已經坍塌了。回頭去看,一塊足有二三十斤的冰塊兒正砸在廢墟正中。三人心下暗叫僥倖,若是再晚出來一刻,此時便是要壓在那廢墟之中了。
可是沒了頭頂一片遮風避雨的地方,夜又黑,天又冷,天空中還下著冰雹。這三人的樣子就別提有多狼狽了,身上衣服濕淋淋的向下滴著水,勉強用袖子遮擋著頭頂,卻半點用處也不管。
紫怡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撲哧一聲笑出來,接著便忍不住,越笑越是大聲,指著兩人,笑的都直不起腰。
兩個渾身上下透濕的帥哥莫名其妙看著紫怡,又互相打量打量,想來自己的樣子也比眼前的人好不到哪裡去,終是忍不住,也一道笑起來。
倒塌的破屋前,三個渾身透濕,沒處避雨的少年笑的仰天拍地的。若是此時有人經過,會不會認為他們瘋了?
劃過天邊的閃電照亮了他們的笑顏,震天動地的雷響也沒有能讓他們清醒,仍舊笑的開心無比。
雨雖然還在下,冰雹倒是停了,地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冰疙瘩,透亮透亮的宛如一顆顆天宮遺失的珍寶落在凡間。
三人擠在坍塌的破屋前僅剩的一小片空地上,互相依偎著驅趕著身上的寒意。熬了大半夜,雨終於是停歇了,鼻中儘是鮮香的花草氣息。東方天空已經熹微,紅日即將要破曉而出。
身上的火折火絨都已經濕透了,生不得火。紫怡第一個跳了出來,在廢墟上開始刨自己的包裹。
龐涓和那個少年也上來幫忙刨著。三個人就像是土撥鼠一般,灰頭土臉一身泥巴,濕淋淋的趴在殘垣斷木上翻找著東西。
「噢,耶,我找到了!」紫怡一聲歡呼,手中揪著一個泥巴團兒高高的舉著,滿臉的興奮。不過興奮馬上便被沮喪代替了,所有的東西都成了泥糊糊的一團,不好好的清洗顯然是沒有辦法再用的。
那少年仍舊不言不語的,翻找著自己的東西,終究是從一團爛泥巴裡找到了,卻也不見那少年臉上又多麼高興的樣子,拆開包裹,便見裡面稀爛的一大堆,早就看不出東西本來的樣子了。
那少年看了看手上東西,似乎是在下著什麼決心,半響,忽然手臂輕揚,他手中包裹已經帶著那一堆東西飛出老遠,落在昨夜下雨形成的大水坑裡,轉眼便不見了蹤跡。
「這,你也別太難過了,沒辦法的事情。」紫怡安慰道。
少年反倒是一臉釋然:「我早就想要離開了,給別人做僕役,這一輩子都沒有出頭的日子,既然這次東西毀了,回去也是得不了好處去的,反倒是讓我下定決心了。」
紫怡雖然是聽明白了些,卻還是一頭霧水的,有心想要問個明白,卻見那少年整整衣衫,長揖為禮:「敝人當下還有些事情要做,改日若再得相逢,今日之事,定不忘懷。」說罷轉身便走。
「他日?還有的見面麼?」紫怡急急問道。
少年回頭微笑:「既然次日能有緣於此處在同一屋簷下避雨,他日定然還有緣再見的。」
「緣分麼?」紫怡重複著,若有所思,半響,忽然想起什麼,衝著那少年遠去的背影喊道:「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少年已經去的遠了,轉了個圈兒,不見了身影。
呵,這一夜,還真是熱鬧的緊啊!
紫怡避過了龐涓,找了一處隱蔽地方清洗自己一身的污泥。鍾離春的身體雖然較同齡女子發育有些慢,但是第二性徵也已經顯現了,胸前兩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已經初具規模,以後女扮男裝要更加小心才是,紫怡暗暗警告自己,要注意保持距離啊!
將那些沾滿了泥巴的物件洗乾淨晾乾,已經耽擱了大半天的時間,紫怡和龐涓肚子也餓得咕咕作響。匆匆將那些半幹不濕的衣服物件收起來,向著下一個距離最近的鎮子出發。
填飽肚子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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