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汐顏 卷二 第八十五章 下旨
    想著,瑞琛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沙啞輕問已經就寢了嗎?在下有事商榷。」

    「進來吧,」汐顏知道若不是要事,太傅不可能在深夜來訪,便揚聲應道。

    瑞琛推門而入,恭敬地行了禮,方在汐顏的應允下,於離最遠的位子上落座。墨眸淡淡掃向關上的房門,太傅即使在無旁人在場,依舊謹守禮儀,絲毫沒有冒犯之處,讓汐顏偶爾會覺得,太傅其實是不喜她的。

    「太傅此時過來,是有何事與朕商榷?」汐顏半倚著軟墊上,淡聲問道。

    「皇上打算何時召告天下,前太子汐原叛國之事?」清潤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汐顏,語氣中含著幾分急切。

    聞言,汐顏垂下眸,沉默了起來。她深知此事拖得越久,汐原頂著瀾國前太子的身份,將會從中獲得更多的秘密與好處,對他們更為不利。只是,自汐原出生起,汐顏與他兩人便一直生活在一起,十多年的親情要她如何割捨?

    若然下了詔文,那麼汐原在瀾國就再無立足之地,淪為百姓人人痛罵的賣國賊子。如此更是隔斷了兩人之間僅剩的那零星的一點情誼,讓汐顏於心何忍?

    汐顏遲遲沒有下旨執行此事,便是因為這些顧慮,熟知汐顏的瑞琛又何曾不瞭解她?只是事關重大,若果不逼著汐顏正視它,或許她只會一直逃避下去。

    「皇上,當他對你揮刀相向之時,可曾有半點遲疑?當他下令放箭射殺我們的時候,可曾有一分猶豫?前太子已經斷了自己所有的後路。並非皇上一手造成,又何必再為他傷神?」瑞琛徐徐說道,一面觀察著汐顏的神色。「天做孽猶可活,自做孽……」

    他低歎一聲,無奈地看向汐顏瞬間蒼白地面容,起身說道。「這事拖不得,懇請皇上盡早給在下答覆。」

    汐顏點了點頭,忽然想起先前清平的話來。疑惑地問道。「太傅與朕認識有多久了?」

    瑞琛一怔,反問道。「皇上為何這麼問?」

    「清平說那阮燕姑娘舉手投足與朕幾乎一模一樣,沒有數年的觀察不可能如此相似,朕也是好奇一問罷了。」汐顏歪著頭,仔細想了想,遲疑道。「朕與太傅第一次見面,好像是父皇欽點狀元那一日。朕還記得,為了看看狀元是方是扁。偷偷跑去,藏在內殿裡面悄悄張望。」

    想起那日,瑞琛也不禁一笑。「在下也奇怪怎麼內殿的柱子後面會有一顆黑色的腦袋不斷向外探,見先帝沒有理會。這才沒有聲張。」

    「難道太傅以為朕是哪裡跑來的小賊?」汐顏「撲哧」一聲笑了開來,剛才的鬱悶似是化了開去。「其實當時朕是聽說,狀元大多又老又醜,畢竟要高中沒有苦讀十年二十年是不可能的,沒想到……」

    「皇上沒想到什麼?」瑞琛薄唇一揚,含笑追問道。

    抬眸看了看他,汐顏繼續說道。「沒想到那年地狀元爺不但年輕,還長得十分俊俏。一身素服,淡然的神色。不似真人,彷彿要飛仙而去。」

    瑞琛輕輕搖頭,失笑道。「皇上言過其實了,在下不過是血肉之軀,區區一個凡人罷了,怎會羽化成仙?」

    「太傅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朕當時覺得,父皇不該讓你來淌朝廷這個大染缸,污了太傅的仙氣。」汐顏一時感歎,墨眸微微瞇起。

    「這事朕還跟父皇提起了,父皇說就是讓太傅沾了灰,飛不起來了,才會甘願留在塵世。這話朕琢磨了許久,至今仍是覺得不解。不過現在看來,太傅確實是沾染了不少人氣,沒有當初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了。」

    見瑞琛默然不語。汐顏重重點了點頭。「父皇的確有先見之明,若不是如此,朕剛登帝位,沒有太傅又怎會這般順利處理朝綱的事宜?」

    「……皇上過譽了,」瑞琛

    簾,複雜的神色在眸底一掠而過。「時候不早了,打擾皇上休息了。」

    不明白瑞琛為何突然告退,汐顏摸了摸鼻子,躺下把被子一裹,苦思冥想了半宿,沒有想出各所以然來,倒是最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即使百般不願,翌日,汐顏最終同意了瑞琛地提議。

    誰知第二日,那詔書便傳到了瀏陽,速度之快讓人震驚不已。汐顏細問一下才得知,在天京的雨疏早已擬好聖旨,就等汐顏點頭了。

    詔書一出,瀾國上下一片震驚。疑惑者有之,質疑者有之,恐慌者亦有之。

    先帝突然駕崩,眾人只知其留下遺詔,傳位於汐顏登基。當時前太子汐原莫名失蹤,眾說紛紜。有說是女帝殺了胞弟,以除後患;有說是遺詔被女帝篡改,汐原才是正統的繼位之人;也有說是前太子深知在瀾國無法立足,黯然離開的……

    種種傳言在市井間兜兜轉轉了數個月,剛剛登基地汐顏遲遲沒有表態。百姓雖對皇家之事有些忌諱,擔心引來殺身之禍。但人多口雜,暗地裡偶爾也會提起這事說一說,只是叛國二字倒是從未有人聯想過。

    而另一方面,朝廷中有不少大臣與前太子有所牽扯,畢竟汐顏雖為皇族血統,卻是女兒身。縱使在國師面前不敢明示,內裡還是有些不平之意。因而當汐原之前向他們尋求幫助或要謀得一些消息時,他們暗忖著前太子興許有捲土重來之勢,往往不會拒絕,甚至傾囊相助。理所當然的,大臣們只想到兩人畢竟同是皇家血脈,不外乎是窩裡鬥,又怎會牽扯到他國?

    不知是太平盛世太久,還是大臣們安於現狀,思想狹窄了起來。他們的念頭裡,無論最後是汐顏或是汐原登基,只要是皇家血統,便已足夠。卻未想到,汐原卻是一個異數。

    汐顏拿著明黃的卷軸,墨眸掃視著內裡方正的黑字,指尖微顫。

    『天和十六年,五公主汐芩與皇后在同一夜誕下男嬰,五公主暗中賄賂了皇后身邊的人,將皇子與漓國國主遺腹子調換,後將剛出生不久的皇子殺害……先帝待其如親子十數年,汐原忘卻情誼,投靠炘國,擾我瀾國,此舉乃恩將仇報,不忠不義……』

    「聖旨裡面說的事情是真的嗎?」

    她不曾見過一面地親弟弟,卻是死在了皇姑姑的手裡麼……

    「當年的事,在下無從得知。但是五公主將兩名男嬰掉包一事,卻有皇后身邊的一位年老的麼麼可以作證。」瑞琛面色凝重,此事確實也出乎他意料之外。那名老裝瘋賣傻了數十年,這才勉強活了下來。只是她一直苦苦守著的秘密,不過片刻就被國師大人盡數瓦解。

    「皇姑姑已死,難道就不能讓她安生嗎?」汐顏歎了口氣,皇姑姑忽然死在獄中,引來漓國殘餘地百姓對她的仇視也是情有可原。如今真相尚未查明,卻將殺弟之罪加諸在皇姑姑身上,未免有些過分。

    「炘國近年來實力大增,國主段鋒野心極大,必然會對周圍的他國下手。而首當其衝的,正是地大物博,又是新皇尚且登基,政綱不穩的瀾國。」瑞琛神情肅然,沉聲說道。「兩國開戰,誰先佔了一個『理』字,自是上下一心,佔了先機。既然炘國出兵是遲早之事,倒不如讓我們先下手為強。」

    「太傅的意思是讓我們以這事為由,對炘國出兵?」汐顏皺起眉,沉吟道。「如今渭河決堤,賑災的巨款依舊沒有下落,加之原兒不知籠絡了多少朝中大臣……若然開戰,對我們瀾國這邊形勢甚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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