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汐顏 卷一 第七十二章 試探
    瑞公子,在下口渴了……」

    「瑞公子,這天真是熱……」

    「瑞公子,躺得久了,這腰有些酸……」

    汐顏萬分之後悔讓允子羽跟了來,雖然有他在,進出城鎮的關卡暢通無阻,甚至連檢查也免去了,避免洩露了她的身份。畢竟有不少官員曾在登基大典時見過汐顏,即使當時離得遠,汐顏仍舊擔心他們會認出來。

    可是,允子羽不愧是商人,把「得寸進尺」這四字簡直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幾日來,她與允子羽兩人同承一車,其他人則被請到了增加了兩輛馬車中。

    允子羽把貼身伺候的童子也趕了下去,恃著自己是傷員,把汐顏使得團團轉。每回把汐顏真的惹惱了,又捂著傷口,一臉「我是為了你受傷,你要照顧我」的神色,讓汐顏無可奈何地忍耐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她也有被人使喚的一日。

    當然,汐顏也不會讓允子羽太好過。偶爾滑了下手,把允子羽最為喜歡的白瓷茶具摔破了一隻;茶用剛燒好的水沖泡,讓無知無覺的允子羽一飲,燙得幾乎要跳了起來;順手用賬本充當扇子,把它弄得皺巴巴的,順序也攪得亂了套,讓允子羽分不清哪些看過了,哪些尚未看過。

    汐顏以為她如此搗亂,允子羽會忍耐不住,乖乖地讓她到後面的車上。不料允子羽的涵養比她想像中要好上百倍,絲毫未見惱怒之色,甚至唇邊依舊噙著笑意。

    茶具少了一隻,他索性把其它的也砸破了。說是不成一套。也就沒了意義。

    泡好了茶,他忽然手一轉,把杯子遞在汐顏嘴邊,道:她照顧了自己數日,這第一杯茶當然是她來飲了。

    賬本亂了,他抬手把它們丟在一處,笑言:裡面的帳目他都記下了,看與不看都沒有差別。

    如此一來。汐顏目瞪口呆,最後只能先偃旗息鼓了。

    好在入夜住進了客棧後,允子羽便放了她。汐顏和衣倒在床上,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與輕鬆。

    待瑞琛推門而入,看見地便是趴在被褥上昏昏欲睡的汐顏,清潤的眼底掠過一絲冷凝。

    「皇上,有必要如此麼?」

    瞇著眼,汐顏微微抬起頭來。

    「太傅不是一直查不出允子羽有何不妥之處麼?」

    「的確。商賈之家,身世更是一目瞭然。」瑞琛看著她,淡然說道。「這幾日,皇上發現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汐顏有些沮喪地歎道,把臉埋入了柔軟的被褥中。她旁敲側擊了數次,在允子羽身上都沒能打探出些什麼來,反倒被他支使著做這做那的,累得要命。

    瑞琛目光一凜,輕聲問道。「皇上這般肯定允子羽會跟來,是早就預料到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猜測罷了,」汐顏側著身,一手支著腦袋。說道。「那日朕在酒樓上無意中看見一人酷似汐原,這才追了過去……」

    聞言,瑞琛不禁蹙起眉。「此事皇上似乎從未向在下提起。」

    汐顏尷尬地摸摸鼻子,繼續道。「在小巷裡,突遭刺客襲擊。那些刺客對著允子羽似是有所避諱,不敢痛下殺手。當時朕未覺不妥。以為他們是顧忌允子羽的身手,如今想來……」

    「皇上懷疑那批刺客是允子羽派來地?」聽見汐顏話語一頓,瑞琛開口接了話頭。

    「不,」汐顏微微搖頭,轉而笑道。「難道太傅以為他想用這苦肉計來接近朕?如此顯而易見又錯漏百出的計謀,未免辱沒了允子羽的才智。」

    瑞琛似有所悟,溫潤的眼眸閃過一絲光亮。「皇上的意思是……」

    「不錯,那些蒙面人怕是認得允子羽的,甚至於對他的身份極為忌諱。」不然也不會手下留情,最後孤注一擲時。因誤傷了允子羽,大吃一驚,輕易地被趕來的韓小落、童毅等人迅速斬殺殆盡。所以,極有可能派人來將解藥奉上。

    汐顏懶洋洋地坐起身,整了整有些凌亂地衣衫,忽然問道。

    「……對了,太傅可

    的故鄉在何地?」

    瑞琛正思索著允子羽的事,對汐顏驟然改變了的話題透出幾分不解。「回皇上,聽說是前國師出外遊歷數年後,將傳言鳳凰轉世地國師迎回了宮中。」

    這話跟父皇說得分毫不差,汐顏想了想,又道。「雨疏從未說起過他的家鄉,宮中的史書也沒有提過鳳凰轉世的出處……傳說鳳凰涅磐重生,朕倒是好奇,雨疏難道真的是從火中而來的?」

    聽罷,瑞琛啞然失笑。「皇上,在下相信,國師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從火中誕生。」

    「既然雨疏是人,為什麼關於他的出生時辰與父母親一概沒有記錄?」

    「皇上,」瑞琛看向汐顏,正色道。「國師並非普通人,而是瀾國的神,一個沒有任何污點地存在。」

    「……身世空白比一切捏造都要來得真實嗎?」汐顏若有所思地呢喃著,抬眸見瑞琛憂心忡忡,不禁安撫道。

    「太傅不必過慮,朕會小心行事的。」

    「允子羽或許已經猜出了皇上的身份,這……」

    汐顏抬手止住了瑞琛的話,笑道。「既然他沒有挑明,我們也就當作不知。他沒有任何異動,我們就靜觀其變。再說,加害於朕,對允家沒有絲毫好處。」

    —

    「但是,皇上可曾想過,前太子久居深宮,誰能模仿得這般神似,除非……」

    「好了,」匆匆打斷瑞琛,汐顏撇開臉,淡淡道。「朕乏了,太傅退下吧。」

    瑞琛看著她微變的神色,終是默然地退了出去。汐顏對其他事已經能理智、全面地處理,唯獨他,始終選擇逃避而不敢面對……

    輕輕合上房門,瑞琛歎了口氣,轉身回到在汐顏隔壁的房內。林伯十年如一日地默默鋪好了被褥,泡好了他喜歡地茶,立在門前靜靜地等著他。瑞琛待他向來親厚,尤其在瑞家滅門後,林伯之於瑞琛更是亦兄亦父。

    林伯在瑞琛十歲時便在他身邊服侍,對瑞琛的事瞭若指掌。即使瑞家一族被滅門,依舊在瑞琛身邊,不離不棄。

    洛海以為他討厭汐顏,是因為先皇將瑞家被滅族之事。卻不知,在林伯心裡,瑞琛比任何人都要重要。而在他眼中,汐顏便是一切禍事的源頭。

    這一年來,林伯看著瑞琛不斷的自責、矛盾與傷痛,除了默默地陪在他身邊,別無他法。可是,相比瑞琛日日忍受著內心的煎熬,那女子卻一無所知地坐在那至高無上的位子,有了三位夫君,享受著齊人之福。

    這……怎能讓他不氣?

    「主子,晚上童毅獨自出去了一趟,半個時辰便回到了客棧。」林伯想起洛海的回報,緩緩說道。「沒有與他人見面,只是逛了一輪夜市,買了一支髮簪送給了韓姑娘。」

    瑞琛微微頷首,「讓洛海繼續看著他,或許這童毅便是著手的關鍵。」

    允子羽對童毅的態度較他人有所不同,興許兩人以前是舊識,或者是個切入點。

    「是,主子。」林伯恭著身,應了一聲。

    那童毅武功高強,待會得吩咐洛海不要過於靠近,以免被他發現。

    「……林伯,若發現童毅有異動,不必上報,直接除了他。」輕叩著桌面,瑞琛盯著燭火淡淡說著,向來清潤的雙眸映著點點火光,眼底卻是一片森然。「你與洛海聯手,對付他綽綽有餘了。」

    林伯望著他冷然地俊顏,暗自歎息。「主子不打算繼續探查童毅背後的人?」

    瑞琛看向他,溫和一笑。「……誰會為了一個棋子而放棄了全局?保車棄卒,背後那人,怕是不容易抓出來的。」

    聽罷,林伯恍然,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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