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導師 第五卷 要有光 第十二章 奧蘭卡日記(一)
    我曾經無比地痛恨家族教導我成為一個書記官的事情,但現在,我卻無比地慶幸這一切。

    在寫完這本日記的時候,我忽然想起它也許並不是很適宜出現在世人的面前。為什麼不適宜?我也不知道,只是自然地這樣覺得罷了,於是,我遵從了我的感覺,決定把它永久封存。

    它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世人的面前呢?也許一百年之後,也許一千年之後,也許一萬年之後,也許,也許更加久遠,久遠到沒有人知道我描寫的究竟是誰了。

    不過這不重要,就算在這個時代,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誰。

    我無法確定他是好還是壞,無法確定他是強大還是弱小,甚至於無法確定他是堅強還是脆弱。我只看到,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他的手中慢慢地改變。是的,一切。我也看到,跟在他身邊的人,大都成了傳奇。

    而他自己呢?

    我不知道,我無法評價。我問了他們,他們也不知道。在我徵求他們意見的時候,他們只是怔然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至於說他們是誰?如果看到這本日記的時候你們能夠知道我是誰,那麼很簡單地,就知道他們是誰了。

    而如果我的名字已經煙滅於世間,那麼我相信,整個人類,不,整個世界,已經是滅後重生的另一個世界了。

    ——中央情報組組長.奧蘭卡

    一

    我出身於一個曾經很偉大的帝國,是的,曾經。它叫法斯特,一個曾經誅殺了神的魔法國度。在它最強大的時候,連神也不得不對它詛咒。只是,神終究是神……也因此,它的強大,很快地就成為過去式了……

    我出生的時候,在當時整個人類二百四十四個國家中,前一百位沒有它的名字。我之所以詳細地描寫這一切,因為這個環境,對我的人生,非常重要。

    帝國一百年沒有軍功,這也意味著,我,奧蘭卡,縱然是一個伯爵的次子,在真正的意義上來說,也是平民。當然,因為我的出身,使得我有機會在一位貴族那裡,謀得一份不錯的職業。

    我的父親很愛我,他無法改變我成為一個平民的事實,於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為我安排好了以後的生活——在將來,我會成為某位伯爵甚至公爵的書記官。

    於是,我有機會接觸了一種叫做文書的東西,而於此之外,這個世界的諸多知識,諸如帝國秘辛、帝國財政系統、帝國千年發展過程等東西,漸漸流進了我的腦海。

    這讓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表現了非凡的才能,以至於某次父親曾對我說,有一位大公爵甚至有將愛女許配給我的打算。

    雖然這件事最終並沒有成為事實,但仍然足夠讓我父親感到驕傲了。哦,聰明的讀者朋友,你也許猜到了,這對我來說,也許是一種災難。

    可惜我沒有猜到。等我猜到的時候,我已經身在一個叫做卡其頓的監獄裡。在那裡,我才又醒悟到,不,應該說是真正地醒悟到,我只是個次子。

    因為我的經歷,我很清楚卡其頓這三個字代表著什麼。也因此,在那一瞬間,我的所有的關於人生的夢想,全然破滅。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在度過初期的絕望與瘋狂之後,我竟然表現出了一個與以往的我絕然不同的自己。

    以前的我,從容、優雅、細緻、平和或者說纖弱。而進了卡其頓監獄僅僅十天之後,我便親手扼死了一個大漢,僅僅因為他在白天踢了我一腳。

    是的,我的行為是在夜裡,他熟睡的時候。

    反正都要死了,我為什麼要從容?為什麼要優雅?為什麼要忍?為什麼不能放縱一把?

    不得不說,放縱的感覺,哦,正確地說,是親手扼死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好。

    就在那個夜晚,我一個人坐在角落,癡癡地笑了一夜,然後莫名地,潸然淚下。

    從那天後,同牢裡許多人看著我的目光,便隱隱地夾著幾分畏懼。儘管我的手上腳上,已經是各五十公斤的鎖鏈。儘管我的身上,遍體鱗傷。

    一幫蠢貨,命都要沒了,你們還在怕什麼呢?

    看著他們那日常表現出的那種畏畏縮縮的樣子,我鄙夷地笑。

    兩個月之後,我和同牢的幾個人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分到了另一間監獄。

    二

    這個監獄裡的人檔次高多了。我甚至不需用眼看,只憑感覺就可以知道。

    什麼感覺?

    那就是,有的人,給你的感覺是你可以放心地扼死他們,而有的人,他看你的眼神,卻已然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在以前的那個監獄,大多數人被我劃到了前者,而在這裡,大多數的人,則被我劃到了後者。

    所以儘管手上的鎖鏈已經解除,我還是理智地保持著小心,但仍然受到了一頓招待。

    好在這樣的招待我還可以忍受。我是瘋子,但這裡的所有人幾乎都是瘋子,所以,我並不想拉著一個或幾個人一起死。

    畢竟,能多活一天,還是多活一天的好。

    這裡的大多數人,都表現的很冷靜,所以監獄裡的氣氛,還算不錯。在這之間,一個小孩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他的樣子,大概只有五六歲吧。

    我以為我算是倒霉的了,但想不到有人比我還要倒霉。我以為我夠天真的了,但他的天真歲月還沒有開始。

    他身上比我更髒,好像是被剛從那最噁心的水牢裡提出來。

    他身上的傷比我更重。我可以在身上數著傷痕,他卻只能在傷痕中數著完好的地方。

    所以,真是可憐的小傢伙。

    不過,我怎麼會同情起一個人來了呢?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的年齡比較小?這真是奇怪的一件事。難道說,這麼長時間沒殺人,我又變得天真起來了?

    想了好久,我才勉強找到個理由——

    也許是他的眼睛太過清澈了吧。

    那真是無比清澈的一雙眼睛,似乎一塵不染,卻奇怪地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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