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郎一時得意,竟忘記兩位先時被擊傷的黑衣人,剛才神識一探,佘郎不禁神色大變,向那黑衣女子瞬間移動過去,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轟轟……」一連兩聲爆響,血雨漫天,兩黑衣人竟一前一後,自爆自身,頓時空氣中充滿了粘粘的血腥味,細微的肉沫在隨著狂風舞動,使之一切變得更加淒厲。
「媽的!」實在忍不住,佘郎罵了句髒話,身形卻又暴退,飛離了這片血腥所在,以免沾髒自己身上雪白的袍子。
佘郎此時心裡懊惱不已,暗罵自己笨蛋,光顧著打著過癮,打贏了陶醉,竟打到最後,一個活口也未留下,這下斷了線索,可怎麼在這無名星球上找到吳爺爺被囚禁的所在啊。
不過自爆的兩黑衣高手的決然倒也真的超出佘郎意外,按理說,修為修至九品之境,心神已經至堅,怎可能如此容易就輕易拋捨生命,這一點有點令佘郎想不通。
此時的佘郎心裡也暗暗升起一絲擔心,按剛才的形勢來看,這些個黑衣人恐怕屬於同宗一脈,任何一個家族擁有了這些人的力量,都無異於如虎填冀,可是到底這些黑衣人屬於哪方勢力,他們為何要襲擊佘家,綁走吳爺爺呢?這令佘郎百思不得其間。而且不僅如此,佘郎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不知不覺間,他自己已經學會從家族利益著眼來思慮問題了。
佘郎天性豁然,想不通的問題倒也不去計較,站在風中,辨明方向,心裡暗歎了一聲,一咬牙,身子便疾射而去。
「老子就不信邪,你們從這邊來的,老子就從這邊一片片搜起!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估算著大概奔出了一定距離,佘郎咬牙切齒的恨聲說道,說著,當真運起神識,一片一片的搜尋過去。
此時佘郎的運極神識,籠罩感知的範圍雖然早已經不只方圓數里,但在這若大個星球上,想要找出藏身於某一處的幾人,卻也不是什麼易事,不過好在佘郎根據那幾個黑衣人的速度和方向,大抵確定了搜尋範圍,否則還真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
六小時後,雖不覺疲累,但卻煩躁厭倦的佘郎終於在神識裡又捕捉到了幾股能量竄動,而且還有股微弱氣息甚至是熟悉,佘郎不禁大喜,心知自己六小時苦尋,終於有了結果。
這回佘郎再不莽撞,收斂氣息,用神識鎖定了那幾股能量波動,一路潛行而去。
「一號,我也去看看吧,二號他們出去半天,也沒傳消息回來,我怕……」由幾塊岩石架築起的一個巨大凸起的石穴裡,一個身材削瘦的黑衣人正站在站洞口,負手而立,神情冷然。他身後,另個相對矮小些的黑衣人站在他身邊恭敬的說道。
「不用了,恐怕二號他們永遠也回不來了!」被稱作一號的黑衣人冷冰冰的回答道。矮個子聽了這話,身子微微一震,卻沒敢再方語,依然立在原地。
停了一會,一號接著道:「嗯,快來了,你和四號準備一下吧,他就快來了!」
矮個子應聲離去,像是對一號的話從不置疑,沒多一會,另個黑衣人和他一起,自巖穴的裡走了出來。
「裡面那個半死不活的老鬼怎麼辦?」隨矮個出來的黑衣人向一號問道。
「他經脈盡碎,功力全無,就留他在那裡自生自滅吧,反正我們的任務目標本來就不是他,既然真正的獵物已經來了,對於誘餌,我們大可以寬容些。」一號冷冷的回答著。
「是!」那黑衣人應了一聲,也不再多言,與矮個子一起跨前了幾步,一左一右的立於一號身側,三道身影筆直的矗立在深紅色的巨岩上,像是在等待著佘郎的到來。
佘郎神識裡鎖定了那幾股能量波動,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佘郎越來越清楚的感覺到這幾股能量的差別,四股能量三強一弱,那弱的,不用說,恐怕十之八九是受傷被綁的吳爺爺,而另三股強勢也不盡相同,有兩股力量不相上下,概有九品實力,但另外一股,卻是奇怪的很,佘郎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股力量的存在,但對於那股力量的強弱,佘郎卻無法確定。
一邊小心的潛行著,佘郎一邊分析著形勢,看來對方也只餘三人,有了剛才一舉擊殺四個九品高手的豪氣,對於那兩股九品實力的氣息,佘郎倒不甚擔心,但對於另股感覺不出強弱的力量,佘郎卻真的有點摸不到頭緒。
那股氣勢乍感很弱,但神識漸近,卻又覺很強,至於強到什麼程度,佘郎也感覺不出,只覺那是深不可測又漆黑無望的峽壑,到底有多深,沒有人知道,就如佘郎搞不清楚激發自己全部潛能後,現在的自己到底有多厲害一樣。
話雖如此,但佘郎天生骨子裡就不知道什麼是害怕,腦海裡回憶著原本生龍活虎的爺爺如今躺在逸塵居的樣子,構畫著最親的吳爺爺此時傷重倍受折磨的痛苦,心中憤怒的火焰復又燃了起來。
當來到鎖定的幾股能量附近時,佘郎發現,自己一路潛行,收斂氣息,好像根本就沒有必要,因為自己的對手彷彿早就知道自己會來,甚至知道自己會從哪個方向來一樣,一進入那個範圍,佘郎便清楚的感覺得到,自己被三股神識牢牢的鎖定了。
形跡暴露,佘郎索性也不藏頭露尾,抖然身上氣勢一增,大大方方的向三個黑衣人飛去。
反正這裡除了這三人,便只餘吳爺爺微弱的氣息,見三個黑衣人都立在岩石上,佘郎不禁鬆了口氣,看樣子,他們並不準備拿吳爺爺當擋箭牌。
心裡消除了顧慮,佘郎這回吸取了教訓,飛身立於三個黑衣人對面的一塊巨岩上,朗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襲我佘家,傷我爺爺,綁我吳爺爺?」
「哈哈!佘家少主,現在就逼供是不是為時早了點!」黑衣人似是譏笑般答道。
「哼!本少爺怕一會動起手來,你們幾個跟剛才那四個廢物一樣不堪一擊,到時候恐怕就算你們想開口說話,也只能去地下說了,那時本少爺又聽不到,所以先給你們個說話的機會!」雖知九品高手,對戰時心神是不會被言語挑釁的,但佘郎少年心性,一時間也改不了逞口舌之快這習慣。
「呵呵,好!夠豪氣!那我到要見識一下佘家少主的好手段!……四號、八號,你們不是一直想見識見識佘家正宗的傲龍訣嗎?還等什麼!」
一號此番話一出,他身側的兩個黑衣人像領了命令,也不吱聲,身形輕竄,飄然而至,眨眼已經到了與佘郎所立巨岩的另一端。
「好!既然你怕死,派兩個廢物來送死,那我就先送他們上路,想必你腳程不錯,一會送你上路時,希望你追得上他們!」
「呵呵,佘少主,您還是先顧著你的對手吧!他們可是等不及了!」一號陰笑著道。
一號的聲音剛落,兩個黑衣人就頓展身形,撲了上來,令佘郎吃驚的是,他們其中的一個,使出的竟像是正宗的大天龍掌式。對於大天龍掌,佘郎當然不陌生,只是那黑衣人使出的掌式像極大天龍掌,但於威勢間卻少了大天龍掌的那股霸氣,而多了數分陰柔,使得這幾掌在熟悉大天龍掌的佘郎眼中彆扭無比。
「大天龍掌!」一邊扭別著身形,閃避過挾風而來的勁招,佘郎一邊驚奇的喝道。
兩黑衣人也不言語,只是一個勁的往佘郎身上招呼著一道強過一道的陰邪掌力。弄得佘郎左閃心躲,又避了幾招,方才更加確定,兩黑衣人所使招式確是大天龍掌式,只是掌氣間那股陰邪真氣與正宗大天龍掌相差太多。
「好!大天龍掌是吧,想見識佘家傲龍訣,嘿嘿,少爺還偏不讓你看,喜歡大天龍掌,那少爺就陪你們玩玩大天龍掌!」身子斜射而出,閃過兩道掌風,佘郎落於巖邊,扭身說著,雙掌威勢強推,兩股渾厚無比,霸氣十足的大天龍掌勁呼嘯而出。
不怕沒有貨,就怕貨比貨,與佘郎的大天龍掌相比,兩黑衣人的大天龍掌頓時黯淡無光,正宗大天龍掌的無上霸氣一下子就將另兩股掌氣攪得四散飛凌,佘郎這時才復又躍起,盡展大天龍掌真髓,與兩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大天龍掌雖不純,但兩黑衣人九品的實力卻做不得假,有著這強橫匹敵的實力做援,與目下還未發揮到極致的佘郎到還有得一拼。
就這樣你來我往的纏鬥了一會,摸清了兩黑衣人的大天龍掌不過是旁門左道,充其量也只能發揮大天龍掌六成威勢時,佘郎便失去了耐心,加之一旁那黑衣人一直負手而立,不溫不火,彷彿信心十足的樣子,讓佘郎十分不爽,於是他決定速戰速決,一來削削那黑衣人的銳氣,二來也可早點救回吳爺爺,畢竟那才是自己此來的主要目地。
心意一定,佘郎出手間狂然大變,招式還是先時的大天龍掌,但運極天極真氣,所施出的掌力又豈是九品實力時所能同日而語的。
大天龍掌招式大開大闔,剛猛強威,本就需要有強大的真氣做後盾,此時佘郎再不留手,實力提至極限,大天龍掌的霸道無比頓時顯現出來,十幾掌過後,兩黑衣人終於抵不住那強橫專蠻的掌力,先後各中一掌,一命嗚呼了。
解決了兩個假大天龍掌,佘郎擰身回望那黑衣人,見他依然動也未動,臉上卻還是那冷冷的樣子,毫無表情,似是剛才斃命的兩黑衣人與他毫無關係。
「可憐!本來你們再堅持幾招就能看到你們想見到的佘家傲龍訣了,唉!讓你死不瞑目,真不好意思!喂,怎麼樣,你不替你的手下來討教討教佘家傲龍訣嗎?」
佘郎言語調侃著那黑衣人,但黑衣人卻毫不所動,飛身而來,淡然道:「技不如人,是他們該死,死不瞑目又如何,怪不得別人。本來在下也真想領教領教佘少主的傲龍訣,但剛才見了佘少主使出的大天龍掌,在下又想領教一番大天龍掌那種大開大闔的霸氣,呵呵……」說著,黑衣人像是對於自己要求過多,有點不好意思樣的乾笑了兩聲。
「那還不容易,我就讓你見識完大天龍掌,再來見識佘家的傲龍訣——」說著,佘郎毫無徵兆的一掌劈出,才又接著道:「嘿嘿,不過那要看你能不能堅持到那時候!」
黑衣人輕鬆閃過掌勁,淡然道:「那就試試吧!」說著,他也不再客氣,出手間,卻是一套佘郎從未見過的剛猛拳路。
隨著這套拳路的施展開來,佘郎發現,黑衣人這套陌生的拳法與大天龍掌走的是同一套路子,全是靠強橫的實力做後矛,講究直接對敵,強便是強,弱便是弱,做不得一點假。
瞅出端倪,佘郎雄心又起,體內青龍真氣匯湧而升,頓時實力又提將起來,在黑衣人又一次揮拳擊出時,佘郎不再閃躲,運起七成真氣,用大天龍掌迎了上去……
「虎嘯山林!」——「天龍盤涅!」
「斷金裂銀!」——「龍勢威磬!」
「開天闢地!」——「天龍降世!」
一連力拼了三招,卻是三招不分上下,兩人最後一式拼完,竟各退了五六步,才穩住身形,佘郎心裡卻是大驚。雖然已經有思想準備,這個傢伙會很強,但強到這個地步,還是有點讓佘郎始料未及。
佘郎與黑衣人力招的三招,每一招過後,都會加上一成真氣,三招拼盡,佘郎已經用足十成十的氣力,竟還是和這黑衣人拼了個平手,看來這黑衣人與先時的那幾位九品高手,確實不是一個級別,恐怕他最次也進了九品高原期,如果在此戰中,能勝得佘郎大天龍掌這般與他拳法路數相差無比的功夫,那麼一舉衝入天級也是大有可能。
小天級與九品高原期在實力上本就相差無幾,進入天級,主要還是精神力的修練,但不能突破小天級,在實力上,其實與九品實力沒什麼區別,只是佘郎體內有青龍真氣相佐,所以往往能施出強天級才能施出的威猛實力。
力拼三掌,雖然心裡吃驚,但佘郎還是大呼過癮,畢竟達到如此實力,想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已經不那麼容易。
略一停頓,佘郎復又撲向黑衣人,這回卻已經是試探之心盡收,一出手便是十成十的實力,一套大天龍掌完從頭至尾的在黑衣人身上演練開來。
黑衣人也不甘魚肉,剛猛拳勁拳拳與佘郎硬接,每一次拳掌碰觸,大地都會為之一顫。兩人腳下的巨岩早已經在那三掌間便被震成碎末,此時兩人已將戰場挪至空中,本來就狂風四起的無名星球的半空中此時加入了兩大空手的拳勁掌風,更是氣流湧蕩,黑雲翻滾,像是世界末日提前來臨一般。
兩人在空中你來我往,佘郎越打越興起,越打越激奮,那種勢均力敵肆無忌憚的拚鬥的快感此時在佘郎的腦體裡激盪不已。彷彿這不是一場生與死的戰鬥,而是一幕充滿享受快感的運動比賽。
力量被盡情的放縱,真氣在無休止的宣洩,這恐怕是佘郎自出世以來,最過癮,也是最放得開手腳的一次打鬥。
這一戰直打到天昏地暗,兩人從地下打到天上,再從天上打回地上,所過之處,無不岩石盡碎,地殼粉毀。直至戰至第三個晝夜,佘郎才靠著體內青龍真氣源源不絕的補充著消逝掉的真氣而佔了上風。但連日來的拚鬥,佘郎始終覺得黑夜人未盡出全力,雖然黑衣人每一招,每一式都似傾盡而出,但佘郎就是覺得黑衣人實力應該不僅如此。
直到第四天天色再次變暗,佘郎已經佔盡上風,這三天來的戰鬥,對於已經升入小天級的佘郎來說,無疑又是一次絕好的粹煉,無論勝負結果如何,只要不死,佘郎有信心,在體味過這場盡情的戰鬥後,實力會更進一步。
黑衣人可沒佘郎這麼好的興致,雖說九品實力,可以堅持月餘不食不喝,但黑衣人這套猛拳甚耗體力,他可不像佘郎有青龍真氣補充,所以勁力一天比一天弱下來,但黑衣人好像一直到抱定著什麼,始終不肯放棄,也不逃脫,每一拳,每一式,都在認真的拚鬥。終於,於第四天,黑衣人體力不支,終未能抵住佘郎的傲龍一擊,被強勁氣力擊中胸口,一口鮮血蓬濺而出,而他臉上卻露出奇異的笑容。
幾日來無語的拚鬥,雖是敵人,但佘郎心中對此黑衣人卻早已經不是那麼憤恨,或者說佘郎的憤恨早已經化作無數勁招,盡數的招呼在黑衣人身上,此時佘郎眼中,黑衣人卻是一個百年難尋的過招對手,眼見他不支中招,佘郎心裡卻還升起一絲愧然。
不過愧歸愧,先時佘郎是沉醉於這種武學顛峰的對決,加之確實也無法一舉拿下這個實力高絕的黑衣,而此時,黑衣人兵敗如山倒,一擊失手,便再也難擋住佘郎越來越猛的招式,沒過幾招,便再被掃中,逕直飛將出去。
佘郎知道自己這一掌威勢,恐怕宇內最堅最硬的鈦剛巖都會被自己擊得粉碎,那先時已受一擊的黑衣人又如何抵得住。
果然不出佘郎所料,黑衣人這次中招後如斷了線的風箏,在空無力的劃了道弧線,重重的落到了遠遠的地上。佘郎身隨而去,卻見黑衣人直噴鮮血、面無人形。
「這又是何苦,說!到底為何侵我佘家,傷我爺爺,綁我吳爺爺?」眼見黑衣人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保命無望,佘郎抱著一線希望,立於黑衣人身邊,厲聲問道。
黑衣人並不答話,已經佈滿鮮血的臉上卻在詭異的笑著,直至又一道血箭自他口中噴出,他便就這樣無聲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