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不眠中度過。
蘇雲與那些憂心忡忡的人不一樣,哪怕是早已到了不用睡覺的修行境界,他還是找時間小寐了一下,人的正常生理活動不是通過短時間修行就能改變的。
從小寐狀態恢復到靜坐的蘇雲聽見走廊有輕巧細碎的腳步聲,知道這是拉克西絲正朝自己房間走來。如果說昨夜有什麼人無法入睡的話,拉克西絲大概就是其中的一個。
不出蘇雲所科,開門迎進來的拉克西絲一雙大眼晴裡充滿血絲。蘇雲看著拉克西絲用只穿了短襪的美麗右足毫無風度地把踢關上,知道少女定是昨夜為了家裡的事在不斷憂心。
「我已經叫了早餐,」蘇雲伸手讓拉克西絲先坐下,才慢慢說道,「想到進城的方法了嗎?」
「現在進城很難。」拉克西絲坐到蘇雲對面,「每天放行不過兩百人,不是強勢媒體記者就是國際級的政要和專業工作人員。克裡克諾的城市建設實在太完整,完全不需要任何人進入就能自給自足維持過六個月,很多人都想不到什麼理由去進入。」
「有人能進去就有辦法吧?」
「沒錯。」拉克西絲低頭把目光停在自己修長纖細的美腿上,似乎渾然不覺自己完美的腿有如何過人之處。
「還是先吃早餐吧。」蘇雲看見拉克西絲已經沒有旅途中那股歡快勁兒,心中不知為何一陣陣失落,「補充一下精神和體力,不管生什麼事。都是要面對的。你們的家訓不就是『心靈可以扭曲,身體一定要健康』嗎?」
蘇雲安慰人的手段極其拙劣,拉克西絲抬頭看著蘇雲笑了一下:「謝謝你。」
蘇雲晃動一下戴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鏈:「是我應該謝謝你。」
拉克西絲勉強一笑,臉上的憂慮始終沒有消失。
這時有服務生送早點到蘇雲的房間,蘇雲和拉克西絲一邊吃早餐一邊聽早上的新聞廣播。
在這種關係到國際局勢和利益的大事面前。全世界的新聞媒體都已經瘋了,幾乎所有的公共頻道和娛樂頻道都在聲嘶力竭地報道泛亞政府方面的衝突。昨天晚上為止,衝突已經漸緩,馬雷斯已經漸漸安靜下來。有的媒體高呼這是和平的來臨,是解決問題的開端。但凡聽到聯合政府調解團消息的人都對這種說法苦笑搖頭。
都的問題平息了,地方問題才剛剛開始上演,從早上開始不斷有地方城市和駐軍表示支持爭鬥兩派當中的某一派,兩派伊然一副旗鼓相當的樣子。
這一次引起衝突的泛亞政府派系是以前從未有人聽說過的,一方的領頭者是泛亞眾議院一個平時並沒有什麼人氣的議員魯·菲比,另一個是洲際政府安全委員會的席執行官理查德。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兩人在泛亞政府的地位都不算高,也都不是泛亞地區的本地人。為何這兩人能夠挑起爭鬥。這一點足以讓各界猜測許久了。
就好像所有談判都是在雙方無法達成共識之後才會展開一樣,派係爭斗能夠明朗到讓兩位政治家放棄自己將來的政治生命,忽然跳到台前來互相拳打腳踢,這也足以說明在整個事件的背後還應該有一個統一且龐大的背景做為映襯。蘇雲從拉克西絲搜集來的各種情報來看,目前最大的疑點就沃倫斯忽然聲稱支持魯·菲比,只有見識過了沃倫斯在小鎮上表演的蘇雲才知道。沃倫斯和魯·菲比兩人的背後應該是一條統一的戰線。
重要的是,沃倫斯的這次文物展把他所有想要拉攏的人都聚到一起。使得這些人逃脫了派係爭斗的苦惱,瞬間倒戈向沃倫斯這方。
蘇雲最頭疼的就是這種關係推理。他聽著廣播喋喋不休地討論雙方武裝衝突的傷亡人數和目的,終於實在聽不下去了,放下早餐盤站起來:「都是胡說八道,我們還是去看看如何進城吧。」
拉克西絲放下只吃了一口的早餐:「走吧。其實我覺得這次泛亞的內戰一定會打起來,他們兩個人現在等於每人擁有半個泛亞,寧願把這個洲一分為二甚至分成十幾份,他們自己只留下一小抉,他們也不會回到原來的位置工作了。」
「我知道是這個道理。」蘇雲打開房間門,「不過我總覺得爺爺說得對,人心當中可能會有一絲僥倖心理,我們也不能免俗。」
拉克西絲嫵媚又疲憊的一笑,聳聳肩跟著蘇雲出了房間。
低頭著了看拉克西絲還沒穿鞋的秀足,蘇雲微微皺起眉頭:「你是打算這樣出去吧?」
拉克西絲笑著搖搖頭,轉頭走進自己的房間,沒到三分鐘,一個身穿白色上衣和淡藍色長褲,腳踩登山鞋,頭戴遮陽帽的青春少女出現在蘇雲面前。
「這樣可以吧?走吧。」
克裡克諾可以說是蘇雲和拉克西絲的大本營,昨天晚上周圍的衛星城還略顯混亂,到了現在局面已經得到完全控制,蘇雲和拉克西絲走在已經恢復了一定程度秩序的街道上,兩人一起感慨政府對於自己民眾的操控能力。
「昨天轉的一圈,我現一個方法。」蘇雲拉著拉克西絲的手,兩人像是年輕情侶一樣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漫步。
「什麼方法?」
蘇雲頗有些為難地看了拉克西絲一眼:「對你來說可能有些難度,也沒有什麼創意。」
「什麼意思?」
「克裡克諾這個城市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要面子……」蘇雲順手指給拉克西絲看,「整個城市內部沒有一個真正的垃圾場,所有的垃圾處理裝置都安插在城市周圍地這幾個周邊衛星城……」
拉克西絲一下子明白了蘇雲的意思。立刻臉色變得煞白:「你……你確定?」
「最有效的辦法。」蘇雲肯定拉克西絲、「我可以保證咱們不被人探測到任何氣息和能量波動,其他的問題就只能看運氣了。」
「你覺得他們會想不到嗎?」拉克西絲還心存一絲僥倖,「我們不用這麼做吧?」
「他們當然想不到。」蘇雲攤手,「想要進城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你覺得這些人肯屈尊躲在拉圾車裡嗎?」
「也是……」
「那還等什麼?我們去找一個可以投靠的垃圾場吧?」
拉克西絲稍遲疑了一下,終於點點頭:「好……」
大概是蘇雲的提議對一個女孩來說威力太大,使得拉克西絲沒有時間去考慮自己父親的問題,反倒是開始擔心藏身在垃圾車裡的辦法是否可行。蘇雲看拉克西絲臉上的憂慮有一些緩解,心中覺得略微舒服了點。
兩人在衛星城幾個大垃圾場周圍巡現了很久。期間拉克西絲從一些人口中知道了垃圾車進入克裡克諾的固定時間,就這樣,兩個人基本上制定好了進入光芒之城的計劃。
兩人早就錯過了上午進城的時間,只能等待接近凌晨的那一班車。在臭氣熏天的垃圾處理場,拉克西絲本來皺著的眉頭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緩開了,站在她身邊的蘇雲驚訝地現,他能明顯感覺到拉克西絲體內流動著兩股截然不同的能量,其中一股就是「氣」。
「你怎麼做到的?」給拉克西絲把風的蘇雲站在女孩旁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拉克西絲慢慢從「靜」的狀態恢復過來。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全然不似早上還在為父親擔心的那個女孩,「我就是覺得自己在這裡會變得很煩躁,努力想找一點方法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忽然就感覺的身體裡有一股能量吸引了我的注意。」
「無心入道嘛……很好的開端了。」
拉克西絲羞澀地低頭:「你可不要跟人說我是在垃圾場學會的東方體系修行……丟死人了。」
「當然不會,」蘇雲忍著笑認真地說道,「天才的威廉姆斯·拉克西絲小姐是在接近完美的自然環境裡領悟到關於『氣』的初步概念。這是會載入史冊的記載……「
拉克西絲大嗔:「你取笑我……」
「沒有沒有。」蘇雲臉上立刻棋了一副正經表情,唬得拉克西絲一愣一愣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垃圾場和任何其他場所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區別。對於我們來說,這個世界應該是一個整體,你覺得呢?」
拉克西絲被蘇雲的胡說八道唬住了,想到自己曾經的奢華生活和換來這些奢華生活的種種手段,她點點頭:「在本質面前,差異只是一個假相。」
蘇雲看拉克西絲認真的表情,只能把笑容藏在心中。不過看到拉克西絲不再苦惱父親的事,他的心中略微覺得安心了一些。
※※※
夜之後的克裡克諾周圍溫度直線下降,蘇雲和拉克西絲躲在即將動的垃圾車裡等待開車。拉克西絲剛剛學會控制「氣」,還不太能抵禦低溫,拉克西絲渾身瑟瑟抖抓著蘇雲蜷縮在車子駕駛室後的角落裡,蘇雲耳邊全是拉克西絲渾身哆嗦出的嗉嗉聲。
「你行不行?不行我們另外想辦法。」蘇雲靠近拉克西絲耳邊耳語。
「行,當然行……」拉克西絲咬了咬嘴唇,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振作一點,她的個性比蘇雲更要強一點,在這種時候她絕不會說不行。
在黑暗之中蘇雲看了拉克西絲一眼,在並不算低的溫度裡,小姑娘的臉上一片潮紅,顯然是從未在這種環境裡呆過的千金小姐。拉克西絲渾身抖的楚楚可憐模樣讓蘇雲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衝動來,蘇雲在自己迄今為止的生命裡還從未有過這種衝動,對著拉克西絲他卻一次又一次衝動。
「你……別撐著了……」蘇雲拙劣地選擇自己的措詞,慢慢張開的自己的手臂,把拉克西絲摟在懷裡。
拉克西絲只是更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沒有反抗也沒有拒絕,很自然地被蘇雲摟了個滿懷。
「這樣會暖一點。」蘇雲貼著拉克西絲圓潤的小耳朵輕聲說道,「就當我在輕薄你好了,閉上眼睛……」
拉克西絲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了蘇雲幾秒鐘,還沒等蘇雲從中讀出什麼意思來,已經慢慢合上了。
「我相信你。」
撂下這麼一句話,拉克西絲進入了完全沉默的狀態,她用力往蘇雲身王靠了幾下,讓兩人靠得更緊一些。
從蘇雲身體上傳來一股過常人的熱流,拉克西絲安靜地伏在蘇雲身旁,感覺這股蘇雲為她而釋放的熱流在兩人中間靜靜流動,一時間女孩覺得生平第一次在一個男性身邊居然能有如此的安全感,她知道,最少在這一刻。
這時,車子動了。
※※※
進入克裡克諾的盤查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大概正如蘇雲所預料的那樣,肯回到克裡克諾來的都是有錢人,不是為了親人就是為了自己的財物,沒有人會屈尊用這種方法進入光芒之城。蘇雲和拉克西絲在相擁了幾十分鐘之後,垃圾車緩緩駛入克裡克諾周邊的幾個高級住宅區,蘇雲和拉克西絲就在這裡下了車。
「這麼容易?」
「就像你說的,拙劣的技巧總有人一用在用,自然有它的道理。」
「說得好……」
對於二人來說,進入克裡克諾基本上就和回家是一個意思了,對於這個城市蘇雲也就罷了,拉克西絲是熟悉得不得了。兩人在到很多軍隊的人走來走去,也有一些佩戴退魔師公會徽章的人四處巡視。這些人對於蘇雲和拉克西絲來說基本上和不存在沒有什麼區別,兩人順著熟悉的路段先到了威廉姆斯家的宅邸。
「我就送你到這裡吧。」蘇雲看著那厚厚的大門,忽然心頭一陣失落。
「也好……」拉克西絲站在門口靜靜望著蘇雲,她的身上還有一點蘇雲留下的溫度。
「你快回去吧。」蘇雲朝拉克西絲揮揮手,「你的家裡現在應該也有軍隊的人,你要小心。」
「我知道。」拉克西絲看著蘇雲,猶豫了很久,辭於鼓足勇氣問道,「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明天來找我好嗎?」
蘇雲愕然一愣,他忽然覺得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輕快地爆炸了,脫口而出:「好啊,明天一早我來找你。」
拉克西絲臉上露出笑容:「好,我等你。」說完,少女轉身一個起落消失在自己家的門口。
蘇雲面帶笑容看著拉克西絲消失在自己面前,過了半胸才摸摸下巴自言自語道:「嘿……什麼世道,回自己家也要翻牆了……」
完,蘇雲轉身離開
從拉克西絲的家出到亞美蝶退魔學院步行需要三十多分鐘,心情興奮的蘇雲居然用了十分鐘就到了。走到退魔學院的門口,蘇雲收起了剛才拉克西絲帶給自己的興奮,他知道退魔學院不是一個能夠麻痺大意的地方。如果有人想要對付退魔學院,自然也會找出相應的強者來對付這裡。既然軍隊戒嚴克裡克諾,退魔學院沒有理由不被監視。
「這個世界的人和心都瘋了……」
蘇雲在退魔學院的周圍悄悄巡視一圈之後,出這種感慨。
大概有過三百人的「次員」在退魔學院周圍走動,這還不算蘇雲感知到的幾股強勢能量波動。估計那些人都已經找到了一個比較舒服的監視位置監視自己負責的地段。蘇雲以接近普通人的能量波動在這些人眼皮底下走動。居然沒有人現他是失蹤了一段時間的蘇家少爺。
進入退魔學院比進入克裡克諾更輕鬆,蘇雲在退魔學院門口的一家酒吧隨便化妝一下,拿著退魔拜證明就徑直走進去了,都沒有人盤查。
蘇雲走近校門的一瞬間冷笑了一下:「感情這就叫戒嚴?」
午夜剛過的退魔學院異常冷清,不管多優秀的退魔師在自然界的生物睡眠面前都像個小孩子一樣,蘇雲自己走在熟悉的校園裡,穿過一個個校區,他總覺得每些不對勁。
哪怕是接近凌晨的時分。對於一個有各種奇怪人等出現的學校來說,現在這種冷清也有點過分了吧?
想到這一點,蘇雲加快腳步匆匆走近黑暗之中,蹤跡自己的隱匿。蘇雲很清楚,現在這個城市和蘇風蟬離開之前的城市已經完全不同了,現在這個城市裡除了帕特裡克之外他再也沒有朋友。幾乎所有人都是他的敵人。
或許還有一個叫拉克西絲的女孩可以計算在外……
加注意自己隱匿的蘇雲在校園裡迅穿梭,很快到了帕特裡克辦公室所在的大樓有。蘇雲愕然現,在這裡居然有很多退魔師公會的人把守。低頭看了看時間。蘇雲確認現在是午夜兩點十七分,這個時候還派這麼多人來看守學校的管理層辦公樓,這是什麼意思。
就算退一萬步說,現在真的形勢很亂,帕特裡克這樣的強者還用人給他當警衛?
蘇雲測試了一下這些退魔師公會派來的次員,結果讓他失望。蘇雲幾乎是大搖大擺地進入了辦公樓,沒有一個人現他的存在。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退魔師公會變成了一個也可以走形式的地方,蘇雲抬頭看了一眼天上流過皓月的薄雲。壓抑住自己身體裡的能量波動和氣息,飛快地奔向帕特裡克的辦公室。
令人遺憾的是。辦公室裡沒有人了。
蘇雲繞著校長辦公室附近輕輕探索了一遍,終於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動在樓頂。蘇雲知道帕特裡克平時有看日出的習慣,他這個時候就跑到樓頂去幹什麼?帶著這種疑惑,蘇雲順著樓梯慢慢走上去。
走近樓頂天台的時候,蘇雲停住腳步。
他感覺到一股鋒利的能量波動。
剛才察覺帕特裡克存在的時候蘇雲還以為是錯覺,現在他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那股原本只有針尖大小的存在瞬間爆成了千萬利刃,瞬間穿透蘇雲的感知,扎得少年皮膚火辣辣地疼起來。
蘇雲大駭,現在還能有這種人?他更小心地收起自己的氣息,以極緩慢的度向樓梯最頂部走去。
隨著越來越接近頂樓,蘇雲聽見帕特裡克說話的聲音,蒼老的聲音夾在風裡,蘇雲聽得不是很清楚。
「……你……何……麼做?」
蘇雲再靠近一點,渾身刺痛的感覺更強烈了,這次他完全聽到另外一個聲音的說話,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算老。
「為什麼總有人要問理由呢?有理由還是沒有理由,對於我們做這件事有影響嗎?」
「沒有理由怎麼會有人幫你們?」帕特裡克問了一個蘇雲覺得非常愚蠢的問題。
「這個世界上,更多人需要的是好處,不是理由。」
蘇雲覺得自己渾身被這勝強大的能量壓抑得想瘋狂大喊,他拚命控制住自己的瘋狂想法,往前靠天台的大門,從門口的縫隙裡看出去。
道月光下,兩人相隔幾十步的距離互相對望。這兩個人一個是帕特裡克,另一個身穿一件長的黑色長袍,頭罩在頭套裡沒有露出來。蘇雲從對方的聲音裡只能聽出對方的年紀,從身高和身材比例上判斷。這個人身體應該非常健康——其實仔細想想,一個能夠只靠自己身體出的能量波動就讓蘇雲感到刺痛和壓抑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不健康的人。
從剛才的對話可以聽出帕特裡克和眼前這個完全看不到面容的黑衣人之間的對立,蘇雲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水準就算衝上去也就是給帕特裡克添麻煩,索性一句話不說,更加小心地壓制住自己的氣息和心跳,慢慢進入東方體系中所謂能和周圍萬物融為一體的境界。
淡淡的月光下,黑衣人和帕特裡克互相對望,兩人的姿勢幾乎同出一轍,都是一隻手攻勢一隻手守勢。蘇雲知道帕特裡克只有在最謹慎的時候才會擺出這種姿勢。
「二十年,才只二十年而已。」帕特裡克忽然歎息一聲,「才二十年,就要再來一次輪迴?」
「沒有那麼糟糕。」黑衣人說話的語氣不鹹不淡。彷彿有著極大的自信,「變化是一個開端,結果並不一定都是一樣的。」
「比如說內戰?」帕特裡克冷笑。「死人只要不是自己就好。歷史只要銘記自己就好。你跟西方退魔師公會的那些垃圾還有什麼區別?你們的口號不一樣,做的事還不是一樣?!」
「所有人做的事都一樣。」黑衣人淡淡說道,「情感和生意,利用和被利用,成功和失敗。你堅持的和我堅持的不一樣,我們之間沒有對錯,只有成敗。」
兩人的對話說到這裡。蘇雲的心已經不爭氣地跳起來了,他知道眼前這個黑衣人一定跟這次泛亞內亂有直接的關係。甚至可能是起者之一。看帕特裡克的口氣,他似乎認識這個人。還應該是很久以前的舊識。
「你說的沒錯。」帕特裡克歎氣道,「實用至上,你的理論總是很完美,所以西方退魔體系才能統治世界這麼久,你說是不是?」
黑衣人道:「我和你一樣,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的心中也有猶豫,也有迷惘。今天我肯站在這裡說給你聽,是因為我已經決定跟你放手一戰。退魔戰爭結束二十年,人的戰爭永遠不會結束。你在和平之中過了二十年,不知你還有當年幾分的實力。」
帕特裡克聽對方這麼說話,又向後退了兩步:「既然你已經決斷,我也不會對往事戀戀不捨。現在我只想知道,你覺得這樣做有意義嗎?」
「人話著總要找事做,我也不例外。」黑衣人似乎並不想說明自己的目的,巧妙地把話題岔開,「你說吧,還有什麼未了心願,我可以幫你辦上一件。」
「不必了。」帕特裡克神色黯然,臉上卻有著異常的決絕,「今天的勝敗你現在也不必下結論,戰前說大話是年輕人才做的事,你如果有什麼心願,我可以幫你完成一件。」
「其實我們還是不必在這裡說大話了,生或者死,活下來的繼續寫歷史,就這麼簡單。」
黑衣人做出攻勢的那隻手慢慢抬高,一股黑色的火焰在他手中慢慢升騰,從蘇雲這個角度看過去,黑色火焰之中有一縷縷流動的能量條紋,看起來異常美麗。
「你已經做到自由控制『黑光』嗎?」
帕特裡克的話讓蘇雲大吃一驚,他曾經對抗過秘銀之光,當然知道「黑光」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現在居然有人能用自己的身體控制黑光!
蘇雲第一次覺得世界好大好可怕,他的身體不自覺顫抖起來,這種人本身就相當於一個強化了數倍的秘銀之光,也就是說他的強悍大概已經不能想像。
在黑衣人對面的帕特裡克卻把守勢的一隻手慢慢舉起來:「你是最強的攻,我是最強的守……我們終於要一戰了嗎?」
黑衣人身邊的黑袍無風也自動飄揚起來。
「我們沒有動手之前,誰也沒資格說自己是最強!」
黑衣人手中的黑色火焰在頃刻間擴大了十幾倍,瞬間充滿了整個辦公樓樓頂,帕特裡克的身影被淹沒在黑光之中。
蘇雲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使用「黑光」,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蘇雲知道自己最多也就是能擋住秘銀之光的攻擊而已,如果真的要面對現在這種強度的攻擊,恐怕兩三個照面就要死得極其慘烈。
帕特裡克的聲音在黑色光芒中隱隱約約傳出:「你佈置了空間結界?」
黑衣人的聲音依然平靜如水:「當然,我帶來的那些廢物只有這個用處。」
蘇雲一下子明白了樓下為何有那麼多人圍著,原來這些人都是用來為結界提供力量的。顯然這個黑衣人強歸強,卻不像蘇雲那樣擁有巨大純淨的破魔石,還需要人力來完成結界控制。
被黑光籠罩的帕特裡克開始高聲念頌一些蘇雲不懂的文字,帕特裡克的聲音越來清晰,最終每個字節都清晰成一道白亮的光芒,這些字句把充滿了天台的黑光切裂開,露出帕特裡克蒼老堅定的臉來。
「信仰的力量嗎?」黑衣人依然用淡淡的口氣說話、「你的信仰是真誠的嗎?」
在逐漸散去的黑光中,黑衣人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短刃,刀身的長度大約和他的半條手臂一樣,刀刃部分在夜色之中出淡藍色的晶瑩光芒,詭異地閃動著。
黑衣人亮出武器之後並沒有急著進攻,而是略微感慨了一下:「最後還是要借助武器的力量,我們自己果然都是不可信的。」
帕特裡克冷笑一聲:「如果那個人在這裡,他會用實力否定你現在的話。」
「也許吧……」黑衣人慢慢舉起短刀,「十三位讓世界尊敬的強者在和平年代生活了二十年,現在不知道還有當年實力的幾分?哦,對不起,現在應該是十二強者了,你們還和當年一樣強大嗎?」
括還沒說完,黑衣人手中的短刀已經在空中凝練成一道藍色鋒芒,疾風般斬向帕特裡克。
黑衣人的動作輕柔嫻熟,顯然對自己力量的操控已經熟練到了不能再熟練的程度,也就是說技巧和經驗對於他來說已經完全不是問題。蘇雲看著黑衣人在迎風的方向絲毫不受阻滯地斬出一刀,自己在心中暗暗估計,這樣的一刀自己能不能躲開?
蘇雲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帕特裡克能。
身穿寬大貴重法師袍的帕特裡克在刀光親近到自己的瞬間輕巧地避開這一擊,同時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蘇雲很多年沒有看見帕特裡克亮出自己的武器了,甚至很多人都忘記了帕特裡克居然還會練用武器,最近一些年裡多數人都認為帕特裡克應該是一個召喚術的徒手強者。
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不管是退魔術也好還是其他法術和能也好,最後最值得信任的依然是自己,一切借助外力的方法都不如自己的身體來得可靠。
帕特裡克亮出自己的武器,竟然是和黑衣人一樣的一把淡藍色短刀。兩道藍色光芒在空氣交錯而過,出清脆悅耳的響聲。看到兩道刀光相交,蘇雲習慣性地把眼睛閉上。
刀光黯淡之後,一聲巨響在帕特裡克和黑衣人之間響起,兩人之間無端地亮起一道強烈的白光,白光遮住了一切,把結界之內照得任何人都無法視物。
黑的黑暗和最亮的光明都一樣可以讓人看不清任何景物。
光芒散盡,蘇雲慢慢睜開眼睛,看見帕特裡克和黑衣人依然保持了原來兩人之間的距離互相對望。
「二十年,你的退步不算大。」黑衣人慢慢評價帕特裡克。
「和平年代,沒有辦法。」帕特裡克低頭看自己手中短刀上的銘文,「傳說中的退魔師……嘿嘿,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這一次是帕特裡克搶攻。他手中短刀一翻,一道藍芒飛刺向黑衣人!
與此同時,帕特裡克的左右在空中寫出一個大大的不規則符號。轉眼間黑衣人在天台上散佈的黑光都黯淡下去,漸漸消失不見。
黑衣人對帕特裡克的攻擊完全不在意,隨手一揮即擋開了這隔空的突刺,另一隻手和帕特裡克一樣在空中舞動了一下,他沒有畫任何退魔師所用的符號,只是憑空推出一股能量,射向帕特裡克。
猛烈的能量衝擊著空氣,蘇雲氣都不敢喘地看著兩人之間的戰鬥,這兩人無論在招式還是能力上都旗鼓相當,蘇雲不知道這樣打法兩人如何分出勝負。
難道要比誰的失誤小?
就在蘇雲生出這種疑問的時候。帕特裡克已經沖天而起,手中短刀居然脫手而出,激射向黑衣人。
不待黑衣人做出反應,帕特裡克回落到地上已經開始畫出一個巨大的魔法陣,蘇雲從未見過這種魔法陣。
短刀「叮」的一聲打在黑衣人手中的武器上,就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帕特裡克已經完成了魔法陣,頂樓的天台一陣顫抖。帕特裡克高聲叫了一句:「出來吧,光芒之城的守護者!」
直到這個時候,黑衣人的語氣才略微生了一點變化:「你居然召喚了光之守護者?」
個渾身散出耀眼光芒的人形事物慢慢憑空出現在頂樓天台上。它身高大約三米左右,長手長腳,由於身上散的是強烈的光芒,只能看出它擁有一個人一樣的輪廓,其他任何細節都無法看清。
「你自己去問它吧!」帕特裡克站在光之守護者背後,猛然一揮手,巨大的光芒人形迅撲向黑衣人。
「好得很!」黑衣人也丟開手中藍色短刀。避開光之守護者迅猛的一擊,「我倒要看看。光芒之城的驕傲到底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
黑衣人手中再度燃燒起黑色的火焰。一道濃縮的黑色火焰筆直打向光之守護者。
光之守護者沒有閃避,黑光打在它的身上好像沒有反應一樣。
黑衣人見狀迅撤下手中的黑色火焰。操起地上的短刀縱身躍起:「不錯,比想像中的強一點。」
「召喚的意義並不在於壓倒性的優勢。」
出這句話的帕特裡克已經在光之守護者的掩護下竄到了黑衣人的背後,老頭的度沒有幾個人能趕得上,黑衣人在背後被老頭一掌擊中,從空中飛快地掉落下來。
「召喚不過是單打獨鬥時候群毆罷了。」
帕特裡克並沒有放過這轉瞬即進的好機會,他追著黑衣人墜落的身影,一拳送出,打在黑衣人的後腦上,轉眼之間又抄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刀,一刀朝黑衣人刺過去。
後這一刺沒有命中,黑衣人的頭略微偏開,只有頭罩被鋒利的刀鋒劃開,露出一張蘇雲不曾見過的臉。
那是一張看起來異常年輕的臉,一頭銀,五官深刻,臉上有一道細細的傷疤,這個人不是蘇雲在心中猜測的任何一個強者,他的臉蘇雲居然從未見過!
如果說有一個人能和帕特裡克戰成平手而沒有人見過,這種話說出去會不會被人當成笑話?
蘇雲仔細看黑衣人露出來的的臉,終於現黑衣人的年紀其實已經不算小了,在他眼角有細細的皺紋。蘇雲不得不承認,這個黑衣人的年紀是自己很在乎的事情,如果他年紀很輕就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對於蘇雲自己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
「攀比之心不可取啊……」蘇雲在心中如此數落自己,「這個世界上天才多得很,並不止我一個。」
蘇雲只這麼低頭尋思一瞬間,天台上的局面已經生了變化。
露出臉來的黑衣人擺脫了與光之守護者的纏鬥,轉而攻向帕特裡克。帕特裡克沒料到黑衣人居然能夠想到這種方法擺脫困攪,只能立即開始招架黑衣人的攻勢。黑永人對帕特裡克的攻勢比之剛才猛烈了許多,讓以召喚術為主修方向的老頭一時間只能招架無法還手。
「二十年時間,你果然遲鈍了!」
黑衣人的呵斥在藍色光芒躍動中顯得冰冷無比。帕特裡克再一次被他逼退幾十步。
帕特裡克已經被自己壓制得更加謹慎不敢進攻,黑衣人轉頭把手中短刀扔開,竟然徒手擁向光之守護者!
「帕特裡克。我今天就是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堅信的事有多麼可笑……」
蘇雲拚命壓抑住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看著黑衣人衝進光之守護者的一團光芒之中。
這是什麼人啊?他居然能衝進光之守擴者的體內。
普通的退魔師就算靠近光之守護者都會被灼熱的能量燒傷,這個人居然就這麼衝過去穿透了光之守護者的身體。
這是多麼可怕的力量!
蘇雲眼睜睜看著黑衣人穿透光之守護者,從中間將光芒四射的人形召喚獸分成兩份。
光之守護者也不是白給的,被黑衣人撕成兩份之後又迅恢復成一個完整的整體、只是身上光芒放出的灼熱感比之前淡了許多。
蘇雲在心中歎了口氣,召喚出來的東西就是不如人可靠。單純依靠力量取勝的光之守護者在力量上沒有絕對的壓倒性優勢,肯定會被技巧和經驗更勝一籌的黑衣人打敗。
黑衣人用比蘇雲想像中更猛烈的方式轉身踢開一直放置在腳邊的一口破舊箱子,蘇雲驚訝地現自己居然之前都沒有注意到這裡有一口箱子。從箱子裡飛出一樣事物。被黑永人單手抄起。
黑衣人凝立在空中不動,既沒有使用退魔術也沒有依靠任何外力,只是單純地憑自身周圍釋放的能量就自由飛行,這已經是當世強都們夢寐以求的境界,是自身修煉的極限。
蘇雲仔細看過去,原來黑衣人手中竟然握著一柄刀柄極長的厚重大刀,刀身上銘刻著一些古怪的花紋。
黑衣人對著再一次向他衝來的光之守護者猛然劈出一刀!這一刀劈出,連躲在遠處的蘇雲都覺呼吸一窒,整個眼前的視線全部扭曲了一下。強烈霸道的力量飛掠過光之守護者,灼熱的巨像被再次劈成兩份。
黑衣人反手又是一刀,把正要逼近他的帕特裡克逼退,低聲喃喃道:「這是退魔戰爭之前的東西,你應該還記得吧?」
「我當然記得。」帕特裡克看見黑衣人手中的大刀,臉上的表情有些黯然,也有些不自然。「時代的創傷,你我誰能忘記?」
「湮滅了所有的體系。只留下退魔術的世界……」黑衣人揚起長刀。刀身在月光下泛起一陣冷冷的光,「創造的遲早要被破壞。他們也應該有這個覺悟吧?」
「你這種大話就不必說了。」帕特裡克道,「現在你們能做到不過是讓世界變得更亂更糟,離你們所謂的改造世界還很遠,你這種話就不要來唬我了!」
「說得好。」黑永人把長刀轉換了一個角度,在空中輕輕揮動一下,空氣之中立刻傳來淒厲的撕裂聲,「這個世界能變成什麼樣子,我從來沒跟人承諾過。我現在只是要做完自己能做的事。這件退魔戰爭之後沒有被銷毀的武器和我擁有的退魔術結合,不知道你能不能抵擋得住?帕特裡克,亮出你最強的攻擊吧!讓這夜空在二十年後再絢爛一次!」
依靠風元素之力漂浮在空中的帕特裡克晃晃悠悠地從空中落回到地面上,只一瞬間,老頭身上珍貴的法袍碎裂成無數碎片,露出一身看起來十分破舊的緊身護甲。
黑衣人看見帕特裡克這一身打扮,也從空中慢慢墜了下來。
「很久沒有看到了,你現在這個樣子。」
帕特裡克臉上也露出懷念的表情:「沒錯,也許這個世界早就已經不需要優秀的退魔師了,只要有政治家在,一切就可以和平解決。」
黑衣人把手中的長刀一豎:「遊戲規則不適用所有人,來吧。」
帕特裡克慢悠悠地把身上的護甲檢查了一遍,也不動手。就在黑衣人即將動手的瞬間,帕特裡克驟然化身成一道尖細的綠光突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一愣,他沒想到帕特裡克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採取偷襲的方式。轉眼之間帕特裡克的突刺已經到了跟前。黑永人此時竟然把手中長刀脫手,一把抓住帕特裡克刺過來的細劍。
這一刻的時空凝結在黑衣人手上。
黑衣人居然只用一隻手就擋住了帕特裡克的全力偷襲,帕特裡克的攻擊在黑衣人面有竟然如此脆弱。
就在帕特裡克愣神的瞬間,黑衣人已經一把推開帕特裡克,跌落地面的長刀重回他手中。
刀光乍現。
這一次,蘇雲終於喊出聲音。
凌厲的刀光切開夜暮的黑重,也切開了蘇雲眼中的視線。一道弧光在空中輕輕一現,周圍一切歸於平靜。
時光是不能停止的。
「不!」
蘇雲慘叫的聲音隨著帕特裡克的半邊身體在月光下回落,淋漓的鮮血沾滿黑衣人的身體。
「我們之間的差距,就是戰爭與和平的差距。」
似乎帶著種種婉惜。黑永人收回長刀,看都不看被擊殺的帕特裡克一眼。已經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沒有任何留戀的價值。他轉身面對天台上唯一的出口,揮手隔空又是一刀。
凸起在天台上的小門被一轟而碎。
「小朋友,看夠了嗎?」黑衣人手持長刀,背後是帕特裡克的屍體,血仍未冷。
碎石瓦片紛紛沖天而起,又在半空中飛快墜落,一陣煙霧滾滾中躍出一個慘白的身影。
「仰!」
少年清晰吐出一個字的時間裡。空氣中幻化出三股顏色不同的火焰,三道火焰分別朝黑衣人的上中下三個要害打去。
「頃!」
還未等黑衣人招架,空中的蘇雲又是一個變招,一道劍芒自空中亮起,直再黑衣人的咽喉,在一把晶瑩通透的劍身上,赫然有七色流光閃動。
「噠旦哆啵旦噠咪嘛呢嘛咪嗡!」
蘇雲此刻心中已被憤怒和悲傷佔滿。他不給黑衣人任何反應的機會,第三次變化招式。空著的一隻手在轉瞬之間結出了三個手印。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竟然吸向黑衣人手中的大刀,黑衣人一個措手不及。手中的長刀被蘇雲凌空抓去。
「咦?」
黑衣人這一次終於表現出驚奇,他知道手中的長刀不是屬於自己的寶物,卻從未想過有人居然能從自己手中將它奪走。
就在黑衣人驚訝的一瞬間,蘇雲手中的靈劍已經刺上他的咽喉。
黑衣人的**堅固得讓人崩潰,蘇雲一劍刺來,「叮」的一聲彷彿刺在堅硬的金屬之上,這種感覺只有一瞬間,蘇雲再向送出手中靈劍已經來不及了,黑衣人乾淨白皙的手掌輕輕擊出,拍在蘇雲胸口,蘇雲像一隻斷線風筍一樣飛了出去,手中剛剛握緊的長刀又脫飛空中。
黑衣人凌空沒有借助任何力量向上一躍,抓住長刀,低頭疑惑地看了看長刀上古樸的花紋,又看了方正在空中翻身撲過來的蘇雲。
「臨兵斗者……」蘇雲念頌起最古老的咒語,手中靈劍在空氣中出讓人汗毛豎立的振蕩聲,「皆陣列在前!」
瞬間在蘇雲背後出現了眾多早已消失多年的美麗花紋,這些花紋彷彿一個故事,也彷彿一幅圖畫,在蘇雲背後輕輕閃現一下之後就消失在空氣中。
黑衣人看見這些花紋的時候卻愣住了。
「原來是你……」
劍氣已經龐大到把蘇雲整個包裹進去的靈劍捲起天台上的石板,帶著一道地面上深深的劃痕,靈劍「撞」向黑衣人。
黑衣人甚至沒正眼看和蘇雲合為一體的靈劍,順手抄著奪回手中的長刀向下一刀縱劈。
轟的一聲,黑衣人面前的天台地面和蘇雲一起被轟飛。這一下反擊之後蘇雲再也沒有餘力在空中調整自己的落地姿勢,他以一種極慘烈的姿勢直接落在地面上。
黑衣人並沒有趁機繼續追擊,他向前走了幾步,看著蘇雲,一雙淡藍色的眼躥中似乎充滿了讚賞。
「好年輕,那人果然有個好孫子。」
第一次覺得自己弱小到卑微的蘇雲忍住身上的疼痛,慢慢站起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破成一縷一縷,手腕上的儲物手鏈也被由下至上的一刀劃成萬千碎片。
黑衣人似乎也現了這個細節,有點惋惜地喃喃道:「好像他留下的寶貝被我打壞了?小朋友你知道空間存在規則嗎?當空間入口關閉之後,空間內的事物將無法回到原有空間,除非有人能夠找到原空間入口你不要找自己的東西了。」
蘇雲抬頭,看見黑衣人一步步走向自己。
在黑衣人身後是帕特裡克的屍體,前一分鐘還在說話的老頭子現在半邊身子鮮血淋漓。蘇雲放棄了抵抗和掙扎,頹然躺在冰冷的碎石屑中,在頭頂,有無數星辰閃爍。
冰涼的淚水從蘇雲眼角一滴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