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魚騎上單車以後,發現襠部的橫木根本無法坐穩,雖然雙腳蹬踏起來沒有問題,可是稍一騎快,橫木就會前後滑動,根本不能加速。如此一來,他以後就別想再騎單車送外賣了,因為這個活計要想掙錢,速度就必須夠快才行。
無奈他只好慢悠悠的向家裡騎去,而且不敢走光明大道,因為他現在只是撿了幾塊破麻袋片圍在了腰間,所以絕對不能見光。好在他的家住在城郊的貧民窯裡,附近連路燈都沒有,正好適合他潛形匿影。
就在他快要到家的時候,附近的一個胡同裡忽然傳出女子嗚咽呻吟之聲,同時還伴隨著衣服被撕裂的聲響。
傅小魚一聽就知道有流氓在作奸犯科,於是一拐車把,急速向那條胡同裡猛衝過去。
此時月光剛好被一片烏雲擋住了光華,使得胡同裡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就在他即將到達聲音發出的地點時,單車的前車輪忽然被橫插過來的某物卡住了車條,於是本就坐不穩的他立刻向前拋飛出去。
如果換成是以前的傅小魚,這次拋飛的後果必然是一個正宗的狗啃屎,可是他現在的下身完全由神控寶石指揮,所以當他在頭腦裡驚呼不好的時候,潛意識已經發出了躲避危險的意念,於是他在半空中瞬間來了個曲腿翻身,穩穩的落在地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
「大哥,我們碰到高手了,點子扎手的很……」
一個公鴨嗓似的聲音從黑暗中隨之傳出,聽方位正是絆倒單車的那個人。
「哼!怕什麼?我『鐵蝴蝶』衛慶被關了這麼多年,今天頭一次出來打食,只姦殺一個女人又怎能過癮?這小子來的正好,將他一併殺了才能顯出大哥我的手段。事後再將這兩人光著屁股捆綁在一起,讓這小子做我們兄弟的替罪羊。胡三,你現在就用我教給你的奪命三招試試他,放心,一切有大哥在後面照應著呢!」
一個低沉陰狠的聲音從女子嗚咽之處傳來,聽起來是那樣的囂張跋扈,無疑是個作惡多端的江洋大賊。
傅小魚衝過來時只是憑著一股熱血,此時聞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下也有些驚惶失措。就在他不知如何應對的時候,黑暗中忽然掠過一陣疾風,向他的面門直擊而來。
恰好月光在這時鑽出了烏雲,讓他看到了對方插向他雙眼的手指,於是他連忙向後仰頭,同時抬手向對方的手臂抓去。
不料那人的戳眼手法只是虛招,此時已經收指出腿,耳聞中只聽他大聲呼喝道:「看我奪命三招……戳眼、劈喉、撩陰……哎喲!……我的腿……」
傅小魚只感到襠部傳來一股震動,便看到那人手捧著小腿,哀嚎著在地上打起滾來。
「好小子!我衛慶今天算是看走眼了,沒想到你的金鐘罩竟然練到了縮陽入腹的境界,佩服!佩服!……好!今天就看在小兄弟一身橫練的絕技上,我們兄弟便放了這丫頭就是,咱們山不轉水轉,來日再會吧!……」
衛慶說了一句江湖場面話,便過來拉起骨折的同夥,向胡同口緩緩走去。
傅小魚自己知自己事,既然對方有此誤會,便正好故作高深的冷哼一聲,也沒敢做出阻攔對方的愚蠢行徑。直到二人從身邊走過,他才走到那受害之女的身邊,將綁在她身上的繩索和捂嘴的布條統統解開。
不料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衛慶的一聲暴喝,同時十幾道破空勁風急速射到他的身後,而他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叮叮噹噹!」一陣緊鑼密鼓的金鐵交擊聲接連響起,再看傅小魚身後的空氣中猛地閃過十幾道火花,將在場的四個人震撼的莫名其妙。
「護……護體真氣!媽呀!大哥,我們碰到傳說中的武林絕頂高手了!……」衛慶的同夥胡三發出了一聲變調的哀嚎。
「放屁!我看你是武俠小說看多了,現實中哪有什麼護體真氣?老子這輩子聽都沒有聽說過。媽的!老子還不信這個邪了!我倒要看看這小子的身體到底是不是鐵打的……」
說話間,衛慶又甩手射出幾十把銳利的暗器,其速度之快,讓傅小魚連抬手擋住臉孔的時間都沒有。然而這些暗器在距離他半米遠的時候,都彷彿擊中了透明的盾牌,再次摩擦出點點火花,紛紛墜落到地上。傅小魚藉著月光仔細一看,發現落地的暗器都是形似蝴蝶的鋒利飛刀。
衛慶自開始便沒把傅小魚放在眼裡,只是一時興起想玩玩陰招,沒想到卻接連失手,讓他在同夥面前大丟面子。於是他再也不顧隱藏實力,立時扯下頭部的帽子,露出一顆油光可鑒的大光頭來。
「嘿!小子還真邪門,看來爺爺不用真功夫,還真降不住你了!嗨!吃我一記鐵頭功……」
說罷他低吼一聲,猶如一頭憤怒的公牛,向傅小魚的胸腹飛頂而來。
傅小魚一直都不明白那些暗器為什麼打不著他,所以見到這種兇猛異常的鐵頭功,立時便生出躲避的念頭。可是一來那衛慶行動極快,完全讓他閃避不及,二來那女子因為驚嚇,正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嚴重妨礙了他的行動自由。
於是,那光頭飛速接近他的胸前,卻在相距半米距離時,「彭」的一聲悶響,炸成了一片血霧。
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一個由血水勾勒出來的圓球形體,正好懸浮在自己的身前,讓他省悟到是什麼擋住了先前的那些蝴蝶飛刀。
血水並沒有流淌到地面上,而是被隱形的圓球迅速吸收進體內,再看那圓滑無比的球面上還隱隱浮現出一片圖形字跡,仔細看去竟然與幻玉繡球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咦!莫非是那顆隕石繡球在保護我?原來它可以變得這樣小呀!果然不愧是天神用的寶貝,如果可以控制轉向的話,那把它當成保齡球使用,豈不局局都能打出滿分?」
那幻玉繡球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思,立時變回原來巨大無比的樣子,甚至看起來還要大上幾倍,釋放出一股強烈到極至的壓迫感。
傅小魚見自己頭頂懸浮著一顆巨大的血紅星球,立時幡然省悟,連忙在心裡表示它是一顆偉大而神聖的保命神球,絕非庸俗低級的保齡球可比,萬望它不要砸下來,讓他再失去僅有的這點兒男人部件。
不等他繼續想下去,前面忽然傳來歹徒胡三的驚叫,再看那衝過來的衛慶已經沒了蹤影,只剩下一身衣褲掉落在地上,詭異的無以復加。
「啊!你……你是不是把衛老大給……給吃了……媽呀!原來你是個魔鬼!救命啊!……」
這傢伙本來就對傅小魚的能力疑神疑鬼,此時見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場面,立時精神崩潰,怪叫一聲轉身跑的無影無蹤了。
由於那受害女子站在他的身後,所以並沒有看到這幕恐怖的情景,她只是奇怪的看了看他,然後用雙手摀住裸露的身體,羞臊無比的說道:「先生,謝謝你及時救了我,否則我這輩子都沒有臉去面對小魚了!」
傅小魚聞言,不由滿臉驚奇的轉過身來,詫異的問道:「阿雅姐!怎麼會是妳?妳……妳怎麼到這裡來了?」
那女子聞言渾身一顫,抬臉驚恐的看向他,面容瞬間蒼白的沒了人色:「為什麼?為什麼救我的偏偏是你?……老天,我是鼓起了多麼大的勇氣才敢來找你的呀!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嗚嗚!……」
傅小魚莫名其妙的撓著頭,不知道她為什麼表現的如此激動,不過他也察覺出阿雅對自己的熟人身份非常顧忌,於是連忙安慰道:「阿雅姐,妳不用擔心,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對任何人講的。而且我來的不是很及時嗎?那兩個歹徒又沒對妳做什麼,我這英雄救美的橋段演繹的可算是相當完美了,即便是讓別人知道也是流傳千古的佳話呀!哈哈!……」
他撓著後腦勺誇張的笑道,一副輕鬆之極的模樣。
阿雅被他如此一說,也覺得是自己想得太悲觀了,而且她平時可不是矯揉造作的小女人,於是破涕為笑道:「看把你小子美的,鼻涕泡都冒出來了。你以為我是那種怕別人說三道四的女人嗎?我……我是怕你心生隔閡才這樣難過的,既然你認為這是逞英雄的好事,我便也沒什麼了……」
說到這裡,她臉色忽然羞紅無比,彷彿盛開的牡丹花,嬌艷的不可方物,看得傅小魚有些心慌意亂。
「咦!對了,阿雅姐,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妳那台寸步不離的摩托跑車呢?還有……妳今天穿的衣服真的好奇怪呀!」看著她身上被撕裂數處的長襟晚禮服,他大為奇怪的問道。
因為阿雅是神府美食樓老闆的女兒,忙時也幫著送外賣,所以平時總是穿一套緊身賽車服,而他從來沒見過她打扮的如此有女人味過。
阿雅聽後,面容更加嬌紅,扭捏的低頭啐道:「奇怪你個頭!我平時穿這身衣服又能給誰看,今天我是特意來找你去參加一場新年舞會的,沒想到你家如此難找,天又這麼黑,所以我找著找著就迷路了,結果就……」
說到這裡,她忽然頓住話語,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他幾遍,滿臉驚奇的問道:「小魚,究竟是我嚇昏了頭,還是你突然長高了,怎麼你的個頭比原來高出那麼多?還有……你的衣服……」
傅小魚聞言著實嚇了一跳,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如果讓她看到了,還不把她給嚇死才怪。於是他連忙彎膝塌腰,故意傻笑道:「哈哈!阿雅姐,妳真是大驚小怪,我不過是剛巧站在一塊磚頭上罷了。」
「至於這身衣服,那就更可笑了,小弟在救妳之前剛巧遇到一夥搶劫的,雖然我身手了得最終將他們全部打跑,不過身上的衣服也就跟著報銷了。對了,阿雅姐來找我就是為了參加舞會嗎?可惜我根本不會跳舞,而且我老爸他還……再說妳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去了,我還是先……先幫妳找輛的士吧!」
本來他是想說要送她回家的,可是自己現在的樣子實在不能見人,也只能臨時轉變話語,說了一句很沒有男子氣概的話。
阿雅卻沒有在意他的話,不過也被他轉移了注意力,立時嬌羞無限的低語道:「小魚,我知道你現在很艱難,伯父有病的事情店裡的夥計都知道,反而我到今天才聽說。我不希望你把姐姐當作外人,有什麼困難你以後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
說著她揀起地上的包包,從裡面拿出一張現金支票,遞給他道:「這是我自己多年來的積蓄,雖然不一定夠伯父手術用,但是也夠前期入院的費用了。你也知道移植人體器官有多麼昂貴,憑現在的你我根本沒能力拿出這筆費用,所以我想……我想……讓你同姐姐假裝訂婚,那樣一來,我就能動用爸爸給我準備的嫁妝錢,足夠支付伯父的手術費了。」
傅小魚聽著她那殷殷關切的嬌柔話語,不覺心中一片酸楚,視線也隨之矇矓起來,迫使他不得不仰頭望月,以防自己流淚失態。
事到如今,他又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意和感情,可是他也知道她的爸爸,那個市儈貪婪的神府美食樓老闆,是絕對看不上他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的。而且他現在這個樣子,甚至不能再算是一個男人了,又哪裡有資格去愛別人呢?
所以他強自忍下痛苦的淚水,故作開心的笑道:「哈哈!……沒想到阿雅姐姐這麼心疼我這個弟弟,又是送錢又是送人的,讓小弟感激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可惜阿雅姐還是晚了一步,剛剛不久我才答應了一門婚事,對方表示會送上一筆巨額嫁妝,足夠我老爸動三次手術的費用了……呸!呸!呸!妳瞧我這張烏鴉嘴,這不是咒我老爸再進醫院嗎?嘿嘿!所以姐姐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我在這裡祝願阿雅姐找到一個稱心如意好郎君,到結婚的時候我一定送一份大大的禮包,包妳面子十足,哈哈!……」
阿雅聞言先是眼神一黯,轉而怒不可遏地對他斥責道:「傅小魚!你現在還只顧著自己的那點兒自尊心嗎?伯父現在的病情可是急不容緩,即便是為了盡孝道,你也沒有理由拒絕我的好意。即便……即便你不想和我真的結婚,事後我們只要找個理由再分開就是,現在你編排出如此荒謬的理由,不覺得有點兒太過分了嗎?……」
傅小魚被她的激烈言辭說的差點兒抬不起頭來,他咿咿哎哎的想解釋兩句,一時又找不到讓人信服的理由,難過的他真想立刻撞繡球而死。
阿雅見他難受的樣子,也不忍心再斥責下去,便舉起手中的支票說道:「算了,只要你知道自己說的很過分便行了,這張支票你還是先拿著吧!伯父的病實在不能再耽擱了。至於你願不願意和我……你這兩天可以好好想想……」
傅小魚現在的感覺真是千難萬難,他知道無論自己是同意還是拒絕,都會對阿雅造成巨大的傷害,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看到的。
思考再三,他覺得還是先治父親的病要緊,而且他要是不接過這張支票,真不知道阿雅會做出怎樣的激烈反應。
然而就在傅小魚的手臂剛剛抬起的時候,一聲輕柔到極至,縹緲到無限的美妙嗓音,突兀的在他身後悠然響起。
「不用再想了,我釋觀音的郎君又怎會因為一點兒錢財而向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伸手呢?支票妳還是拿回去吧,傅郎有什麼需要,自然會向本大神開口的……」
傅小魚兩人聞言,都被驚嚇的渾身一顫,齊齊轉身向發聲處看去。
只見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不知何時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明眸皓齒的宮裝麗人,那麗人的頭頂籠罩著月暈一般的圓形光華,仔細看去竟然是月光聚集在頭頂形成的。於是周圍的光線反而暗了下來,似乎所有的月光都被集中到她一個人的身上。
傅小魚見此情景,忽然有一種大明星出場的錯覺,此時那月光就好比聚光燈,將出場的這位天神仙女照耀的星光四射、璀璨奪目,讓人不敢正視。
「天哪!難道碧霞姐姐說的都是真的?這個拋隕石繡球的女神還真的找上門來了?」
他極為震驚的看著猶如巨星出場的帝天女神釋觀音,一時竟然看得癡呆了。稍後,他終於想起身邊還站著一個阿雅姐,頓時陷入了無法解釋的窘境。
然而,當他苦笑著看向阿雅時,卻發現對方竟然像蠟人一樣石化在原地。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她太過震驚的緣故,可是稍後他才看清,她是真的變成了一尊連眼睫毛都不抖動一下的蠟人雕像了。
震驚加上心痛,令他忘記了對天界神明的敬畏,於是他舉步上前,手指著釋觀音的鼻子怒斥起來:「喂!釋觀音!妳他***用不著做的這麼過分吧!她可是我的朋友啊!妳幹嘛問也不問就將她變成了石像?難道你們天界的神都是這般不講道理、任意妄為嗎?我們人類又不是你們的玩物,我們也有自己做人的尊嚴!」
釋觀音不愧是天界的女神,其美貌端莊已經超出了凡人的想像,以至於站在她的近前,也看不清、記不住她的美到底是怎樣的魂牽夢縈。尤其是在朦朦月光的纏繞下,她那聖潔無比的莊嚴法相,足以讓任何凡人見到後都膜拜不已,這在以往她降臨人界時,不知應驗了多少次。
可是傅小魚現在卻破壞了這個定律,他那肆無忌憚的斥責之聲,對她來說簡直就是這個世界自誕生以來,最大的褻瀆和藐視,如此意外的狀況,竟然強烈到讓她忘記了該如何面對這個小子。
「傅小魚!……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竟敢對僅次於最高神位的女主神如此放肆無禮?你……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她說出如此失態的言詞,立時破壞了該有的莊嚴法相,不過這時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實際上她在天界的時候,也很少裝的那麼板正肅穆。
傅小魚聞言撇嘴冷笑道:「怎麼著,說理說不過就來橫的?妳這種做法與人界的惡棍又有什麼分別?難道神的慈悲心腸都被妳吃到狗肚子裡去了?哼哼!我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一個,即使僥倖沒被妳的隕石繡球砸死,也沒指望能攀上妳這帝天佛妹妹的高枝兒。要殺要剮,變貓變狗隨妳大便,小魚我眨一下眼睛就不姓傅。」
他也確實被對方那草菅人命的做法給氣瘋了,所以張嘴就沒給釋觀音一句好話,不過他這種捨生忘死的話語,卻意外提醒了釋觀音,也讓她的理智從滔天怒火中冷卻下來。
「唔!我差點兒忘了這次下來的真正目的,如果現在滅了這小子,帝天佛哥哥可不會饒了我的。」
想到這點,她立即恢復了莊重的表情,一派聖潔的捻花微笑,身上的光華也更加閃亮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