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的風聲,從耳邊凜冽掠過,傅小魚猶如一個折翼的端直墜而下,向無底的深淵投懷而去。
獸神鎧冑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完全縮回神冑空間裡,連他的神念也無法進入探查。從如此高度墜地,是個人也會摔成肉餅,還好他已經是非人的存在,死亡的恐懼早已離他遠去,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有獸神鎧冑。
「絳雪,獸神鎧冑到底發生什麼變故了?怎麼連我的神念也進不去了?」他一邊做著自由落體運動,一邊在疾風中惶惑的問道。
台絳雪身在神鞘空間裡也是一籌莫展,她研究了片刻,才不太肯定的回答道:「太老大,絳雪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本來因為沒有兵靈核心,絳雪只能在神冑空間裡利用煉獄火元精,將玄藏骨架煉化成神器原材。沒想到太老大在史克特妖人那裡撿到的兩枚神獸卵,竟然是恐龜和玄藏的『轉生體』,在煉獄火元精的灼燒下,意外孵化而出,與玄藏原材融為了一體。於是絳雪因勢利導,用暗能量元精球催動恐龜神獸轉化出原始靈能,將玄藏鍛造成超階神器的初階體。」
「本來這個過程最快也要百年時光,而神冑空間正是超階神兵最為安全的煉化場所,所以絳雪也就任其在裡面演化,只是偶爾觀察一下煉化的進程。可是就在剛才,神冑空間裡突然發生了異變,看情形似乎是神器已經煉化成型了。這在時間上根本就不可能,但又沒有其它原因可以解釋。」
「獸神鎧冑突然解體回歸,是因為神冑空間被玄藏過度擠壓所致,為了不丟掉自己的老家,靈性極高地它便退回去與玄藏抗爭去了。現在神冑空間已經被完全封閉,絳雪也無法感知裡面的情況,所以也不知道裡面爭鬥的結果如何,只能靜觀其變。」
傅小魚聽後,除了驚奇也是毫無辦法。只好先解決眼前的危機。
兩人說話間,已經過去一分多鐘,深淵也眼見到底,入眼都是鬱鬱蔥蔥的林木,幾條彎彎曲曲的小河在中間忽隱忽現,看水量也不可能有足夠的深度為他提供墜落緩衝。
不過他早有定計,伸手從神鞘空間裡取出星系晶核棍,動念間將其變化成碩長無比的擎天柱。「轟」的一聲斜插進地面。而他仰身貼在棍身地斜面上,將下墜之力化為了滑動力,速度不減的繼續向地面撞去。
在滑動過程中,棍身的傾斜角越來越大,並且開始呈現一定弧度彎曲,等到他距離地面近百米的時候,弧線已經變成了小半圓,而貼近地面的棍身也呈小幅度仰角狀態。
於是他那急速下滑的身體。在接近地面時,反而「呼」的一聲呈斜上角度拋飛出去,整個過程猶如坐了一小段雲霄飛車。毫無危險可言。
星系晶核棍之所以能如此任意變化,而沒有出現在人界時的崩潰現象,完全是因為這個奇跡世界地影響。充沛的游離斥因子力既限制了它的質量變化,也穩固了它的內在結構,使得它在劇烈變化後。不會出現忽輕忽重的情況。
傅小魚也不知道在空中翻了多少個跟頭,才暈頭腦脹的落回地面,此刻他算是認識到自身能力的不足了。
沒有了獸神鎧冑的幫助。他在空中根本就控制不了身體地位移,總不能老是用晶核棍在地上拄來拄去吧?
以前他在落到阿耶識神殿的世界裡時,異魔戰神的神體還能變出一對小雞翅膀,稍微調整一下身體地姿態,這一次卻毫無作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全身異化,將這個雞肋技能給抹殺了。
「一定要想辦法把異魔戰神的飛行神技給逼出來!若是沒有獸神鎧冑的幫助,恐怕我在空中連飛行魔獸都打不過。」他晃著略微眩暈的腦袋,下定決心地尋思道。
收回星系晶核棍,他來到一條溪流旁洗了洗手,然後坐在一塊大石上,思索著是先返回金光山,還是步行趕往黑山國的京都。
據孫猢所言,金光山距離黑都將近九萬八千里,雖然他地奔跑速度與那些神兵神將的飛行速度差不多,卻不能在高空輕易辨別方向。他現在又沒有黑山界的地圖,搞不好就會做出南轅北轍那樣地笑話行徑。
「還是先等等獸神鎧冑的變化吧!也許它很快就能戰勝玄藏了,再怎麼說,它也是成型的超階魔器,比起一個發育不完善的超階神器來,應該勝算極大。」
他雖然這般尋思著,卻並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玄藏算是他自己煉化出來超階神器(他早已把澹台絳雪算成是自己的一部份了),若不是絳雪說牠還遠遠未到煉化成型的程度,他還是希望勝利者是玄藏。
輕盈的冥水,彷彿無色的絲綢,緩緩從傅小魚的身前流過,讓他生出一種無憂無慮的情緒。
與人界之水不同的是,冥水並不映像物體的影子,清澈透底的結果,就是完全顯露出河床的顏色。若不是河床上高低不平的地勢和眾多水生物,這條冥水河流必然形同隱身,讓人看不到位置所在。
傅小魚一直以來並沒有過多注意冥界的環境,此時面對比尋常冥水更加清澈無形的山澗冥水,他不由興趣大增,隨手捧起一把,放在眼前仔細觀察起來。
冥溪水在陰極暗能量的包圍下,迅速變成了脆硬的玄冰,又在陽極暗能量的作用下,轉變成了黏稠的透明膠體,其物理特性在他看來十分怪異。
突然,他手中正在把玩的膠態冥溪水猛地爆炸開來,而且還是定向爆炸,目標就是他的雙眼。
然而爆炸地過程卻異常緩慢,彷彿一朵正在盛開的牡丹花。一圈圈的爆炸漣漪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這種情形自然是「滯空神術」在發揮作用,傅小魚在膠態冥水發生異動之前,便已經察覺到了危險
卻找不到危險的來源,所以才使出這種手段,好藉著偷襲者。
「咦!竟然是從神冑空間裡發出來的攻擊!」在爆炸發生的同時,他果然追蹤到了偷襲者的位置,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閃念間,他已經縱身跳到爆炸區域外。並收回了滯空神術。
恢復正常時空的爆炸衝擊波,頓時擊中了不遠處地冥界植被,硬如岩石的粗壯枝幹,也被擊倒了一大片,揚起了漫天的細碎枝葉。
「威力倒不小,換成是以前的自己,這顆人類腦袋還真保不住呢!不知道神冑空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明明就是超越正神水平的神技攻擊,難道有主神偷偷侵入了神冑空間?」他驚疑不定的尋思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太老大,小心背後!」澹台絳雪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身旁傳出,未等他轉身後看,一聲清脆地兵刃交擊聲已然在他的腦後響起。
回首看去,只見澹台絳雪全身鎧冑出現在他的身旁,雙手握著一把晶瑩剔透的鑽石大劍,一臉怒火的擋在他的身後。
她手裡的那把鑽石大劍,長度比她那已經增長到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高還要長上一倍。看起來十分怪異。
在她地對面,站立著一個說不清是什麼種族的妖人,那是一個人頭龍身的怪物。長長地火紅秀髮,凌亂的擋住了大半邊臉孔,只露出一小半絕美的容顏。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樣式接近獸神鎧冑的盔甲,將她那龍形身軀完全包裹其中,最明顯地相似處。就是她的胸甲上也有兩個陰陽魚圖符,將隆起的胸部環繞其中,十分地神妙和諧。
她的背後也有三對甲翅。頭盔上也有兩對犄角,只是形狀上沒有那麼彎曲,好似一對分岔的珊瑚。
她的龍形軀體上,長著四隻尖利猙獰的龍爪,而人形部分的上半身,又長著兩條人類的臂膀。
在她的右手小臂上,套著一個形似龜殼的武器,將她的右手也完全包裹其中,一把接近無形的透明長劍,從龜殼的前方開口處隱隱透出,長度足有兩米。
「這是哪一族的冥妖人?怎麼看著如此眼熟呢?」他疑惑的向澹台絳雪問道,心裡卻生出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哼!太老大,她可不是什麼冥妖人!也不知道她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在咱倆的眼皮底下侵入神冑空間,不但將玄藏霸佔己有,還戰勝了獸神鎧冑,將它收伏後穿在了身上。「
傅小魚聞言,心中不由一動,似乎想到了一種可能。
就在這時,那龍身妖人突然扇翅飛起,來到二人的頭頂,然後低頭從口中噴出一股煉獄火元精,將他們兩人的身體完全罩在其中。
傅小魚見狀不但絲毫不避,反而呵呵笑了起來,澹台絳雪也沒有躲避,只是有點兒擔心太老大是否因為兩件超階神魔器被搶,而神經失常了。
煉獄火元精猶如淋浴之水,兜頭將兩人籠罩其中,可惜兩人的表現卻十分暇逸,連一根汗毛也沒有被燒掉。
傅小魚在笑的同時,手中星系晶核棍卻向上一捅,直奔龍身妖人的腹部擊去。
對方見狀,只是向上升高了數米,以為這樣就能躲開不長的棍身,不料那棍子卻猛地暴漲十倍長度,「彭」的一聲擊中了反應不過來的龍身妖人,將她遠遠的擊飛出去,卻沒有在獸神鎧冑上留下任何痕跡。
「真是討打!竟然敢反噬主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妳以為奪去兩件超階神魔器就能戰勝我嗎?聽話的,趕快回到我的身邊,否則……」面對狼狽飛回來的龍身妖人,傅小魚神情溫和的對她說道。
然而未等他說完,龍身妖人突然無聲的怒吼一聲,身形暴漲千倍,只見她甩動碩大的龍身,「轟」的一聲,將周圍千丈範圍內的石頭、樹木全部狂掃而光,連帶著也將他結實的撞飛出去。
「奇怪!她怎麼不認識我了?」他被甩向空中地時候。依然不解的尋思道。
台絳雪卻未躲避,而是將巨劍猛劈向甩來的龍尾,在爆出無數火花的同時,硬生生將龍尾磕了回去,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身體裡,蘊含多少巨大的能量。
傅小魚見狀,連忙在空中揮出星系晶核棍,擋在了澹台絳雪的身前,阻止了她發動神識殺氣波。同時他的雙手下意識揮出兩股混合能量。擊在身後的空氣中,竟然立刻止住了身體地去勢,而且還進一步折返回來。
「哈哈!我明白了,原來神體和機器沒什麼兩樣,要想飛行縱躍,都要將能量轉化為動力,只要找到一種適合自己的能量轉化輸出模式,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明悟後。他回想了一下釋觀音和李麗絲在飛行時的情況,很快就想透了其中的訣竅。雖然他不知道如何施展她們的飛行神技,卻照葫蘆畫瓢將體內的混合能量激發出體外,獲得了足夠的飛行動力。
這種飛行動力的獲得,因為與神技無關,所以也不耗費以太靈能,只要混合能量足夠,就不擔心後力不繼。而太神技在這一點上比主神還要強上一些。
「太老大,您為什麼要阻止絳雪?她可是在攻擊我們,唯有抹去她地靈識體。才能奪回這兩件超階神魔器呀!」澹台絳雪滿懷不解的向他問道。
這時他因為剛剛領悟飛行的訣竅,還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游來游去」。
「唔!絳雪,難道妳沒看出來嗎?她就是原來冥核護腕裡的冥核火盾哪!本來她只是碧霞的一縷神識,以神相魔顏神技侵入了我的神識體。後來在冥核護腕進階成獸神鎧冑時,便莫明消失了。沒想到竟然在這時候以這種方式出現了。既然奪取兩件超階神魔器的人是她,我們就沒必要打打殺殺了,
就想將獸神鎧冑歸還給碧霞地。現在也算提前做到魚一邊研究著混合動力的輸出技巧,一邊向忿忿不平的澹台絳雪解釋道。
台絳雪聞言反而更加惱怒,卻說不出反駁地話來,只好氣嘟嘟的站到一旁,怒視著神相魔顏化成的龍身妖人。
其實眼前化為龍身魔顏的,只是冥碧霞神識體中的魔顏神識,其最大地威力就是迷惑人心,而且不分男女種族,誰看到她都會在靈識深處幻化出內心最美的形象。
不過,澹台絳雪現在是超階神兵的兵靈,靈能等級無人可以超越,所以對魔顏完全免疫,而她地身體也是那把大劍的一部分,可以說她是真正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層次。
龍身魔顏對滅神兵的感應異常敏銳,在澹台絳雪即將發動神識殺氣波時,她已然察覺到殺氣波對自己的威脅,所以在傅小魚制止澹台絳雪時,她沒有再繼續進攻,反而畏縮的向後退去,想逃離這個危險的神兵體女人。
傅小魚見狀,不由淡淡一笑,招手向她喊道:「魔顏碧霞,妳不用害怕,她和妳一樣都是我的人,只要妳認主回頭,我便不怪妳的冒犯。而且妳也不要以為這樣就能奪去兩件超階神魔器,因為妳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神識體,以超階神魔器的靈性,根本不會認同妳的擁有。」
「現在的妳,不過是玄藏和獸神鎧冑的一部分,根本不可能離開我這個主人而單獨存在,不信妳就看看身為主人我的手段。」傅小魚信心滿滿的說道,同時念起了冥核火盾咒語「燒的你媽都不認識」。
結果還真如他所想的那樣,魔顏碧霞立刻恢復了冥核火盾時的模樣,人臉的部分突然化作一團熊熊烈火,火焰之中則呈現出魔顏的半邊絕美臉孔。
不過這個變化只持續了片刻,魔顏碧霞的模樣就恢復如初了。她的臉上露出明顯的不安神情,半邊眉宇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不斷打量著傅小魚,卻始終沒有進一步的表示。
「看樣子她已經發展出來個體意識了,否則她不會私自終結火盾形態的。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與兩件超階神魔器完全融合在一起了?若是那樣的話,恐怕就不容易收回來了。」見到魔顏碧霞的人性化反應,他略帶驚心的擔憂道。
台絳雪冷眼旁觀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冷笑道:「太老大,您也太看得起她了,她雖然發展出了一點兒個體意識,卻遠遠算不上是個體生命,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智慧和思想。「
「她現在之所以充滿攻擊性,只是因為認不出您現在的形象而已,若是您恢復原貌,她自然會哭著喊著撲過來,也就完全稱您心意了。可歎由於她的出現,玄藏已經不可能被鍛造成超階神器了,只能淪落成她的低階身體,若是沒有獸神鎧冑的保護,她根本就什麼也不是。」
傅小魚聞言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妳說的不錯,我倒忘了自己現在是帝天大聖的形象,恐怕連釋觀音都認不出來,更別說是她了。既然獸神鎧冑對她有保護作用,以後就讓她穿好了,我也乘機擺脫對它的依賴,借此機會用心挖掘自身的潛力。至於玄藏也沒什麼,即便鍛造成功,也不過是多了一件寶貝,依舊會影響我的自修,給了她反而是物盡其用。」
台絳雪越聽越氣,最後只能悶哼一聲,轉身回了神鞘空間,眼不見心不煩去了。
傅小魚雖然能夠感受到澹台絳雪越來越異樣的情緒,但是因為她是兵靈,所以他也沒有往其它方面多想。
隨後他在魔顏碧霞的面前施展了一個幻形神技,將自己的原來形象幻化出來,然後向她招了招手:「魔顏碧霞,還等什麼?這兩件寶貝我都送給妳了,妳還不回來拜見主人?「
魔顏碧霞見到他原來的模樣後,頓時愁眉舒展,倏忽間飛到他的面前,繞著他轉來轉去看個不停,卻不肯立刻返回神冑空間裡。
傅小魚看著那熟悉的半邊面孔,心中不由情緒澎湃,一時想的癡了。
「碧霞呀!碧霞!妳我何時才能再見哪?早知今日如此苦思,當初我就不該讓妳離開……唉!說這些有什麼用,待本帝天大聖衝出黑山界後,便去阿識境與妳相會,到時妳可不要再因為自己的父皇而捨棄我這個可憐人!」他越想越苦楚,忍不住滿眼霧氣,流下一行行男人的相思淚。
這時,一雙火熱柔軟的小手,輕輕擦去了他臉頰上的淚水,然後不斷在上面輕輕撫慰,讓他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和溫存。
最初他還誤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稍後他的神念卻明晰的告訴他這都是真的,於是他連忙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那雙小手的主人竟然是魔顏碧霞。
不過,此刻的魔顏碧霞已經與先前大不一樣,這種不同並不是形體上的變化,而是她的表情和眼神都變得活泛起來。
先前的她,面貌絕美妖媚,直指人心深處的渴望,現在雖然依舊是半邊臉孔,神情卻脫俗素淨,沒有了那種驚心動魄的刺激。
最不同的還是她的眼神,裡面不再只有媚惑,而是多出了豐富多彩的各種情感,那才是一個完整的個體意識應該擁有的眼神。
「碧霞!……是……是妳嗎?」他不敢相信的詢問道。
「是的,是我,我的人類小情郎!沒想到獸神鎧冑已經進化到終極形態了,還有你送給魔顏的這個玄藏身體,沒有這些條件的巧合,我也不可能從阿識境中感應到魔顏的成型,將神識轉移出來與你見面。」魔顏碧霞款款深情的說道,眼睛裡飽含著化也化不開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