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出現了亂流?
慕龍泉表情變得疑惑,眉頭緊皺:「我『做了什麼』?」他不解地重複了一遍老和尚的問話:「難道這些亂流和我有關?」
「阿彌陀佛!」
慈舟大師氣勢漸盛,強烈的佛力波動令他的細胞全部活化,除了依舊雪白的鬍鬚,其他裸露在外的肌膚全都緊繃而充滿彈性,看起來幾乎和慕龍泉一樣的年輕,膨脹的肌肉更是充滿冷酷的爆炸性力量,化成刀刃形狀的手依然微舉著,隱隱鎖定慕龍泉的所有退路:「來此之前,老納亦不知是你!只是本宗對因果之間的脈絡自然而然地有著感應,亂流一起,便可察覺——」
事實上,他心中微微有些慶幸沒有上來就砍,要知道慕龍泉可是他預感中能振興慈悲宗的關鍵人物,之所以緩了一下,是因為這次的預感是自從他執掌慈悲宗之後最模糊的一次。雖然依靠本宗的秘法,他依然可以輕鬆地找尋到亂流的根源,然而卻不像以前那樣可以清晰地看見前因後果,即使是在現在附魂的狀態中,也依然只能看到一些嚴重扭曲變形的模糊畫面,正是因為這種從未出現過的情況,才令他決定採取慎重一些的步驟——現在看起來,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引發因果亂流的人是和本宗的未來有著密切聯繫的慕龍泉啊!
……到底我做了什麼,居然把老和尚引來了?
藉著慈舟大師訴說的這點時間,慕龍泉飛速在腦海裡思索究竟是什麼引起了老和尚的殺機——最近自己做過得比較大的事情,除了進行了一趟時空之旅,就是留下了那個小男孩的靈魂,前者只是去看看,什麼也沒有改變,歷史依舊按照原來的痕跡一絲一痕地運行,而後者的影響程度則要嚴重得多。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對啊,確實是說『生』和『死』之間出現了亂流……
「龍泉?」
慈舟大師的聲音再次恢復嚴厲,微微地又靠近了一些,雙眼之中赤焰跳躍,隱隱透出強大的壓迫之力,不笑哥地牙齒開始難以抑制地上下嗑擊,渾身都在細微地顫抖著,卻依然站得筆直。沒有做出畏懼的姿態,慕龍泉眼角掃過,倒是對他多了點佩服——如果不是被老和尚一開始就認出來了,自己絕對會撒腿就跑的:『殺生佛』那種渾身透出的浩瀚殺意簡直有如實質,壓得別人直接感覺到呼吸的空氣都像是佈滿了刀刃,氣管火辣辣地疼。
「大師,我確實遇到了一件古怪的事情。」慕龍泉咬了咬牙,決定部分地講出事情的真相,至少自己從那個女人那裡接受的是佛力,和老和尚在自己身上動的手腳脫不了關係:「很奇怪的體驗……我正在路上走著。突然聽到了呼喚——非常強烈的呼喚。強到讓我身不由己往那個方向走,好像做夢一樣——」
慈舟大師長長的眉毛微微地抖了一下,沒有說什麼,依舊保持著那個壓迫性的姿勢,等待慕龍泉繼續說。
「我迷迷糊糊地走到一間屋子裡,遇見了一個女人,她好像是剛剛被害死的,身體都是透明的,好像傳說中的鬼……然後她要求我保護他的兒子,我當時和做夢一樣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隨即就有一道光芒從那個女人身上傳來,我只覺得這裡、還有這裡一熱,然後就覺得佛力大增——」
「阿彌陀佛!」
慈舟大師霍然動容,不再保持古井不波的表情,在胸前行著佛禮的單掌伸開朝嚮慕龍泉,掌心中一個金光閃閃地『卍』字符號瞬間發出光芒,完全按照慕龍泉描述的順序,先是從眉心進入、再直下胸口,卻一直維持著整體,如探針一樣向著慕龍泉體內佛力聚集的通道刺去。
慕龍泉則被老和尚這突如其來地舉動嚇了一大跳,隨即心中泛起了無盡的悔意——如果因為這樣的事情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撒腿就跑!
幸好。事情隨即出現了轉機,阻止了慕龍泉的孤注一擲。
伊格德拉修似乎早有準備,已經在體內悄悄地行動起來,所有的根系全面收縮,變得和原來的神經沒有太大區別,同時將自己其他的部分完全壓縮在了兩外兩條天地元氣的通道中,慈舟大師的『探針』略微接觸了一下,便毫無所覺地繼續向著佛力通道前進,和那澎湃地佛力一觸之後立即回撤,而老和尚自己也渾身一震。
「阿彌陀佛!」
他再次口宣佛號,然而這次的佛號卻悠遠綿長、中平氣和,沒有了先前那種凌厲的壓迫:「善哉善哉,竟然是『訶梨帝阿羅煞咒怨』!——龍泉,老納的一點心意,竟然誤了你!」
「什麼?」
出乎意料的結局令慕龍泉皺起眉頭,暫時倒也忘了害怕:「大師,您說什麼『羅煞』、『咒怨』的?」
一旁的不笑哥似乎對此有些瞭解,訝然的目光從瞪大了的腫眼泡裡投射到慕龍泉的臉上,表情是一臉的驚疑——驚訝於慕龍泉現在居然還活著!
慈舟大師臉上少有地出現了微笑之外的明顯表情,雖然依舊是很淡很淡,卻足夠讓人分辨出來那是歉意,身上的紅色光芒漸漸地開始向他體內收縮,彷彿煙霧一樣從他全身的毛孔中鑽入,最後凝聚到胸前、形成一個盤膝打坐的僧人形象,突然睜開眼睛向上一躍,倏忽消失無蹤。
「龍泉……」
老和尚呼吸稍顯急促,閉目數息之後開口招呼慕龍泉,後者遲疑了一下,仍然是暗中咬牙走上前去,卻是全神戒備著。
「天意啊!」慈舟大師垂目歎息,微微地搖了搖頭:「龍泉,當初老納第一眼見你,就知道我慈悲宗重放光明之途繫於你一身——不必問,本宗自有秘法,每一代宗主都可感應到振興本宗的關鍵所在——可惜彼時你空有一身精氣、卻不知運用之法門,出於一點私心,老納不惜自身精血,為你做成了一點引子,卻不料竟害你受了這種凶煞——阿彌陀佛,明知不可而為之,竟是老納害了你了……」
他微微彎腰,對著慕龍泉行了一禮,慕龍泉又被嚇了一跳,趕緊挪開兩步,不敢受他的這一禮——他們家雖然窮,尊老的規矩可是相當嚴。連當初幫奶奶盛飯都必須用兩隻手,二十年下來,早已成了他的潛意識。「大師,您這話怎麼說?」他不解地問,「什麼叫您害了我?難道這個什麼『咒怨』後果很嚴重嗎?」
我自己沒覺得怎麼樣啊,而且見多識廣的黑球當時聽了也沒說什麼,應該不要緊吧?
「訶梨帝阿羅煞咒怨——」
慈舟大師再抬起頭來時,已經恢復了古井無波的臉孔:「愛之深一如恨之切……你現在受了她的此種咒怨,安危則全繫於那孩子的身上,其咒怨之力五行三界中均無法可阻。擾亂因果尚是事小——其子若活,則你可大受其益,其子若隕,則你將魂飛魄散。身入修羅地獄,受陰火焚身之苦達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久,此咒之凶厲狠毒,可見一斑!若非你天生天地元氣充足,且自身也努力精進、修出了足夠佛力來接納,你當時已然魂飛魄散了!」
訶梨帝,即為鬼子母神,佛經記載她育有五百個孩子,對自己的孩子極為疼愛,以人類的嬰兒來餵養它們。佛祖將她500個孩子中最小的那個藏了起來,於是她發狂般地到處尋找。佛祖對她說:「你有500個孩子,失去一個都這麼悲痛,那些失去了唯一孩子的母親們,又會如何感受呢。」因此而將她感化,此後作為子安觀音成為安產和小孩子的守護神——然而其本身依舊是鬼神之屬,倘若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則會再次化身鬼子母阿羅煞,吞噬一切試圖傷害她的孩子的東西!
「嘶!」
慕龍泉倒吸一口冷氣。覺得全身都突然發涼,一直涼到了心裡。老和尚絕對沒有必要對自己撒謊或者恐嚇,所以他直接就肯定了老和尚說的都是實話,一時之間就彷彿某個人猛然間驚醒、卻發現自己竟然站在只有一掌寬的懸崖上,腳下就是萬丈深淵一樣,讓全身的汗毛都聳立了起來:「大師,那我怎麼辦?」
他深深呼吸,壓住自己從內心最深處竄起的恐懼和驚慌,然而語速依舊是下意識地加快了:「怎樣才能解除這個咒怨?請您一定要幫我啊!」
「阿彌陀佛!」
慈舟大師雙目驟然睜圓,沉聲低喝一聲佛號,浩瀚的佛力從他身上大量地散發出來,空氣中頓時充滿了肅穆祥和的味道,大量醇厚的佛力從全身的毛孔滲入血肉,慕龍泉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雖然仍然緊張,至少再沒有先前心臟被緊緊揪著的感覺了。
「龍泉!」老和尚地目光轉為溫和,轉嚮慕龍泉:「此事你暫時不必過於憂心,既然你尚在這裡,即可知孩子暫時無恙,待我通知寶璽,令他的手下人前去尋找此子,不出兩日必有消息,到時老納再為你謀劃化解之策吧。」
他已經恢復了蒼老樣貌的臉上深有憂色,說到這裡的時候卻給了慕龍泉一個鼓勵地笑意,顯然對邢寶璽、或者說慈悲宗在人世間的勢力深具信心,而慕龍泉則在剛剛得到一點喘息之後再次被掛在了懸崖上,心裡再次變得冰涼——天啊,孩子我已經找到,但是他已經死了!這要怎麼辦!?
「大師——」慕龍泉看著慈舟老和尚,嘴唇動了好幾次,把心一橫就想把整件事情和盤托出的時候,目光掃過那串掛在老和尚脖子上的佛珠,突然臨時改了口:「那就拜託你了!」
慈舟大師胸前的佛珠上,每一顆珠子的表面都雕刻著一尊佛像,慕龍泉現在敏銳的目力輕易就可以看見,那每一尊佛像全都是從未見過的威猛兇惡的憤怒金剛相,有一些還把妖魔踩在腳下、把頭顱捏在手裡的,充滿了詭異凶厲和毛骨悚然地美感。
差點忘了,自己面對的,是『殺生佛』啊!
慕龍泉努力把口中的苦澀味道嚥下,無奈地歎息一聲。一旦把事情全都揭開,那麼不可避免地,自己的身份就得亮出來。而到時倘若人家來個追根究底,那麼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情就會暴露,那個時候,現在慈眉善目地慈舟大師沒準會再次化身成『殺生佛』,口吐『妖孽』兩字、向著自己的大好頭顱一刀劈下!
兩害相權,取其輕。
慕龍泉在內心深深地歎息了一聲。現在幸好自己還有派普西作後盾,不至於到那最後一步,而且按照黑球先前所說的。只要自己給這小男孩找一個替身,那麼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阿彌陀佛!」慈舟大師低宣佛號,「此事由老衲一點私心引起,定會竭盡所能為你化解,龍泉,你不必過於憂心。」做了總結性的發言之後,他的目光挪到了一旁的不笑哥的身上,長長的白眉毛下雙目精光一閃:「這位修士是?」
「嗯,本人余不笑,東崑崙防務戌衛司金鱗掌司將軍。」
不笑哥在老和尚解除附魂狀態之後就恢復了正常。隨後一直在冷眼觀察著兩人。此時見老和尚的目光挪到自己身上,不由得微微挺了挺肚子,報出了自己的名號:「此次前來此地是為公幹。偶遇龍泉小友,頗感投緣,故相邀暢談。」
「哦,原來是上界金仙,慈舟怠慢了。」老和尚淡淡地施了一禮,似乎不怎麼在意:「不知將軍還要在此盤桓幾日?」
在他眼中,所有這些從異界來的修行者,都是擾亂這個世界因果正常流轉的潛在威脅,他們身懷法力、經常有一些隨心所欲地干涉俗世的事情發生,而這正是慈悲宗最痛恨的事情。所以對他們幾乎沒什麼好感,如果不是不笑哥和慕龍泉在一起、而又自報官職表明了『政府工作人員』的身份,他根本就視而不見了。
「嗯,待此間公事一了結,本掌司就會立即動身返程。」
不笑哥的腫眼泡又瞇起來了,給了個公式化的回應。本來他對慕龍泉就沒有多大的懷疑,只是單純地不放過任何嫌疑人等的意思,其中倒是應付差事的心思佔了大半,然而現在看起來似乎這個小商人也不簡單啊。竟然接下了訶梨帝阿羅煞咒怨而不死,說明本身實力已不一般,而看起來這個和他交情不錯的老和尚更是難纏人物,竟然已經修出了令人直冒冷汗地『肉法身』,天下之大,卻已經沒幾個人能惹得起了……看來其中大有內幕可挖啊!
「哦……」
慈舟大師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即低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既然如此,老納就此告辭了……龍泉,你不必憂慮,今日老納就派寶璽前來助你,他的手下人面很廣,你盡可放心。」
他溫和地看著慕龍泉,又叮囑寬慰了一番之後,這才施施然走出房門,在服務生疑惑的目光中進了電梯,而此時酒店外一些剛才突然急馳而至的面容精悍、全都頭戴奇特布帽的男子也彷彿接到了什麼信號似的,各自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嗯,龍泉兄,這位老法師,是何來歷?」
不笑哥悄然改變了稱呼,若有所思的目光盯住慈舟大師消失的門口,緩緩地問慕龍泉,腫眼泡下一絲精光閃過。
「啊?」慕龍泉本來腦子裡一片混亂,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飛奔回去找派普西詢問一下這個可怕的咒怨究竟要如何破解,此時被不笑哥地問題驚醒,下意識地回過頭來:「哦!慈舟大師是慈——本地一個宗派的現任宗主,也算是我的,嗯,一個長輩,在佛法上給過我一些指點。」
「哦……」
不笑哥敏銳地察覺慕龍泉不想多說,因此也沒有進一步追問,反正有名字就好,早晚能找得到。「沒想到,龍泉兄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以肉身承受訶梨帝阿羅煞咒怨而絲毫無損,真是令在下佩服——想那訶梨帝阿羅煞咒怨乃是母子之大愛所化而來,最是強烈霸道,中者若是一時把持不住,則前世、往世之母子親情被其悉數激起,幻象紛起,衝突糾纏,稍有不慎靈魂瞬間便化作無數碎片不復存在,所以聞者無不變色、退避三舍。」
嗯?我怎麼什麼感覺也沒有?
慕龍泉有些奇怪地皺起了眉頭,老和尚和這個胖頭魚都把這個什麼咒怨說的利害無比,而自己卻什麼感覺也沒有,該不會是搞錯了吧?或者其實自己遇到的根本不是什麼『訶梨帝阿羅煞咒怨』,而是像老闆那樣,身為商人作了一筆靈魂的買賣而已,老和尚不知道自己的隱秘身份,所以才會判斷失誤……對,一定是這個樣子!
越想越有可能,他的心中忽然又有了新的希望,胸口也馬上放鬆了許多,心中平復之後頓時感覺口中焦渴,隨即拿起桌上的自己杯子一飲而盡,只覺得渾身都是那種緊張過後虛脫的綿軟感覺。不笑哥看見他喝水,也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慢悠悠地坐下抄起自己的杯子,往口邊送去——他的茶杯可是加了一個保溫的小法術的,仍然冒著裊裊的熱氣。
「啊嚏!」
杯子剛到嘴邊,不笑哥的鼻子驟然接觸溫熱的水氣之後突然一陣癢癢,隨即就完全無法抑制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天生嘴巴又闊、肺活量又大,這個噴嚏幾乎可以說是驚天動地,甚至都有吊頂暗處的灰塵撲簌簌地落下來,而兩條清溜溜的『異物』悍然藉著這股氣流從他的鼻子裡衝出來,一端搭在茶杯上、另一端卻依舊頑強地抓住鼻腔不放,頓時把他和手中的杯子粘結成了一個整體。
慕龍泉看著不笑哥鼻子外掛著的那兩條童年時很熟悉的東西,一時呆在了那裡。
不笑哥現在無比的後悔,當初自己為何要虛榮心作怪、拚命追求真實以至於修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完美』的人身?特別是,為什麼要多事修煉出這麼一個功能完善的鼻子?!
崩!
屋內的兩人尚處於震驚中、沒有作出反應之前,天花板處突然傳來一聲詭異的聲響,慕龍泉心中一個激靈,突然泛起很不好的預感,一個箭步向後躍去,處於石化狀態的不笑哥則有點轉不過彎來,鼻子上掛著兩條『異物』茫然地抬頭上望
裝修氣派的吊頂中央、兩人的頭部正上方,那璀璨豪華的巨型水晶吊燈突然失去了約束,以泰山壓頂之勢轟然墜下,不笑哥什麼反應也沒有地就被直接壓在了下面,滿地光朗朗的玻璃彈跳聲震耳欲聾,連地面都跟著起了不輕的振顫。
原來剛才慈舟大師以『殺生佛』形象殺氣騰騰地出場的時候,那條斜著劈開的空間裂隙末端無巧不巧正好把吊燈的鏈子掃到了一點,卻沒有完全切斷,而剛才不笑哥那個噴嚏實在過於響亮,整個吊燈隨之一震之後,只剩了一點連在一起的鏈子承受不住這種動態的載荷,於是就瞬間嗚呼哀哉了。
「哪個『不笑哥』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慕龍泉覺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於是胡亂地說了幾句就匆匆忙忙地告退,不笑哥沉默地站在那裡,身上掛滿了玻璃渣子,頭頂上還有一大塊類似基座的金屬物體正好被頂住了,遠遠望去就像是頭上開了朵怪異的花。
即使跨出電梯、又走了很遠,慕龍泉覺得自己好似還能聽見不笑哥那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咬牙的嘎吱聲。
「啊,先生你沒事吧!」
距離這個房間最近的服務生聽到巨響後飛速地趕來,一推門就看見了這麼個令他倒吸一口涼氣的場景,頓時嚇得魂都飛了,隨手一甩門就奔了過來:「先生?先生?你能聽見我嗎?」
砰的一聲,門合上了,不笑哥頭上那塊基座樣的金屬東西受此震動,頓時失去平衡沿著他的頭髮滑下來,重重地砸在他的那胖胖的左腳上。
不笑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慢慢地、慢慢地呼出一口氣。
「我要退房。」
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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