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乾嘉宮賦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秀女(四)
    也對,她們幾個還不配入本宮法眼。」嘉貴妃笑道I.霜若的一張巧嘴,「要是沒有永寧,還真想讓你做我兒媳婦。」

    霜若看看外面,似是不捨:「天色不早了,娘娘早些安置,霜若告退。」

    「行了,你跪安吧。」嘉貴妃頷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本宮乏了,擺駕回宮。」

    各房的燈火早早地熄了,想必怕多惹麻煩,都忙不迭地躲了回去。可儘管她們躲了回去,也不是盡數歇息了,細看之下,好幾扇小窗都是開著的,偶爾有一抹流光閃過,想必是她們頭上的金簪珠玉作樂。

    芷涵的屋裡比平日光亮了許多,裡面傳出陣陣飲泣,雲裳一邊勸著,一邊給芷涵上藥。芷涵的淚干了又落下,臉上的藥補了一遍又一遍。

    「本想著進了宮能好受點兒,沒想比以前更不如了。」芷涵抹著眼淚,哇地一聲哭出來,「疼,疼……」

    「吹吹,吹吹,一會兒就不疼了。」雲裳輕吹著她紅腫的臉頰,要不是那個霜若來了,她還得挨幾下子。

    霜若輕咳一聲,把一盒珍珠膏放在她們面前:「讓我看看。」傾身一瞧,比方才腫得更厲害了,「雲裳也累了,還是讓我代勞。」

    盛著藥膏的盒子被霜若不著痕跡地奪了過去,雲裳僵在那兒,眼看著霜若佔了自己地地方。只得不情願地道:「那麻煩你了。」

    陳佳芷涵,算你命好,嘉貴妃最不喜歡秀女間拉幫結派,方纔她要是再勸兩句,鍾粹宮哪兒還有這個人。

    「在宮裡,時時都得謹言慎行。」霜若為她薄薄地敷上一層珍珠膏,叮囑她,「別抓。明兒就消了。」

    「謝謝。」芷涵哭腔未退,見霜若目光輕柔,她多少平復了一些,「我從小就跟嬸嬸一起住,寄人籬下,自然沒有好臉色。本想進了宮。做了娘娘就不用再受氣,沒想還不如在宮外。」

    「凡事自有利弊,宮裡錦衣玉食,人情上難處也是自然,一切習慣就好。」霜若軟言勸她,看進芷涵眼底,已是一片水色,無限淒楚。

    「習慣?像嘉貴妃娘娘這樣的,怎麼忍得了。「忍住飲泣,芷涵輕拉住她。霜若行事,到底與她們不同。

    這話她也曾問過自己。當年她被雪顏嫁禍,在雪地裡整整跪了一夜。那時候她才十二歲。白雪積了足有兩寸厚,若不是有人將兩個手爐埋在她膝下,她的腿早就廢了。

    「無非忍、爭二字。忍,便是忍氣吞聲,忍到死,忍到從這兒消失。爭,就要爭個出人頭地,獨佔鰲頭。」霜若任由她拉著。如今已快立夏,卻如那日那般寒冷。「可惜的是,即使風頭無二,也總有灰飛煙滅的一天。」

    「不管什麼風頭無二,我只想衣食無憂、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如果能這樣,就算一輩子見不著皇上,我也願意。」芷涵淚如泉湧,伏在桌上大哭起來。

    「那樣的日子一樣不好過。」霜若衝口而出,不知好氣還是好笑,芷涵這樣子不像裝的,「好了好了,哭花了臉,嬤嬤又要說了。」

    「說就說,反正已經花了,你看。」芷涵一指,臉頰上已有了幾處紅斑。

    霜若一看,險些驚呼出聲,她拿起雲裳留下的瓷盒聞了聞,很是詫異:「上好地菊花膏和珍珠膏,既消腫又不會留疤,都是好藥。」

    「菊花膏?我一遇菊花、月季就長紅疹。」芷涵撫著臉頰,皺眉歎了一聲,「昨天喝菊茶的時候還跟她們說過。」

    是雲裳因嫉生恨,毀人容顏,還是芷涵為博人憐愛,示弱人前。若是前者,以芷涵的容貌、才華,雲裳大可不必放在眼裡。若是後者,那這戲也做得太真了。

    「我叫徇兒請御醫過來瞧瞧,你先到帳子裡坐坐,別著了風。」霜若微微回頭,芷涵仍在掩面隱隱地抽泣著,看過這模樣的人難免都要心疼一陣子。

    也好,不管誰在演戲,都是好戲,她都可以靜靜地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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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幾日鍾粹宮裡都相安無事,嘉貴妃也沒有再來過,而既然嘉貴妃不來了,其他妃嬪也就不來了。說來也是可悲,雖然沒人能出嘉貴妃之右,可嘉貴妃自己也沒有多大晉位的可能了。她和令妃斗了二十年,直到令貴妃死後十五年,她也沒能坐上皇貴妃的寶座,更不用說皇后了。

    「寧郡主大喜,皇上召您到御花園賞花。」德公公笑道。

    「公公好久不見,身子可還好?」霜若笑應他,「不知皇上為何突然召霜若見駕。」

    德公公見其他秀女不在近旁,才輕聲道:「主子地想法奴才也不清楚,可這些天奴才總能聽到您的名字,在哪兒都聽得到。」

    「謝公公提點,霜若這就隨公公去。」被十幾雙眼睛盯著,霜若付之一笑,皇上身邊的公公來請,臆想自然是少不了的。

    「皇上萬福金安。」霜若被德公公帶上了堆秀山,一路通報上去,乾隆竟還麼有回過身來。

    「平身。」乾隆回過身來,虎眸直對上霜若輕柔若水的眸子,究竟什麼樣的女人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頂撞她,令他寵愛至極的女兒為她說相,讓福長安屢次進言。

    做一個棋子容易,可做一個人人爭搶的棋子卻並非易事,乾隆淡淡地道:「朕把你貶斥出京這麼久,一定怨朕了吧?」

    「不敢欺瞞皇上,霜若的確怨過皇上,可一細想,這畢竟是霜若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霜若答得坦誠,皇上重提此事不像要翻舊賬地樣子,那她就大可不必扯謊,免得招來無妄之災。

    見霜若依然淡定,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乾隆指了指前面地堆秀山:「不提這些陳年舊事了,朕今天召你來是陪朕賞花的。來,到朕這兒來看看。」

    二人憑欄遠眺,初夏地勝景一覽無遺,百花含苞欲放,柳樹已成碧絲絛,就連那棵歪脖子槐樹也蒙上了層層綠意。半晌,乾隆語帶滄桑地道:「你看那邊萬花即欲爭芳,再看這邊,那些桃花雖然仍在綻放卻已熬不過這幾天。人也是這樣,轉眼間六十年就快過去了。」

    因不願逾越聖祖爺康熙,乾隆年輕時曾稱自己只執政六十年,這話雖沒人提起,可文武百官卻早已心知肚明。(大大們多砸票票,霜宸快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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