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林木間、海洋又或天空上,均充盈著各式各樣的生命。由微生物以至乎巨樹和藍鯨,正悠然地享受著這星際桃花源的福蔭,各得其樂。
一群群的野鹿、長毛水牛、羚羊等,在月夜下的草原上徜徉著,林木間棲息著飛禽和昆。
他的思感延伸到星球向陽的一邊,看到各種生命在白畫活動著。
他雖是親眼目睹,仍感到那種不可能是真實的感覺。
泥土亦是生氣勃勃。
思感能以超越光速的高速度,搜索著深黑的海洋和泥土。
忽然間,他猛地坐了起來,劇烈地喘著氣。
他找到了一艘不可能出現在這的飛船"方舟二號"。
她靜靜躺在海洋最深的巖層上,被深海的珊瑚群覆蓋著。
我的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方舟二號不是到了黑獄星系去嗎?
他更肯定這星球上該存在著人類,思感繼續搜索,驀地他接觸到一個美妙的心靈,但驚鴻一瞥後,這樣融入植物的奇異思感去,再不能分辨開來。
但他已肯定了那人的存在,還知道對方是位女性。
方舟一覺醒來,天色大明。
太陽升出了地平線,寒冷的黑夜由溫暖如舂的白畫所替代。
他漫無目的地穿越林野,在這既陌生又親切的星球蕩著。
最使他感動的是震著能量和充滿了活力的空氣。
他比常人靈銳百倍的鼻子,品嘗著由各種動植物發出來的氣體、飄浮的種籽、微生物的存在。
在柔風挪動,他感受到各類飛行昆、鳥類等往來於空氣的路徑葉、花粉、豆莢等被動的飛行物體在林木間隨意的飄浮。
他曾到過家鄉地球,但那的生命都遠及不上在這的同類那灼人的生命能。
生命在競賽著,似要互爭一日的輝煌。以及落他的思感往四周擴展。
看著迥旋的和風拂動草原,便柔草一致地往某方謙卑的致敬。
一列延綿不絕的山巒橫亙遠方,山腳下是大片有遮蔭的沼澤,外圍是濕潤的泥土,各類昆由土層繽出來,享受和煦的晨光,忙於覓取食糧。後方是曲折變化的海岸和澄藍的茫茫大洋。
經歷過悠長冷寂的太空之旅後,這一切是如此的動人心弦,方舟的心融化了。
他的細胞充滿了活力。
重達六千兆噸的大氣使他感到像給宇宙按摩般的舒服,再不須以能量去控制和收緊皮膚。
沒有逃難的感覺了。
但他知道當撒拿旦回復了能量,叉或再次從沉睡醒過來時,這宇宙內最可怕和邪惡的生物,將會對他展開新一輪的搜索,他余下的日子已是屈指可數了。故而份外珍惜跟前的一切。
他開始以心靈來傾聽,思感與花草樹木融成一片。
同時展開對存在同一星球上那神秘女子的搜索,她擁有比姬慧芙和舒玉智更偉大動人的精神和心靈。
他掠過廣被千裡,針葉樹和闊葉樹的混交杯,欣賞著品種緊多的喬木、亞喬木和灌木,看到了樂在其中的黑熊、麋鹿、野豬、山羊和野兔。
居高臨下看去,翠綠的松林中點染著火紅的楓樹和金黃色的樺木,絢麗的色彩像一幅充滿生命的圖畫,鋪蓋群山和大地。
一群鷺鳥振翼高飛,伴著力舟飛行了數十裡後,才往一個林木間的大湖投去。
方舟終忍不住,降到湖旁,脫掉太空衣,投進冰涼的湖水。
日子就是這樣過去。
他逐漸回復了火鳥星孤獨生存的心態,忘掉了撒拿旦的威脅、對姬慧芙等人的思念,甚至忘了存在於同一星球的神秘女子,盡情享受這奇異美麗的世界。
日夜交替,他由大陸的一邊走到另一邊的海岸,赤身裸體投進了人海去,開始浮沉於海洋的生活。
他逃過惡鯊的追襲,騎在鯨背上橫渡海洋,再在另一個大陸登岸。這晚兩個月亮一個高掛夜空中,另一個孤懸在星弧的邊緣處,繁星滿天。
他躺在長草原上,感受著夜風送來草木和動物的氣息。
就在此時,他感到心靈給"人"輕輕碰觸了一下。
方舟從渾渾噩噩的精神狀態回醒過來,思感延伸搜索。
瞬那間與對力密藏在遠處一片原始密林內的心靈連系在一起。
一個令人心悅神馳的柔美女聲以占人類語言輕輕問道:"你是誰?為何會到這來?你的飛船在那?"方舟苦笑道:"我只是個落難的人,當追捕我的敵人來臨時,我就會離去。又是誰呢?為甚麼會在這?那艘方舟二號與有甚麼關系?"對方沉默下來,再沒有說話,精神隱沒在草木獨特的思感汪洋裹,方舟再找不到她。
與那神秘女子首次對話的三天後,方刀飛上了一座高山,仰望明月爬上天空,皎潔的月光明亮得一如跟前黃昏的夕照,下金黃色的異芒。
山下的野草雨林像柔軟的綠氈般往四方八面伸延無盡。
方舟作了例行的太空搜索,在找不到大帝號的蹤影後,慶幸自己又或可多活一個晚上。
這種朝不保夕的感覺,一如以往在火鳥星上的日子,精神只集中到眼前的一刻去,.忘掉了一切事物,只剩下赤裸裸的存在。
他想起了在火鳥星上的狂奔,一時興到,就由山上奔下來,在一望無際的草原盡情狂跑。
長草、夜風、林木和月光隨著他的狂奔狂舞歡呼,那種感覺使他忘掉一切,除自己外,再無他物,就好像沒有任何事物曾存在過那樣。
最後他在奔上一處山坡時,撲倒在長草原中,失聲痛哭起來。
自出生後,五千年來他還是首次哭出來。
這奇異的情緒填滿了胸臆間,被壓制在內心深處的痛苦山洪般噴發了出來。
人類完了,再沒有翻身的日子!
在與撒拿旦的斗爭,他徹底敗下陣來,現在只是在等待死亡的來臨!
他心愛的美女和同類,都要遭到悲慘不堪的命運。
整個宇宙的生命將會進入慘痛黑暗的日子,像羔羊般任由黑獄邪魔去宰割。
而他卻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海底處的方舟二號已失去了飛行的能力,他連離開這河系都辦不到,更不要說返回不知在何方的銀河系了。
就在這淒苦無奈的一刻,他感到她在端詳著自己,默默注視。
他停止了哭泣,抬起掛滿熱淚的臉,環視四周。
鳴蟬唱中,周遭山頭野嶺杳無人跡。
當他再伏貼地上時,她比仙樂更動聽的聲音道:"你為甚麼那麼悲傷呢?"方舟湧起一陣虛弱的感覺,很需要有人作伴,問道:"在那?"她平靜地道:"就當我是在你身邊吧!小心!你的敵人來找你了。"方舟大感駭然時,她的心靈已和他結合在一起,融入了草根去,思感繼續伸延,越過茫茫的黑暗,在延綿糾結的樹根中徜徉著。
在她心靈的引導下,他感到與植物的思感及整個星球的植物渾成一體,再難分彼我。
然後撤拿旦那冰冷邪惡的思感迅快地掠過了他,毫不懷疑地遠去了。
接著心靈的連系中斷,她再次退隱了起來。
方舟湧起深刻的感激。金黃色的艷陽光下,方舟朝目標的原始密林進發,心中充滿感恩的情懷。他知道她藏在那。由她處他學曉了植物溝通之道,就像那趟在樂園星系與藍菌的交往。周遭的一草一木,再不是與他全無關系的存在,而是最真誠和親密的戰友。他和她們的心靈親熱地碰觸著。透過延綿不盡的樹根,他向這同居於一個美麗行星上的異性同類發出要去探訪她的信息。
他前進時,花草綴成的緊錦在腳踏處往原始密林的方向延展開去,像下歡迎的地氈。方舟一步一步的走著。
太陽落了下去,月亮又升了起來,當這過程重復了三次後,他終於像個朝聖者般到了原始密林的邊緣處,心內一片溫柔。
跟前枝纏根結的巨樹忽地讓了開來,露出一條直通林內的通道。
在月照下,說不出的詭奇秘異。
她的聲音在他心靈中響起道;"自從由黑獄星系逃到這來後,你還是我第一個遇上的同類,那實在是太悠長的歲月了,我撒下的種子,現在已開花結果,還成為了我最親密的伴侶。進來吧!"方舟一聲呼嘯,全速往林內掠去。
葉子發出歡樂的呼叫,為他們的相會奏起了自然的樂章。
掠過了六十多公裡的奇異林路後,跟前豁然開朗,一個反映月亮金黃色光芒的人湖,恬靜寧謐地躺在密林的中心處。千百道河溪蜿蜒由另一邊的山嶺注進湖,水聲淙淙。
在湖心一塊聳起的石上,一位美若女神、擁有比姬慧芙和舒玉智更美麗磁場的絕世美女,一絲不掛地立於其上,舉目望天,白璧無瑕的肉體反映著天上的月色星光,與神秘幽美的環境融合無間,合成一幅只應天上有的絕美畫卷,沒有絲毫猥褻的昧道。
在溫柔如水的月色下,她充盈著雕刻美的俏臉、閃亮著深刻感情的美眸、弧形的嘴巴,全仿似給籠罩在一片金黃色的光雲中,彩虹般繞住她的上身。
方舟心顫神動,在湖邊跪了下來。
"噗通"一聲,她以一個曼妙無四的姿態,投進了清澄的湖水,開了無數的漣漪,月色化成一個又一個顫震著的光環。
方舟心神俱醉,隨之投進了湖水。
兩個赤裸的身體不斷接近,然後一切是那麼自然地發生了。
他們就像遠古傳說中伊甸園的亞當和夏娃,宇宙除他們外再沒有其他的受造物。
他們的肉體和心靈均融合無間。
兩人在冰寒的湖水追逐玩樂,不斷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激起愛的浪花和火焰。
他們的身體翩然共舞,品嘗著愛火情種種動人的滋昧。
由見面開始,他們間沒有交談過半句話,可是他們之間的了解,卻比世間任何男女都要深刻和真誠。
他們由湖水中嬉戲到岸上,在濃綠而濕潤的草坡處抵死纏綿。
比起上來,與姍娜麗娃和沙瑩的愛戀,只像一點的螢火閃光,而與跟前這神秘的美女,卻有如正暫藏在星球背後的艷陽。
她那纖巧溫柔的手指撥弄著他的頭發,貝齒溫柔地咬噬他的肩肌。
生命攀登上自出生以來方舟從未曾臻達最濃烈迷人的高峰。
然後他感到能力逐漸減弱,身體漸漸變得麻木,他很想告訴對方他筋疲力竭,可是她仍是無休無止地向他需索。
最後他心靈中僅有的一點光明也泯滅了,整個人崩潰下來,陷入了無意識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