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風回到王府,長瓔已經坐在他的房間等他,那又怎麼樣?即便他真的活不成了,也不能放她走。否則他如何向楚易向天下百姓交待?
「你回來了。」長瓔像是自言自語,「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燕楚風目光從她臉上掃過,神色坦然道:「我不能放你走。」
長瓔神色一變,不可置信道:「你中了我的赤苜毒,若沒有解藥,你還想活到明天麼?」
燕楚風神色淡然:「我可以死,但是你也走不出王府,外面是重重精兵,你逃不了的。」
「是麼?」長瓔驀然抬頭,譏諷道,「他們難道連你八王爺的性命也不顧?」
燕楚風豁然一笑:「我的性命不算什麼,他們都直接聽命於皇上。」
長瓔冷笑:「你那個弟弟也夠冷血!」
燕楚風目光一凜,心裡猛然震動了一下,緩緩看向長瓔。在別人眼裡,楚易對他應該是冷血的吧,可是自己真的是死得心甘情願毫無怨言。燕楚風似乎一瞬間明白了長瓔對邱勻天衷心不二的原因,原來他和長瓔是同一類人呢。
長瓔見燕楚風沉默不語,眼裡閃過一絲不忍,畢竟他曾救過自己的性命並且那樣一絲不苟的照顧過自己,而她卻恩將仇報。可是她不能心軟,否則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教主了。
「那我就賭一把。」長瓔凝視著燕楚風的臉,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賭在燕楚易心裡是你的性命重要還是邪教妖女重要。」
「不用賭了。」燕楚風豁然起身,沉聲道,「你必輸無疑!」
長纓不再講話,冷眼看著燕楚風,心裡不由一驚。他的臉色不知何時已呈暗青色,看來毒已入肺腑,不出半個時辰,必會心肺腐化而亡。
長瓔眉頭蹙起,慌忙起身朝門口走去,匆忙中碰翻了桌上的茶杯也顧不得,開了門對門口的侍衛道:「去告訴燕皇帝,王爺中了我的劇毒,若不放我離開就過來替他收屍吧。」
侍衛心驚,看向屋裡的燕楚風,燕楚風揮了揮手:「去吧。」侍衛大吼一聲:「保護王爺。」語畢絕塵而去,不敢停留片刻。
燕楚風雙手捂著腹部,只有這樣才能減輕腹部傳來的絞痛。他知道那個侍衛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卻忍不住心裡還有希翼,或許楚易更在乎他的性命呢!
燕楚風身子輕顫,雙腿一時無法站穩,撲倒在桌子上。長瓔扶了他一把:「坐下吧,不會疼太久,很快……」突然住口,眼中神色閃動,不願再說下去。
燕楚風聽出話中之意,勉強笑道:「是麼?」頓了頓,驀然笑起來,悠然道,「我是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所以還是讓我多疼一會兒吧。」一句話,彷彿是在開玩笑,說的漫不經心。
長纓驀然抬首,心裡像被重重擊了一下。如果他死了,燕皇帝斷然不會放過自己,但是如果他活著,那自己就有一線生機。他看得明白,所以寧願受噬心之苦也硬撐著,只為讓她多活片刻。
長纓眼圈紅起來,有那麼一刻真想把解藥給他,走不了也罷了。可是一想到邱勻天心腸又硬起來,無論如何得回去見他,至少回去看看他是生是死。
燕楚風的臉色已轉成死灰,而那個侍衛卻遲遲沒有回來。長瓔心裡焦急起來。燕楚風內臟已受損如再不施救,就回天乏術了。
長纓心裡矛盾之極,卻聽外面傳來厲吼聲:「皇上有命將邪教妖女就地正法。」長纓驚駭,瞳孔陡然放大,看向燕楚風。
燕楚風一臉釋然,嘴角微微揚起,驀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大笑起來,有掩飾不住的悲傷。這樣也好,以後再不用為這些情義所累,只要一心為他謀天下就好!
神思一晃,猝然倒地,所有支撐他的信念一瞬間煙消雲散。
長瓔呆住,愣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燕楚風,他的眼角似有一滴晶亮的珠光緩緩落下。猛然間明白了自己的殘忍。赤苜劇毒對燕楚風來說並不算什麼,他真正在意的是他心底那些美好的希翼,他在乎的是這皇室稀缺的親情。可是自己的一場賭博將他的夢全部摧毀了,皇室真的是無情無義啊。以後生活對他來說就只是生活了吧!
裡裡外外已圍了重重精兵,長瓔渾然不覺。侍衛的長劍抵在胸前,長瓔抬頭,冷眼看了錦衣侍衛一眼,從懷裡掏出解藥道:「這是解藥,你們王爺內臟已受損,讓那個無情無義的狗皇帝請個名醫來為他好好調理,否則他即使醒過來也是個廢人。」
侍衛們聽她說是解藥也不敢輕舉妄動,眼睜睜看她將解藥納入王爺口中。長瓔待解藥被燕楚風吞了進去方才閉眼,漠然道:「動手吧。」
瞬息,刀光劍影。血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