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盯著少年的轉過來的絕色容顏,但見那紅潤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攝人心魂的肆意微笑,澹台沁整個人都癡了,朦朧春雨間,那個人簡直像是黑夜中的啟明星辰,就是那樣耀眼奪目!
耳邊彷彿沒有了聲音,只聽見自己一顆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甚至沒有看見那四名絕色女子在現他之後的異常之色。
白色錦衣公子翩然旋身,宛如撲入花叢的蝴蝶那般輕靈好看,竟分毫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帶著四名絕色女子掉頭就走。
「啊!……這位公子,等等……」澹台沁看到他背影在雨中越朦朧,這才想起來大叫一聲,卻見那五人轉過一片拐角,急忙飛快跑上去,待到轉角過去這才一愣,目力所及之處都是一片空空蕩蕩,浩瀚天地間,哪裡還有那五個人的影子?
澹台沁頓時一陣失落難言,好像一個被遺棄在雨中的小孩,帶著一身雨水意興闌珊地慢慢踱回煙雨樓中。
「沁哥哥,你回來啦,我在和影哥哥商量去哪兒玩呢,咦,你這是怎麼啦?又跑去尋歡作樂碰釘了子了?」澹台青青正自被花夢影這塊冰渣子冷落的鬱悶,就瞧見澹台沁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不禁隨口開起了玩笑。「我說,要不是沁哥哥你沒有龍陽好,我非擔心死影哥哥不可,看了這麼多男人,還從沒有個比影哥哥還漂亮的,就是女人我也沒見過呢!」
「沒有男人比他漂亮?」澹台沁一瞪眼睛,愁眉苦臉地說道:「若是在今天以前,我也必定這麼認為,可是現在我卻不這麼想了。」
「啊?為什麼?」澹台青青疑惑地問。
「因為我剛剛就看見了一個比他還要漂亮的……」說到這裡,澹台沁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一張絕美的臉,那個靈氣逼人氣質如仙的少年公子彷彿又站在他眼前,對著他微微一笑,那一笑是何等的傾城!
「比影哥哥還漂亮,我才不信,就算比影哥哥好看,那也是草包一個,他絕對沒有影哥哥的才情!」澹台青青聽他說有人比自己的心上人還好,怎能嚥得下這口氣,當即就與澹台沁爭執起來:「影哥哥,是全天下最有才華的男人,就是長得再好看,不過一個繡花枕頭,沒有內涵有什麼用?」
「才華?」澹台沁嗤笑一句,彷彿著了魔,心中對別人詆毀那個白衣少年就是異常的不爽,也和她爭道:「二哥的琴曲我也聽過,可是我自認剛剛聽見的絕對不會比二哥的琴聲差,那感覺,就像是整個人被吸引進了一個境界似的,讓我不自覺地便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更別提那詞兒,寫得簡直是讓人叫絕……」
「你就吹吧,我看你是被雨淋昏頭了!居然拿天下第一文才大宗的公子和凡夫俗子比,懶得理你!聽說這煙雨樓下午開放一種花船,最為有名,影哥哥,我去叫一輛花船,等一會兒我們遊湖去。」澹台青青滿眼都是不信,根本絲毫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自顧自地一笑,跑到渡口去了。
在聽雨品茶的花夢影突然抬了頭,眸中閃爍著清雅的光澤,對兀自不爽的澹台沁道:「詞寫下來,我瞧瞧。」
他可不是澹台青青那種門外漢,一聽到澹台沁說那歌聲能夠將人帶入某種意境,花夢影的心裡便極為震驚,那樣的樂音世間少見,自己也未必就能夠做到,只有曾經聽過的一曲有這樣的魅力,現在又冒出一個他所不知的少年能奏出這等音律,便令他不自覺地懷疑起這兩人的聯繫來。
澹台沁聞言點點頭,隨手接過紙筆揮筆而下,花夢影從旁觀看,越看越奇,越看越驚,光是看這詞,就讓人感覺出了那種難言的狂放瀟灑,當澹台沁「當作一盤黃沙」幾字寫完時,他一反冷清之態,抓起薄薄的紙張,看了一遍又一遍,口中不住地念。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是武林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好詞好詞!真是太棒了!這樣睥睨天下不拘世俗的心境,世間能有幾人有?如有佳麗三千不如知己一見,太妙了!如果真有這樣的知己,絕對是人生一大樂事……」花夢影前前後後踱了幾圈,目光盯住澹台沁,有些激動地問:「那個人呢?現在何處?你怎麼不把他邀過來一敘?」
他這副突如其來的狂熱模樣幾乎將澹台沁衝擊得四腳朝天,當下一陣哭笑不得,原來二哥你這個冰塊也有解凍的時候啊!我還以為你已經是萬年冰山,永世不開化了呢。
「哎,別提了,我沉浸在……景色之中,一晃神,沒追上,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澹台沁懊惱說道,更加讓他鬱悶的是,他原本想查出那竹林佈陣之人是誰,那少年既然在竹林之中,必定和竹林主人有些聯繫,說不定是某位高人的弟子,可是如今一下恐怕打草驚蛇,以後想再摸索也就難了。
「你確定,那是個男人?」花夢影皺眉問道,心中卻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能。
澹台沁回憶了一下,肯定道:「沒錯,是個男人!」那個白衣少年雖然異常漂亮,可是舉止卻透著一股輕狂之意,舉手投足大開大合,分毫沒有女兒家的羞澀之態,他神態之中自有一副男子的瀟灑和英氣,絕不會是女人的!但是一想到他不是女人,澹台沁的心裡便又苦又悶。
花夢影「哦」了一聲,點點頭,澹台沁的眼力他不懷疑,心裡頓時有些亂,雲姬尚未出現,卻冒出來一個這樣的白衣少年,他總感覺,這楚京彷彿要有什麼大事生了……
雨還在輕輕地飄落,煙雨樓後方的竹林外,一艘漂亮的花船停靠在岸邊,帳幔撩起,黑衫風中亂舞的柳翔提著食盒,旁邊跟了一個同樣穿著黑衣的漂亮少年,二者落到地上,舉目就瞧見了岸邊晃著折扇漫步的白衣絕世公子,雙雙呼出一口大氣。
「公子!快看,翔公子來了!」
「嘻嘻,他還是那麼緊張公子呀……」
「哎呦,風公子也來了哩,越長越漂亮了,跟剛剛那個公子比起來還是咱們自家的公子們帥些。」
「這話你倒是去刃公子面前哪,哈哈……」
四個絕色美姬在白衣公子身後嬉笑成了一團,相互調侃著,白衣公子回頭瞪了一眼,四人急忙端正姿態,心兒怦怦直跳,公子就是公子,瞪人都這樣好看!跟在公子身邊,可真是大大地飽了眼福哇!
「雲狂!」柳翔欣喜叫一句,迎上信步而來的絕世人兒,眼中漾起一層癡迷色彩,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努力地學好每一樣東西,努力地為她做好每一件事,就是為了呆在她身側,叫她一句「雲狂」,每當呼喚著她名字的時候,柳翔便升起一股自豪和滿足的感覺。
她認可下的這兩個字,這個世上也沒有幾人!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公主!」漂亮少年烏黑清澈的眼睛笑得彎彎,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三步並兩步,跳到雲狂跟前,在她身側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從來都是這麼叫她的,在他被她從泥濘中撈起後,他就認定了她是他的「公主」,給了他一切的「公主」,他立志要用生命守護的人。
「來提醒我注意九宗來人了?」白色錦衣風中搖曳,雲狂明亮星眸微微瞇著,臉上笑意十足,黑瞳中流轉過睿智的華光,柳翔二人一愣,均是一陣尷尬地笑,還有什麼能瞞過她的耳目?
「雲狂,你都知道啦?」一向睿智的柳翔這句話問得實在有點兒傻。
「我還知道,九宗之內不止來了人,而且來的人中還有一個是澹台世家的少主。」
聞言,柳翔和柳風均是一怔,不禁同時一陣驚奇,連他們都還沒有猜出來人究竟是誰,未做查探,雲狂怎麼就先知道了呢?再神也不至於神成這樣吧?
「他能入得了布了四項陣法的竹林,還有一身貴氣,不是澹台家的少主又會是誰?還是你們來告訴我?恩?」雲狂輕描淡寫地隨意說道,目光落在那兩人身上,明明就不是那麼犀利,卻看得兩人一陣毛,同時苦笑,貌似她的口氣不妙啊……
兩個男人把頭垂得老低,絲毫沒有底氣,眼角不時瞥著她絕美的身姿,卻不敢去看她絕色的臉,一副乖乖受訓的模樣。
「哼,笨蛋!笨蛋!」雲狂毫不客氣地數落一句,怒道:「和你們說了多少回了?不要每次事情一到我身上就方寸大亂,你們對我就這麼沒有信心?我還沒有差到那種來個小兵小蝦也能打倒的地步吧?這是沒什麼事兒,如果有大事,你們也這樣不冷靜,萬一別人利用你們這個弱點讓你們丟了性命,你們想氣死我?」
唉,她身邊的這幾個男人,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打死他們似乎都改不過來,一旦涉及到她身上,個個都緊張得成了柳刃——眼睛都紅了,實在是讓雲狂非常的苦惱。
「雲狂,我們是擔心你……」
「公主,我們想你了嘛……」
瞥了一眼兩人可憐兮兮的模樣,雖然知道多半是裝模作樣,雲狂也只能無奈地歎口氣,罷了罷了,順其自然吧,這個世界上能夠傷得了她的人,只怕還沒有出生呢!
接過柳翔手中的食盒,摸摸蓋子,感覺到其中一股熱騰騰的氣息,心中便是一暖,對二人微微一笑:「還不上船?」
柳翔和柳風眼睛立刻一亮,咧開唇,相互暗自比了個V的手勢,紛紛暗笑,雲狂(公主)還是那樣,最受不了溫柔攻勢,同時二人也在心中愈佩服她。
根本不需要別人提醒,她隨意地就分析出了那麼多的情況,只瞧了那人一眼就知道了他是澹台家的少主,這是何等的精明!她明察秋毫武功蓋世天下無雙,在他們眼裡,她就是神一般的人物!這樣的人卻關心著他們,他們多麼有幸……
「雲狂,司徒家那個敗類公子今天也來遊湖,還帶著那個司徒博雅,他們近期來越張狂,對柳家也越不尊敬,我們是不是……」
雲狂看一眼窗外,一邊喝酒一邊若有所思,哦了一聲,狡黠一笑:「既然來了,不送些禮物給他們怎麼行,再過不久有一份大禮要獻上,先給他們一點兒開胃小菜吧,開船!」
午時的鐘鼓已過,一艘艘花船慢慢飄出水面,笑語歡歌,胭脂飄香,千秋湖上頓時一派別樣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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