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狂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誰家公子
    「青青,住口!」藍衫青年一聲怒喝打斷了青青的咆哮,臉色嚴肅話語凝重:「你知道你現在在和誰說話嗎?」

    青青全身一顫,有點兒心虛,她知道影哥哥在族中地位極高,幾乎百分之百是下任門主,而她再得父親寵愛也只是自己家主的女兒而已,連沁哥哥都必須看著他的臉色,頓時後悔起自己的衝動來,瑟瑟縮縮道:「影哥哥,我……我剛才只是有點兒激動,你別趕我走好嘛,我也要那個雲姬!」

    青袍男子美如冰雕的臉上冷漠依舊,沒有一點兒變化,瞧也不瞧她一眼,只對錦繡姑娘清淡說了一句:「開船。」

    青青見他沒有趕自己下船,頓時心中一喜,但隨即又見他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冷漠,忍不住更加怒火中燒,將被冷落的一腔妒火都轉移到了「雲姬」的身上,暗中憤憤想著,雲姬,別讓本姑娘找到機會,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本姑娘一定不會放過你!

    遙望湖中淅瀝細雨若有所思的俊美男人卻是在想,雲姬,真的是你嗎?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是否,還記得花夢影呢?

    船一離岸,玲瓏丫頭便面色沉重地鑽進倚紅別苑西北角的一坐寬敞小樓內,在樓外零零碎碎繞了幾圈,驀地一騰身,躲過幾處機關,這才三兩步急急入了樓中。門口突然探出來一個漂亮的少年腦袋,笑嘻嘻道:「玲瓏丫頭怎麼有空來了,瞧你這急樣兒,不是有什麼大事兒吧?,哪個欺負你了?若是事情不大,便不要驚動公子了,風哥哥幫你解決去。」

    「我和錦繡在前面瞧見了兩個九大宗門的貴公子,這算不算是大事兒?少在我面前賣老,你這小鬼頭還沒姐姐我大呢!趕緊讓開,我稟告公子去!」

    「九大宗門?你肯定沒有錯?」十五六歲的少年,陽光俊俏的臉上多出一抹震驚和凝重,立刻緊張起來。

    「他們隨行有個女娃娃,一來便打倒了我們幾個護院,雖然出手不重,可卻是用的內家武功,我絕對沒有看錯!而且那兩個男人身上都帶著看不透的貴氣,肯定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所以我不敢隨便試探怕露了馬腳。」玲瓏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推了少年一把:「你到底讓我進去不,別以為姐姐武功不如你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了啊!」

    「哎……可是……可是公子剛出去一會兒,現在不在啊。」男孩漂亮的眉頭皺起,正待再說什麼,旁邊一間寬敞屋子的屋門卻突然打開了。

    個身著黑色飄逸長衫,容貌俊秀絕美,身形碩長,腳蹬絨靴,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公子從屋內走出來,手中提著一盞尚在冒熱氣的食盒,眼神溫和卻隱隱透著犀利的精芒,看著玲瓏,俊眉一挺:「你將那些人安排好了?」

    他顯然聽見了少年和她之間的爭執。

    玲瓏瞧著他不亞於方纔那二位男子的俊臉,心怦怦直跳:「翔公子,錦繡帶著人去煙雨樓了,他們是來參加四月一的年會的。」

    「什麼?煙雨樓?」方纔還天塌下來神色也不變的柳翔聞言手一抖,食盒險些掉到地上,狠狠一陣咬牙,漂亮的眼睛瞪住她怒道:「公子剛剛才帶著琴棋書畫去了煙雨樓竹林戲雨,我正要給她送東西吃,你現在居然將人帶到煙雨樓去?萬一出了事兒怎麼辦!」

    「啊!」玲瓏頓時出了一陣大汗,她知道翔公子雖是一向鎮靜過人,可公子卻是他的一塊逆鱗,一旦觸及他恐怕會六親不認!當下惶恐說道:「是屬下沒搞清楚,屬下一會兒去暗堂領罰……」

    「算了,你事先不知,怨不得你。」柳翔手撫眉心鎮定下來,面上卻還是掩不住的焦急,大聲對著外面喝道:「立刻備船,馬上啟程!」

    句話未說完,黑影一閃,人已經完全在原地消失了……

    「唉,以公子如今的武功,當今天下有幾人能夠奈何得了她,何況煙雨樓竹林裡還有公子佈置的各種奇門遁甲,翔哥緊張得真是好沒道理。」少年嘿嘿嗤笑了兩句,想了一想,卻足尖一點,人斜飛了出去,武功竟是異常高明。

    「我還是也去看看!」

    「臭小子,你好意思說他,你自己還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玲瓏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精緻的樓船船身小巧,度頗為輕快,不多時,花夢影這邊的小船已經靠了岸,兩男一女走下船,終於來到了高大的煙雨樓下,不由得都感覺到一股壯闊,胸中生出難言的豪放。

    澹台青青對身旁的澹台沁狠狠剜一眼,後者邪魅一笑,對兩人道:「我突然想四處轉轉,你們先進樓吧。」心中卻暗歎,自己這妹妹仗著老頭子寵愛便刁蠻任性,連他都覺得厭煩,恐怕也只有花夢影那種清淡性子才受得了她,不過花夢影對她決不是包容,只是根本沒有將她當成什麼東西罷了……

    澹台青青的滿腔期望恐怕會落空,可澹台沁卻倒是鬆了口氣,這小丫頭從小便嬌生慣養,性格惡劣,讓花夢影娶她,那不是害人家嘛!

    澹台青青與心上人獨處,正心花怒放,身旁的青影卻好似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直直就向樓內走去。

    「哎!影哥哥,你等等我嘛!」澹台青青氣得直跳腳。

    澹台沁一個翩翩公子,搖著羽扇,藍色長衫飄飄漫步煙雨中,不知不覺卻來到一處竹林,抬眼望去,心中頓時一陣大驚,唇角邪氣凜然的笑容都凝固了幾分。

    這竹林看似歪歪斜斜毫不起眼,可是一到近處,澹台沁便駭然現,這居然是一個奇門遁陣!而且,是個相當高明的奇門陣法!

    九宗之內,唯澹台世家掌握天下奇門遁術,身為澹台世家的傳人,澹台沁在入宗祠第一天,爺爺便自豪地告訴他「奇門遁術乃我澹台世家最大的底牌!」可是有朝一日,他在此地卻現到這樣一宗絕不是出自本家人手的奇門陣法,僅僅使用竹林便塑出這樣高明的大陣,這份功力,連他也未必可以做得到,這是何等的驚人!

    試想,一個人賴以生存多年的技術突然在另一個人身上被現,而那個人的技術還不比他差,這叫人如何受得了!澹台沁呆愣半晌,整個心都被雨淋得有些涼了,抬步便走入了竹林之中,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出點蛛絲馬跡,最好是能找到那個佈陣之人,此等人才,就算是拉入澹台世家的長老堂也絕不為過。

    破陣他未必能做到,出入竹陣卻是不難,澹台沁小心翼翼地屏息而行,沒走出多久,卻突然聽見遠處隱隱有嬉笑人聲傳來,心生好奇,一步一步慢慢摸索過去。

    陣悠悠揚揚宛如春雨沁人心脾的琴聲,讓澹台沁渾身一顫,眼露驚異,世上竟會有如此好聽的琴音!每一個音符都彷彿會融入人心裡去,宛如一篷細雨,此情此景,實在是貼切得令人讚歎,妙不可言!

    未等他細想,一道清雅低沉的人聲突然混入了曲中,澹台沁當即如被雷劈中,整個人頓時就不會動了。

    「倚紅別苑駐在煙雨樓前(何炅的《看穿》,建議大家邊聽邊看)

    停在台階,沒有攔住我越走越遠

    醉了紅顏也罷,斷了琴弦

    你若是我,會不會在凡俗之間

    癡癡留戀

    這是一種厭倦,也是一種執念

    荒唐的是我,只不過是區區等閒

    如有佳麗三千不如知己一見

    別人笑我太瘋顛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是武陵豪傑墓

    無花無酒鋤作田……」

    鑽入耳中的樂音像是一記大錘,不住敲打著澹台沁的心。

    絕世!絕世!幾乎找不到詞彙來形容這如此出彩宛如歎息的歌聲!

    充滿了自信的清音是那樣的悅耳,澹台沁誓,從沒有聽過比這更有魅力的人聲,任何一句,都讓他心間像是被一隻貓撓了似的,渴望著他繼續唱下去。沉浸在那個人塑造的縹緲意境之中,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融化在綿綿細雨之間,融化在天地之中,成了天上的一抹浮雲,一縷清風,一滴水珠……

    當聲音暫歇,澹台沁驀地瞪大一雙光華四溢的眼,再也忍不住心中期盼,飛快朝著人聲之處摸索過去。

    輕手輕腳轉過一片林子,一塊開闢出的小空地便展現在眼前,四女一男五人就在其中,都是一身素錦白衣,沒有任何一人撐傘,就這樣將自己曝露在天地雨水之中,身上宛如籠了一層薄紗,夢幻朦朧,美得讓人看一眼便不能自已。

    那是五個天下絕色!

    四名女子看上去十**歲,每一個都可稱為禍水紅顏,清麗高雅,唇邊含笑,氣質過人,一身白紗,宛如出水芙蓉。

    然而,在她們正中的白色錦衣少年卻就那樣硬生生將四女比了下去!

    人如玉,如墨,眼如琉璃,眉如細柳,唇似紅霞,齒似皓雪,一張俊美容顏絕世傾城。明明就是這樣一個絕美的人,身上偏又散著難掩的狂放激揚的傲然氣息,給人的感覺卻又是那般空靈,他的一身氣質獨特不凡,宛如萬物的寵兒,渾身上下無一不是好看得迷了人眼。

    白蓮!一朵遺世獨立,眾芳不可壓的淨水白蓮!

    澹台沁只看了一眼,呼吸差點兒徹底停住了,一點聲音也不敢出,生怕打擾了這名絕世公子的雅興,不知何時嘴巴張得老大,自己卻還全然沒有現。

    林中公子好似完全沒有察覺,仍是沉浸在這春季的煙雨中,琉璃般的黑眸輕輕閉著,長長睫毛時而抖動,如羊脂玉般的纖纖十指撫著琴弦,繼續肆意高歌。

    「倚紅別苑駐在煙雨樓前

    停在台階沒有攔住我越走越遠

    醉了紅顏也罷,斷了琴弦

    你若是我會不會在凡俗之間,癡癡留戀

    這是一種厭倦,也是一種執念

    荒唐的是我,只不過是區區等閒

    如有佳麗三千不如知己一見

    別人笑我太瘋顛,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是武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別人笑我太瘋顛,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是武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細雨落在他身上,凝成一股股的細流,慢慢慢慢地滑落,看上去竟是那般的美麗。

    他唱的極為盡興,極為開心,肆意張狂的笑容流露,玉簪輕束的黑色長披散在肩頭,狂野地一甩,水珠兒便似活了一般,從他身上跳脫而出,浪蕩笑意卻是那般迷人,他身後的四個絕色女子滿眼炙熱的崇拜,手不知不覺攥緊心口,心臟彷彿也要隨著他的輕狂長笑跳脫出來一般。

    好美!真的好美!

    澹台沁第一次用一個「美」字去形容一個男子,可是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更為貼切的,他美得狂放,美得驕傲,美得脫俗,美得驚心動魄!

    不羈的色彩在他突然睜開的眼底閃爍,帶著睥睨天下輕視萬物的狂妄不屑。

    「荒唐的是你

    不懂卻說我可憐

    唔……如此可憐

    金縷玉甲也是布衣袈裟

    想問天呀,告訴我倒底是真是假

    放了天下也把愛送給人家

    你若是我會不會把富貴榮華當作一盤黃沙……」

    尾音輕收,一聲悠然輕歎,沉浸在這意境之中的澹台沁像是完全失去了神志,手中的羽扇居然悄然脫離了五指,落在地上,濺起幾許水花。

    震撼!絕對的震撼!這被深深敲打無法言語的震撼感覺強烈到要幾乎衝破頭頂,衝破心房!

    誰家公子?這是……誰家的絕世公子?此時他竟完全沒有已經被人現的醒覺,而是緊緊盯著那少年一張絕色臉龐,心裡不住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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