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風與天帝之戰十年後。
三個人一把刀依然固定在無序的時間洪流中,毫無醒來的跡象,人間和天界卻都已經復甦,亭台樓閣花草樹木乃至日昇月落都被成功地重現,當然,這一切不過是以天壁為基礎構造出的虛擬幻像。
天才少女羅菲勒就像雕像一樣固定在天壁的最深處,無數萬條虛擬引線被接在她的身體上,小狐狸以自己的大腦取代了計算機中樞來運行天壁,也只有她那聰明絕倫的小腦瓜,才能使根據鎧神身體改造成的新天壁。
柳天姬則在做另一件事情,人間被罩上了一層又一層霧氣,誰也看不到其中籠罩著的是什麼。柳天姬也像羅菲勒一樣固定不動,變成了巨大的生命樹,將能創造生命的皇極仙氣一層層輸送到人間去。
兩人每天的自由活動只有八小時,其中七小時是固定的睡眠時間,剩下一小時有半小時兩人會不約而同地去看看杜風和天帝的動靜,剩下半小時則用來做簡單的交流。
今天又是聚會的日子,兩人照例坐在空蕩蕩的環形餐桌旁,相見的第一舉動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無論多少年過去,她們還是保留著那份純真的孩子氣,彼此對對方看不過眼。
不過柳天姬的神情卻有些古怪,看了羅菲勒幾秒後,哼道:「你的工作怎麼樣了?」
羅菲勒還了一個白眼道:「修正了幾處歷史地BUG。新世界的時間系統定於引渡會第一次飛昇的那天啟動,你創造的那些化身戰士怎麼樣了?」
柳天姬傲然道:「本公主創造的化身戰士一點問題沒有,你創造的那些無自律性NPC呢?」
羅菲勒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也是一點問題沒有。」
兩人至此才彼此對視了一眼,在不服氣的倔強表情掩蓋下,是彼此感同身受的孤獨。
孤獨啊。
整個世界能夠交流的也只有他們兩人,十三神眾和十三劫星地身體已經復原,靈魂也已經重組,卻沒有一個人醒來,天帝的無形恐怖壓制力似乎壓制了他們醒來地意識。如果兩人不彼此較勁鬥氣。真是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下去。
柳天姬也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羅菲勒盯著桌上的餐具道:「有三副。而且還加菜了,你又玩那種小孩子才玩地邀請智能機器人加餐遊戲。」
柳天姬反駁道:「好。待會你別和我的智能機器人說話。」
羅菲勒嗤之以鼻,天才少女每次總能找到智能機器人的死角,將它們說的腦中樞程序崩潰死亡。也正是靠不斷的調試,柳天姬才製造出了新的完美性無自律性NPC,投入新造就的人間中,轉眼間,他們已經繁衍了好幾代。
羅菲勒咬著嘴唇道:「有化身戰士出現了嗎?」
柳天姬搖頭道:「耐心等吧。」
化身戰士,是他們將十三神眾、天界公主和十三劫星靈魂碎片打入的造就物,理論上經過無數代的繁衍,彼此靈魂交雜交錯。會出現甚至凌駕於超級武者之上的終極力量,不過令柳天姬失望地是,至今為止還沒出現一個能被稱作化身戰士的人。
羅菲勒咬牙道:「你有沒有跟蹤……天煞的兒子?」
陸婭被打散後,她們將陸婭體內胎兒的靈魂碎片也融入了新的世界,柳天姬垂頭喪氣地道:「有。第一代我設定為超級武者,結果他學藝學到一半就去改練賽馬,得了一屆世界運動會冠軍,第二代是個職業賭徒,第三代做了總統。第四代現在還在觀察中。就是沒出現半點超級古武者地跡象。」
羅菲勒搖頭道:「沒理由啊,天煞和雪蓮花都是超一流古武者。其他人呢?」
「有的依照先輩的特徵發展,有些也亂套了。」
羅菲勒猶豫了一下,終於問道:「你有沒有安排他們……交叉繁衍。」
柳天姬臉上突然露出威嚴的神色,冷冷道:「我不會這樣做,我不是天帝!我們創造了他們,但卻無權干涉他們的命運,他們能否遇到一起,全憑他們地運氣。」
羅菲勒咬著嘴唇道:「我不管,我需要化身戰士來使天煞復甦,打倒天帝!」
柳天姬正色道:「為此你不惜做天帝那樣地人嗎?」
羅菲勒毫不畏懼地望著她道:「是!為了天煞,我不惜做任何人做任何事情!」
柳天姬搖頭道:「你才做不到,你的心太軟了,所以我才會把你地靈魂碎片和柳天零的嘗試融在一起,沒想到你們的靈魂真的能融合。我想你們一體將來會誕生出可怕的化身戰士來,聰明、偏執、可怕又癡情。」
羅菲勒憤怒地道:「什麼可怕的化身戰士,現在已經第四代了,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來看看,我的化身戰士現在做什麼了?」
她直接按動了手上的腕表,開始以數據庫搜索方式搜索人間,過了一會臉色發青道:「妓……妓女,我殺了你柳天姬!」
柳天姬怒道:「這又不是我刻意安排的,我的化身戰士和你做同伴,我能好到哪裡去。」
「那為什麼你的光賣藝不賣身!這些化身戰士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天姬苦笑道:「可能是全體基因突變吧,我們先吃飯。」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羅菲勒沒有抬頭,柳天姬時常安排一些自製的機器人來陪她們吃飯,湊出些熱鬧的景象,不過那種表面上的繁華,只會使羅菲勒更加思念引渡會的同伴們。腳步聲越來越近,漸漸,羅菲勒抬起了頭,這陣腳步聲太讓她熟悉。
她轉過身去,立刻看見了一雙堅定的腳,穿著普通的旅行靴。
她的目光慢慢向上移去,看見如金屬雕像般堅定的身軀,和一張熟悉堅毅的臉龐,就像金屬鑄就的守護戰士一般。
她尖叫一聲打翻了盤子,哭叫著就撲了上去,叫道:「迪亞哥!迪亞哥!你終於醒過來了!」
湯汁全部打翻濺在羅菲勒的雪白白裙上,她卻不管不顧,只是抱著將軍的身軀大哭起來。
將軍輕輕撫摸著小狐狸的長髮,輕輕喟歎著。
十年了。
柳天姬也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道:「你不介意也抱抱我麼?」
將軍伸出了一隻手,柳天姬也撲進了他寬闊的懷裡去,她並沒有像小狐狸那樣哭出聲來,而是兩眼通紅地暗自流淚。兩個女人孤獨的十年時光,渴望每一個復活的夥伴,如今終於有人出現了。
羅菲勒慢慢將頭從將軍身上挪開,低聲道:「你醒了多久了?」
「幾天,一直在和天姬交流著新建世界的事情。」
羅菲勒撫摸著將軍的身體,疑惑著道:「迪亞哥,你的力量呢?」
將軍點頭道:「沒有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他把手按在環形餐桌上,木製的餐桌立刻有一半金屬固化,然而另一半卻無法化成金屬,將軍搖頭道:「我的力量就剩這麼點,應該說古武者的力量都只有這麼點了,天帝的恐怖,在每個人心裡都種下了一層繭。」
柳天姬霍然抬頭道:「心繭!這下我知道為什麼化身戰士們至今沒有超級武者出現了!」
十三神眾和十三劫星全部躺在培育室內無法醒來,便是由於天帝布下的心繭,同樣,他們的靈魂碎片裡,也被天帝的力量無形侵蝕了,在那個新造就人間裡的化身戰士,每個都避免成為武者。
羅菲勒倏然蹦起來道:「需要調節一下世界的結構,刺激它們成為武者。」
柳天姬還沒開口,將軍就道:「我們不能干涉世界,那和天帝有什麼區別。」
羅菲勒咬牙道:「不管,我不管。」
將軍一把扳過她的頭道:「羅菲勒,如果做了天帝,你就永遠無法戰勝天帝了。」
小狐狸柔弱的肩頭一陣顫抖,將軍沉吟道:「未必只有武者才是終極力量,天姬,你張開翅膀面對天帝時,我能感覺到一股和真氣完全不同的力量,那種力量是不是叫做法則?」柳天姬點頭道:「我稱它為領域,那應該是可以與各種真氣並稱的力量了,可能還凌駕於他們之上,像你說的一樣,要戰勝天帝,未必只有造就超級武者一途。」
她瀟灑地一轉身道:「我們不干涉世界,但也不意味著我們就放任不管,對不對,我們只要掌握好適當的平衡就行。走吧,我們去看看我創造出來的最完美產物,能夠替我們平衡世界的東西,羅菲勒,你研製出的那個超級程序就在它的身體裡,不過要小心,不可以刺激它。」
她漠然道:「它的力量,甚至凌駕於十三神眾和十三劫星之上,也許是我們最終毀滅天帝的鑰匙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