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輪替,轉眼間已經過了十五天,十五天時間內,真人來打擾杜風。即使是陸婭和羅菲勒,也就是遠遠地看上一眼,然後依依不捨地離去。
世界就像是顛倒了,任何時候也不會捨棄放棄的天煞杜風,真的陷入了沉眠之中。
遠在南美哥倫比亞的趙鸞也顯得煩躁,引渡會內部發生的事,多少傳入了她的耳中。
她師承楊影,隨後又跟隨杜風,對她而言師傅和師公根本如同一人,可現在的狀況卻是,杜風自己拒絕了一切治療和恢復手段,似乎是在等待楊影。屋外風雨凜冽,煩躁的趙鸞又點著了煙,死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同時掏出了火機。
刷地兩聲,她手中的煙和火機都被人奪走,趙鸞一個鯉魚打挺起來,大罵道:「譚緒、鄧你們兩個王八蛋,管到老娘頭上……」
鄧一把將趙鸞拎了起來:「有情況。」
趙鸞心中一凜,三人一起並肩沒入黑漆漆的風雨中,走了不到五分鐘,散亂的燈光告訴他們已來到了地方。迎接他們的除了面容驚惶的工作人員外,還有一個土跡猶新,剛剛發掘出來不到兩天的大坑,坑旁還有幾具屍體。
以醫術為長的趙鸞,看到這樣的屍體都想嘔吐。
屍體的肌肉骨髓都已經被吸乾,成為了一具彷彿燒焦過的骷髏,更可怕的是,屍體地骨骸上有無數咬噬過的痕跡。吸乾屍體的怪物似乎還不罷休,連骨骸裡的最後一絲生氣都要啃出來才算滿意。
被吸乾的屍體旁還有殘餘的布條,7顆星的肩章猶然在目,預示著這是一名七星武者。哥倫比亞最強的古武者,原哥倫比亞古武協會會長也毫無掙扎的死在這神秘大洞裡。
譚緒猶疑地道:「我們下去?」
趙鸞咬牙道:「不行,我們下去也是送死,等總部支援。」
譚緒聳聳肩道:「不知道總部會派什麼人過來,天煞他又睡著了。」
趙鸞正為杜風的事情煩惱,聽了大怒道:「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空中螺旋槳地急鳴聲打斷了幾人的談話,在漆黑夜空中格外亮眼的銀色舷梯放了下來。從舷梯上滑下一道魁梧和兩道嬌小的身影,魁梧身影的左手一揚,舷梯就被收攏在他手中,消失無蹤。
趙鸞等人在古武協會覆滅後立刻就被外派,只認識李涵和唐情,遲疑地望著那道能操縱金屬的魁梧人影道:「他是。」
李涵面容如水,淡淡地道:「末日引渡會,將軍迪亞戈。」
趙鸞倒吸一口涼氣道:「和師公齊名的……」引渡會居然把雷神、將軍和魔笛一起派來,可見對這個神秘大洞的重視程度,自己沒下去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李涵靜靜地扶著唐情接近。越接近大洞,唐情臉上的表情就越驚駭,在接近洞口時她終於雙腳一軟跪倒在地。發出恐怖地慘叫聲。
李涵和將軍對望了一眼,能讓面對神也毫無懼色的魔笛慘叫,只有一個可能。
下面就是飛昇基地之一。
將軍長吸了一口氣,無數金屬離子從他袖裡溢出,大幅向洞口下飄去,被金屬離子攝入身體的人都會金屬中毒癱瘓,強烈地雷光也以金屬力量為導體。向洞口中飄去,一路傳來的只有空氣被撕裂的回聲,並沒有其他信息。
兩人徑直躍了下去,少許的沉寂後,地底突然大幅震盪起來,無數金屬地刺突破地面衝去,在地刺的頂端,無數青綠色的粘液糊連成一片,像瘟疫般迅速向四周蔓延。幾名毫無準備的工作人員立刻被粘住,慘叫聲中身體融化成了一灘漿糊。
趙鸞眼明手快。
一把撈起了唐情掠到數十米開外。
大地裂開。耀眼地雷光從地底噴射而出照亮夜空,再度聚成巨大的手掌想要覆蓋住地面。可隨即升起的光柱一把將雷光掌彈開,與數萬英尺外的虛空相連接,大批鬼嘯般的青色飄渺物體沿著光柱飛昇而去。
李涵和將軍從地底躍了出來,兩人身體上都是一片狼藉,李涵跺腳道:「慢了一步!」
將軍拍了拍李涵的肩膀道:「憑我們兩的力量,也無法阻擋他們飛昇。」
李涵面現懊惱之色,他們原本希望從雷鳴口裡問出十四個飛昇基地的位置,結果雷鳴才說出一個,就頭顱爆裂而死,看來馬力扎早已經防範了這一手。
這個馬力扎原定引爆掉引來仙界高級仙人的基地,最後還是沒能逃脫厄運。
將軍地面色則像水一樣鎮靜,引渡會早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
能阻止就阻止。
不能阻止,則恰好看看仙界會降下什麼。
他們無法如柳天姬和劉胖子那樣洞悉楊影在仙界的地位,但憑借直覺,楊影在仙界地地位絕不會低。
將軍地拳指關節按得咯咯作響,如果楊影要和杜風接觸,這是最好的
,當然,楊影也可以派下無數仙人襲擊他們,這一切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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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遙遠地天壁內,杜風依然在無盡沉睡著。
遠處有一條窈窕的人影正在默默注視他,紅寶石般瑰麗的眼眸在黝黑的黑夜,顯得格外靈動誘人。
楊零每天都習慣這樣遠距離注視杜風,不過今天,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
那種怯生生的眼神消失了,在她眼裡蘊藏的是恍若經歷了千年的深沉,在猶豫了幾次後,她終於起身走向杜風,在她走過地泥壤處。不斷有青蔥的植物從腳印中生長起來,赫然是皇極仙氣特有的效果。
明月光輝滑落在她身上,彷彿成了光織成的輕紗,隨後又自慚地從她身上滑落。
無需雕琢。
無需裝飾。
那種如同清水芙蓉的氣質,完全不是澀生生的楊零能用青春魅力來比擬的,她接近了杜風後,先是歎了一聲,悄悄挪動了杜風的身軀,將他換了一個能讓身體舒服點的姿勢,隨後捧著杜風的臉龐。猶豫了一會,手中出現了一把藍色地手術刀。
在她將手術刀趨近杜風的瞳孔時,杜風的手驟然揚起捉住了她的手腕,叫出了那個令人驚駭的名字。
「影子。」
楊零的手驟然停住,並沒有回應杜風,杜風冷冷地道:「你在做什麼,二十年不見了,你該做的第一件事是該撲到老公的懷裡來。」
他伸手捉住了對方,完全沒有理睬對方的反抗,手掌一旋。楊零就跌落到他懷裡去,被他緊緊地摟住。
楊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喟歎,終於不再反抗。幽幽道:「我就知道我出現後你就會醒。」
這句話已經承認了她就是楊影,杜風緊緊抱住她地手臂不斷顫抖,冷哼道:「二十年了。」
楊影轉身抱住了他的背脊,幽幽地道:「不僅是你的二十年,也是我地。」
兩人緊緊相擁著許久沒有說話,楊影終於微微掙脫了杜風的手臂,哼道:「這軀體是我借妹妹的。你抱得很有感覺嗎?」
杜風漠然道:「如果是你自己的,我就不止要抱抱而已。」
楊影翻了個身,舒服地仰面躺在杜風懷裡,眼波柔媚如絲,吃吃地笑道:「不止要抱,還想做什麼。」
杜風冷冷地道:「什麼也不做。」
楊影不滿地捏住他的下頜,用略帶嗔意的語氣道:「我知道了,你身邊女人多了,連我的魅力也擋得住了。」
杜風地手指悄悄滑過她的髮絲。淡淡道:「你借了你妹妹的軀體,你換回你的軀體來。我就會好好折磨你。」
楊影猛一回頭摟住了杜風的脖子道:「算了吧。每次都是我折磨你。」
兩行熱淚從她眼眶裡湧出,哽咽地道:「就是這樣。每次抱著你的時候我就想回家,像最普通的小夫妻一樣,該作什麼就作什麼,再生個可愛的孩子。」
杜風默默用手掌擦拭掉她的眼淚道:「你現在也可以這樣作。」
楊影止住哽咽道:「不行,我現在不是楊影,是天界二公主柳天影。」
杜風冷冷地道:「我只認得我地妻子,楊影,柳天影,並沒有什麼區別。」
楊影仰頭望向天上月光,低聲道:「不是,在柳天影的記憶沒覺醒之前,那個單純地不顧身患絕脈,想和你生個孩子快快樂樂活下去地女人,就是楊影。當柳天影地記憶醒過來之後,我就是不再是你的妻子,而是天界公主。」
她搖頭道:「在楊影眼中,引渡會是她地朋友和丈夫,但是在柳天影眼中,你們只是劫,那些和你們共處的歲月,不過是柳天影為了引發這個劫,預先設計下的時光而已。仙界中人都不相信關於劫的故事,天影也只有犧牲自己,來作這些手段。」
杜風依然緊緊地抱著她,問道:「柳天姬是你的妹妹?」
楊影嫣然一笑道:「比我晚了兩代的天界公主,就算是妹妹吧。對了,你現在抱著的這個軀體,是我的親妹妹,她很乖的,你好好照顧她。」
她掙扎了一下,杜風毫無鬆開她的打算,只是淡淡道:「她和你當然都不可能是楊政道的女兒,又怎麼會成為你妹妹的?」
楊影的笑容有些淒涼道:「我知道你只是在拖時間隨口問問題,楊影已經死了,你拖住柳天影又有什麼用。」
楊零的瞳孔漸漸失去神采,附著在她身上的楊影魂魄在悄悄飄走。她輕輕掰開杜風的手,淡淡道:「回憶很美,但是天影很清醒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而不是活在一段自己有心製造的回憶裡。天煞,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