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身體陷在無邊的黑暗中,下沉,下沉,不斷地下
在洞穴之下居然別有一番天地,瀑布沖激而成的湖底之下,還有另一個隱藏的湖。與上層湖水相比,這層湖面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清澈意味,沒有魚類、沒有水草、沒有任何微生物。原本該因毫無生機而死氣沉沉的湖水,卻在某些不知名的能量作用下,散發著如同月光照耀下荒野般的清澈意味。
五股不同的能量迅速接近了杜風,在這神秘的湖中,居然潛藏著五名七星級古武者。
一個清澈的語聲在湖底響起:「同花順,讓他進來。」
五股能量同時顫動了一下,清澈的語聲漸漸嚴厲起來:「這是李寒大人的意思,你們五個到湖上去,幫忙把他的潛艇和女人搶回來。」
終於有人憋不住叫了出來:「我們為什麼還要去幫他?」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似乎是同伴給了他一耳光,叱道:「聽彩小丑的,我們上去。」
杜風依然在睡夢之中,身體晃晃悠悠地墜入湖底,逕直墜落入座落在水底的水晶宮之中,水晶宮的正中,醞釀著一股神秘的白色光氣。
砌成水晶宮的材料依然是湖水,只是在神秘能量的作用下,愈靠近能量中心的物體,成分就越純粹清澈。在近處已經可以看清,白色光氣的正中心是一名身著素衣的少女,容貌清秀,鳳目瑤鼻,微微閉眼。
在她的氣質沾染下,連湖水也像喝多了月光陳釀般,迷醉地動盪起來。
少女猛一睜眼,雙眸之中恍如雷電交錯,叱道:「天煞杜風!」
杜風雙眸張開,恰好和少女的目光相對,冷冷地道:「雷神!」
轟隆一聲。湖水築成用以保護少女的水晶宮被擊成萬千碎片,整澤寧靜湖水,似乎都在這兩個名字的震撼下湧動起來。少女闔上雙眸,淡淡道:「你認錯人了。」
天煞斬神刀在杜風背上錚鳴起來,連杜風也有些意外,漠然道:「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故人。」
在睜開雙眼的一瞬間,素裝少女那種靜猶如風閒雲卷,動則撼九天之上的氣勢。使他幾乎以為看見了當年的雷神李寒。二十年前,在踏入雷澤谷口時,李寒身上顯露出穩如峙岳的氣勢,讓杜風當場就認定這是自己一生之敵。
可李寒被杜風一刀擊倒,當時受到心理打擊地不僅是李寒,還有杜風自己。被認定的一生之敵居然如此孱弱,杜風不由得對自己的判斷力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彷彿看穿了杜風的想法一般。少女微微搖頭道:「李寒大人等了你二十年,就是要為了再度和你一戰。」
杜風冷冷道:「你是誰?」
少女沒有回答他。而是探手入懷,取出一隻五彩斑斕的小丑面具戴在自己臉上。低聲道:「我們有人去援助你的同伴和潛艇,你盡可放心呆在這裡。」
杜風的神情有些意外,嘖聲道:「彩小丑?李寒的最後一張底牌,看來這二十年。李寒真地是把自己淬煉到了能和我一戰的地步。」
素裝少女的臉掩在面具下,完全看不見她的表情,只淡淡道:「為什麼這樣說?」
杜風雙眸中猛然神光暴射,比刀鋒更加冷洌的目光罩在對方臉上。漠然道:「因為你這張底牌比二十年前的【雷神】李寒,還要強上許多。」
少女全身一震,寧靜的湖底就像潛伏著雷獸般,響起無數恍若深淵中傳來地雷聲咆哮。杜風淡淡道:「誰能控住你這張底牌,天煞杜風也不能,雷神李寒他配嗎?」
少女雙肩顫抖,看起來是真的動了氣:「我警告你,不許再侮辱李寒大人。」
她修長地玉手在水中劃了個圓,圓中慢慢聚鼓起氣泡,彷彿有什麼怪獸正努力要衝破那一層空氣破繭而出。在氣泡的鼓動下,無數小氣泡在杜風身周漾起,內中都有奇異地物體在掙扎蠕動。
杜風取下背上的大刀,傲然道:「李寒連【陣】都傳授給了你。」
他心裡絲毫沒有輕視這神秘少女的意思
手就解下了刀。
古怪的水泡咕嚕聲不斷,數以萬計大小不同地水泡在杜風身邊圍繞,少女幽幽道:「破這種小伎倆,需要用到疾風怒濤和八荒夜雨嗎?」
杜風冷冷地道:「小伎倆?」
原本清澈的湖水變得如壞了的聚光燈般忽閃忽明,整座湖內,都滲滿了由少女體內滲出的純澈氣息,氣息分外溫暖,猶如正在孕育生命地溫床一般。如同深淵中雷獸發出的怒吼聲越來越強烈,水泡上慢慢長出了犄角和鱗片,生命的跡象從中湧現。
少女摘下面具,淡然道:「你剛才說了對李寒大人不敬的話,雷獸要讓你噤聲。」
杜風反手將大刀又插回背上,這少女使用的技法,竟然是用強烈的氣把整個湖底化作生命溫床,用超具象化變化出雷獸的卵。現實中並沒有雷獸這種東西存在,杜風也不知道當雷獸孵化出來後,會發出什麼樣的奇效。
不過有件事情杜風是清楚的,只要有足夠的想像力,超具象化便可以變幻出任何東西。但變幻出的東西所產生的奇效,依然要借助古武者本身來發動。
他只需要捉住那名少女,便可以破解這雷獸圍成的陣勢。
一股暗流頓時由杜風的手腕邊湧起,向著少女游去。
少女全身心都放在即將孵化的雷獸卵上,沒注意到面前的水流突然豎起,化作了一張含怒生威的龍臉,兩隻巨大的龍爪緊緊鎖上了她的手臂。
少女左手一振,扣在左手臂上的巨大龍爪轟地一聲散成無數水珠,杜風的左手背上也出現道道血痕,極剛極強的擒龍手被少女輕易一把掙脫。
她的右手也試圖如法炮製,可這次巨型龍爪就像生了苔蘚一般滑不溜手,怎麼掙也掙不脫。杜風右手一拉,毫無準備的少女被生生拉到了他身邊。少女毫無懼色,只是淡淡道:「棄子擒拿手?」
這種絕技除了杜風楊影和他們的傳人外,再也沒人能夠使用。杜風不緊不慢地道:「你的真氣比我強太多,可以強行掙開。」
龍爪纏上了少女的左手,少女搖頭道:「你不用刀,我也不用七星級以上真氣,掙不開你的擒拿手。」
她任憑雙手被龍爪死死纏住,和杜風一起困在雷陣當中。四周的雷獸已經孵化成型破卵而出,形態和蛤蟆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腹部有雷電光芒隱隱閃爍,不斷閃眨開闔的鼓眼中,竟然也閃耀著令人戰慄的雷電光輝。
杜風依然不知道如何破陣,少女雙手已經被他束住,可所有雷獸依然是蓄勢待發,腹中奇異的鼓聲如同雷鳴,顯示陣式根本未停。這個陣式,看來並非用手來發動的。
為首的雷獸終於嘓了一聲,就這輕輕一聲,湖水中赫然亮起一道雪亮電光,倏地掠過了杜風的臉頰,將他的臉燒出了一道滾燙的焦痕。
這一聲就像是序曲一般,千萬隻雷獸齊聲應和起來,湖底雷電大作,雷鳴風暴近在咫尺。
在電光映襯中杜風轉身望向素裝少女,兩人明亮的眼眸映得電光全無顏色。
剛才素裝少女除了均勻的呼吸,並沒有發出任何牽動陣式的信號,這雷獸咆哮的陣式,居然是用她的呼吸牽動的。
少女倏然張嘴,杜風已經能感覺到那兩行潔白如玉的牙齒間,隱寓著震動天地的怒吼,竟然是他最擅長的獅子吼。
杜風伸手去掩她的嘴,才發現手完全動彈不得。
少女不知何時悄悄發動了斗轉星移,斗轉星移將棄子擒拿手的部分勁道挪了回來,龍爪在扣住少女雙手的同時,也扣住了自己的雙手。
這自稱李寒身邊底牌的少女,戰鬥經驗和對敵應變能力,根本在當年雷神李寒的數倍以上。
杜風根本無暇考慮,他迅速作出了最後的反擊。
如獅子咆哮的怒吼聲同樣在杜風喉嚨間響起,隨後他用自己的嘴,死死堵住了素裝少女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