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夫惹嬌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好的安睡了一覺,很深,很沉,除了夢中,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著什麼「我沒有打你」,「我不打女人」好像一再的重複著這兩句話,讓人摸不到頭腦,也聽得她皺起眉頭來。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傢伙,有事沒事的在她的耳邊嘀嘀咕咕著什麼呢,讓人連覺也睡不安穩,難道她的樣子看起來還不夠慘嗎?

    一旁還起勁的參合著。

    最好不要讓她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不然的話,她肯定以牙還牙的在他的耳邊念死他。

    「好痛——」未睜開眼,便輕吟一聲。其實也沒有那麼痛,不過,叫叫也挺好,心裡會稍微舒服一點。

    張眼,入眼的第一個人,竟是夜魂。

    他像根木頭似的直直的坐在床前。

    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她,眨也不眨一下,眼珠子都不動——

    立蓉白了他一眼,他還是沒有反應。她再掃了一圈,屋裡除了他,沒有其他人了。是啊,其他人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生了什麼事。

    妻子出了事,丈夫在一旁照顧是理所當然的。

    扯出一抹苦笑。

    好個理所當然,被他打成重傷,再讓他親自來照顧,那是什麼世道嘛。

    好渴——

    想喝水。

    立蓉嘴硬的不想讓夜魂幫她倒水,沒有關係,反正,她傷的只是左手,背上有些痛,不過,並不嚴重,還有右手呢。

    立蓉再一次慶幸自己不是左撇子,沒了左手,她還有右手好用。

    用右手,支撐著起了身,完全無視夜魂的存在,很緩慢,很緩慢的下了床,仍是不看他一眼,站起身,從他的面前走過,到桌前,用右手,拿起杯子,端起茶壺,往杯子裡注滿水,然後,一口氣喝得光光。

    肚子餓了呢。

    摸摸肚皮,咕咕叫著,才喝了一杯水而已,怎麼感覺自己整個肚子都是水呢。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用右手用力的抹了一下臉,確定臉上沒有什麼奇怪不對勁的表情之後,才邁步出木屋。

    她才踏出兩步,身後的男人終於有了動作,他快的擋在她的身邊,一雙冷眸定定的鎖住她——那只綁得沒有自由的手臂。

    那只失去自由,無法自由使用的手,是他造成的。

    是他的錯。

    黑眸沉了沉。

    立蓉才不跟他站著耗,他擋在她的身前,她就從他的身側離開。

    他又快的擋在她的身前。

    如此一次又一次,立蓉終於失去耐性了。

    「夠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想出個門都不行嗎?是不是現在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了?」

    「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肚子餓了,要吃東西。」

    「我去拿,你去休息。」他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立蓉怔怔的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怎麼回事,內疚了嗎?所以,現在是補償她?

    立蓉恨恨的瞪著自己那只被摔斷的手,起碼要二三個月,才可以自由行動。

    意即,這二三個月,她不得不當個廢人。

    有些事情,單手是做不成的。

    她不是獨臂俠,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再一次苦笑。

    「立蓉啊,是你自己自找的。」

    他想拿,就讓他拿去吧,她有什麼好爭的,反正,她怎麼爭也沒有用不是嗎?立蓉回頭,坐在桌前,等著他拿飯菜過來。

    過了一會,夜魂回來了,不只是他一個人,身後還跟了一群,都是關心她的人。真是好笑,她的丈夫傷了她。

    但是,與她不熟的人,卻關心著她。

    這個世界,還真是亂了套不是嗎?

    「立蓉,你沒事嗎?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需不需要娘再去幫你請大夫來。」她醒了,剋夫人仍是滿腔的擔心。

    「娘,你不要擔心,我沒事了,只是這手,還要休息些日子。」立蓉笑道,臉上的表情柔和,沒有先前的淚意,沒有先前的痛楚,她的臉上,揚著的,是平和,和笑意。剋夫人總算是安心了。

    「立蓉,爹讓人做了些你愛吃的小菜,你可要多吃些,好好的補一補,把流失的不會來。」克族長讓侍女把食物放在桌上。

    「謝謝爹——」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問候。

    立蓉不急不躁,有問必答,而且,都是報喜不報憂,也確實,除了手上和背上痛點,對她的生活,造不成太大的麻煩。

    只

    這二三個月內,她恐怕不能那麼早回展家了。

    到時候,路上再生點什麼事,她這個剛上任的獨臂俠可沒有什麼能力能夠對付。

    食物,放下了,眾人,離開了。

    除了夜魂。

    立蓉在吃東西,他就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麼。立蓉不想讓公公婆婆擔心,只有讓他這樣呆著,省得到時候,公公婆婆和族裡人的,胡思亂想,惱了自己。

    「我來——」她的右手,還使得慣,只是,左手無法扶著碗,每吃一口,那碗,便會不聽話的亂動。

    「不需要。」夜魂的好心,立蓉想都不想,直接回拒,「我不是殘廢,可以自己來。」

    「你不能。」

    明眸一瞪,眸中,閃著火氣,「夜魂,你實在是太看不起我了,我是吃飯,不是趕時間,沒有必要趕趕趕的趕出個消化不良,我會慢慢吃,有一點不便,也不需要別人幫忙。」他就是那個別人。

    「我來——」

    又來了,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這一句,他說的不煩,她聽的都煩了。

    「夜魂,你不要太過份了。」

    黑眸,定定的鎖著她,鎖著她氣惱的眸子,氣惱的表情,她平日裡,生氣的時候,就是多。只是,以往的氣,生得莫名其妙。

    這一次——

    他知道,她是在氣他,很氣,很氣——

    夜魂從來不認為自己該為誰的情緒負責,這一次,自然也不這樣認為,只她確實為他而傷,而她,上一次說的話,梗在他的心底,讓他格外的在意。

    回到展家,她要讓他寫休書。

    他從不曾想過,自己此生還會寫休書。

    長手一伸,接過她面前的碗,「我不是故意的。」他輕聲道,很輕,很輕,非常的輕,輕到,立蓉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

    其實,他根本就什麼也沒有說。

    「我沒有打女人的習慣。」這一次,他的聲音,大了些。

    「是啊。」立蓉很認同啊,以前也沒有聽說過夜魂喜歡打女人啊,因為,以前,她只不過是個外人,對他這個人根本就不瞭解,現在,她是多多少少有些瞭解了,「你是現在才開始習慣的嗎?我能理解。」她輕哼一聲,「誰讓我看起來,就是那麼討打呢。」

    她的語氣,又盈滿了氣惱。

    夜魂咬了咬牙。

    「女人,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話。」夠了,他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曲解?是曲解嗎?」拍的一塊,筷子落了桌,「那麼,你來告訴我,為什麼我一覺醒來,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用力的抬高自己斷了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她痛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所以,我有自虐傾向,睡夢之中,自己把自己打成這個樣子?我活該,我就是活該是不是?」

    她還沒有糊塗到什麼事都不明白。

    「我不是故意的——」

    「夠了,不要再一直這樣說,你不是故意的又如何,難道一句不是故意的,已經被造成的事實就可以全盤否定了嗎?夜魂——」她啞了聲,鼻酸的想要落淚。「告訴我,我是哪裡惹到你了。」

    肚子是餓,她卻完全沒有了胃口。

    夜魂低眸,靜沉片刻,才抬起頭來,看著立蓉,「我不習慣與人太親近,今早,是你抱著我的手,我只是想甩開你的手,沒有想到——」一甩就甩過頭了,甩成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早知道,事情會變得更加的麻煩。

    他會忍耐,忍耐著讓她抱個夠,知道她醒來,起床為止。

    「是嗎?」立蓉側,不看他,「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同床共枕已非一日兩日,前一晚,你還抱了我不是嗎?」

    真是好笑。

    「我——」

    「停——」完好的右手,往前一伸,制止他再說下去,「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聽,讓我靜一靜,好好的想一想。」

    「你——」

    「拜託。」

    當晚,立蓉要求分房睡,她不想與夜魂同睡一房,同睡一床。

    「立蓉,為什麼?你是不是還氣薩兒,他——」剋夫人急了,揪著立蓉完好的右手,卻又不敢太過用力。

    「娘——」立蓉笑著搖頭,「我沒有氣他啊,我們很好,真的,娘,只是我的手這個樣子,我怕,兩個人擠一張床,要是萬一再撞到,像今天早上一樣,那我真的要成了廢人。」眉兒一挑,「娘不會想看著立蓉這輩子都當個殘廢吧。」

    「當然不想,當然不想——好好好,你想分房床,就分房床,不過,你還睡在原來那張床上,讓薩兒到另一個房裡去睡,娘會讓人去整理的,你放心吧。」

    「謝謝娘。」立蓉低眸,笑著道謝。

    這樣很好。

    以後,不會再有矛盾了,就算有,他也不會跟他吵,他也不至於會一時失手傷了她。她不是怕死,卻怕死得不值。

    死在他的手上,尤其不值。

    要是下一次,他的力道再沒有控制好,一掌把她給拍下,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那她要找誰哭訴去。

    她可不信,閻王老爺會給她這個面子。

    夜,深了。

    夜魂的屋裡整理妥當。

    他卻不急著去就寢,呵,真好笑,有得他清靜,他倒是不急著去睡了。

    「我困了。」坐在床上,立蓉看著夜魂。

    「我不會打擾到你。」語意僵硬,像是繃出來的字眼。

    「你站在這裡,已經打擾到我了。」

    黑眸一緊,「為什麼要分房睡?」

    「你不習慣跟別人太親近,反正我們之間,夫妻該做的也都做過了,以後,我不想打擾你的清靜,也不想在你的爹娘面前,與你交惡,那會讓他們擔心。」

    「……」

    「吁——」呼出一口氣,「夜魂,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眼,直直的看著上方,卻不知道,雙眼,到底看到了什麼,「更不會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我們雖是夫妻,卻不一定要跟其他夫妻一樣生活,我想過了,你的休書不用寫,那會讓爹娘傷心,也會讓雪兒擔心,到時候朝廷再追究起來,以為我們來這一招是為了騙他們,那情況,只會更加麻煩。」

    「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突地,他說了一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站起身,離開了,門關上。聽著閉門之聲,立蓉用力的閉了閉眼。

    一切,像是一場戲一樣。

    生在她的身上,盡讓她覺得好笑。

    這就是生活啊。

    門,砰的一聲,關上。

    重得,兩扇門似要當場倒下。

    夜魂身上,散著濃濃的火氣,他握緊雙拳,要緊牙關,心頭的緊揪,到底為何,他不得而知。

    但是,他知道,他該死的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一點也不——

    那個該死的女人,在乎這個,在乎那個,就完全不在乎他。好吧——他是傷了她,那又如何,他不是故意的,他已經一再聲明了不是嗎?

    她還想怎麼樣?

    她要分房,現在也分房了。

    她是想以後——這輩子都分房,反正夫妻該做的事,都已經做過了,他們已經是夫妻。

    名正言順的夫妻,為了保全其他人,他可以不用寫休書,只不過,以後,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會比以前更不如。

    僅有的,只不過是夫妻的名份而已。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氣到這份上,從來不曾為一個人氣得心都揪起來。連身上流著相同血脈的父與母都不曾。

    那個該死的女人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他難得心懷愧疚——不,他一點也不會愧疚,頂多就是有些擔心,擔心她把這些日子生的事,告訴夫人,夫人再告訴堡主。

    到時候,堡主的質問,會讓他更加的為難——

    對,就是為此,他才會如此失常。

    「該死的——別想順著自己的性子來——」他決不許她如此輕易的就定下他們一生的相處模式。

    就算要定,也是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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