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的手中出現了一把由光組成的長劍,她輕巧一揮,就擊開了凌辰的攻擊。
「妹妹,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話……」妃說著,無數的光凝聚。
凌辰擺起防禦姿態,知道這是妃的願力。願力的光在半空中散開,形成了旋風直撲凌辰,卻在半途消失不見。
「使用願力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冰寧說道。
三個人對峙著,氣氛非常微妙。
下一秒,凌辰再次啟動攻勢,光暗永罪的鋒芒拖曳著閃亮軌跡,破開幾近凝固的空氣,而在那攻防頻繁轉換的節奏下,因力量碰撞而掀起的劍風,將兩人的身影包裹其中。
透過光暗永罪散發出來的劍光,凌辰可清晰的看見妃,但是從劍的對面傳遞過來的,並非高昂的鬥志或憤怒,而是一種無法看透的平靜。
「如果你想保護聖紋師的話,就打敗凌辰吧。」冰寧的語調充滿了濃重的嫌惡感。
下一瞬間,察覺到冰寧的心情,妃毫不猶豫的舉起劍突刺。
凌辰連忙格擋,他一咬牙,突然分開了光暗永罪,兩把神劍相互交錯,同一時刻飛舞起來,劍花綻放。
妃雖然意外這樣的神兵利器,卻依舊保持平穩之色。她輕巧的避開兩把劍的鋒芒,剎那之間,妃的眼裡突然閃過一絲奇異光芒。
凌辰彷彿嗅到了危險。
如他所料,在神劍左右交叉時,妃突然抬手,就像是被加持了一百倍的時間加速魔法,高速的連擊動作讓人眼花,這樣的攻擊即使是能格擋住,可在如此短的距離下,依舊會露出致命破綻。
凌辰對妃的戰鬥才華瞠目結舌,就算是冰寧也動容了。
幾次格擋後,幾道劍氣就讓凌辰吃了苦頭。
青年放棄了正面抗衡的想法,他向後輕巧地躍起,雙劍再次一合,然後劍鋒一沉,凌辰已經和他的劍一起射向了妃。
妃舉起兵刃,白光在瞬間凝聚為一塊盾牌。
光暗永罪直直劈在了她的武器上,強橫的衝擊波擴散到整個廣場。
就像是在急奏中突然崩斷的琴弦,天雷地火的衝撞毫無預兆就恢復了平靜。,道鮮紅的血箭從凌辰的肩膀飆出,傷口深可見骨。
凌辰咬著牙齒,用願力恢復了傷口。
他望著妃,心下大驚。對方的戰鬥能力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高,毫無破綻的從容淡定給人一種不可戰勝的壓迫。
「有趣!」如果先前他是為了履行一個承諾,此刻他的戰鬥情緒已被妃挑起,他舉起了劍,「接著來吧。」
冰寧皺起了黛眉,她也沒想到妃的戰鬥天賦竟到了如此地步,居然連凌辰都無可奈何。
察覺到廣場異樣的聖紋師,已經開始騷動了。
「誰在廣場上鬧事?」虛影塞隆對手下問道,但是他馬上發覺這是個多餘的問題,他看見了凌辰,「這是怎麼回事?」
「那到底是怎麼了?」聖紋師們議論起來。
傾夜公主這時走了過來,她朝廣場望過去。
「凌辰?」她發現了戰鬥的主角。
而虛影也發現了凌辰的對手,立刻說道「快點,去幫助殿下!」
其它人還在疑惑虛影的恐懼,當戰鬥的風暴停止,他們也相繼看清楚了凌辰的對手,聖紋師們都是臉色一變。
那是在他們曾在夢裡見過的女孩。
「她就是那個說要毀滅我們的人!」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一些聖紋師嚇得臉上蒼白。
紫菲蘭對他們冰冷地說道「快點去凌辰,絕不能讓對方如願。」
傾夜公主的話驚醒了聖紋師,頓時整個聖願城,甚至是整個命運王座的聖紋師們,都朝廣場出發。
「姐姐,這就是你所要保護的聖紋師呢。」冰寧諷刺的看著妃。
凌辰也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面無表情望著妃,「還想繼續嗎?」
妃沒有回答,她對冰寧說「妹妹,你做得很過分呢。假如你失敗的話,我會懲罰你的哦。」
「那麼就將假如變成現實吧。」冰寧嘲弄的道「看來我們彼此都需要各自的力量呢。」
「是啊。」妃笑了笑。
凌辰對她們的談話一頭霧水,可是已經不重要了。
隨著妃的話語結束,少女顯露出了認真之色。
無數的願力從所有方向射向了妃。
可是除了激盪起火花外,什麼都沒能留下,就這麼一下,大部分聖紋師停止了前進,駭然望著眼前的女孩。
「願力是沒有效果的。」凌辰隨口說道,他再次進攻。
「這是怎麼回事?」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冰寧身上。
「她要殺死凌辰。」冰寧的話言簡意賅。
席拉寧憤怒的說道「就是她,殺死了我的父親!」
此話一出,群起激昂。
「既然願力沒有效果的話……」紫菲蘭手中出現了一把長槍,「那麼就強攻好了。」
隨著月之天使的話落,上百名聖紋師提劍衝去。
這絕對是難以形容的一幕,歷史上也從未有過聖紋師如潮水般的衝鋒,整個聖願城被包裹在一股霞光之中。
那些躲得遠遠的人類暗自想著,如此強大的氣勢彷彿就像到了世界末日,沒有人可以抵擋,就算是諸神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結果卻令所有人震驚。
一片蒼穹的火焰旋風席捲了廣場、城市甚至是平原,令大部分聖紋師暫停了攻擊。
妃的手裡出現一把長槍,燃燒的火焰螺旋繞在長槍上,而讓人更加窒息的是,在少女的背後出現一對巨大火翼。
少女雙手握槍,擺出一個毫無破綻的進攻姿勢,「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考慮一下,下一次可不會就這麼幸運了哦。」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聖紋師遭受到了巨大的威懾。
紫菲蘭擺出同樣的攻擊姿勢,但是月之天使的手卻在顫抖,不僅是她,任何有見識的聖紋師看到這一切都會發抖。
熾焰的芳華在剎那中綻放;
在時間和空間的縫隙之間;
王女的眼睛就像鳳凰;
羽翼就像火焰;微笑就像看著死亡……
還有誰,比鳳凰神槍的擁有者紫菲蘭,更加熟悉這些話呢?
「鳳凰王女嗎?我才不信!」話音未落,紫菲蘭舉起手中的長槍朝妃射去,緊跟在身後的是凌辰,還有少數可以鼓起勇氣戰鬥的聖紋師。
妃的火焰槍鋒掃過之處,不僅瀰漫的劍氣被融化,就連地面的石板也迅速乾裂。
即使再迅捷的身形,也躲不過如潮水的攻勢,因為透明的焰刃間完全沒有空隙。聖紋師從攻轉防只是一眨眼,而防禦姿態被無形的熱浪撕得粉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可是,這並未能阻嚇住凌辰等人。電光石火間,凌辰和紫菲蘭同時以難以捕捉的默契步伐,避開那柄長槍的全部攻擊,趁著妃猛力突刺的剎那,兩人閃到對方攻擊的兩側,手中的武器抖了開來。
但在這一片銀光未嘗到鮮血前,妃的神槍就掃了回來。
判斷出兩人的速度和默契超乎尋常,妃剛才的一擊並未使出全力,依然留著收回的餘地。隨著武器飛速旋轉,赤紅尖端所劃出的,不再是貫穿一切的直線,而是變成了無數個圓。
金屬撞擊的脆響聲連綿不絕,而當戰場上只剩下風聲的時候,紫菲蘭將鳳凰神槍發揮出了最大效力,「鳳凰審判!」
火焰的鳳凰,頓時把廣場覆蓋了。
「當初我把神槍賜予你時,我就對你充滿希望,你確實沒有讓我失望。」妃的讚揚穿透火焰,紫菲蘭嗅到了一絲危險。
「可是遠遠不夠!」
鳳凰審判突然被撕開,妃從火焰中出現,那雙巨大的羽翼扇動起來,熱風波浪將百米內的物體燒碎。
紫菲蘭長槍一抖,往後一滑,槍鋒與槍鋒之間,激碰出激烈的火花。
「漂亮的防禦!」妃的嘴角上揚,接著反握長槍躍向對手。
紫菲蘭的槍鋒由下往上撩起,但是妃下一個動作卻出乎她的預料。對方手裡的長槍,就像是一條火龍,輕巧地避開她的攻擊。
瞬間,飛散的火龍就貫穿了紫菲蘭的身軀,灼熱感讓月之天使痛苦呻吟。
不死涅滅!她是真的鳳凰王女!
紫菲蘭抬起頭,呼吸困難。
武器再次凝聚成形,妃的下一步進攻被及時趕到的凌辰阻止。妃反身去擋,紫菲蘭支撐起身體,恢復了傷口後,再次提槍射去。
妃面無表情,她不再平靜,步伐開始動了。
三個人陷入了一場高速移動的戰鬥中,每個人隨著舞動的武器奔跑起來。
和正面對抗相比,在高速的戰鬥中,雙方進攻的頻率會大大下降,而且只要奔跑的步法得當,長槍使用者將能牢牢地保持和對手之間的距離,讓自己充分發揮出全部力量。
如此高節奏的戰鬥,就算是虛影塞隆也無法插手。
所有人呆呆看著這一切,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冰寧對塞隆說道「使用願力進攻,她只能消失她所能看見的願力。不要放棄,一定可以讓她大意的。」
虛影點了點頭,招呼其它人,頓時冷箭齊放。由於攻勢是聖紋師想像的結果,所以完全不擔心會傷害到凌辰和紫菲蘭,一時之間,絢光裝飾了這一切。
「蒂絲娜姐姐,完成你所放棄的使命吧。」望著不斷使用願力攻擊妃的聖紋師,冰寧揚起了嘴角。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注意到這場驚世對決時,一名男子已經偷偷摸摸攀上空蕩蕩的聖願宮殿。
「快去看,凌殿下和公主殿下正在和一個女人在戰鬥。」
「所有聖紋師都奈何不了她啊。」
兩個騎士聽到這樣的議論,相互對望了一眼,或許想到那種場面實在太壯觀了,也想到聖願城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就離開了崗位。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黑斗篷男子就從角落裡走出。看所有人都沒有注意,他伸出了手,手中有一塊紅寶石,寶石釋放出灼熱的光,瞬間,這扇鋼鐵大門被燒出個一人高的大洞。
他走了進去,入眼便看見盡頭的王座。
他加快了腳步「聖紋師們,你們的慶祝還太早了。」
聖願城附近幾公里的冰雪,在「鳳凰王女」舞動的火焰下融化。
在這種實質的戰鬥當中,妃雖然強大,可是她所面對的,是命運王座史上最出色的眷侶,當初凌辰還沒有這麼強大時,主神級魔月女神就已經無可奈何了,更別提現在兩人的願力進展突飛猛進。
不僅如此,妃更大的壓力,來自於命運王座所有的聖紋師們。就像冰寧所說的那樣,沒有誰能對這樣的進攻無動於衷。
這時,凌辰和紫菲蘭停止了進攻,顫抖的手已連武器都無法握住。而妃也出現了疲憊,她的反擊不再如先前那麼凌厲、毫無破綻。
「告訴我,我的死紋到底是因為什麼?」凌辰仔細觀察著對面的妃。
「相信我,你一定不希望知道這個答案。」妃這次笑的有點勉強。
凌辰哼了聲,冷笑起來。
「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曾經為了人類奉獻一生的鳳凰王女嗎?比蘭斯最愛慕的人嗎?你們共同承擔了聖紋師的未來,讓人類主宰自己的命運,為什麼還要這麼做?」紫菲蘭質問道。
「是啊,為什麼呢?」妃看著妹妹,抬起了手,無數的願力之光被消失掉。
「她一定不是鳳凰王女!是蠱惑我們的妖女。」一名聖紋師破口罵道。
「真讓我感到厭煩啊。」妃用淡漠的口吻說了一聲,就見她身後的火翼向四周擴展,一排火焰朝四面八方蔓延。
「快點離開,這是領域。」塞隆急忙喊道。
聖紋師深知領域的厲害之處,紛紛逃離。
妃站在火焰的中心,燃燒的翅膀上下翻騰,不死巨鳥在這個燃燒的世界低吟、翱翔。現在再也沒有人敢說一句話了,這是鳳凰王女最有名的「鳳凰空間」。
凌辰用雙手握緊光暗永罪,以漂亮的姿勢向腳下的地面揮出一記縱斬。
下一瞬間,一道幾百米長的寬闊斬痕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中央之處,而廣場邊緣的火焰突然閃出一片耀眼光芒,接著瘋狂地搖曳,震耳欲聾的碰撞聲貫穿人們的耳膜。
在火焰的搖擺中,青年對一旁的公主點了點頭。
「該結束了。」
紫菲蘭咬著牙,如同暴怒的火焰之鳥衝向真正的鳳凰,火焰在她身後高高揚起,十二對羽翼同時打開,而凌辰也像影子般跟在她的身側,在鳳凰空間裡任意穿梭。
見他們主動發起進攻,妃舉起長槍,劍鋒折射了一道光束,赫然就是綾面獵殺。綾面獵殺在空中劃過精巧計算的曲折弧形,然後從不同的方向削向目標的身體。
凌辰抖動長劍,以激射而出的劍氣攻擊妃,然後用願力阻擋綾面獵殺的襲擊。銳利的光咬入彼此透明的身體,然後碎裂成無數小片,青年的周圍立即爆起一陣陣閃耀的煙火。
而另一邊,紫菲蘭則以與嬌柔身軀毫不相稱的速度和力量,閃過每一道綾面獵殺的折射光,衣角都沒沾上一點。
妃終於動容,她挑起長槍,分開了包夾的兩人。
劍與槍再次滑過,這一次交錯而過時,勝負的天秤已然傾斜。紅色的血雨從身體一側噴濺,妃的黛眉擠在一塊,半跪下來,用火焰長槍支撐起自己。
「幾百年來的太平,我已經忘記該怎麼去燃燒戰鬥的熱情呢。」妃緩慢而沉重的說。
「那就燃燒起來,鳳凰王女!」凌辰大聲說道,劍對準了少女的眉心,「你從前不是讓我變成一個廢物嗎?現在,你在搞什麼?」
「凌辰……」紫菲蘭驚訝看著自己的丈夫。
剎那間,凌辰的光暗永罪劈砍向了妃。
長槍再次格擋,妃做出了第二段突刺,凌辰冷笑,左手一拉,憑空一揮,感到危險的妃急忙後退,出色的本能挽救了她,但也為此讓剛修復好的傷口裂開。
凌辰將劍再次合在一起。
「認輸吧,滿足我的願望,這樣你還有贖罪的機會!」冰寧走進了鳳凰空間,女孩所過之處,火焰統統熄滅。
紫菲蘭詫異地望著冰寧,和其它聖紋師一樣。
妃一陣恍惚,又想起了許久沒有做過的夢。
「嘉絲麗,你曾問我,為什麼一直存在於這個世間……」妃緩緩站起來,一團火焰將她燃燒,「現在我回答你,我也想知道啊。」
冰寧眉毛一揚,妃發起了進攻。而凌辰和紫菲蘭左右封殺,隨著鳳凰空間消失,在外等候多時的聖紋師再次猛用願力。
「就是因為你不想殺掉那些聖紋師……」冰寧斜視了一眼周圍的人,道「所以才有今天的報應。」
「你錯了,嘉絲麗。」妃搖搖頭,「我並不想守護他們,否則我也不會製造出魔紋師來。」
魔紋師是妃一手造成的,這倒讓人意外,可是這並不能彌補冰寧被背叛的憤怒。
「那麼告訴我,八百年來,你在做些什麼?這些聖紋師揮霍著我們族人的鮮血、力量,你難道無動於衷嗎?」
妃深深看著冰寧,目光近似凝視卻又像飄到了遙遠的過去。
「假如你和我一樣,和他們同甘共苦,親手改變自己的地位、命運。你就能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你的血液、你的身體,甚至是靈魂,都像和他們融為了一體……你不會明白的,因為你並沒有經歷過那個路程啊……」
妃說著,眼眶已是充滿了淚水。
凌辰和紫菲蘭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他們知道,聖紋師得到力量後,並未一舉成為最強大的人,相反地,在兩百年內,標記聖紋的人,受到了更多的嘲笑和諷刺,就好比當初凌辰的死紋那般。
因為那個時候,人類還未瞭解聖紋的奧秘,博斯卡賢者終其一生也未能攻破願力的秘密。直到比蘭斯的崛起,才真正改變了這一切。
凌辰彷彿看見了當初發生的一切。
在最艱難的時期,蒂絲娜和比蘭斯的契約,在聖紋師的悲慘境遇裡點燃了一絲希望,經歷過種種磨難,蒂絲娜最終獲得超越神的力量,但是也在共同走過的回憶裡迷失了自己。
凌辰的手,不經意鬆開了。
「我不接受這樣的借口!」冰寧憤怒的咆哮道。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打斷了他們。
眾人下意識回頭,聲源竟是來自聖願的王座宮殿。
凌辰、紫菲蘭的臉色雙雙一變。
「那個野獸還活著……」凌辰的聲音充滿惶恐,他們迅速朝那飛去。
戰鬥就突然之間結束了,冰寧走近了自己的姐姐,銀牙緊咬。
「對不起。」妃說。
「你輸了,你終究還是一個叛徒,無論是什麼理由,遺世龍族有一個信條說得好……」冰寧頓了頓,吐出幾個字,「背叛即是永罪!」
身上的聖紋慢慢浮現,她冷酷盯著妃,妃突然一痛,願力從她的身體裡被剝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