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一時語塞,無助的看著齊亦北,齊亦北沒想到中間環節,如果死了人,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月華聽完皇后的話也顯得有些吃驚,顯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皇后沒有放過她,冷聲道:「月華,你是本宮賜給太子的,往日本宮也對你高看一眼,誰知道小鷹還沒長出翅膀,就想展翅高飛了。」
月華嚇得面無人色,連忙跪下道:「月華不知個中關節,誤傳消息,請娘娘恕罪。」宮斗本是常事,太子早晚都會知道,她前去送信,不過是順水推舟。況且菲兒進宮後待她不錯,這麼做也能在菲兒面前討個好。只是她沒想到,皇后這次意在釘死菲兒,事到如今,也只能保身為上,哪還顧得上什麼姐妹情份。
皇后冷哼一聲不予理睬,齊亦北則暗暗搖頭,老娘借題發揮的功力又加深了,明顯的乘機打壓,目的是警告月華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恃寵而驕。
果然,皇后只是嚇了嚇月華,並未深究,菲兒眼見自己唯一的盟友也被皇后輕易收服,轉而將希望投向傅悠然,跪著爬到傅悠然面前泣不成聲,口口聲聲自稱冤枉。
傅悠然不清楚菲兒到底是不是冤枉的,但很清楚在這裡她還不是老大,沒敢輕易開口,求助似地望向齊亦北,齊亦北瞪了她一眼,大意是:非要來!看你怎麼收場!
殿內的焦點一時聚在傅悠然身上,就連皇后都很好奇她要怎麼應對,就在此時,一旁的薛萱寧出列,第二次替傅悠然解了圍。
她上前扶起菲兒,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聲音不大,傅悠然只聽清了「懷王」二字,菲兒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灰白,條件反射地看了齊亦北一眼。
齊亦北也聽到了薛萱寧提到的人,再看看皇后的反應,突然明白了一點。皇后已經知道了菲兒背後的人,所以便不容許她再留在東宮之中,不管最先布這個局的人是誰,輸的注定只是菲兒一人而已。
菲兒此時已哭倒在地,仍是高呼冤枉。齊亦北置若不聞地站起身來拉過傅悠然,帶著他的太子妃走出殿去。就在踏出殿門之時,齊亦北回頭看了看薛萱寧,薛萱寧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輕一福,「萱寧送太子、太子妃殿下。」
出了雲琅閣,傅悠然迫不及待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齊亦北像是在想著什麼事情,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傅悠然拉住他,眼中滿是好奇,「你覺得菲兒是不是冤枉的?」
齊亦北莫名其妙地道:「你這麼開心做什麼?」
「我哪有開心。」傅悠然摸了摸自己的臉,「只是有點好奇吧,到底誰是對的?」
齊亦北正色道:「宮裡的事沒有對錯,只有勝負。如你今日所見,就算沒有落水一事,菲兒也注定是這個結局,因為她一開始,就輸了。」
傅悠然也想到了薛萱寧說的話,輕聲道:「是因為懷王?」
齊亦北微一點頭,「不知道薛萱寧是如何知道菲兒的底細的。」
傅悠然的神情突然有些古怪,「你不喜歡薛良?」
齊亦北一愣,「為什麼這麼問?」
「她現在是你的小妾,可你從來都連名帶姓的叫她的名字。」
齊亦北失笑道:「什麼小妾,在外人面前可不行這麼說。」
傅悠然聳聳肩,隔了好大一會才笑道:「在這宮裡,我也只在你面前這麼說。」
突如其來的信任讓齊亦北沉默了很久以後,才輕聲道:「我也是。」
傅悠然的眼睛比剛剛更亮,似乎在為什麼事而雀躍,可事實上,連她都不懂自己的這種亢奮的情緒來自何方。
「這麼說菲兒果然是懷王派來的?」想到這,傅悠然的眉毛又皺在一起,齊亦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平常事,只能怪我疏於防範
菲兒是兩年前隨家人入宮參加宴會時與齊亦北偶遇,隨後一見傾心,齊亦北也喜歡她的純真可愛,便將她接進宮來封為良嬡。現在看來,那場偶遇多半是精心安排的。菲兒入宮後極得人緣,妃嬪宮人都與她相處得融洽,這更讓齊亦北感覺難得,對她也更加寵愛,誰想到……齊亦北自嘲的笑了笑,雖然已經明白,但心中仍是有些失望的。
傅悠然察覺到齊亦北的情緒,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抑鬱啦?女人如衣服,時間久了,肯定要換的。」
齊亦北笑了笑,傅悠然又道:「可是,我還是挺想知道真相的,如果真的是菲兒陷害薛良,她的目的是什麼?」
齊亦北搖搖頭,傅悠然不滿地道:「你怎麼這麼沒有求知慾?」
齊亦北笑道:「真相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你可以去問她們。」
傅悠然眉頭大皺地道:「她們會告訴我真相嗎?」
「或許你可以去問問那個死了的宮女,她應該也知道真相。」
傅悠然打了個哆嗦,左右看了看,有些發毛地道:「別說得這麼嚇人。」
「你害怕?」
「不……怕。」
齊亦北也不再嚇她,緊了緊兩人仍然相握的手,發現傅悠然的手心竟出了一層薄汗,不禁覺得好笑,沒想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寨主居然怕鬼。
「在宮裡,沒有永遠的真相,誰勝了,說的話自然就是真相。母后勝了,那麼就是菲兒誣陷薛萱寧,菲兒勝了,就是薛萱寧心懷不軌。」
想著齊亦北的話,傅悠然長歎一聲,隨後便沉默不語,突出其來的清靜讓齊亦北有些不適應,「在想什麼?」
傅悠然仍是沒有出聲,低著頭跟著齊亦北毫無目的朝前走,她瞄到兩人相牽的手,卻一點也不想鬆開,過了一會,她低聲道:「在宮裡,任何人都是不能相信的,對嗎?」
齊亦北淡淡的一笑,「大概吧。」
「那你呢?」傅悠然認真的道:「我能相信你嗎?」
「應該可以。」
傅悠然滿意的一笑,「你也可以相信我。」
齊亦北又沉默了一會,輕笑道:「我會的。」
「我想我的兄弟了。」
傅悠然脫口而出的話讓齊亦北的腳步滯了一下,跟著又恢復正常,「他們也會想你的。」
不知為什麼,傅悠然的鼻子酸酸的,連忙活動著臉部肌肉趕走這種感覺。齊亦北惑道:「做什麼?」
傅悠然笑著搖搖頭,轉變話題地道:「你這段時間都沒出宮哦?」
齊亦北笑了笑,帶著一絲明瞭地道:「我明日就出宮,放心,我會先去玄色那替你要回母后要的東西。」
傅悠然乾笑了兩聲,眼底滑過一抹黠色。
「佩若!」
齊亦北的突然出聲讓傅悠然抬起頭來,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晏佩若。
晏佩若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可看見傅悠然和他們相牽的手,神情又稍顯黯然。不知為何,傅悠然突然覺得有些心虛,與齊亦北相牽的手也鬆了鬆,最後乾脆從他的掌中抽出手來,假意替自己扇風,以此逃避齊亦北的探究眼神。
齊亦北和晏佩若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傅悠然跟在後面看著他們的背影。真是一對璧人,至少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從外觀上看極其和諧。不過在這和諧之中,似乎有一點什麼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想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就是那個東西。
看著地上的影子,傅悠然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