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族是馬上的家族,他們像風一樣自由,雖然住在變了祖先的遊牧習氣,徽章上的圖騰也是他們的召喚獸金蜂,但他們崇拜馬神,愛馬如自己的家人。同樣,馴馬、御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吉利爾到現在才明白路易的戰術是什麼,如果他沒有看錯,那十幾個追風家的士兵揮舞的奇特馬鞭名為「馬神鞭」,是傳說中一匹大如巨龍的神馬死後,由其骨、其皮、其鬃毛製成的,世上所有的馬見了馬神鞭都會立即臣服,就像兔子見了狼一樣,連逃跑的勇氣也沒有,只能哆嗦著站在當地,任其宰割。
這一刻他很後悔,他不該為了顯示孤傲家的威勢而帶著重甲騎兵來的,如果全是步兵,路易今天必死無疑,可是現在後悔來不及了。就聽馬神鞭在揮舞時嗚咽般的鳴響,那些追風家的士兵口中更是唸唸有詞,彷彿是為他唱響的喪曲。
片刻,所有的馬全驚了,長嘶著、哀叫著揚蹄踢蹬,有的還拚命在原地轉圈,更有的乾脆跪伏在了地上,無論背上的主人怎樣控制和安撫也無濟於事,反而被紛紛掀下馬來。
重甲兵騎馬衝起來威力很大,但是落下馬來就行動笨拙,連從地上爬起都很費力,何況馬兒掀翻主人還不算完,而是瘋了一樣四處亂竄,踩踏得落馬騎手傷亡了三分之一還多。頓時,吉利爾的人數優勢消彌大半,剩下地人也在甲頁的碰撞聲和鐵蹄的踐踏聲中驚惶不已。戰鬥力下降。
「路易,你居然!」吉利爾也被掀下也馬背,但他站在隊伍最前面,沒有受到踩踏之苦,只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切,眼看成為泡影,不禁惱羞成怒,起了魚死網破之心。
「我們兩家之間多年來爭鬥不斷,但我從來沒有用過馬神鞭。因為我以為那是人和人的戰爭,憑的是智慧、力量和勇氣,動用神器和魔法是懦夫的行為。」路易神態堅毅的道,「可是今天不同,你搶走我的未婚妻,並以此作為要挾,對付這樣無恥卑鄙之事,也只好用點不尋常地手段。驕傲吧。吉利爾,馬神鞭自從魔法消失後就再沒有用過,今天為了你而破例。來,我們為盈祿伯爵小姐決鬥一場,我要堂堂正正的讓你明白,沒有人能從我身邊奪走她!」
他說完這話,又打了一聲忽哨。哨音一落,他的大白馬就從一片混亂場地那頭奮蹄奔來。在天色將亮的一片灰濛濛中,像一處潔白的雲飄落在了地面上,中途無數人阻攔。卻沒人能夠攔住,馬神鞭對它也毫無影響。
路易把長劍插回腰上的劍鞘,在大白馬奔到身邊的一瞬,以一種極快速和優雅流暢的姿勢翻身上馬,同是右手往下一抄。立即把孤兒提起,放在馬背上。
他又把她像破布袋一樣橫放在馬背上,讓她很不美觀地呈趴狀!
孤兒萬分無奈。可也只好抓緊馬鞍不動,忍耐著被硌著的肚子傳來的陣陣不適感。他是怕她受傷,才不讓她騎在馬後吧?這樣想的話,心裡會舒服一點。而且這姿勢雖然難受,但勉強可以看得到全局,觀察角度還算將就。
就見路易左手從鞍側拿起他那對亮銀色的輕便戰斧,右手一提馬韁,高呼一聲,「為了我的美人!」縱馬衝向了吉利爾。
吉利爾似乎不願意和路易正面相對,而且他也沒有馬,於是向後急退,由他的侍衛們一擁而上。
直到此刻,雙方的混戰正式開始了。
孤兒不願意看到殺戮和流血,乾脆把頭深深埋起,不看也不理。但是圍繞在路易身邊地、刀斧砍入肌肉的聲音、骨頭的碎裂聲、人地慘號聲和馬鳴聲、還有噴濺的血液落在她的頭髮上,讓她無法忽略這場短兵相接的戰鬥。
雖然在戰前就折損了吉利爾三分
人馬,但路易一方在人數上還是以十幾對二百,好在馬上,有衝擊力,而那些重甲兵行動起來連步兵也不如,雙方地實力此消彼長,一時之間打了個平手。
受大白馬的行動路線所限,孤兒看不到吉利爾,只聽到他聲音略有點淒厲的笑道,「路易,你做下了準備,難道我沒有嗎?你自恃勇武,可是我還埋伏了三百人,看你要如何殺出重圍。乾脆投降吧,我會給你一個全屍,不然我把你地屍體掛在龍牙堡外喂烏鴉。」
「操你,老子從來不知道投降為何物。」路易笑道,又隨手砍死兩個人,戰得性起,粗口也暴出來了。
「咚」的一聲,天空中又爆出一支焰火。而幾乎就在同時,喊殺聲從四周響起,看來吉利爾不是耍詐,他果然還有人馬埋伏在附近。
這樣一來,形勢就發生了逆轉,勢均力敵之勢變成了路易一方慘戰,儘管馬神鞭揮舞不止,來增援的孤傲家的騎後再度紛紛落馬,但又加上兩、三百人的人數優勢,還是使孤傲家一方大佔上風。
孤兒伏在馬背上,和路易的身體挨得如此之近,她都能聽到他因為用力揮舞戰斧殺敵而變得濁重的呼吸,也能感覺到他肌肉的起伏。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靠路易保護。
忽然,她聽到路易悶哼一聲,接著有溫熱的液體落在了她的後頸之中,驚恐中勉強抬頭看去,就見路易的左肩上被砍中一刀,因為沒有穿盔甲,刀口很深,血如泉湧。
「你受傷了!」孤兒一驚,說了一句人所共知的廢話。
「是啊,再許諾給我一個吻,我就不會從馬上倒下去。」他無所謂的笑笑,可是因為連痛帶累,臉上全是汗水,金髮貼伏在了額頭上,眼睛卻還亮晶晶的。
「好,我給你十個吻,你不能讓吉利爾打敗,快點逃出去。」孤兒大叫,「實在不行就丟下我,吉利爾想得到盈祿家的繼承權,不會殺我的。」
「我不同意。」路易又砍死一個試圖傷害大白馬的人,鮮血更是四濺,「沒人能從我手裡搶走你,除非我死。」
孤兒覺得路易這樣是不理智的,可是她沒有時間勸他,因為在短暫的緩和後,他再度陷入纏鬥,而且越來越吃力,孤傲家的人似乎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圍在大白馬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不過才幾百人,看來卻似乎殺不完一樣。
看來,她這次的逃跑計劃要失敗啊,還連累了路易。
孤兒心中的沮喪和絕望混雜在一起,感覺很難受。而就在這時,在一片嘈雜的聲音中,她似乎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馬鈴聲,就像暗夜中死神降臨的信號。
瞬間,四周的一切都變得遙遠而模糊,孤兒的感官似乎超越了空間和距離,看到起伏的山巒上站著一匹比夜還要黑暗的高頭大馬,馬上騎士身著黑色的盔甲,黑色的獅子頭盔,手中的巨劍在漸漸籠罩大地的晨暉中閃耀著可怕的藍光。
「阿德斯!我在這兒!」
她大喊起來,聲音中有幾分興奮和釋然。他來了,她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