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大浪打來,木排差點被掀翻,幸好孤兒死死抓住豎落水下,但全身都被冰冷的泉水和水面上的綠色粘液打濕了,難受無比。
阿德斯穩穩站在排頭,腿部極其有力,他把重心用力壓在一側,勉強保持著木排的平衡,手中疾風劍高舉過頭,眼睛盯著那怪獸,鎮定如恆。
「坐下,不要慌!」眼看著水波越來越洶湧,推得木排劇烈晃動,阿德斯再度囑咐,同時虛空揮了兩下疾風劍,岸上的人得到信號,立即加大拉船的速度,也顧不得木排會傾覆的危險了。
孤兒聽話的坐在木排上,雙手抱著豎楔,把自己的生命全交在了阿德斯的手上。
、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原來是如此信任他的,所以才安心在生死關頭聽憑他作主。這種信任固然是因為阿德斯強大的實力,卻也有對他人品的認同。
他雖然冷酷無禮、惡劣殘忍,但他說的話一定做得到,他會用生命實現諾言,而且絕對不會卑鄙無恥、下流齷齪。
「大人,它來啦!」傭兵驚恐的叫了一聲。
「撐,帶她走!」阿德斯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傭兵連忙把刀插入刀鞘中,奮力揮動長,極力保持著木排的穩定,同時用力撐起,和岸上拉船的人一配合,木排的速度果然快了些,但船底還像被什麼粘住一樣。
孤兒回頭望岸,就見岸線慢慢放大。小三三和小四四的身影也逐漸清晰。半空中,有一個粉紅色地小圓點正向木排的方向飛來,用力睜大眼睛看,竟然是小豬。
小豬救主!
她一陣激動,是那種在絕望中看到光明的感覺,差點喜極而泣。誰把它召來的?是這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小東西自己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險,還是阿德斯?小四四派來的?
小豬,快飛!
她心裡念著,因為危險就在身邊。感覺時間特別慢、距離特別長。似乎每一秒、每一米都被放大了無數倍,而顛簸讓她的肚子裡也翻江倒海,身體則隨著波浪的掀動,和木排一起被拋上半空,再重重落下。
這是泉上行走嗎?明明是怒海孤舟啊!現在木排雖然距離岸邊近了些,卻仍然沒能擺脫身後石頭怪獸地追逐。似乎,它還追得近了些,孤兒甚至感覺到了它噴出的鼻息。
她不明白。為什麼不太深也不太大的泉底,怎麼能隱藏著這樣的巨獸。它如果張大了口,能一口吞掉木排及其上的三個人而不會被噎到。
石頭怪獸越追越近越追越近,最前端的尖刺幾乎挨到了木排上,孤兒嚇傻了,一聲不吭,心想怎麼死都好,千萬不能被吃掉。那實在太慘了。而那名傭兵則一邊拚命撐,一邊高聲咒罵,意思是他和怪獸的祖母、母親、姐姐妹妹全部發生兩性關係。生下一窩亂倫小怪獸,其中有一隻烏龜王八蛋現在要弒父。
只有阿德斯還是不動如山,任水花四濺,任船身顫抖,任那怪獸快速逼近。他的人一夫當關,他地劍閃著寒光,他有腳死死釘在排頭上。毫不畏縮,彷彿白泉因他而渺小,而快散架了的木排因他而變得龐大堅強。
有他在,不會有事的。孤兒心裡模糊的想,抬頭望向天空,見夕陽明媚,彩霞滿天,和水面上的凶險局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好像他們三個人給困在了噩夢中,外人絕無知曉。
吱!頭頂一聲叫喚,原來是小豬飛到了木排的上空。它揮動著翅膀,試圖接近孤兒。但浪頭把木排推來拋去,它根本毫無辦法。而且因為飛得過低,還差點被一個翻騰的水花打下來。
「過來,抱著我!」阿德斯頭也不回,卻明白背後地情況,「讓豬落在你的位置上!」
孤兒照做,用力抱著
堅強的大腿,讓出原位,並呼喚小豬。
小豬是很通靈性地,儘管此時嚇得從粉紅豬變成了白豬,但還是歪歪斜斜的落在木排上,等孤兒艱難的爬上去。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她一直拉著阿德斯的手,直到距離遠了,連指尖也無法觸碰。
突然,她想哭。萬一,他死在這裡可怎麼辦?
一等她坐好,小豬就慌忙飛起。因為腳下用力不夠,差點又落入水中。幸好它也知道生死攸關,奮力撐住。
孤兒心跳得要衝破胸膛了,奇怪地是倒不怎麼恐懼,而是驚慌和緊張。因為就算沒看到,她也依稀感覺得到,那石頭怪獸已經追到了!
「啪」的一聲響從水面傳來,孤兒嚇得一回頭,正看到那怪獸撞向木排,它巨力和堅硬鱗甲一下把木排撞得粉碎。
那傭兵大叫著落水,拚命抱著一根浮木,而阿德斯則在船碎的一刻,突然躍起,先是踏到怪獸地身體前端,然後再躍到怪獸的身上,準備了半天的疾風劍看準時機,猛的向下揮去。
「噹」的一聲巨響,震得孤兒的耳朵嗡鳴不止。再看那怪獸,它的鱗甲居然比鋼鐵還硬,和疾風劍相交,激起火星四濺,但疾風劍還是沒入了半部劍鋒。
類似於驢叫的長聲大嚎中,怪獸在水中翻騰著,水花濺得連半空中的孤兒也感覺到了。同時,在灰黑色的鱗甲下,張開了一道紫黑色的口子,裡面有四五排黑色的尖石。定睛細看,那是怪獸張開了大嘴,黑色尖石是它的牙齒。它的嘴和蟒蛇一樣,差不多張了一百八十度,露出黑暗而噁心的喉嚨!
阿德斯半跪於怪獸的背上,以插入怪獸身體的劍做為支撐,然後用力向下一頓,長劍整只沒入。
這一劍,換做是別的野獸早就嗚呼哎哉了,但這怪獸不但沒死,反而更大聲慘叫,拚命甩著身體。它的身體往上拱動,居然又露出水面一部分,更顯龐大,像一座小山似的。
最可怕的是,它居然是雙頭的!
它的外形就其實就是兩顆巨大的圓頭連在一起,上面生滿石刺,身子小得可以忽略,除了每個頭上有一張血盆大口外,就只有石刺從中兩個小小黑點算做眼睛,另外就是在兩頭中間有一根像尾巴又像是天線的東西,很長,軟軟的蕩來蕩去。
阿德斯的劍正深深刺中其中一個頭的兩眼之間,綠色的液體順著鱗甲流了出來,顯然受了致命傷。而當阿德斯拔出巨劍時,更是綠液狂湧,那頭瞬間裂為兩半。
一頭已死,另一頭卻變得格外瘋狂,扭轉頭來,似要嘶咬。但阿德斯動作奇快,又一劍刺入怪獸雙頭之間的地方,任怪獸如何掙扎,就是不能甩下他。
怪獸被激得發了狂,忽然張開大嘴,奮力吸水,低頭奮力吸水,把不遠處的碎木排和那名漂浮著的傭兵一起吸到嘴邊。
阿德斯拔劍下躍,但已經來不及了,慘叫聲中,碎木和那名傭兵被怪獸黑尖石般的利齒咬斷,鮮紅的血在綠液與清泉之間迅速染開。
孤兒驚呼出口,親眼看到前幾分鐘還在說話的男人就這麼丟了命,心中一陣發顫。可還沒等她回目看向阿德斯,怪獸兩頭間的觸手突然捲向半空,連人帶豬全給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