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騁在魔域之中,蕭雲忘師徒彷佛黑夜中的皓月一般耀眼,不斷有各種各樣、前所未見的魔化妖獸,從地穴、山崖、溝壑中鑽出,或單槍匹馬、或成群結隊的撲殺上來,極其凶殘暴虐。
在前往幽都山方向的沿路上,妖獸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強悍,師徒兩人輪番出手,已是煩不勝煩。
擊散一群吸血妖蝠後,師徒兩人屹立在一座山崗上,腥臭污濁的魔氣繚繞四周,令他們視線不能及遠。
讓他們駐足的原因,是下方河灣一片坡地上正上演著妖獸自相殘殺的好戲,一群凶悍的狼妖,正圍困一頭足有丈高、渾身赤毛的三眼巨虎,雙方不住對對方咆哮嘶嚎。
渾身魔氣澎湃的三眼赤虎,在河灣邊上縱橫開闔,獠牙無匹鋒銳,每每閃電撲襲,就有一頭狼妖開膛破肚,只是仗不住狼妖太多,漸漸被壓迫到黑河灘上。
而那些死亡的狼妖屍體,很快就給後面的同伴搶食一空,血腥滿地。
“真兒,你可有發現,這些妖獸與當初你在陽岐山見到的有何不同?”蕭雲忘深皺著眉頭,伸手指點。
“比陽岐山曾出現的妖獸要凶殘的多,不過強則強,似乎缺少本該有的靈性……不足為懼。”楊真細思片刻,斟酌道。
三眼赤虎在狼妖前僕後繼下,漸漸吃不消了,鐵尾一甩,掃翻撲上它虎軀撕咬的狼妖,轉身四足猛地一縱,當空劃過一個美妙的弧線,彈射向河灣對面。
眾狼妖齊齊對空嘶嘯一聲,宣告領地的守護權,僅有幾只心有不甘的狼妖,也跟著撲了過去。
三眼赤虎似乎元氣大虧,落地時剛好落在濁黑的河邊,彷佛火燒一般,趕緊爬上河岸,它對後面的風聲有所察覺,回頭猛一個咆哮,一道無形的震波蕩了出去。
追擊撲來的幾頭狼妖當空撞上一堵無形的牆壁,紛紛落水,黏稠的黑河,轉瞬淹沒了幾頭狼妖大半個身子,讓蕭雲忘師徒驚訝的一幕出現了,幾頭狼妖的皮肉在黑河的侵蝕下,撕心裂肺地嚎叫不止,似乎有著極其可怕的變化在它們身體上發生。
片刻後,除了一頭強壯的狼妖存活下來,其它聲息漸無,掙扎著沉沒黑河中,那活著的狼妖嚎叫漸漸高昂起來,彷佛恢復了活力,奮力浮游著蕩向河岸。
在河岸上,那群狼妖見狀紛紛昂首嗷叫,以示呼應。
搶奪地盤失敗的三眼赤虎本要離去,聞聲立即大怒轉了回來,在黑河岸邊徘徊一陣,見那頭河中浮游的狼妖氣勢洶洶在水中挑釁,它猛一個咆哮,一頭就栽進了魔河,一股黑河被虎口長吸引頸而入。
三眼赤虎身形隨著黑河吸入開始膨脹,毛發根根豎立如針,在河岸上抽搐起來,開始打滾,最後渾身溢血地趴在河岸上,體內彷佛有千百頭怪獸在沖擊,無法動彈。
水中的狼妖見狀在同伴的呼應下,從水中一躍而起,撲殺三眼赤虎。
似有察覺的三眼赤虎,在狼妖咬上喉嚨的剎那,猛地踏足而起,避開了要害,不過胸前給活活撕裂了一大塊血肉。
狼妖一驚之下,彈身縱躍了開去,重新對峙。
而三眼赤虎身上正在溢血的豁口,奇跡般地蠕動痊愈起來,體格比之前顯得壯大了幾分,更加雄峻。
狼妖咧齒猙獰,黑色涎液從口中滴落,在地面黑土上滋滋腐蝕出幾個深坑,它渾身鬃毛激發,猛一鼓腹,張口極大,一個碧焰火球就卷著強勁的氣流噴射而出。
“這河水有問題,能增長妖獸體內的魔氣,強化它們的體魄。”山崗上,楊真歎息著道。
“這一路越靠近幽都山,妖獸越顯強大。”蕭雲忘負手眺望那似近實遠的幽都山陰影,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向隱種種作為,難道就是想告訴我們,他這裡養了這些魔化的妖獸?”楊真不解道。
“養了?”蕭雲忘怔了一下,若有所悟地擊掌道:“這些妖獸恐怕真是這魔頭所培育,看來要弄清楚一切,必須上幽都山,清兒應該就在那裡。”
“蕭前輩,看來我們不必耽擱在這些妖獸身上了。”楊真疾空撲下,雙手一揚,河灣兩岸地面,倏然長出無數粗大的、長有倒刺的青色籐蔓。
這些籐蔓見風即長,猝不及防的狼妖群,紛紛被籐蔓纏實包裹了起來,荊棘倒刺卷出片片皮肉。
那些被掙斷的籐蔓,很快就分出更多分枝,狼妖群被纏的更嚴實,周身血肉紛飛,卻似乎毫無痛覺的瘋狂掙扎嚎叫。
那頭正在較量中的三眼赤虎力大無窮,見勢不妙掙斷了粗籐,閃電幾個縱躍遠遁而去,而那頭變異的狼妖則沒有這般幸運,在纏實的籐蔓下方,幾個尖銳的石筍拔地刺出,狼妖一命嗚呼。
楊真落足河灣的時候,一場妖獸之間的戰斗已經徹底結束,所有妖獸盡為他的鬼籐術和刺石術誅殺。
他伸掌虛抓,絲絲縷縷的黑氣,從濕滑的魔河水面上聚攏到手心,跟著凝成一團,形成一個小黑球,當蕭雲忘落在他身邊時,那小黑球正跳躍轉動在他手心,如同耍弄戲法一般。
“魔域結界層層,柳暗花明,不過它有一個巨大的破綻,想來真兒也發現了。”蕭雲忘神情有了幾分輕松,“這河水中的魔氣越靠近幽都山越濃郁,其源頭恐怕正是幽都山,魔氣將指引我們的去向。”
楊真屈指一彈,小黑球重新歸化成魔氣,散入空氣中,他順著魔河蜿蜒的上游望去,目光審慎道:“晚輩以為,向隱魔頭恐怕有意將我們引入幽都山,他有恃無恐。”
蕭雲忘目視遠方,神色弛越道:“搜魂真君,你我恐怕要再次見面了。”
師徒二人順著蜘蛛網一般分布在大地的黑河,沿著魔氣勢強的方向一路飛馳,穿山破界,不多時,一座讓人呼吸頓止、雄偉插天的巨峰聳立在眼前,那頂峰在一個巨大的黑雲漩渦之中,紅色閃電不斷在黑雲中閃動,不時下劈在山體上,滾石拋落,大地轟鳴。
沉重的壓力,鋪天蓋地而來,那是一種發自心靈深處的恐懼和壓迫。
在修真界無比神秘的幽都山終於露出崢嶸。
一聲驚怖的厲叫聲刺空而來,狂風撲襲,一頭翼展數丈的黑色怪鳥,從山腹中穿雲而下,利喙吞吐著電光,疾撲向楊真兩人。
楊真揮手一道掌心雷打了出去,那怪鳥雖早有防備似的折翅轉了開去,仍舊被如此狂猛的罡風雷火掀翻了幾個跟頭,灑下一片血肉。
那怪鳥慘叫著遠遠繞飛開去,給一層黑霧包裹,轉眼化身一個血眸丑陋男子,他背插惡魔雙翼,扇動翅膀,倚山居高臨下,充滿奸詐的詭譎目光,機警地注視蕭雲忘師徒。
“魔尊大人說了,你們要聽命行事,一切好說,如若不然,桀桀……”
“向隱老魔為何避而不見,莫非怯戰了?”蕭雲忘眸中寒芒一閃,冷然道,他沒有興趣陪一個小雜魚廢話。
早已失去耐性的楊真身形從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經撲至那插翅魔人身前,哪知早有警惕的魔人雙翅閃電一合,倏然飆退了數十丈,當空一個盤旋後,一頭栽入了黑河盡頭山崖一個狹縫而入。
“昆侖山的牛鼻子,有種就跟爺爺來……”魔人挑釁的聲音彷佛從深淵傳來。
蕭雲忘跟楊真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魔尊既早知他們到來,又如此故弄玄虛,定有奸計,但為了救人,卻不得不一頭栽進去。
師徒二人這一陣收拾妖獸已經小有默契,當下一前一後,齊齊掠向那道似乎與魔域黑河出口有關的狹縫撲去。
穿過一段彎曲的甬道,破開漆黑的迷霧,前方開闊起來,這時師徒二人迎面升起一面巨大的黑壁,粼粼水光浮現在上面,跟著化作一個模糊的影像,一個被囚困在暗室的女子出現在他們視線中,那女子平躺在一個石榻上,正處於沉睡之中。
影像漸漸放大,那女子面部清晰起來,一張清麗的玉容恍然出現了。
“師姐!”楊真驚呼失聲。
“清兒!”饒是風輕雲淡的蕭雲忘神色也緊了一下,對愛女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不死樹在你們師徒誰手中?”那囚室消失,一個渾身籠罩在蒸騰魔氣中的黑影,出現在黑壁上,向隱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師徒二人耳中。
蕭雲忘一眼就辨出那是萬魔之王——向隱魔頭,那恢弘的氣度、詭譎霸道的氣息,普天之下絕無二人:“尊駕乃魔道一代宗師,何苦與小女為難,蕭某願與你一戰,若是蕭某僥幸得勝,還請魔尊釋放小女,不知魔尊大人意下如何?”
“膽子不小,膽敢與向某人討價還價。”透過魔氣,出現了一個天庭飽滿、勾鼻薄唇、膚色蒼白的黑袍偉岸男子,他一頭黑色長發垂肩披散,顯得無限狂野。
“傳聞魔道中人膽小如鼠,狡詐無信,果然不假。”蕭雲忘淡淡地嘲諷道。
“好罷,本尊就稱量一下一元老兒的得意弟子,究竟有幾斤幾兩。”
水鏡一般的黑壁旋轉起來,洞開了一個黑色漩渦,剎那間,一股唯我獨尊的霸道之氣充斥天地,向隱已經橫空跨步而出,黑色火焰般的魔氣繚繞在他體外,彷佛地獄惡魔降世。
“退開!”蕭雲忘沖楊真喝斥一聲,一道響徹天地的錚鳴破空而起,紫殤劍不知何時已然出鞘,被魔氣籠罩的天地,霎時被一道燦爛至極的光輝劈斬開來。
楊真彷佛被夾在了兩座碰撞的山岳之間,呼吸欲窒,強大的排斥之力將他卷飛了老遠,他這才發現身在一個奇特的空間之中,而並非想象的幽都山山腹洞窟。
一陣澎湃的魔氣翻滾著卷向劍氣,如浪濤般在沖襲中變成一個巨大的擎天魔掌,最終將劍氣拍了個粉碎。天地重歸黑暗。
又是數道燦若星河的劍光倏然破開魔氣壁障,魔尊向隱倏隱倏現,驚雷閃電四起,彈指之間,就破掉了蕭雲忘化繁為簡的劍氣斬擊。
“小輩,聽說你創了一門不世劍訣,何不讓向某見識見識,讓你死而無憾。”向隱巍然的身形重歸黑暗虛空,低沉的嗓音如同滾雷一般排山倒海壓來,聲勢無匹。
蕭雲忘渾身豪光湛然,衣衫飛舞,整個人如同一柄插天利劍,鋒芒萬丈。伴隨一聲清嘯起,陡然之間,萬道電光激射,璀璨天極,宛若星河劍光從天而降,轉瞬化作鋪天蓋地的隕星,將整個天地照亮,而向隱身外的魔氣被全盤擊散,他如同礁石一般屹立虛空,仰望漫天星河的灑落。
在遠處觀戰的楊真只覺眼前一痛,彷佛太陽一般璀璨的亮光炸了開來,狂猛的罡風令他如同風暴中的小船,遠遠拋了出去。
待他再次恢復視覺,卻見到一幕詭異無比的場景。無數道隕星凝固在半空,緩緩地被一個巨大黑色輪盤吞噬進一個黑洞之中。
楊真萬萬想不到,師父手中的九曜飛仙訣,竟給向隱老魔硬生生抗了下來。
更讓他吃驚的是,那個黑色圓盤,正是從他手中丟失的上古神器——輪回印,隱隱在與他體內的乾坤印產生呼應。
正在楊真失神的剎那,整個天地猛烈的抖動了一下,所有光亮消失,陷入了黑暗和死寂,楊真神念探出,他驚駭的發現,師父被封鎖在了一個奇怪的絕域之中,不斷閃電穿梭,卻無法脫困。
正在他驚駭之際,一只大手從他頭頂罩了下來。只掌覆天地,他眼中只剩下這個感覺。
強大的壓力,幾乎禁錮了楊真的身形,他本能之下,祭起了乾坤印,一道銀色光環脫體升空,頂住了那巨魔之掌。
向隱以輪回印神力將蕭雲忘打入暗域,這才得空收拾楊真,“彥卿所言果然不假,你居然是千年難出的天選者,乾坤印既然選擇了你,看來不死樹也在你身上了。”
“什麼天選者,你把我師父怎樣了?”
“真兒,不要管我,快走!”一道驚雷由無比深遠的地方轟來,蕭雲忘竭力的喝聲隱沒無盡深處。
“只要你聽命行事,本尊擔保你師父和你的心上人安然無恙。”裹在一團魔氣中的向隱森森大笑,抖掌一拍。
楊真只覺渾身一震,乾坤印已經被震回了體內,一陣天旋地轉後,他發現自己來到一個黑紅分明的天地,上半天是無盡的黑暗,下面是方圓數裡的血海。
在血海中漂浮著無數凝固的妖獸雕像,或猙獰浮游,或引頸怒吼,個個活靈活現,更有許多前所未見的洪荒怪獸,大若小島。
不,不是雕像,他有種錯覺,這些妖獸都是活物,只是被一種禁法封印了起來。
血海中魔煞之氣充盈這個天地,令人聞之欲窒,整個人彷佛身陷沼澤一般難受。
楊真孤身飄浮在半空,環顧四周,卻沒有魔尊的身影,他這才深深明白低估了那魔頭的手段,這幽都山殺機四伏,結界無窮,這一番折騰,他已經渾然不知落到了幽都山何處。
強壓下對師父的擔憂,沉思良久,楊真落足到一個龜背妖獸背上,極目整個空間,似乎遙無盡頭,然而神念卻清楚的洞悉這個空間並不是無窮的。
突然,楊真腳下一陣巖石崩裂的動靜傳來,他下意識飛身而起,那龜背妖轉瞬之間就活轉了過來,狂暴的魔氣在妖獸體內瘋狂運轉起來,道道火舌從龜背妖的蛇頭中噴射而出,沖天而起。
正當其沖的楊真展動身形,遠離了開去,那龜背妖這會卻沒有工夫來追他了,它妖體彷佛不堪承受魔氣的洗禮,背上的龜殼皮肉綻裂,轉眼又白骨生肉,彌合起來,跟著再度綻開,龜背妖痛苦的嘶叫不止,在血海中浮沉翻滾,血浪翻飛,它那一雙綠豆妖眼充盈著血光煞氣,仇恨和暴虐糾纏不休。
看到這一幕,楊真腦子裡似乎抓住了什麼,卻一時想不明白。
“天選者,你大概很疑惑本尊為何要不死樹。”向隱無聲無息橫空出現在楊真不遠處,整個血海天地瞬間凝固了幾分。
楊真身如負岳,心中卻一無所懼,畢竟這個老魔有求於他,他強壓下那個天選者稱號的疑問,冷峻道:“為了這些魔化的妖獸?”
“交出不死樹……還有不死樹驅役之法,本尊就成全你來幽都山的心願。”說著向隱揮指一彈,一道黑光閃過。
一道血色巨浪沖天炸開,方才痛苦掙扎的龜背妖已然爆體而亡。
龜背妖的死亡,彷佛喚醒了整個血海的封印妖獸,低吟淺嘯,似雷鳴,似虎吼,無數千奇百怪的妖獸在血海四面八方活轉了過來,浩瀚的魔氣之中,妖氣飛速膨脹。
“這些妖獸恐怕是無法承受魔氣的入體,妖獸就是妖獸,魔尊大人何苦多此一舉,有尊駕跟龍胤攜手,在下看來天底下已無可抵擋。”楊真冷冷笑道。
“本尊所謀,豈是你等正道所明白,進入本尊的幽都三絕域,若無本尊手段,你休想生離此地,不要再動別的心思,本尊耐性不是很好。”說著,向隱身外籠罩的魔氣又濃郁了幾分。
一陣山呼海嘯一般的震動從血海底下傳來,瞬間血海被抬升了數丈,無數珠簾巨浪沖天而起。
向隱口中輕念著魔咒,沉郁的聲音輕松穿透八方湧動的轟鳴。
楊真被迫高高飛起,他清楚地看到一個有著龐大無匹軀體的九頭怪蛇,從血海中升起,血湯形成千溝萬壑,在九頭蛇身上黑色鱗甲流淌滑落。
“這是遠古傳說中的洪荒異獸九嬰,肉體刀槍不入,能呼風喚雨,比之龍族也差不了多遠,若是這樣一頭怪獸進入九州島,會有什麼後果?”不等楊真從震驚中回神,向隱已經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不死樹能做什麼?”楊真清楚無誤地洞悉向隱口中咒語,直接操縱了血海中無數妖獸的封印,九嬰剛冒出九個頭,轉瞬剛剛蘇醒的身體又開始沉寂下去,漸漸淹沒在血海中,沉到深處。
“這些妖獸的元神為魔氣所污,但它們卻不具備入魔修煉法門,無法疏導魔氣帶來的負面作用,無法控制本能,要知道一頭理智的妖獸,要比一頭愚蠢但要強大十倍的妖獸發揮的作用要大。”
向隱詭譎地笑了笑,停頓道:“本尊需要不死樹的淨世甘霖,洗伐這些魔化妖獸的靈神,你該明白,你沒有別的選擇。”
楊真低頭沉思片刻,無奈抬頭道:“在下可以發動淨世甘霖,但不死樹你休想得到,聖宗絕不可辱!”
向隱仰天狂笑,囂狂的笑聲穿越無限遠處。
幽都山,天魔殿中一間密室內,兩個身形曼妙無匹的女子站在陰暗中,她們之間有一個圓形祭壇,上面置了一面魔鏡,上面浮現著淡淡的毫光,兩人正視線一眨不眨地看著魔鏡鏡像的變化。
瑤姬忽然歎了口氣,收回目光,平視著對面的女子:“師姐,你心上人真讓人失望啊,區區三個回合,就讓魔尊困住了。”
九玄仙子淡漠的目光凝在對面:“你不懂。”
瑤姬豐潤的紅唇蠕動了一下,避開了九玄仙子透徹人心的視線,“師姐……計劃恐怕要變上一變了,盡管幽都山上下傾巢而出,但你我合力恐怕也不夠向隱分身看的。”
九玄仙子幽幽道:“向隱已經分身前往昆侖,他留下的分神並非不可戰勝,就算是蕭雲忘,他也不過是憑借神器暫時困住,這幽都山上下都在你掌握之中,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只怕再難有。”
一聲驚雷就近炸開,兩女視線不約而同透過穹頂天窗,仰首眺望天外的滾滾魔雲,雲深處不時炸開紅色霹靂,兩女面龐在剎那綻放,一個冷艷高潔,一個艷若海棠。
“師姐,此次行動,若是失敗,後果你可想清楚了?”瑤姬細滑的指尖在祭壇上滑過,祭壇陡射出盈尺毫光,魔鏡中景象飛速變化,窺測著幽都山一動一靜。
“在陰山,若非你一力鼓動,怎麼會有此次行動,事到臨頭,你反而退縮了,這是何道理?”九玄仙子疑道。
瑤姬迎著九玄仙子的目光,搖頭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心頭不安罷了。”
“師姐早有一死的決心,若是失敗,無邪將來也一定能為我玄女門復仇。”九玄仙子斬釘截鐵道。
“練侄女她縱是龍女又如何,若是給她三五百年,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到……只是魔尊和那龍胤能讓她成長到那個時候麼?”瑤姬依舊試圖打消九玄仙子的決心。
“帶師姐到三絕域。”九玄仙子堅決道。
“魔尊刻下正在血海,那裡受他控制的妖獸無數,到那裡也不用戰了。”瑤姬輕搖螓首。
玄仙子緩緩道:“是暗域。”
瑤姬怔了一下,格格笑開了,良久,一臉曖昧道:“師姐,你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口是心非啊,那個沒良心的你還是放不下麼?”
“若沒有蕭雲忘,我們此戰沒有半分勝機。”九玄仙子不理瑤姬的調侃。
“師姐執掌玄女門法典,應該對遠古三神器的傳說不陌生,輪回印一旦認主,能掌過去未來,多情劍仙此刻正迷失在那暗域的時光長河裡呢,憑你我如何能助他?”
九玄仙子唏噓道:“你低估他了,當年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達到虛境,憑他的絕世之才,如今恐怕早抵達通天境界,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恐怕沒有誰能困住他。”
瑤姬驚愕道:“你是說他已經到了隨時立地飛升的境地?”
九玄仙子默然點頭。
瑤姬神色變幻,目光最後落在景象定住的魔鏡上面,遲遲下不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