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一陣煩亂的琴音飄逝在夜空,「啪」一聲錚鳴,樓閣靜了下來,琴弦斷了。
「練姑娘,有何苦衷不妨說來聽聽,楊某雖然修為淺薄,但總能幫上一二。」
楊真望著窗下捧琴的孤清身影大是頹然,他費盡口舌,也得不到一次回應。
「你這話,那姓趙的在我耳邊說了無數次,都聽厭了。」練無邪歎息一聲,擱下七絃琴,回頭淡淡瞥了楊真一眼。
「可……這……」楊真看到練無邪唇邊突然豎起的食指,不由止住了聲息,她那神秘兮兮的模樣,讓楊真不敢相信那是入門以來,一炷香工夫都對他愛理不理的練無邪。
「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半句都不能透露給姓趙的,不然休想我再理你。」練無邪那有些刁蠻的熟悉聲音,傳入楊真識海。
「原來你沒事,我這就放心了。」楊真大大鬆了一口氣,只見他大袖隨手拂了一拂,接著微笑道:「這下好了,不會有旁人聽見我們的對話。」
「真的?」練無邪仍舊不放心在楊真心裡說了一句,她左右觀望,小心翼翼探視了窗外院落黑暗中一番。
楊真看著練無邪懷疑的神情,不由失笑道:「當然,你大可放心,在下修為僥倖盡復,這等小術法自然不在話下。」
「你很擔心我麼?」練無邪頓時像換了個人般,似乎如釋重負,小小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輕挪腰肢跪坐到楊真對面,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瞪著他,在橙黃的宮燈下,她有些蒼白的臉色,泛起一絲調皮的紅潤。
「聽說那皇帝老兒要將你收入後宮,怎能不急?」楊真盯著她。
「姓趙是個糊塗蛋,你也糊塗麼?」練無邪抓著懷裡的馬尾辮纏弄著***,她嬌媚清脆的聲音,透著幾分說不出是厭惡還是困擾的意味。
「難道事情別有內情?」楊真默默為樓閣外那枯守的趙啟英抱以同情,他多少已經明白事情比他想像的也許還要複雜,不過他只要練無邪無事,其他人他不想理會那麼多……想到這裡,心中一驚。
什麼時候,練無邪在他心中有這般份量了?
忽然又想到傷心離去的白纖情,楊真心間一陣隱痛。
「你發什麼呆?」練無邪見楊真呆頭鵝一般,與她說話竟然也能走神,縱是心情欠佳,也忍不住一陣好氣又好笑。
「我在想,是什麼讓你心甘情願受困皇宮,為人擺佈?」楊真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道:「你大哥不是在怒江南線領兵與蠻子作戰麼,那個國師趙無稽權傾朝野,莫不是他以你大哥仕途要脅?」
「不能說。」練無邪輕輕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否認,還是不肯說出內情,她忽而狡黠一笑問道,「你真這麼擔心我?」
「真的不說?」楊真見練無邪恢復生氣,渾身一鬆,自見了趙啟英後,胸中那塊大石終於落了下來,於是故作惱怒道:「若是不說,我給你帶來的千機散解藥也不用了。」
「啊!」練無邪一臉不可思議之色,久久瞪著楊真,咬著下唇,好半晌才目光炯炯道:「你說的是真的?可家師曾言巫門自身也無千機散解藥,除非能從南離洞府鳳凰妖仙那裡虎口拔牙,拿到那什麼血之物,難道你……」
練無邪話沒完,就見楊真攤開的手心有一個暗紅蟲繭,流溢著淡淡的火色靈光。
「這就是能解天下萬毒的血蜉蚍。」楊真輕輕交到了還在發楞的練無邪手上。
「要是你早些日子趕來,人家也不必被師父逼著,逼著……」練無邪抿著紅唇,流露出無限委屈,那無限堅強在這一刻再也維持不住,雙眼蒙上一層水霧。
楊真一陣憐惜湧上心頭,他知道這姑娘這些日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以她的性子怎肯受人擺佈?想必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緣故。
「我知道你師門內有一門無上雙修密法,不但可易筋換髓,更有移胎換形的神妙,解毒自然不在話下。」
楊真頓了一頓,看著練無邪不住張大的眼眸,雖已知道她對趙啟英的態度,卻仍舊忍不住試探道:「尊師為你選中了太一門的趙師兄,想來也沒有辱了你……」
「啪!」楊真臉上多了一個火辣辣的纖細巴掌印。
「你這樣想?」練無邪曲起的身軀止不住微微顫抖,話猶未完就氣喘起來,紅唇微張,小臉漲紅,眼睛死死盯住楊真,充滿著複雜難明的神色。
「練姑娘,你誤會了。」楊真起身去扶練無邪,卻給她一把拍開雙手。他暗恨自己怎麼就愛自討苦吃,在這姑奶奶手下他已經吃了兩個巴掌,還都是理虧活該。
「拿來!」練無邪呼吸突然又平穩了下來,直身伸出了手掌,她臉色這時添了一分異常的潮紅。
「什麼?」楊真茫然。
「你既然不想要,我就拿回來。」練無邪見楊真如此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將血蜉蚍砸到他手裡,「還你,我不希罕!」
楊真強壓下心中那個令他心驚肉跳的揣測,故作鎮靜道:「練姑娘,你怎還有心思胡鬧?速速將此物服下,我替你護法。」
「誰胡鬧了?」練無邪鼻子哼了一聲,語氣依舊不善。
「好罷,千錯萬錯都是楊某的錯,姑奶奶聽我的話,好不好?」這難得一見的小女兒情態,讓平生孤苦的楊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練無邪看著楊真一副苦瓜臉,禁不住掩口一笑,同時也醒覺自己的失常,她咳了兩聲後又自顧落坐,若無其事地問道:「那個手鐲還在?」
「當然還在。」楊真跟著回座,從袖中取出那只血色玉鐲,看著其內閃耀的神秘金色咒文,道:「這鐲子似乎是個法寶,但又不像,它的陣法非常古奧,裡面透著一股霸道非常的氣息,似乎是……龍氣。」
「龍氣?」練無邪一臉詫異,「你怎麼知道?」
「是偶然得知的。」楊真想了想,道:「我此次南疆之行經歷了很多事,竟然先後有兩人識得這鐲子底細。」
「說來聽聽。」練無邪頓時一臉希冀,「自我有記憶起,這個鐲子就在我身邊了,師父說我是她撿來的孤兒,這個鐲子也許跟我的身世有關。」
「這遲些再說,先解毒要緊,久了說不準會傷了你的法力根基。」
練無邪奇怪的舉動,令楊真益發抓不準練無邪如今的處境。
「我還沒問你呢,這個東西真是從傳說中鳳凰巢穴裡來的?」練無邪重新抓過楊真手裡的血蜉蚍。
「說來話長。」楊真望了望窗外當空皓月。
在練無邪的追問下,楊真才將南下發生的事情,交代個七七八八。
練無邪聽完楊真驚心動魄的經歷,沉默良久,再度將血蜉蚍交還他手中,細聲道:「這個你先拿著,到時候也許我有辦法讓師父不再為難你。」
楊真還想改變練無邪的主意,卻聽一聲轟然巨響傳來,整個樓閣都在沙沙發顫。
兩人一起起身到樓閣外廊,楊真神念當即察覺,皇宮東北角落殿落,不住有沉悶的勁氣爆破聲傳來,何人敢在天子府作祟?
「供奉堂出事了。」被趕到院裡待了小半夜的趙小王爺,看著連袂出來的兩人怔了一怔。
「不好!有魔氣。」楊真察覺到交手雙方修為都相當驚人,至少是神遊到虛境之間的高手。
緩了一緩,趙啟英也是臉色大變,當即道:「楊師弟留著照顧練姑娘,我去一趟。」話未完,他已經飛身消失在殿落深處。
「我也去。」楊真振袍就要追去。
「不要。」練無邪大為緊張地抓住楊真衣襟。
楊真回頭一看,發現練無邪一臉不安,他當即醒悟過來。
在皇宮東北內苑一座道觀內,殿宇一角已經崩塌成瓦礫,此時在院落上空,七名頭頂高冠的道人各祭一柄真劍,虛空踏定方位,疾轉不休,劍陣如水銀洩地一般釋出七十二路變化,抵擋著一團極具吞噬力的黑霧。
「若爾等技僅如此,明年今日就是諸位祭日。」那黑霧中的聲音沙啞而縹緲,就在劍陣第二輪變化開始,七名道人突然發現,天空最後一絲月光消失不見,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眾弟子聽令,反轉七星!」劍陣核心趙無稽驚喝道。
「大師伯,啟英來晚了。」趙啟英這時拍馬趕到,他縱然對同門大師伯有所猜疑,然則面對魔道中人,自幼的門規教導讓他毫不猶豫地出手相助。
當空一團絢爛的劍光如蓮綻放,直擊那團轉瞬吞噬劍陣的黑霧,趙啟英察覺到對手的可怕,出招半途輕喝一聲,劍光再度不可思議極力擴張,鋪天蓋地的劍光如銀河掃了下去。
然而彼之強,亦即彼之弱,在趙啟英勢盡的剎那,一道紅光驟然從偏殿射出,襲向了他。
「師侄當心!」趙啟英聽到趙無稽的提醒,掐訣收劍,頓時一道匹練如虹倒轉,隨著他的身形團轉,轉而迎向那道紅色激芒。
就在這時,那籠罩院落黑雲分化成無數道活物一般的黑氣,彷彿萬魔出世一般可怕,其中一道如無骨游蛇的黑氣,更是穿過趙啟英的劍幕空隙,直擊其體。
趙啟英十成法力一劍半道變招,已竭盡全力,如今再度變招已經勉為其難,面對兩個神秘高手,自然力有不及,只能提聚畢生法力劍光團身護體,銀柱如電竄天。
縱然如此,劍網仍舊被強行劈出兩道微乎其微的空隙,一道黑氣和一道紅芒分別以不同方向突圍,重重擊在趙啟英肉身上。
一道黃光霎時將趙啟英包裹了全身上下,黑氣和紅芒擊上,只炸出兩團雷火電光,趙啟英仰空噴血飛退,雖有寶甲護身,仍舊遭到重創。
「邪魔休得猖狂!」趙無稽祭劍飛射出陣,前往支援趙啟英。
不料他剛一出陣,這七星劍陣就因缺少一人,威力大減不提,更是讓無數飛舞的黑氣尋到破綻,分別擊破。
道道黑氣直接射入道人軀體,片刻之後就從其頭頂鑽出,而那軀體瞬間成了空殼,隨即腐朽風化在空中。
六人眨眼工夫,全都魂飛魄散。
漫天飛舞的黑氣猶自不滿足,鬼哭神嚎地呼嘯著糾結到一起蠕動不休,轉瞬凝結成一個瘦高的青面黑袍人,詭異至極。
對陣雙方,形勢急轉直下。
那道紅芒面對護體寶甲受挫後飆上高空,最後轟然爆成漫天紅色光雨,化作萬道火流星激射趙啟英。
「賊子大膽!」趙無稽倏然出現在趙啟英上方,他外披道袍閃著紫光陡然飛起,化作一道紫幕盤旋在空,迎上那激射下來的火流星。
那法袍只抵擋了眨眼工夫,就千瘡百孔,化作飛灰,一道血色魅影疾撲盤旋而下。
與此同時,一聲沙啞的笑聲迴盪整個道觀,那黑袍青面人憑空閃現趙無稽身後,輕輕一掌印出,那矮胖的軀體就飛了出去,直撞塌了配殿一角。
「大師伯!」此時仍在回氣的趙啟英方彈身立足,看到這一幕狂喊出聲,然後鋪天蓋地的血腥氣息和霧氣,將他捲了進去。
幾聲悶哼慘叫後,一聲得意的囂笑聲中,血霧捲著趙啟英掠入夜幕深處不見。
而那個青面黑袍人在院落停留片刻,望了望西南方向,閃了閃身,也消失不見。
所有驚天動地的聲息在盞茶工夫內結束,而禁衛軍才趕到附近,火龍和呼喝聲連綿不絕,不過他們知道動靜所在乃供奉堂禁地,只能就近觀望,不敢深入。
片刻後,一個修長的身影卻出現在崩塌的殿落廢墟一角,他徑直找到了趙無稽所在,「前輩,發生了什麼事,趙小王爺他人呢?」
趙無稽此刻奄奄一息地歪躺在殘垣殘壁上,口鼻滿是血液,用極其微弱的聲音掙扎道:「是,是魔道中人……道友快去中南山報信,快……」
楊真為他檢視了一番,餵他服下一粒普通療傷丹藥,助他化開藥力,趙無稽終於緩過氣來,抓住楊真衣袖道:「有魔人抓走了太一掌門弟子趙啟英,供奉堂也全完了……不要管老夫,快去中南山!」
楊真沒有多加猶豫,便將趙無稽帶到供奉堂外,交給惶恐不已的禁軍,再回到練無邪所在的偏院時,驚恐地發現人不見了。
他將無法傾洩的焦急和怒火化作一陣狂風,刮遍了整個皇城,用盡追蹤法術,企圖找到劫掠之人,在天明時候,他最終癱軟在皇城外牆上,無力動彈。
供奉堂一夜變成廢墟,六名供奉天師殞命,激烈的大戰震動整個皇宮,然而翌日在京師並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當朝國師並未有如臨大敵的緊迫,此刻他正在內宮一間奢華寢居內臥榻靜養,外面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禁軍剛剛給他驅走。
趙無稽肥胖的軀體並沒有重傷的體態,待一切喧囂遠去,他如同靈貓一般飄身而起,給自己施了個道門最常見,但又非到一定法力火候不能施展的除塵術,一身病容和頹態盡去。
再換上一身嶄新道袍,又恢復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尊貴之態。
風聲微起,一縷血霧不知從何處飄來,轉眼就在室內化身為一個赤髮血袍人,其相貌雖極是英俊,卻陰冷無比,肌膚白的發青,暗紅的眸子充滿妖異和邪惡,看上去非人非妖,讓人不寒而慄。
「等你多時了。」趙無稽枯坐軟榻,沒有起身相迎,他睜開了略顯疲憊的三角眼望向來人,精光閃爍中透著幾分戒備,又有幾分莫名的親近。
「究竟是那老鬼萬魔搜魂手太厲害,還是你太不中用?」來人掰弄著手指,陰邪地嘲笑著。
「那老匹夫!」趙無稽冷酷的憎意直打從心裡出來,他雙目一瞇,反倒有兩分譏嘲笑意,「多彌羅,看來你血魔道跟天魔宗恐怕也非鐵板一塊罷?」
被稱作多彌羅的男子聞言無動於衷,逕自擺袍席地而坐,抓過几案上一個猶有熱氣的杯盞,嗅了嗅,張口就鯨吸了進去,喝罷嘖嘖道:「萬年雪參,皇宮裡也有這東西,你倒懂得享受。」
「這是一炷香前大漢陛下親自送來的。」趙無稽淡淡道。
多彌羅微訝,隨即嘿嘿笑道:「就那個快斷氣的癆鬼?」
「斷氣?」趙無稽搖頭道:「我想他大概還可以多活幾年,形勢很快就要變了,扶植一個聽話的傀儡並不勞心。」
「我並不關心這些,我只要拿到我的好處就夠了。」多彌羅漫不經心道。
「那個女人難道不打算親自出手?」趙無稽有意無意地試探。
「天魔宗這次下了大本錢,本人麼,打個下手就夠了。」多彌羅說話間,一道血色旋風自他週身刮起,瞬間包裹了渾身上下,待他再顯出身形之時,已經不可思議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趙無稽並沒有為之動容,上下打量一番,皺眉道:「你也太小看道德一脈的修士,皮相能騙過凡夫俗子,但騙不過他們,一個不好偷雞不成還要蝕把米。」
「不彌羅搖著修長的手指,傲然道:「我只借了那小子一滴精血,就足有八九成把握讓他魏元君無從分辨。」
「計畫總不如變化快,你去跟緊那小子,免得誤事。」趙無稽聲音低沉了下來。
多彌羅恨恨道:「要我說的,幹掉那小子一了百了。昨晚那小子滿城亂跑,害得我在一個臭水溝待了半夜。」
趙無稽冷笑道:「太一魏掌門可不是傻子,有他出現再好不過了。」
「老子就是勞碌命。」一陣血色輕風捲過,寢居內只剩下了臉色深沉的趙無稽。
中南山,巍峨雄峻,綿延千里,據雍州東北,大漢京師就座落在山脈包夾之中的一片平原上。
這日,一道流星闖進了中南群山之中,直奔大地屋脊一般的主峰群所在,峰巒半山以上仍舊積雪覆蓋,在山澗茂盛的密林卻蒼翠欲滴。
太乙峰半山腰一處山溝,一個髒兮兮的老道,正在追逐一隻滿山亂竄的白狐,老道初看步履東倒西歪,實則身法奧妙,踏山川如平地,似緩實快,任那白狐閃電神速,靈動狡猾,仍舊給死死封住逃跑方位。
老道突然回頭當空瞄了一眼,加快步伐追向白狐,一邊嚷叫道:「不陪你玩了,省得讓那些兔崽子們看了笑話。」
楊真駕著劍光繞太乙峰盤旋了半天,苦無辦法尋到山門,又不敢擅自叫陣,以免誤會,這會瞧見有人,心急上火的他收起劍光直落了下來。
「尊駕可是太一洞府的前輩?」那道人雖是其貌不揚,邋遢不堪,楊真卻不敢小視。
老道士自顧捏拿抓在懷裡掙扎不休的白狐,抬頭斜眼一瞧:「小子,你是哪個山頭的後生,連你天狗道爺都不認識了?」
「在下崑崙弟子楊真,有急事求見太一仙府掌門真人。」楊真打了個稽首,心底卻暗自一驚。
這天狗道人名號不雅,來頭卻是不小,以貪吃憊懶聞名修真界,一向嬉戲人間,一些古板修士大為不齒其為人。
老道哦了一聲,這才拿眼仔細打量他,隨口道:「你是崑崙誰家門下弟子?說不得老道還認識一二。」
不想楊真死死盯住了那只白狐,對天狗老道的話充耳不聞。
而老道士也驚奇地發現,懷裡一直死命掙扎的白狐安靜了下來,且那雙晶紅的眼珠也瞪著楊真發直,他不由嘀咕道:「小子,你不會看上了老道好不容易抓來的小狐狸罷?」
「前輩可否將這只白狐讓與晚輩?」楊真聲音有些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