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 第八集 第六章 天巫術
    楊真看向屠方那閃爍著熾熱光芒的冰目,那迫不及待的眼神,彷彿直將他推入那萬劫不復的深淵,這也許是他人生面對的又一次抉擇,一次沒有選擇餘地的抉擇。

    他喚醒了泥丸宮紫府內潛修的白纖情,對她道:「這一次你不可再任性了,立即附身到天誅,若有不對,憑借天誅,你大有機會逃離這裡……」

    白纖情在他心中幽幽道:「奴家說過生生世世要與你在一起,再不與你分離,就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不管你是莫天歌還是楊真,你真的還不明白嗎?」

    聽到這裡,楊真心中洪流般湧過無盡的難言情緒,他再無法堅持,收拾心情,心神晉入點塵不染的剔透境界,全力祭起乾坤印,以法印禁制護身。

    屠方一臉虔誠,向天默默禱告一陣,這才飄身上前,平伸一手,蓮座上的五彩石,彷彿被無形的大手縛住,平平飄起,在楊真驚詫的目光中,最後落到了屠方的手中。

    「你怎麼……」

    「聖物自有其異,你捧著它,放到神府前。」

    楊真伸出雙手,微微發顫地接到手中,入手就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侵入了他全身乃至心神,卻又說不上到底什麼感覺,在屠方的指引下,他盤膝坐落到蓮座上,雙手捧舉著五彩石,印在了眉心的方位。

    「二老,是時候了。」屠方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

    兩道光華閃過,兩個與屠方一般打扮,白髮鬚眉,蒼暮老朽的老頭出現在他左右不遠,一人體態龍鍾,駝背面紅;一人矮小身直,面黑乾瘦。

    三人相互打了個眼色,不多說話,按作三才方位,呈鼎足之勢,盤膝虛空在楊真週遭圍抵了起來。

    「女媧大神,巫祖在上,巫門諸脈今日將迎回天巫神跡,聖請列代先祖聖明護佑您的族人。」

    屠方告念完,與兩位巫門長老不約而同各自捏出法印,瞑目念誦法咒,頓時風雲色變,整個空間的陰魂紛紛恐慌地四處爭相游竄,一股不安籠罩了它們,似將大難臨頭。

    而楊真,卻在同時感受到三道強大到無法想像的念力,從他百會貫入紫府,身心轟然一震,整個人神魂陷入了最深刻的夢魘,意識清明,卻偏偏無法動彈分毫。

    他的意識只好盡歸元神,退縮到乾坤印保護區域,任憑那三道神念在他紫府中縱橫馳騁,施展密法。

    三股神念化作萬念交互飛射,穿梭縱橫,轉眼就在楊真的紫府空間中布下了一門巫門奇陣,一股絕大的吸引力,由內而外釋放了出去。

    陣眼空間瞬間沸騰了,萬鬼同聲尖嘯,如海綠色氤氳蒸騰了起來。

    游聚的十萬陰魂,猝然間彷彿身在純陽真火照耀下,個個身不由己、蒸發一般化做淡淡的水影,抽離大地,飄浮了起來,拖著長長的身子,衝向了三老維持的陣心中央——楊真所在。

    在三老神念操持下,無數陰魂竄列當空,彷彿擰繩一般形成一道道靈柱當空飛舞,盤旋在楊真頂空數丈上方。

    任由這些陰魂掙扎哀號,三老都無動於衷,漸漸地從四面八方吸來的陰魂越聚越多,形成一團變幻無方的透明陰雲。

    楊真的雙手忽然動了,他托著五彩石舉到了頭頂,就在這剎那間,上方會聚的陰魂,彷彿找到了一個發洩口一般,沿這一個極窄小的無形通道,俯衝了下來。

    本是狂暴無比的陰魂,衝入五彩石,彷彿受到絕大的奇力鎮壓,轉瞬就平靜了下來,悄無聲息,而上方的陰魂仍舊源源不絕地,飛蛾撲火一般繼續衝下。

    五彩石微弱的光華開始明暗不定起來,似乎在發生某種不期然的變化。

    盞茶工夫後,三老頭頂白色熱氣蒸騰,鬚髮張揚,一身斗篷鼓漲不休,顯然行功已經到了極致。

    到最後,十萬陰魂盡數不可思議地衝入了五彩石,彷彿被封入了另一個世界中。

    「喀——」

    忽然,一聲塵封已久的清晰破碎聲,迴盪在整個雲夢洞天陣眼,五色光芒從五彩石由內而外,涇渭分明放射開來,那樣緩慢恆定,那樣從容不迫地君臨洞天陣眼天地之中。

    那道道相間的萬丈光華純粹到了極致,穿透了一切氤氳迷霧;整個洞天之中陰森氣息盡褪,黃泉冥府轉瞬變成了瑤池福地。

    最奇異的是,處在中心的三老和楊真身軀,在五色神光近距離照射下,幾乎成了透明之色,五臟六腑隱隱可見,而楊真托舉五彩石的雙手,更是只剩下淡淡的指痕,再看不真切。

    此時楊真陷入了無盡的煎熬之中,源源不絕的神氣,直接從他天靈貫入已經淤塞的中黃大脈,進而貫注奇經八脈,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殘缺的百脈和竅穴徹底化做混沌。

    跟著,他整個肉體彷彿即將蒸發一般,渾身上下帶著血色的五彩光華閃耀不休,已經無法在外面看出人形。

    他的元神在乾坤印的守護下,僅僅維持一線清明,他無法去感受肉體的痛苦,只能以神識去窺測在毀滅邊緣的自己,三老的神念已經漸漸被迫出泥丸宮,為五彩神氣所佔據。

    眼看局面超脫了屠方等人的控制,楊真不得不思圖自救,他拚命驅使乾坤印,電閃雷鳴中,神印在意識海裡擎天矗立,法界無限,向紫府中越來越龐大的神氣奪取空間。

    然而乾坤印似乎對五彩神氣有著天然的好感,非但沒有排斥,反開始隱隱與外來的神氣融匯到一起,形成由外而內的內壓。

    失去乾坤印的庇護,在神氣無法抗拒的神力下,楊真未成胎體的元神瀕臨潰散的境地,非熱非寒、千奇百怪的感覺衝擊著心神,無數幻象在他意識中閃現,似乎到了臨終幻滅的黃泉夢境之中。

    就在這時,楊真幾乎崩潰的肉體,起初自命源神厥穴,接著陰陽二脈之海命門、會陰二穴,後天之本、水穀之海足三里,及至天地二門百會穴、湧泉穴,最後延展到百脈竅穴,漸漸滋生出絲絲屢屢、斷斷續續的生命之光——本源性光。

    點點白色精芒,彷彿螢火一般在五臟六腑點燃,在先天五行精氣滋養下,神氣的刺激下,越形茁壯,小溪變河流般,在已經消失殆盡的經脈通道中奔湧,最後渾融整個肉體。

    楊真形神,最後都淹沒在一團天地間最為純淨的白光之中,光華似漣若漪,若空山靈雨,就是五彩石的萬丈光芒,也不能遮擋去半分。

    五彩神氣彷彿尋到了新的洞天,凜若實質的光芒漸漸收斂回歸五彩石,陣眼結界內豁然一清,華彩盡去,五彩石最後化作一團精光,微微上飄少許,猛然下墜,轟然鑽進了楊真的天門所在——百會。

    彷彿受到了什麼巨大衝擊一般,三巫同時渾身巨震,不由自主地彈飛了出去。

    五彩石入體,楊真體內的天脈性光與五彩神氣糾纏在了一起,漸漸產生了奇妙的變化,須臾之後,一道柔和的五彩光柱,復又從他頂門迸射而出。

    幾乎同一剎那間,陣眼洞天內雷聲滾滾而來,虛空之中萬丈金光撒下,瑞靄祥光通天徹地,在虛空瀰漫揮撒開來,緊跟著無數飛天仙女綵衣飄舞,在金光祥瑞中盤旋飛舞,仙音曼妙,聲勢浩大,宛若金仙降世一般。

    加持在五彩石上的禁制終於開啟了。

    屠方與兩位巫門長老飄在遠端,望著天空的奇景,個個臉上染著金輝,神情欣喜若狂。

    也許、也許巫門的復興,將從這一刻開始。

    此時在楊真紫府小宇宙中混沌一片,惟有府心五彩神光,與中黃大道匯成一道光柱,貫穿天門,遙遙與天空的金光祥瑞交相呼應。

    而楊真的元神正藏身在那五彩神光核心處,也就是五彩石之中,他在本體天脈的支援下,成功地熬過了五彩神氣的淬煉,晉入了一種神妙的境界之中,渾渾融融,非心非我,渾然極樂天外。

    而他肉軀在神氣的淬煉下,更是形同要融化一般,骨肉成湯。

    在紫府內的五彩光柱外,還有兩件法器靈性十足地圍繞著打轉,一件是神塔般巨大、散發著銀色光輝的乾坤印,另一件則是莫天歌遺留給楊真的輪迴印,一隻黑色碟狀的空心巨大輪盤。

    而天魄神兵的新任駕御者白纖情,則焦急地駕著金色遁光,在紫府宇宙中瘋狂馳騁,不時在遁光外劈出道道紫黑色電光,駭人至極,與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焦躁、無奈、抑憤。

    陣陣天雷轟鳴過後,伴隨著祥和悠遠的天音妙樂,神諭天降,以楊真所在頂空上方金光中,閃現出一個個奇古的字元和神菉飛快的奔騰斗轉,正是:字方一丈,八角垂芒,光輝照耀,驚心眩目。

    這些字元個個盤旋古奧、崎嶇艱澀,不住組合成難解的經文奧義,可謂「三元八會群方飛天之書」,又如「八龍雲篆光明之章」的神秘與神聖,在伴隨經文出現的間中,且不住閃現神駿蒼雄的神獸飛騰挪移,演繹著不明的蘊意和神諭。

    屠方和兩名巫門長老各自盤膝虛空,個個神色莊嚴而急迫,不住以神念收攝來自遠古的天書印記,以神照之法收入心海中。

    光陰似箭,短短一刻工夫,天空的所有幻象伴隨著天書經文消散,漸漸散去,只剩下淡淡祥瑞猶存,昭示著神跡曾有發生過。而五彩石化作一顆不起眼的石子飄浮在空中,黯淡無光。

    屠方三人久久呆立,彷彿做夢一般,良久,當中矮小瘦黑的長老開口道:「我強行攝取了不足三成。」

    另一名駝背長老當即表示也差不了少許,屠方容光煥發的面上露出少許遺憾,道:「看來排除我等雷同的部分,能承接下十之四五就是奇跡了。」

    二老相顧一眼,先前那人歎息道:「巫門得此造化,想必上界的先祖垂憐我等,我輩該知足了,總算不負那些老夥計們九泉英靈。」

    屠方的目光卻轉向了裹在一團性光之中,朦朧不清的楊真,沉吟不語。

    駝背長老斷然道:「五彩石神禁由此子引發,雖說事前我等準備周全,有十萬陰魂抵禦神氣反噬力,但他能堅持得住沒有魂飛魄散,看來此子得到的好處,不比我等少上幾分,絕不可留,就算得罪崑崙也在所不惜,一切有我天駝、黑木二人承擔。」

    黑木長老猶豫一下,也點頭稱是。

    屠方袖底緩緩露出了指端的銳利鋒芒,低語道:「命運是你選擇的,怨不得老夫。」

    三巫片刻之間已經決定了楊真的命運。

    他們哪裡知道方才神諭演化之時,楊真心靈昇華,攀升至無限虛空,陣眼天地動靜皆為他所察,三巫的言行自然也沒有逃過,只不過,此時他的軀體仍舊不在他掌握之中,面對即將降臨的劫難,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屠方身形一閃,倏忽出現在此時蓮座上的光團外,輕輕探出一掌。

    彷彿感受到了威脅,楊真身外的光華開始泛動起微弱的漣漪。

    屠方臉色一寒,不再猶豫,就在一掌拍下的當口,他猛然抬頭,卻見那五彩石緩緩朝天空升去,一路帶著沉悶的霹靂聲,破開了一道不住擴大的黑色裂縫。

    屠方整個身心彷彿背負了三山五嶽,驚駭之下比來勢更快的退了回去。

    眼看著天幕給五彩石破了個窟窿,就在下一刻,無數七彩光芒從虛空八極射過來,轉瞬在楊真所在正上方百丈高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光球。

    一圈圈紫黑色異彩繞著這個光球,疾速轉動著,近乎攪動了整個空間,天地微微顫慄了起來。

    龐大無可抗拒的壓力橫空而來,黑木和天駝二巫仰望著天空,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半晌,退回一旁的屠方才呼吸粗重道:「是天劫,這怎麼可能……」

    巫老黑木聲音驚惶道:「不,不是尋常天劫,只有傳說中的四九大天劫才有這般異兆。」

    巫老天駝嘶聲否決道:「不!就算是九五神魔劫,也不該來得這般古怪,難道……難道是那十萬陰魂引發了天魔劫?」

    黑木雙瞳閃爍著天際的金光,聲音戰慄道:「不,那十萬陰魂是五彩石的禁制所煉,應該是神禁……難道是,是上界降罪,降罪我等……」說著一臉慘然,與天駝臉上不約而同的浮現絕望。

    原本神色冷酷的屠方神色急驟變化,突然回顧二老疾呼道:「不好,陣眼封閉,無路可退了!」

    看著天空轉眼孕生完成的劫煞,黑木閉上雙眼,漸漸平靜了下來,緩緩匍匐在地,虔誠道:「看來我等錯了,領會錯了巫祖之意,招致今日的劫難,事到如今,黑木願領罪受罰。」

    天駝神色急轉,凶暴的戾氣在他臉上一閃而逝,彷彿放棄了抵抗,跟著黑木匍匐在地,對天致以巫門大禮。

    屠方則一臉木然地站在原地,直直地望著天空。

    就在這一剎那,天空光球抖動了一下,一道七彩光柱轟下。

    天地瞬間失去了顏色,怒龍一般的雷劫命中了楊真所在正上方位,爆出了億萬道金芒,撕裂了整個陣眼空間,天地在那瞬間支離破碎,彷彿琉璃一般碎成無數塊,產生光怪陸離的景象。

    只是這呼吸之間,連帶楊真、巫門三人都淹沒在了那粉碎的時空洪流中,再找不到痕跡。

    遲緩了剎那,驚天雷鳴這才從宇宙深處由遠及近傳下來,轉瞬激盪到了無限遠處去。

    整個陣眼空間在這瞬間完全分解崩潰之後,連帶著整個雲夢洞天也跟著瘋狂激盪了起來,山呼海嘯一般的清濁元氣交相衝擊,混沌不明。

    過了不知多久,雲夢洞天漸漸平復下來,混沌再分清濁,漆黑的天宇下,混沌海上仍舊漂浮著點點星綠浮丘。

    三道遁光先後從不同方向飛聚了過來,先後同落在一座浮丘上。

    巫門長老黑木和天駝,還有屠方竟然奇跡般生還,看上去除了狼狽一些,竟是完好無恙,到底發生了什麼?

    良久,屠方蕩了蕩斗篷,神色古怪道:「二老有否覺得少了什麼?」

    黑木長老閉目沉思片刻,驀然睜眼,臉色大變,結結巴巴道:「怎、怎麼會是這樣?」

    天駝長老斗篷內骨胳暴響,一臉鐵青猙獰,目中光芒閃爍不定。

    屠方搖了搖頭,指著自己一頭灰白的腦顱道:「方纔我等以為萬劫不復的時刻,瞬間彷彿經歷了千萬年的輪迴,在六識歸位後,不想腦中空空蕩蕩一片,幾乎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黑木長老乾巴巴的老臉眉頭上苦成了個川字,半晌澀聲道:「我感受到了一個強大的存在,不可抗拒的存在,他抹去了我等得到的所有……」

    天駝長老仰天長歎一聲,背又聳了下去,駝得更厲害了,他跺了跺足,怒聲道:「不,在修真界,沒有人可以在我等眼皮底下做出這等手腳,定是巫祖先人,在五彩石中所留下的神通愚弄了我等。

    「也許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天巫道,這幾千年來,我等根本就是找錯了方向,老夫這就閉關,再不出世。」說罷,天駝長老佝僂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黑木長老垂歎一聲,搖身一晃也失去了蹤影。

    孤立浮丘上的屠方神情淡漠,眉宇間若有所思,他負手望著蒼茫的雲夢洞天,低聲喃喃自語道:「那小子應該也不會有事才對,怎麼完全找不到他的氣息?」

    高臥九重雲霄之上,縱覽八方金霞滾滾的雲海,楊真神念一陣衰竭,他只得戀戀不捨地循原路返回,穿越層層雲霞,下方是一望無盡的蒼茫湖澤,有一團丹紅色流霧,飄浮在浩渺的煙波上,分外顯眼。

    視野不住縮小,天地旋轉,神念衰竭得也越來越快,他只見大地越來越近,「颼!」一聲就一頭栽進了鋪天蓋地的火雲瑞靄之中。

    頃刻後,光景陡然大變,一個群峰簇擁,滿山翠綠、橙黃、火紅,窮盡一年四季變化草木景致的島嶼,出現漫天飛紅的雲霧中。

    島上異常的炎熱,各峰頭霧氣繚繞,似乎有火脈藏於山腹,楊真出遊的神念,轉瞬就縮回了在山腰一個熱氣蒸騰的水潭之中,本體之內。

    他恢復意識已經有不少時日了,清醒後他就發現了自己離奇的處境,整個軀體抱曲成一團,被一個古怪的氣卵所包裹,彷彿在母體子宮中的胎兒一般,沉浸在神妙的元氣培育之中,正在發生著某種不可思議的變化。

    不僅如此,他欣喜地發現自己週身百脈不僅完全復原,且發生了奇妙的變化,他所不理解的變化,而他的元神也彷彿重塑了一般,初步有了手足形體,足有尺許高下,即將成嬰,與以往幾寸的弱小相比,差之不可裡計。

    在崑崙峰會上,他一怒引爆金丹後,非但沒有魂飛魄散,反而不可思議地成功孕育出本命元神,時至如今重塑法體,凝聚元嬰本相,不能不說是奇跡。

    儘管暫時無法掌握自己的身體,但他並不著急,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在五彩石封印揭開後,得到了一些不為所知的天大好處。

    在努力了幾個日夜後,他成功地突破體外母繭,游出神念,他驚奇地發現,自己身在一個溫泉深穴之中。

    摸索了幾日後,他進一步發現外面是一個美麗的島嶼,但他並不清楚自己身在什麼地方,為什麼又能逃脫大難,來到這個地方。

    他在雲夢洞天最後一個記憶片斷,就是那劫雷轟下的一刻,接下來便渾不知事,彷彿被打入了輪迴,一直在最深沉的夢魘泥沼之中掙扎。

    那是一個無比晦澀古怪的夢境,無數玄妙的精神烙印和充滿遠古神話色彩的場景,在他意識最深處反覆出現,似乎向他演示著什麼,就這樣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

    最令他安心的是,白纖情藏身天魄神兵內,在那場變故中似乎也得了什麼好處,整柄神兵凝如實質,在神府中運轉如斗,金光萬丈,黑色電光環繞,在紫府中威風之處,不遜兩大上古神器乾坤印和輪迴印。

    就在楊真慣例入定修煉之時,一股被人窺視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自從他恢復意識後,每隔一陣就會有這樣的感覺。

    在他能夠神念出遊後,卻不論他如何努力,也找不到這感覺的來源,他只能暗暗揣測,這裡是一個修為高深的仙家修真洞府所在。

    他下意識裡並未把這裡當作巫門的地盤,在雲夢洞天發生的事給他烙下了深深的印記,也許他以後都將面臨巫門的追殺,但他心中一無所懼。

    眼下,他唯一思圖的就是擺脫困境,恢復自由,再顧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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