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巫靈兒就領著楊真翻過蛇谷,來到東面唯一的小碼頭上,此時水天一線盡頭,在曦光下盡是呈粉霞色的水煙迷霧,迷霧中隱約有一處微小的黑影。
楊真看著用纜繩系在礁石灘上的小舟,不解道:“為什麼要坐船過去?”
“巫島乃巫門聖地,非祭祀大典或重大節慶,等閒門人不得登島,乘船是表達巫門弟子對女媧大神和巫祖的虔誠。”回答他的不是巫靈兒,卻是一個成熟的女子聲音。
楊真回頭就見巫靈兒正在向巫姒彎腰執禮,不由問道:“巫後也要一起同行?”
巫姒微微一笑,道:“楊道友此行關系重大,本後特來祈福送行,本後還要再問一次,你真的不後悔?”
楊真一臉冷峭,沉毅道:“此行不論生死,都由晚輩一力承擔。”
巫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道:“巫島上,屠方大巫師在等著你,就由麻姑帶你去吧,願巫祖和女媧大神護佑你。”
她話音剛落,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嫗已經出現在了岸礁上,正解著繩纜,楊真趕緊上去,幫忙推舟入水。
巫靈兒拉了拉巫姒的袍褶,腆著臉乞求道:“師父,靈兒也要去。”
巫姒面上平靜無波,只眸中有一絲暖意,她柔聲道:“今夏巫神大會你也要參加,你就留在靈蛇島閉關兩月,好好修行。”
巫姒師徒說話間,楊真和麻姑已經船行入水。
巫靈兒在岸上大喊道:“楊大哥,一定要安全回來,練姐姐還等你送解藥呢。”
楊真欣然回首,揮了揮手。
半個時辰後。
舟船已經深入到了巫島外的迷霧中,麻姑在船尾搖動船櫓的嘎吱聲,水聲嘩啦作響,卻不見水波翻滾,一葉扁舟,仿佛飄蕩在稠密的白色雲霧之上。
楊真站在船首,再次回首,靈蛇島方向已經成了一道朦朧黑線。
一直埋頭搖漿的麻姑說話了:“小娃兒小心了,前面是天水雷引陣,坐下,不要亂動,要不婆婆也護不了你。”
“知道了,婆婆。”話是這麼說,他仍舊屹立在船頭,看著前方由陣法造就的奇景。
麻姑自顧歎息了一聲:“小娃娃就是不知道天有多高,水有多深啊。”
楊真生性倔強,近年來益發剛毅,容不得旁人擺布,盡管他深知道這老婆子非同小可,所警告也必有道理,但他還是頑固地站著。
麻姑皺褶累累的眼袋下,渾目中綻出一絲幽光,手中加力,船開始轉折蛇行向前,避開前面的雲龍氣柱。
很快就有陣陣波浪一般的雲霧,不時將小舟淹沒,兩人一舟穿梭在霧海上,頭頂著壯麗無匹的裊裊雲柱,空氣中不時霞光閃現,輕微的霹靂聲炸開。
楊真看著波瀾壯闊的景象,雙眼目不暇接,身前一陣淺紫色霧團迎頭撞來,他心中忽然升起警兆,不假思索揮袖卷出。
“不要亂動!”麻姑的警告聲傳來,卻晚了。
風起霧濤卷,紫霧非但沒有散開,一道明亮的霹靂反倒從天而降。
楊真下意識頓足飄退,雷霆重重擊在船頭,“轟!”一聲,小舟前半段炸成了無數塊碎木板。
一陣風聲呼響,麻姑老態龍鍾的身形陡然變得迅捷無比,棄漿彈身而起,一把拽住楊真,斜斜掠往了前方,他們剛剛沒入雲霧中剎那,後方霹靂聲大作,連環不斷的霹靂從天空劈下,激起沖天水浪。
風起雲嘯,陣勢牽引下,近在眼前的巫島,猛然陷入混沌迷霧中,麻姑婆婆身形如鶴,拖著楊真上下穿梭遁避,周周轉轉,將震怒的雷霆拋在身後。
盞茶工夫後,天地豁然開朗,一座崔巍的巨大島嶼出現在前方。
也不知麻姑婆婆是在生氣還是為何,落到島上略一歇足,也不招呼楊真,當即向島內險峻的峰巒飛馳而去,楊真心有余悸地追在後面。
越過兩道山巒和一道小峽谷,一座巨大的廣場,出現在島上主峰半山腰腹,雄偉古拙的神廟矗立在廣場四周,按奇門方位分布,偌大的地方竟寥無人跡。
麻姑婆婆和楊真先後落足在廣場邊緣,麻姑婆婆神色虔誠伏,對著正殿叩拜一番,這才起身,此時的她哪裡還有老態龍鍾的模樣?神色清明,手足麻利。
“小家伙,近百年來有很多族外人來過這裡,能活著離開的寥寥無幾,你好自為之罷。”
不等楊真答話,麻姑婆婆深望了一眼廣場正面屹立的巫門神殿,毫不猶豫地返身掠空而去,很快消失在飛雲掠峰的山巒之間。
楊真沒有深思麻姑婆婆的話,他環顧左右柱廊林立、階梯層遞的配殿,整個廣場上所有建築,都是巨大的青石砌就,他大步直沿廣場中路,走向正前方的主殿。
踏上寬大的石階,歲月的痕跡沉澱在殿宇之間,蒼涼的氣息渾然彌漫天地,楊真心緒一下子被一股沉重的感覺壓上,腳步變得沉重起來。
通往深幽的殿宇深處走廊外,是一排圓石柱,上面爬滿了上古祥瑞神獸的浮雕,淡淡的雲氣繚繞在石柱上,襯托出宏大神聖的氣勢。
進入殿內前,楊真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島嶼上方的青氣貫霄,紫雲紛呈,而遠方深空混沌而凝重,仿佛包圍了整個島嶼。
“楊真,你還猶豫什麼?”屠方渾厚沙啞的聲音,從殿內深處飄來。
“屠大巫師久候了。”楊真不再猶豫,徑直深入了殿門黑沉的陰影之中。
這是一條深入山腹的殿宇走廊,兩側深宮壁畫連綿,從遠古耕作到放牧打獵,再到部族征戰,祭祀神明,篝火歡宴,蠻荒奇獸和百族生息在一起,一幕幕仿佛隨時間凝固的活生生景象,巧奪天工,讓人倍感不可思議。
在殿宇深處兩旁火光熊熊的火壇之間,一個斗篷黑衣的高大老人屹立在殿心石台上,默默地看著楊真接近,老人身後是巫門供奉的巫祖神像,兩側各有一道階梯走廊,深入內殿。
“你從哪裡來?”
“昆侖山。”
面對深沉古怪的提問,仿佛有默契一般,楊真一口答出。
“你為何而來?”
“重生而來。”
“好……年輕人,來這裡是沒有回頭路的,你做好准備了麼?”
楊真停在殿心台階下,“我想知道,你們究竟要我做什麼,而我又能做什麼,以為代價,你們有什麼回天之法可以令我的法體復原?”
“你很快會了解一切,親自見證我巫門的復興!”屠方緩緩揭下遮住頭臉的斗篷,露出了崢嶸。
一頭寫滿滄桑的盈寸白發糾結摩頂,顴骨高聳,隼目鷹鼻,蒼白的面部如刀削一般,下巴冷硬無須。
楊真沉聲問道:“為什麼是我?”
屠方呵呵輕笑了一陣,笑聲在空曠的殿宇中回蕩,透著幾分陰森。
半晌,他才道:“你擁有修真界萬中無一的輪回天脈,也注定了你的機緣。你隨老夫來,老夫會告訴你這裡的秘密。”說完,他轉向左側走廊。
楊真身軀一震,仿佛省悟了什麼,喃喃道:“輪回天脈……”
姬香也曾暗示過他,他恢復修為的希望就在身負的渾元天脈之上,在他從莫天歌得來的記憶中,乾坤印的認主也非天脈之身不可。
屠方領路前行,一邊回身欣然道:“天脈在你玄門道藏經典中,有玄玄道脈之說,所提及皆指五行天脈之身,佛家又曰:地水風火菩提根,不過,老夫敢斷言,修真界識得你所身具天脈之人,不過三五數人。”
楊真問道:“有何不同?”
屠方站在門廊前,停住身形,回頭望著楊真百會雲頂之位,深目閃爍著幽光,道:“不論凡俗,還是古今煉氣士,甚至飛禽走獸,都有性靈神光,此乃萬物生靈本命之源,靈魂之兆。
“等凡之人,性光渾濁,從年幼出生起每況愈下,直至死亡,而修真煉氣之士,修煉的正是性靈本源,直至將其修到大圓滿之境,即可立地飛升,三界各道功法縱然各有其異,但終究是殊途同歸。
“但上天卻特別鍾愛一類人,有人生而具備五行天脈,如先天火性元脈,又如先天癸水真身,這類人等修行起來,若是得法,必能事半功倍。
“而你,所擁有的乃是天脈中的奇脈——我巫門傳說中輪回累世脈,累積了兩世靈氣,自是非同小可。”
楊真望向深幽內殿走廊,仿佛陷入了一個宿命場中,他心中掙扎道:“佛修來世,難道也是為求這所謂累世靈氣?”
屠方大笑一聲,領路登階道:“佛門修心識性,與我巫門異曲同工,說來兩家法門與你玄門相比,倒要親近許多,佛門修來世,歷代又有幾個和尚能修得來世之功?”
說罷,輕輕拍了拍手,內殿走廊沿路火壇一道道火焰升起,光明大放,沿路階梯明暗交迭,青光沁人。
巫殿分內外兩重,外殿乃族中祭祀和重大事件舉行之地,內殿則諱莫如深,像楊真這樣一路進入巫門禁地,實屬玄門中人千年未聞之事。
楊真跟著屠方一步步登上台階,深入山腹的殿堂在沿路鼎盛的火光下,明暗不定,將沿路盤踞的持斧怪漢和洪荒怪獸雕像,襯映得分外猙獰可怖,他最終和屠方一起站到了一面巨大的石壁下。
不知屠方使了什麼手段,身後的火壇又齊齊熄滅,神殿陷入黑暗之中。
一段低沉艱澀的咒語念出,前面石壁漸漸放射出道道細微的毫光,沿著石壁浮雕紋路蔓延周轉,隨著屠方咒念拔高加快,驀然明黃色光芒大放,從高大的石壁,投射到兩人身上。
在牆壁上透明的卜筮經文和神只尊像浮動變幻下,楊真兩人忽然憑空消失在空氣之中。
這裡的天空是漆黑廣袤的,沒有日月星辰,這裡的大地灰白蒼茫,仿佛開天之初混沌糾結,天地元氣永遠恆定不變的運動著。
唯一能增添色彩的,是混沌之上飄浮的綠色小山丘,星羅棋布地散在大地各方,循著各自的軌跡浮游,點綴著這個缺乏生機的世界。
這裡沒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元氣,只有清濁相交的混沌之氣,這裡是修道人夢寐以求的仙山洞府,這裡是乾坤交界之地,上一分是天,下一分是地,造化天外天。
楊真和屠方被陣法送到這個空間後,落到了一塊浮丘上。
看著楊真滿面震驚和贊歎的神色,屠方酷冽冷硬的臉面露出幾分得色,他頷首道:“這裡是我巫門上古先賢,以大神通開辟的洞天——雲夢洞天。”
楊真意想不到竟然到了巫門傳說中最神秘之地,且是以一個昆侖弟子的身分。
屠方自顧道:“你昆侖派也有玉鼎真人所辟玉清洞天,想來與我雲夢洞天,都是一等一仙真之所;傳言中,蓬萊通天閣就因此洞天,與你昆侖道宗起了紛爭,最終分道揚鑣。”
楊真默然片刻,冷淡道:“莫非屠大巫師就是請小子前來觀光?”
屠方眼中寒芒一現即逝,他垂目虔心念起了咒語,腳下小丘驀然加速移動了起來,天地斗轉,清濁沖撞,少頃後,就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深井外。
渾厚的元氣,繞著一個方圓百丈的黑色地穴旋轉,形成一個龐大的雲氣漩渦,仿佛那黑洞在不住地吞噬著周邊的天地,更為可怕的,是隱隱從井中傳來的鬼哭狼嚎聲,仿佛那裡是一條通往九幽的通道。
載著兩人的小丘,距離漩渦幾丈開外就自行偏移了出去,眼看要遠離而去,屠方二話不說,一把拉起還在發呆的楊真,推向了那深洞。
楊真在黑穴半空驚怒道:“你干什麼?”感受著龐大的吸引力,從下方攝來,他的御風術完全失去了抗拒之力。
自己到底是被算計了。
他沒有後悔,只有靈魂期盼和顫栗,他不相信巫門費盡心機,只是為了布置眼前這個陷阱,眼前只能是個開始,最後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就在他盤旋這個念頭的時候,身形驀然一輕,眼前大亮的同時,耳中被突然放大百倍、高亢尖銳的鬼嘯,剎那間沖擊至空白,魔音幾乎要撕裂他的腦膜。
他結印護體,世界這才清靜了下來。
來自地穴的吸力已經消失,楊真徐徐飄空下降,他此刻完全陷入了一個黃泉地府般的世界。
在大地混沌朦朧的碧波煙靄中,無數冒著灰白螢光的陰魂,化做千奇百怪的凶厲形狀,在煙波中浮沉、掙扎、嘶叫,個個形貌猙獰,如同傳說中的夜叉魔頭,相互撲打糾纏,爭斗不休。
楊真仰望頭頂,哪裡還有墮入的穴口?環顧周遭,四面八方皆是晦暗朦朧一片,看不透有多深多廣,難道他真的置身在一個煉獄之中?
離煙波三尺,他身形停了下來,這時一條靈體如面條一般,扭曲拉扯成無限長的陰魂,張著血盆大口,猛然掠空奔他撲來。
楊真慌忙後掠回避,不想卻快不過那魂靈之體,徑直給那厲鬼撲穿了身體,隨後又被什麼粘住似地落回了煙波中。
仿佛發現了這個新來的獵物,無數陰魂齊齊怪嘯,前僕後繼,爭先恐後沖楊真的方向游聚了過來。
楊真度過初時的驚慌之後,便冷靜下來,飛高少許,緊守靈台,任由這些瘋狂的魂靈,肆意在他周身下方張牙舞爪,叫囂浪狂,他知道這些魂靈奈何不得他。
初始鎮定下來後,他打開泥丸宮,念力游出,天眼頓開,無視眼前可怖景象,穿透虛妄,忽然發現前方不遠有著一團明亮的五彩光芒。
在整個空間陰魂無處不在的哭號下,那團光芒方丈之地卻是平靜異常,放射著尊貴柔美的五彩光輝,一陣純粹到無法言喻的神聖感受,輻射到楊真身心。
“你看到了?”屠方的聲音突然在楊真身後響起。
楊真活活嚇了一跳,回頭看了他一眼,怒氣沖沖道:“現在你該說說,究竟要我怎麼做?”
屠方不知使什麼法術,下面煙波中的陰魂一到他附近,就遠遠自覺避了開去,仿佛他身上有什麼可怕之處,連帶楊真也受了益處,不再受那些陰魂滋擾,感覺舒服了許多。
在屠方引領下,兩人飄掠至那團瑞靄所在丈外。
到了近處,沒有陰魂紛擾,對那團異彩看的更清楚了,在一塊白玉蓮花的花蕊中心,有著一個鴿蛋大小的石頭,閃耀近乎永恆的五彩光芒,就這麼虛虛飄浮在花蕊位置。
遠近的陰魂都圍著那蓮台不敢靠近,卻又不捨得遠去,似乎對那散放的五彩光華又愛又怕。
“楊小友可知女媧補天的傳說?”
屠方見楊真一副洗耳恭聽的冷傲神色,淡笑一下,自顧道:“女媧補天的傳說,在修真界,乃至凡間界也廣為傳誦,只是補天的真相卻是兩說,凡間愚夫所信自是不值一提。
“太古之時,西陸的不周山乃通往天界之路,那時無數神明大仙,在九州凡界打鬧個不亦樂乎,共工大神施展禁法,一個不留神擊毀了那不周山通天之路,上界神威煌煌,整個九州天崩地裂。
“女媧大神無奈下,取出來自上界的五彩神石,重新修補了不周山通天路,才恢復世界清平。而那神石,余下了一塊……”
楊真腦際靈光綻現,脫口而出道:“那塊余下的補天神石,就在這雲夢洞天!”
說完,自己也有些不能置信,但他眼前那塊閃著五彩光芒的奇石,卻不能不令他有這樣的聯想。
“五彩石,也就是補天石,就是你眼前這塊小石頭。”
縱然有所猜測,楊真聽到屠方承認這來自遠古傳說的奇石,仍舊忍不住一陣心潮湧動。
事情至此,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不禁問道:“這塊石頭……有什麼用?”
他剛方問出口,自己也覺得好笑。
屠方卻一臉莊重道:“這塊石頭從我巫門開山祖師繼承而來,此聖物的存在,一直以來是我巫門至高秘密……”
楊真狐疑道:“既然如此,為何又讓我看見?”
屠方面上微呈無奈道:“自百年前,一位門中長老偶然發現這石頭中除了蘊藏神力外,更封存了我巫道的無上密法,只是因為神石內五色神禁的存在,苦無辦法從禁制中取得心法。”
楊真明悟道:“所以你尋身具天脈之人前來,力圖取得秘密?”
屠方面上浮現淡淡的悲哀之色,道:“當初發現秘密的長老只來得及傳出消息,就在神力反噬下灰飛煙滅,而後巫門諸脈發動十多名長老齊齊出手,仍舊無法抵擋神氣。
“數名長老當場身亡,余者無不重傷加身,僅僅探得部分殘缺真奧。百年來,門中諸脈都不死心,想盡辦法嘗試,最後才發現擁有天脈之身的人,才能抵擋五彩石中蘊藏的補天神氣。”
楊真一面尋思著屠方所圖,一面道:“擁有天脈之人雖是罕見,在修真界卻有不少,為何時至今日,仍舊未能功成?”
屠方冰冷的灰眸中放射出狂熱之色,道:“確實有幾名擁有水火純元天脈的人嘗試過,但最後總差那麼一步之遙,只能獲得五色石內,巫祖以奇法留存的神術片斷。”
“那嘗試的人後來下場如何,還有這裡數不清的陰魂又是怎麼來的?”楊真想到麻姑婆婆的警告,心中不由一寒,隱隱明白了此行的凶險大大超過了預期。
屠方轉頭冷冷地盯著楊真,指著附近的陰魂道:“你傷了道體本源,若是沒有意外,你將終生無望玄門大道,遲早與那些陰魂為伍。
“這裡是你唯一的選擇,接受五彩石的神氣入體,激發你的天脈潛能,重塑再生大有可期。”
神氣入體?楊真身體內外一陣冰冷,天知道這五彩石有何等可怖之處,連巫門長老都無法承受,之前就想到可能的凶險,卻萬萬想不到機會如此渺茫。
他知道自己此刻既反抗不了屠方,也難以拒絕這唯一的希望,他長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問道:“你巫門神術如何取得,我又如何轉交給你們,若是我半途不濟事,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屠方智珠在握道:“這不勞你費心,本巫自有辦法。可以開始了,不要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