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排山倒海的聲浪攻擊下,神秘人在浪頭中心仍舊屹立如山,卻也沒有反擊,只能隱約看見他身外細微流光滑轉,似是某種護體之法。
蚩越擂鼓到意興癲狂,戰意膨脹到了頂峰,仍不見對方動靜,心下大驚,他冒險施展巫門上古凶險無比的神魂附體之法,也是迫不得已。
因為己方唯一一名可相抗的大巫師屠方不知去向,只有拿著萬不得已才能施展的禁術一拼。
上古神戰中,妖族九部眾百面夔鼓齊鳴,引千里地裂,刮萬里風暴,天地沉淪,威力無邊。
事隔幾千年後,巫門將上古從妖族手中奪取的夔鼓,進一步以密法煉製,打造成攻擊心神為主的獸神鼓。巫門禁術神通結合獸神鼓,卻不料再度現世就碰上了敵手。
不甘前功盡棄,蚩越口中密咒再度急念,體內來自降神術的龐大法力轉作分神而出,手中雙棰一頓,齊齊敲下獸神鼓,每擊打一下,就有一個敲鼓犄角巨人出現,最後一直到出現十八個才告終止。
只是轉眼工夫,十八捶鼓人就將那神秘人團團包圍在中心。
「轟隆——」十八人齊齊敲打,同聲共奏,若山洪爆發的鼓鳴聲爆發出來,神秘人所在方圓十丈空間,幾乎被四面八方衝擊而來的無形浪潮粉碎。
神秘人依舊不為所動。
就在蚩越無以為繼的時刻,一道劍嘯聲從低沉的鼓鳴中拔起,高亢宛若盤旋的蒼鷹,一波接一波的回轉,自九地攀升向九天,越升越高,最後徹底壓倒了那雷神震怒的無形聲浪。
與之對應的是,一道細長的白虹宛若無骨游龍一般,盤旋穿梭在十八個降神分身的陣中,帶出無數道如帶如股的流光,奔襲往復,最後伴隨那裂天清音衝破了天際。
「蓬蓬蓬……」接連不斷的爆破聲響起,蚩越窮盡心力的十八降神全數破滅,每破一個,他的本尊就噴出一口血霧。
最後恢復本尊的蚩越頹然落到長街之上,搖搖欲墜,人影一閃,巫羨魚出現在了蚩越一旁暗暗相護,兩人相顧無言,一起望向踏著無形天梯落下的青袍男子。
「爾等一再藐視修真界天律,此番略微懲戒,以儆傚尤,帶著你的族人立即撤出洛水城!」
「你——」蚩越額頭青筋直跳,蠻氣就要發作,卻給一旁的巫羨魚死死扣住臂膀,動彈不得。
巫羨魚待蚩越平靜少許,才放開了他,望向眼前這貌如神仙的飄逸男子,上前半步、嫵媚一笑施禮道:「前輩可來自崑崙山?」
一舉大破大荒軍水師主力和巫師術士的神秘人,正是出自聖道崑崙派的多情劍仙蕭雲忘,他在接到王母峰傳信後,跟青鳥匆匆出山,正好趕上戰役的最後關頭。
蕭雲忘皺眉看了看屍體血肉橫飛,兩旁儘是廢墟的長街夾道,浮空頓足道:「本人蕭雲忘,崑崙道宗門下。」
巫門二人聞言齊齊神色震動,巫羨魚目含仰慕之色道:「前輩果然不負修真界一代劍仙之名,小女子等倒是失禮了。」
蚩越原本心有所懼,聞巫羨魚如此誇讚,當即臉色一沉,胸中大是不服;按輩分來講,他們根本不能相提並論,若有足夠時日,他相信自己也不會弱於旁人。
蕭雲忘淡淡道:「報上名來。」
巫羨魚拉了拉黑著臉的蚩越,膩聲道:「這是雲夢大澤黑巫蚩越,小女子靈巫巫羨魚。」
見蕭雲忘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蚩越心中怒火燃燒,只覺屈辱無比,堂堂巫門竟然不為對方放在眼裡,讓他情何以堪?
不論作為巫門中人,還是南疆大荒軍首領的身份,此時都不能輕易低頭,他驕傲的內心也不容許他低頭。
場面沉悶,一時雙方都在揣測打量彼此。
蕭雲忘突然斜睨了東面廢墟中一眼,不悅道:「誰人鬼鬼祟祟?」
風聲輕起,一個身著墨綠長袍的青年男子,飄然出現在左側廢墟上,他立足在一塊完好的石板上,躬身施禮道:「太一門掌門真人座下弟子趙啟英,見過蕭師叔。」
來人身材修長,天庭飽滿,頗有雍容大度之象,可說是萬中無一的人才,連巫羨魚都看得目泛異彩。
蕭雲忘面上有了一絲微笑,問道:「你就是元君兄讚不絕口的關門弟子趙啟英?聽說你另有大漢宗室的身份,可對?」
趙啟英長身再鞠一禮道:「正因如此,家師才特遣晚輩前來洛水府。」
蕭雲忘微一頷首,忽然本舒展的軒眉一皺道:「你既來有多時,為何不見出面阻止巫門胡作非為?」
趙啟英苦笑一下,道:「蕭師叔有所不知,日前家師心血來潮,掐指一算,驚察南方大凶,顯是本門遣出弟子遭遇不幸。
「晚輩領命,在午後趕到,不料在城外卻碰上了一名身法奇快的巫門中人,被其施展調虎離山之計引走。
「到擺脫折返時,卻見蠻軍勢大,洛水城大勢已去,待見師叔大顯神通,這才敢現身相見。」
蕭雲忘這才又露出了微笑,擺擺手,表示稍後再敘話,他掃視了遠近一周,這才把目光轉回了蚩越和巫羨魚兩人身上,半晌,他歎息一聲,道:「明日破曉後,蕭某不想再見到你們。」
說罷,他又仰天自顧道:「該來一場大雪了,創傷總要過去……人,要面對現實。」他最後一句語含雙關的話,清晰無比地落在蚩越兩人耳中,轉身幾步就消失在街頭,不知去向。
趙啟英目光在蚩越身上打了個轉,飄身追掠了上去。
蚩越呆呆望著蕭雲忘人影消失的方向,神色陰晴不定,巫羨魚卻是一臉浮躍之色,眸中神采變幻,彷彿在憧憬著什麼。
兩人都未察覺到,天空風雲變幻,灰色的積雲如棉團堆積起來,隨著一陣狂風捲蕩,鵝毛大雪轉瞬就漫天刮了下來。
四周昏迷的人漸漸醒來,呻吟聲不斷,遠近都有了動靜。
「該死的!」突然一聲低罵傳來,邪玉琅若柳枝一般,搖搖晃晃地出現蚩越兩人身前,他本無血色的削臉,此刻更是青氣上浮。「那姓蕭的傢伙手段好辣,險些要了本巫君的命!」
「活該!」
正在博取同情的邪玉琅,不料身後傳出一個脆生生的少女聲音。
一身藍衣的巫靈兒倏忽出現在眾人面前,一臉笑嘻嘻的,分毫沒有為大荒軍形勢逆轉而困擾的樣子。
邪玉琅打了個寒顫道:「你這死丫頭,每回見你都是我倒楣的時候!」
巫靈兒沒有搭理邪玉琅的抱怨,蹦蹦跳跳地上前拉住蚩越的手道:「蚩大哥,別喪著臉嘛,這裡本就不是我們族人的地方,失掉也不可惜啊。」
「不是我們的地方……」蚩越喃喃念了一遍,低頭看著一派純潔天真的巫靈兒。
「是啊,這裡的漢人都很可憐的,我們搶了他們的城池,他們也沒地方去呀,對不對,蚩越大哥,你是雲夢大澤的勇士、族裡的大英雄,應該振作才對呀?」
「你這小丫頭!」蚩越擠出點笑容,伸出厚闊的大手捏了捏巫靈兒光潔的小臉蛋。
邪玉琅恨恨道:「屠方那老鬼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怎也找不到,有他在,至少跟姓蕭的有一戰之力!」
蚩越充耳不聞,他仰首望天,任由冰潔的雪花落在臉上,這是他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
巫羨魚拉過還要糾纏蚩越的巫靈兒,淡淡道:「撤吧。」
「撤!」蚩越抹了抹嘴角乾枯的血痕,一拂大氅,當先朝城外方向行去。
一行沿著長街步往城門方向,個個心事重重,連一向活潑的巫靈兒也落落寡歡地跟在後面。
在漫天紛飛大雪中,幾人身形顯得有些寥落。
這是大雪紛飛的一夜,整座城池的血腥漸漸為積雪掩蓋,天地儘是一片銀白。
夜深了,城牆內外仍舊火光通明,人們在默默地收拾陣亡者的屍體和戰火遺跡。
在洛水大街一家酒樓雅閣中,有兩位客人對坐包廂,桌案上幾碟小菜和一壺溫酒,不過卻有三隻酒盞,打橫一隻,因為有只神氣的青色小鳥蹦來跳去,汲個不亦樂乎。
蕭雲忘歎息一聲,盯著對面默坐的楊真道:「真兒,你真不肯隨為師回山?」
青鳥撲撲拍打著翅膀,嘀咕道:「不回山,不回山,山上悶死了。」
楊真垂首默然不語。
半晌,蕭雲忘搖頭苦笑道:「看來你終究是不肯原諒你師娘。」
楊真道:「師娘並沒有錯,弟子從何怪起?」
蕭雲忘放下酒盞,道:「那你就是怪為師了?」
楊真低首退出席位,拜倒在地,「師父,弟子任性妄為,這些年在崑崙山沒少給師父惹來麻煩,甚至令師父聲譽受辱,若然上蒼注定弟子沒有仙緣,弟子又何須強求?請師父再容許弟子任性一回。」
蕭雲忘負手緩緩起身,道:「你若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就跟我回山。」
楊真身軀一顫,緩緩抬起頭,一臉倔強道:「弟子一身修為雖然盡廢,但弟子有手有腳,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請恕楊真忤逆不肖,辜負了師尊的苦心栽培。」
師徒兩人目光相接,彼此毫不退讓。
蕭雲忘力挽道:「你真的決定了?」
楊真終是不敵師父透徹人心的目光,垂首道:「弟子離山前就想明白了,師父把弟子領進了門,這路終歸還是要自己去走的。」
蕭雲忘舉起酒盞,一飲而盡,道:「陪為師出去走走。」
師徒兩人並肩漫步洛水大街河畔,在紛揚的雪花中,兩人步履出奇地沉重,一路無話,待轉過一處橋頭後,蕭雲忘忽然緩行頓足,兩人站在了街角。
「聽你說來,那武陽王義女練無邪是玄女門中人?」
「她雖沒有承認,但弟子有九成把握。」
「她的法器可是一條紅綾?」
「正是。」
蕭雲忘神色有些悠遠,彷彿記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輕聲道:「那就是了,你既有緣與她相識,一定要好生對她。」
楊真一怔,一時把握不到師父所言是否別有深意,沒有接口。
蕭雲忘仰天長歎一聲,聲音傷感落寞道:「為師當年認識一個奇女子,後來因故產生了誤會,到追悔莫及時再也找不到她……玄女門式微上千年,歷代命運都是很淒苦的。」
見楊真默不作聲,蕭雲忘面上浮現淡淡的自嘲之色,道:「清兒托我給你捎了個口信,你要聽嗎?」
楊真腦子蒙了一下,熱血上衝,雪花飄揚的天地全然不見,心中只盤旋著一個念頭:師姐她還惦記著我,師姐她還惦記著我……
他心神飛越到了初上山的日子,陽岐山地底生死一線的光景,一幕幕飛逝而過,彷彿洪水一般奔湧進了他乾枯的肺腑和心靈。
他峰會重傷後那段人生最低落的日子,蕭清兒以她特有的溫柔和細緻日夜照料著他,那段朝夕共處的日子,給他帶來了一段美好而傷痛的回憶。
他癡癡的想著,心中百轉千回,一時渾忘了師父在側含笑看著他。
白纖情沉寂多時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楊真心海處響起:「你還真是個多情種子。」
彷彿一瓢冰水潑在了楊真頭頂,他激靈靈清醒了過來,心中又悲又苦:師姐是因內疚而關懷他,她說過一生要獻給仙道,不問兒女之情,他們之間除了師姐弟關係,再無其他。
縱然他知道了自己前世了不起的身份,他仍舊當自己是河陽小鎮的野小子。
他們終究是無緣的,忘了罷,一切就讓它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楊真轉首對正深深凝望著他的蕭雲忘道:「蕭師姐想說什麼,弟子都知道,請她放心好了,楊真會好好活下去的。」
蕭雲忘看著這張清瘦而倔強的臉龐,他是過來人,怎會看不明白?他沒有多說什麼,只道:「我蕭雲忘不是個好師父。這裡有一冊是為師的畢生所悟所得,若對你有所助益,為師就很欣慰了。」
說著就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卷冊,交到了楊真手中。
「師父……」楊真捧著卷冊,看到封面上僅僅草書了一個藏鋒斂意的「劍」字。他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來他對師父多少有些怨言,到這一刻,一切都煙消雲散。
「為師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自你上山那一天就知道了,你不說,為師也不想去過問,人生自有命,去走你的路罷,什麼時候想回山了,就回來……玉霄峰的山門永遠為你敞開。」
蕭雲忘說罷,灑脫地一蕩袖,踏著銀沙一般的雪地,轉眼沒入夜空中。
楊真收好卷冊,呆立了一陣,抓出懷中醉醺醺的青鳥,拍醒小東西,道:「你自去罷,天大地大,哪裡都可去,別跟著我了。」
昏昏沉沉的青鳥嘰咕地罵了兩聲,待楊真重複一遍,青鳥才歡叫著拍翅道:「你趕本鳥走?」
楊真嗤了一聲,道:「莫不是我還要騙你這扁毛畜生不成?」
青鳥抖擻了一下頭上的金翎,精神無比地盤旋著飛了起來,響亮的怪叫了幾聲,遙遙傳入了夜空深處,它最後落到楊真肩上叫道:「日後你可不能向香香告狀,本鳥有好多去處,得了好處不會忘記你小子的,咕咕……」
楊真受不住青鳥嘮叨,一把抓住它扔向了雪夜中,聽著青鳥的梟叫聲遠去,大步邁向前方,步履輕鬆了很多。
夜已深,洛水城漸漸安靜了下來。
轉過一處河灣,前方左轉就是前往王府的方向,楊真忽然發現下方河堤處一株參天大樹下,有著瑩瑩火光在隨著河流飄蕩。
定睛一看,竟有一名少女蹲坐在堤岸上,孤零零的,有幾分寥落。
楊真心中一動,拾級而下,幽暗的**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中,那是個扎滿小辮的少女,身旁堆滿了紙船,她正點著燭火,一隻隻順流而下。
「巫靈兒。」走到少女一旁,不待她抬頭,楊真就認出了她。
巫靈兒小鹿一般驚了一下,顯然沉浸在心事中,沒有察覺到陌生人的到來,她扭頭定定望著幾乎融入**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中的瘦高黑影,彷彿要努力分辨對方的模樣。
「大壞蛋,你來做什麼,看靈兒笑話?」巫靈兒幽亮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去。
「大壞蛋?」楊真跟著她一起蹲下,看著水上飄逝的雪花。
巫靈兒眨著大眼,惡狠狠地數落著楊真道:「你害得我跟練姐姐反目,你師父害得蚩越哥哥慘敗收場,你們崑崙山的人都是大壞蛋!
「你跟你師父一樣可惡,要是沒有你們,一切都不會發生,練姐姐的義父也不會死,蚩越哥哥會順利拿下洛水城,大家都不會有事,練姐姐也不會怪我……」
楊真聽了巫靈兒顛倒是非黑白的話,好氣又好笑,打斷道:「若有一天大漢的軍隊打到了你南疆去,佔據了你們族人的家園,你會乖乖地投降麼?」
巫靈兒瞪大了眼,卻無從反駁。
楊真繼續道:「你巫門中人仗著法力神通,欺負凡夫俗子,家師為此出手,打敗了你們的族人,你們有何可抱怨的?」
巫靈兒又是一窒。
楊真指著城南方向,悉聲道:「你可知洛水城這一戰結束,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可又知道他們喪父失子的痛苦?」
巫靈兒扁扁嘴,終還是垂下了頭,兀自不服地小聲辯解道:「可靈兒聽族人說,九黎族的故鄉千年前在這怒江以南的平原上呢,還有遠古的時候,在雍州和青州都有我們的族人。」
這回輪到楊真啞口無言,巫靈兒也識趣沒有再提起洛水城的戰事,指著腳下一隻精美的大花燈道:「這個蓮花燈還是練姐姐親手扎的呢,她答應和人家一起在今晚放燈的……
「楊大哥,你代替練姐姐,陪靈兒一起放這個蓮花燈好不好?」
巫靈兒點燃蓮花燈內的小火燭,半邊遞到了楊真手中,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地望著他。
楊真輕輕捻過一角,隨著巫靈兒的手,輕輕放入下方沉緩的河流中,順流而下,輕輕打著轉,追趕著前面幾點飄搖的星星火光。
半晌,巫靈兒拉了楊真的衣角,道:「楊大哥,靈兒要回南疆了,可是練姐姐不肯原諒人家,人家好難過,你幫幫靈兒好不好?」
楊真奇道:「你怎麼知道她不肯原諒你,你見過她了?」以他看來,練無邪並非心胸狹窄的女子,頂多是一時遷怒在這丫頭身上。
巫靈兒苦惱地雙手捧頭道:「靈兒知道練姐姐的脾氣,她一定很惱怒人家騙她。」
楊真心下一動,道:「她當然惱你,你那個同門巫羨魚,在你練姐姐身上下了巫門秘毒,她現在一身法力都施展不了,而且痛苦難當,能不怪你嗎?」
「啊——」巫靈兒驚跳了起來,連連跺足道:「糟了,糟了,師姐定是給練姐姐下了千機散,那可是比族裡三大巫蠱還要厲害百倍的秘毒呀。」
楊真聽得心裡一緊,忙道:「你肯定?」
巫靈兒哭喪著臉道:「師姐當初就讓我在練姐姐身上下這個毒,人家沒下手,結果師姐親自動手了。」
楊真大急道:「可有解藥?」
巫靈兒緊張地原地走來走去,神慌意亂道:「此毒采自南疆深山大澤九九八十一種奇毒,喂以金蠶蠱,再以密法煉養十年,提聚而成的毒素。
「中者一身法力盡散,半個時辰內必、必定精血爆裂而亡,死狀慘不忍睹,而、而且死前要受盡萬毒噬心之苦,啊——」
說著,她害怕地捂著臉,蹲在地上,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楊真也給她說得心神大亂,六神無主,腦海裡突然咯登一聲,半個時辰?若是半個時辰,練無邪早該發作身亡了。
他一把拽起哭的昏天黑地的巫靈兒,輕喝道:「你是說半個時辰?」
「嗚……」巫靈兒應了一聲,又把頭埋在楊真懷裡,一雙手死死地抓著楊真不放。
「也許還來得及,有解藥,有解藥沒有?」楊真再次一把將巫靈兒從懷裡揪出,猛烈地搖著她,當頭大叱:「別哭了,別哭了——我問你解藥呢?」
「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