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離會場的南面,一道虹橋正落在廣場邊緣,凝實的七彩虹光,足有丈餘寬,絢麗異常,楊真和樂天相顧一眼,樂天沉息片刻,探足踏了上去。
「哈哈,原來你小子吹大氣耳。」楊真見樂天一步落了空,穿透虹光踩在下面的法陣所結雲坪上,不由笑了起來。
「上屆峰會虹橋試煉過關的有四人,楚勝衣第一,天外峰的玄道佔了第二,樂師兄我剛好在末座。」
「第三是誰?」楊真奇道。
「法宗陸乾坤。」樂天不屑道。
這一次,樂天凝神沉氣半晌,做足了準備工夫,這才踏了上去。他身形沉了一沉,終是站住了腳跟,接著緩步走了上去,直用了好半晌工夫才登上十丈高的虹橋半腰。
當他小心翼翼回頭正準備叫楊真試著跟上之時,卻見這小子正緊跟在他身後幾步開外,左張右望,好不自在。
「你,你這就上來了?」樂天難以置信地看著楊真。
「很容易啊。」楊真皺眉道。
「很容易?」樂天一把抓住楊真的手腕,試探他是否運功,卻發覺脈象微妙,正是道家至靜至寧的龜息狀態,「你怎麼做到的?」他說話間氣息不穩,腳下軟了一軟,險些掉了下去,顯是維持得很艱難。
楊真想了想,答道:「這虹橋中有股清氣,只要心神不動,融入其中,就自然浮步上來了。」
樂天驚愕道:「那是羽靈之氣,九霄之下最為輕靈的清氣,也是最難捉摸的靈氣。」
「嗚——」楊真聽見叫聲,低頭發現小白從他衣襟裡鑽了出來,索性將它送到肩上,任它自在。
樂天見狀又是一驚,雖然他很想把火麒麟招出來,但一想不合時宜,還是忍了下來。
他們站在高處,這時正好聽到掌門真人宣告虹橋試煉開始,會場中的崑崙弟子紛紛散了開了去,不少人都欲一試虹橋登雲。
兩人繼續登高,上了這座南面虹橋的最高處,下方是一塊流淌著雲煙的四方碧綠擂台,憑空眺望,一道道虹橋橫貫長空,交接起落,如夢似幻。
兩人再回顧廣場,卻見大批人垂頭喪氣地往回走,不時有人從虹橋邊緣跌落下去,驚呼連綿,罕有人成功登上虹橋。
「轉著走,往北面的虹橋去,這回看有幾人能上來。」樂天說著帶頭大步走了開去,步向另一端蟠龍柱橋接的虹橋。
頓飯工夫後,楊真和樂天已經到了東北角落,在北面已經有一夥人高高在上,正是萬眾矚目,下方無數崑崙弟子羨慕不已地望著他們。
「師弟,師弟,我們在這兒。」蕭月兒的聲音遙遙傳來。
楊真遙望過去,蕭清兒姐妹倆正在對面最高的那道虹橋上衝他招手,一旁還有楚勝衣,玄道也在附近,還有不少人卻是生面孔,目光一轉,還發現一人,竟是二師兄冷鋒,他身邊還伴著一名白衣女子。
樂天二話不說,轉向了斜對面的虹橋方向而去,楊真沖對面揮了一下手,也追著樂天去了。
在北面雲台上,除了陪伴賓客的一德真人缺席,主持大會的掌門真人,和聖宗姬仙子伴隨著不少登台訪客,以及雲散拱衛著各宗精英門人,齊齊望著後方上空的一簾虹橋上,皆是大感滿意。
紫桑真人指點道:「今屆崑崙各宗合共有九人登上虹橋,同道門下有三人立足其上,我崑崙玄字輩人傑輩出,可喜可賀啊。」
紫霆真人一旁卻撚鬚道:「要恭喜的只怕是雲忘,他門下竟有四人上了虹橋。」
蕭雲忘卻負手搖頭道:「只有三人。」
紫霆真人露出了訝異之色,這時紫桑真人卻臉色一變,側頭陰聲道:「蕭師弟所言三人,莫不是不算入那名尚在面壁之期的門下。」
一直在台前的一元真人和掛著面紗的姬香仙子正低聲交談,聞言皆注意了起來。
蕭雲忘不緊不慢道:「小女蕭清兒已入聖宗門下,自然作不得數,至於我小弟子楊真,紫桑師兄若有不解之處,可問掌律堂。」
「不用了,楊真是聖宗要求赦免之人。」姬香那仙樂一般的聲音在眾人耳中響起。
紫桑真人頓時臉色大變,垂下了頭,再不敢多言。
紫霆真人與蕭雲忘相視而笑,有地位超然的聖宗正式出面,楊真已算洗淨了一身罪責,當下閒談了起來。
楊真兩人轉到北曲虹橋之時,上面竟站坐了十餘人,當仁不讓相互較勁,其中一人竟是個年輕和尚,讓楊真看得呆了一呆。
這時,蕭月兒已經無心招呼楊真,她必須平心靜氣守靜,否則難以維持下去。
楊真卻是行有餘力,招呼著熟識的眾人,當中為首的玄道和楚勝衣,都大是驚詫楊真的從容,須知這是純以元神心識修養的比拚,心力的消耗比法力消耗更難堅守,很多人已經面有汗珠,身形不穩。
「啊——」楊真剛走近冷鋒,一個銀袍道門弟子慘叫一聲,墮下了雲端虹橋,嚇了他一大跳,偷眼下瞧,卻見那人連續幾個翻滾後,一個大鵬展翅平飛落了下去,安然無恙,這才收回心思,跟二師兄打了個招呼。
這時有人道:「是靈霄派的雲中子師兄下去了。」
說話的人是楚勝衣,而樂天此時已無餘力活動,索性站定了冷鋒一邊。
「竟有別派的人?」不知內情的楊真問道。
「楊師弟剛出禁,不知不奇,這回前來觀禮的同道也參與了虹橋試煉,楊師弟看來很輕鬆呢。」楚勝衣依舊氣息均勻,意態從容。
「有點小竅門依仗,楚師兄見笑了。」楊真不再打擾他,他一直覺得遠處那個和尚很眼熟,於是走了過去,剛好路過蕭清兒姐妹倆身邊,還衝她們擠了擠眼。
這時意外發生了,楊真肩上白狐企圖跟蕭月兒打個招呼,爪子剛碰上她,就聽她慘叫一聲,落了下去。
「月師姐……」楊真見蕭月兒雖然狼狽,但卻安然落下雲坪,放下了心,回頭輕敲了敲小白的腦袋,以示懲罰,他可以肯定蕭月兒回頭定會找他算帳。
似乎感覺到了楊真的注視,那一身干潔月袍的和尚轉過了頭,面圓豐潤,修眉大眼,鼻直口秀,顯得靈氣十足。他正盤膝在虹幕上,一手捏無畏印,一手撥著一串黃玉佛珠,神色悠然,眉梢眼角總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給人十分聰慧的感覺。
楊真頓時覺得有幾分眼熟,一時又想不起哪裡見過,衝他笑了笑,也跟他一般盤膝而坐。
「大師,怎麼稱呼?」
「雲頂山天佛寺門下靈寶。」和尚施掌微微一禮。
「靈寶……你師父可是普濟大師?」楊真轉頭顫聲問道。
「正是,道友……」靈寶和尚晶亮的黑眼珠眨了眨,不解楊真為何如此激動。
「我是……」楊真剛要出口,卻不知從何說起,歎了口氣,他發現,很多事情好像無法解釋呢。
這時一聲驚呼,原來蕭清兒也掉落了下去,彷彿感染了似的,接連又掉下去兩個,轉眼只剩下玄道和楚勝衣,以及樂天,冷鋒,還有盤膝在地的楊真兩人。
還有……陸乾坤,楊真這才注意到這個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人,看著肩頭安恬的白狐,一個邪念突然冒了出來。說起來,他入崑崙山以來連番災劫都跟這個傢伙有直接關係,說是沒有恨意,那是自欺欺人。
走在虹橋上,此時只有楊真還能輕鬆自如的來回行動,連下方雲台上的崑崙派長輩都看了出來。
「陸師兄,你太陽穴怎麼有只蚯蚓在跳啊?」
楊真與陸乾坤擦身而過,忽然停在了他身邊低聲笑問,陸乾坤腮幫繃得緊緊的,一陣抽搐,卻是無法回答。
「小白別亂動,別……」在楊真的示意下,聰明無比的白狐飛撲到了陸乾坤的頭上,一聲慘叫傳來。
在陸乾坤掉下去前,白狐飛空折了回來,安然自若地落回楊真肩膀上。
一邊從頭看到尾的樂天,直想笑,卻又不敢笑,身子卻管不住地抖動,樂極生悲的他,繼陸乾坤後又掉落了下去。
楊真伸了個懶腰,目光轉向二師兄和他身邊那名女子,不由大為好奇,兩人看起來挺親密的樣子,可他從沒聽過說這冷冰冰的師兄還有跟誰交好啊?
「啊!」突然那名白衣女子不住,直落了下去。
冷鋒二話不說,直追那女子飛落了下去,且搶先落在那女子落地前護駕,不過那女子最終安然落地,讓楊真倒鬆了口氣,心中對冷鋒的古怪舉動更覺著好奇了。
等了半晌,幾人或坐或站依舊堅持著,楊真索性以臥佛之姿躺在了虹橋上,意態悠閒無比。
他剛躺下,旁邊三人都瞧了過來,個個神色十分不解。
何止他們不解,雲台上觀望的蕭雲忘也是大為不解,這小弟子竟有他不曾發現的天資?
「雲忘,你這小弟子果然非同凡響啊。」紫霆真人走近蕭雲忘。
「真兒入道尚淺,修為不足,本次鬥法大會我玉霄峰是沒有指望他的,倒是你那寶貝徒弟,今屆我看能壓下天外峰那一個。」蕭雲忘瞇眼凝望著雲端虹彩。
「未必,丹陽峰樂天和法宗陸乾坤都大有長進,鹿死誰手難說。」紫霆真人搖頭道。
「天佛寺那小和尚,我看不錯。」蕭雲忘突然道。
「呵呵,你那小弟子剛才一手把紫桑臉都氣青了。」紫霆真人頷首壓低了聲線。
縱然如此,紫桑真人何等修為,隔著老遠鼻子悶哼了一聲,紫霆和蕭雲忘一起輕笑了起來。
試煉開始足有半個時辰了,虹橋上只剩下四個人,而下方廣場上很多人都已經在準備鬥法大會第一輪,紛紛圍在剛揭開的榜上看對決名單。
「楚師弟,玄道先行一步。」玄道苦澀一笑,掃了鄰近的楚勝衣,還有躺在地上的楊真一眼,飄然飛落而下。
楚勝衣的目光送走玄道,轉頭就落在依舊如故的楊真身上,看著他身上有一搭沒一搭晃悠著的小白狐,生平第一次對這同門產生了莫測高深之感。
「靈寶大師,你可還能堅持?」楊真的聲音突然響起。
「托道友的福,靈寶還在。」靈寶和尚的聲音有了一絲艱澀。
「那我小睡一覺,下面的師伯師叔們應當不會介意吧。」楊真翻了個身,雙手捧頭仰面朝天。
楚勝衣和靈寶和尚聞言都晃了一晃,險些直接栽倒了下去。
「虹橋試煉第一名玉霄峰道宗弟子楊真。」台上掌禮堂紫桑真人高聲宣告,話音剛落,廣場角落裡,楊真已經迎來了同門的蜂擁祝賀,接下來台上的話誰也沒聽進去。
蕭月兒拉著楊真逢人就誇:「這是我小師弟。」彷彿怕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一般。
連玄道和楚勝衣等人特意尋了前來,向楊真表示祝賀。
楚勝衣有些納悶地叫住楊真道:「楊師弟出手就是一鳴驚人,不過師兄不明白,為何楊師弟自始至終都很輕鬆,看起來再堅持一兩個時辰都綽綽有餘?」
玄道一旁也頷首,表示同有此問。
一群人都拿眼瞪著楊真,他們也大是好奇為何楊真在虹橋上如此寫意,如履平地一般令人稱奇,傳言中那也是師門長輩達到虛境後才擁有的能力。
楊真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有些腆笑道:「僥倖得師父傳了一門調養心神的法門。」
不少人當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蕭雲忘本身就是崑崙派一個近乎神話傳說的傳奇人物,傳下弟子一些別枝沒有的法門也不足為奇,當下眾人羨慕不已。
楚勝衣和玄道兩人若有所思,彷彿接受了他的說法,唯有蕭清兒姐妹倆瞪大了眼,只有她們心曉楊真是在空口白話,卻也不好揭露什麼。
眾人的話題迅速轉到了接下來的重頭戲——鬥法大會。楚勝衣和玄道兩人是上屆表現出眾弟子,玄道本是上屆第一,而楚勝衣成長迅速,這幾年聲勢大漲,更為人看好。
一群人漸漸以眾星拱月之勢將兩人包圍起來,當然蕭清兒姐妹倆享譽崑崙的花容月貌也是一大亮點,平日諸脈門下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七嘴八舌地談起稍候開始的鬥法大會,倒冷落了楊真。
楊真見眾多陌生的各脈同門跟兩個師姐拚命套著熱乎,甚至連楚勝衣兩人都漸漸淪為配角,心中雖多少有些嫉妒,卻也不是很在意,他正準備跟大師兄一起去看看廣場邊緣照壁上剛放出的榜單,看看自己第一個對手是誰。
「楊師弟,你的小狐狸可真是頑皮,陸某可給它害慘了。」陸乾坤領著兩個同門,不知何時也插了過來。
「姓陸的,姑奶奶還有帳沒跟你算,你倒有膽找上來。」耳尖的蕭月兒立時丟下楚勝衣等人,排眾而出,叉腰指著陸乾坤的鼻樑,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姑奶奶,陸乾坤有罪,您就饒了小生一回如何?」陸乾坤面皮厚得緊,一副甘心被蕭月兒欺負的模樣,反倒是他佔了理一般,氣得蕭月兒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洩。
楊真只是冷冷看了陸乾坤一眼,目光立刻落到了他身後,笑意頓生道:「靈寶大師,別來無恙。」
原來靈寶也悄然過來,想來是欲與一眾崑崙道友結識一番。
當即不少人紛紛矚目過來,道門與佛門少有來往,很多人都對這和尚異常的感興趣。
「道友何出此言?」靈寶施掌微笑道,目中盡有迷惑之意。
「八年前,河陽鎮,小東山破廟,靈寶和尚可還記得?」楊真下虹橋後已經想通了,且不說與姬香仙子有過約定,憑那故舊的因緣,他也想與這天佛寺弟子重新結識一番。
靈寶秀氣逼人的臉龐微笑凝固了一半,呆了好半晌,才顫聲道:「你怎麼知道?」
楊真不欲旁人知曉自己的事,跟伯雲亭等人打個招呼,索性拉過靈寶,走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兩人並肩望著雲坪上來回的人群。
「佛家對死而復生怎麼看?」楊真找了個不著邊際的話頭。
「生乃死之因,死乃生之果,生死輪迴,涅盤寂滅,我佛所求,道兄莫不是對我佛有所心得,求證來世?」靈寶一派從容率真,隻字不提適才之事。
「豈敢,豈敢。」楊真哪敢跟他談經論佛,索性直言道:「我姓楊名真,當日在河陽鎮歸來去客棧中,我還給和尚你送了碗麵條,後又引路尋那妖人,可還記得?」
靈寶沒等楊真話完,臉色已慘白一片,好半晌才道:「你,你不是死了嗎?」
楊真搖了搖頭,感慨萬千道:「是啊,死了,可我也不曉得為何又活了過來,也許是老天不讓我死罷。」
靈寶終歸是天佛寺年輕一代佼佼者,很快平復了震撼的心情,綻開笑容道:「這八年來,靈寶時常夢見你最後那一面的可怖慘狀,時時不能忘懷,直到今日才消解了靈寶的心結,師父說,靈寶此行必有所獲,看來靈寶已經找到了。」
兩人相視而笑,靈寶又道:「想不到楊兄竟有天大緣分,入了崑崙派,可謂否極泰來,小僧想把消息盡快告訴師父,讓他老人家也高興高興。」說罷,靈寶相約後急急離去。
楊真目光追隨靈寶遠去,在東南面的雲台上,看到了一位老和尚隱隱在望著他的方向,心下頓然舒坦了許多。
「楊小子,你第一個對手可不輕鬆。」行蹤飄忽的樂天又鑽了出來。
楊真回頭道:「管他是誰,打不過也得打。」
樂天皺眉道:「師兄可沒說笑,你第一個對手是紫字輩一個老頭子,足有三百歲。」
「什麼?」楊真瞪大了眼,「三百歲了還參加峰會?」
樂天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笑呵呵地拍了拍楊真,道:「這是一個法宗紫字輩老不休,上山三百年還在金丹期徘徊,可說是身經百戰,上屆峰會他取得第九名,你可不能輕忽大意。」
楊真慎重地點點頭,他心知自己修劍時日尚短,火候和經驗都很是欠缺,臨陣能發揮多少實在難講。
峰會為避免強手過早相爭,將上屆前八列入種子高手,直接進入決試,其餘則事先進行抽籤分組,每組七至八人,取小組第一進入淘汰輪次,直到決出最後二十四人,算上八名種子高手,共三十二人入圍決試,再抽籤進行一一淘汰對決,直到最後決勝。合共數百場對決,故而大會將一連舉行七天。
鬥法場地,以雲霄擂台干、兌、離、震、巽、坎、艮、坤八個擂台為陣地,每個場地三個組,又分甲、乙、丙,輪組上陣,由清閒的長老親自監守裁決。
鬥法比試不以輩分劃分,只以修為衡量,因此元嬰期以下的紫字輩門人一樣可以參加鬥法,這樣一來大會就出現以玄字輩為主,紫字輩和近幾年萬青谷遴選上的玉字輩弟子為輔,三代同堂較量的局面。
日上三竿,鬥法大會將正式開始第一輪。
經長老再次施法變陣後,太昊峰上的虹橋已經變成了實質一般,只是呈現玉白象牙色,看上去如玉橋泛彩一般橫跨天際,九曲浮空,將八大擂台囊括其中。
此時,尋常修為的弟子提氣後也能輕鬆走上虹橋,整個天地潔白雲煙瀰漫,虹橋橫空,蟠龍柱插天,崑崙博大精深的道法讓來訪各道大開眼界。
在「干」字擂台外雲坪上,玉霄峰門下一行正在敘話。
「你們幾個除了楊真都不是第一回參加峰會了,該注意的我就不吩咐了,好生努力,不要給玉霄峰、給你們師父丟臉,聽到沒有……月兒。」鳳嵐在囑咐時發現蕭月兒活潑潑地東張西望,根本把她的話當作了耳旁風。
「爹上哪兒去了?」蕭月兒原來在找蕭雲忘的身影。
「別管他!這會他怕是正陪著姑射劍派某位遠道而來的仙子,有心思就用在比試上,別東想西想。」鳳嵐怒瞪了蕭月兒一眼,她口氣任誰都聽出有些吃味兒。
「知道了,娘,人家那組都是些沒聽過的,我保證不丟娘的臉就是了。」
站在人後,鶴立雞群的楊真,依舊可以清楚地與師娘目光相對,他清楚感覺到了目光相觸那剎那,師娘神情的那麼一分不自然,心中一個咯登,頓知年前的那件事已經在他們之間留下了陰影。
「楊真。」鳳嵐神色有些複雜地叫住了他,「你第一輪對手很強,千萬不要勉強自己,你還年輕……」
「師娘,我一定會贏的。」楊真打斷了鳳嵐的話。
玉霄峰一眾都驚訝地看著他,都在心裡打個大大的疑問,這還是以前那個內向拘謹的楊真嗎?
「我一定會贏。」楊真見眾人吃驚,堅定地又重複了一遍。
「師弟,你沒發燒吧,姐姐三天前才傳你爹的獨門劍訣,你……」蕭月兒跳過來伸手就要去摸楊真的額頭。
楊真伸手擋開,直視著矮了他大半個頭的鳳嵐,鄭重地欠了欠身,道:「弟子這一戰,無論如何一定要勝,就算是給師娘賠罪。」說罷,不等眾人有所反應,轉身直下廣場先天八卦方位南面,入了已經人群簇擁的「干」字擂台,他剛好是甲組第一輪。
鳳嵐錯愕難當之時,蕭清兒望著遠處沒入人流的楊真,道:「我第一輪在午後,清兒跟去看看吧。」
見姐姐匆匆而去,蕭月兒也急急追了去。
「師弟他,變了好多。」三人面面相覷,都在揣摩楊真話意,伯雲亭心中最為感慨,自陽岐山一番驚險歷練歸來後,這小師弟已是判若兩人,成長飛速。
「只知道意氣用事,那小子真當我記掛著那點破事?」鳳嵐臉有慍色,掃了眾人一眼,問道:「你們說,師娘我是小心眼的人嗎?」
伯雲亭,甚至連冷鋒在內都避開了她的目光,連連否認。
鳳嵐冷哼了一聲,吩咐兩句,丟下兩人,自顧道:「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在吹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