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年前,人妖兩族一役,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以妖族退敗告終。
只是自那時起,妖族九部眾,每多強橫之輩,不甘西陸神戰之辱,潛回九州中原大陸,興風作浪,肆虐橫行。
修真界適逢四分五裂之局,不堪勝擾,膽敢孤身闖蕩的妖族,修為俱是極高,甚至多狡猾之輩,諸派在自己分屬的地域各自為政,往往只能驅逐,難以令其伏誅。
且妖族不同人類,只要一絲元神不滅,就能輕易借體幻形復生,殺之不盡,滅之不絕,各宗各派有力難施,局勢日趨惡化。時日一久,人心惶惶,妖族大有捲土重來之勢。
當時崑崙派作為玄宗直屬道脈,崑崙掌門玉鼎真人不忍黎民之苦,集全派之力,在離崑崙山西方三千里外陽岐山以諸天星陣為結界,純陽真火為引,佈置下上古玄宗密傳封魔仙陣——射陽星密陣。
同時昭告修真界,通力合作將妖族各部戰力魁首擒獲,押解到陽岐山,予以封印,萬世不得釋出,以此打擊妖族士氣。
妖族終歸以血勇之輩為甚,在正道修真界聯合追緝下,妖族一次又一次反撲,卻接連中計被伏,一批批妖族被逐入陽岐山,至此妖族氣焰全滅。
西陸賀州龍脈大創,風雨無度,氣候暴虐,大地漸漸變的荒蕪,毒瘴惡水橫生。最後變得連極其頑強的妖族也難以忍受。
崑崙山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天塹,阻絕了妖族各部最後一線希望,陽岐山更是成了妖族的墓葬之地。
東方富饒之地對他們來說可望不可求,若再不尋新的生路,只怕亡族就在眼前。
這時,妖族有大智者尋到了傳說中的始祖之地,即西方萬里海外的歸墟新陸,妖族各部殘餘無奈之下,被迫背井離鄉,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大遷徙。
妖族有法力神通者畢竟是少數,更多的老弱幼殘根本無法遠渡重洋,留下是死,走也是死,通往海外的血淚之路,給人妖兩族結下了又一筆難解的曠古冤仇。
九州大地漸漸重歸於平靜。
然而,妖族這數千年間,卻從未放棄過復仇九州,那些修為通天之輩,每每單槍匹馬到來,總要掀起腥風血雨,修真界於是締造了一個又一個斬妖除魔的傳說,甚至流傳在凡俗世間,成了仙妖大戰的神話。
陽岐山內,封印的妖族也漸長不消,崑崙派數千年如一日的堅守著這一陣地,為九州大地的安寧作出了不可磨滅的功績。
陽岐山縱然處於陽極地勢,然而成千上萬的妖族封印在一起,妖氣滋長,破出封印,漸漸瀰漫方圓百里之地。且因為仙陣的緣故,這裡靈氣充沛,久之,這裡草木繁盛,異獸成精,山魈精魅層出不窮,連西荒遠極的一些殘存妖獸都遷居到了此地。
年復一年,有些妖族無法忍受萬古禁錮的孤寂和痛苦,索性自爆元神,無數帶著刻骨怨恨和唳氣的遊魂精魄,不知不覺地侵入了陽岐山內活動的精靈異獸,誕生了一些自古未有的異類妖獸。
因果循環,陽岐山漸漸成了希奇古怪的妖獸繁衍聚集地,雖有些妖獸天生通法,卻是靈智未開,法力淺薄,並不足為懼。崑崙派雖有警惕,卻並未將其放在心上,只是定期派遣門內弟子下山進行清除,長期以來,到這裡清山竟成了崑崙弟子外出歷練的必修功課。
「師弟,跟在師姐後面。」
「為什麼?」
「可以省力啊,咯咯。」
蕭清兒出山後分外開心,與妹妹一般笑個不停,這不指點起楊真來。
飛劍隊伍分作兩隊,一路是楚勝衣領頭,蕭月兒姐妹在後,楊真吊尾;另一路則不合群的冷鋒獨成一道。
兩道合共足有百丈的飛劍流光劃過萬里晴空,遙遙望去,蔚為壯觀。不過真正壯觀的卻是下方萬笏朝天的茫茫崑崙山脈,遙亙數千里的高山冰川,潔白如玉,千姿百態,在朝陽下瑰麗若冰雪琉璃一般,放射著五顏六色的異彩。
「好壯麗啊,仙府裡都沒這麼多冰雪。」蕭月兒踏在劍上,歡快地高聲疾呼。
「那是自然,仙府有仙陣龐大的地脈靈氣支撐,一年四季都不會太冷,雨雪更是想要就來,這就是仙家的好處了。」當先的楚勝衣遙遙回應道。眾人都用的千里傳音的法術,楊真也是臨頭才學會所用,飛在天上,諸人可隨意交流。
蕭月兒提議道:「飛低些,好不好?」
「月師妹說了算。」楚勝衣同時用行動回答了她,劍光斜斜俯衝而下,逼近了一大片冰峰林立的雪山。
兩路飛劍,踏著虛空,穿梭在山頭的冰塔林中,四周的景色不住變化。山外,一座座巨大的冰壁摩崖,白中蘊藏著淺藍,帶著深深的沖刷冰槽,彷彿瞬間凝固的山川長河。
深入峰內,間中更有許多怪峰形若獅子頭、冰蘑菇;時又若淩霄冰柱、朔天刀鋒;時而又若奇峰寶塔一般;甚有盤山蛟龍,刁斗相纏,總之千奇百怪,層出不窮。讓諸人歎為觀止,嘖嘖稱奇,哪怕他們不少人以前看過多次,依舊百看不厭。
小心翼翼地穿過一座奇峰洞橋後,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飛劍流沖天而起,下方已是山外沉淵,煙靄沉沉,陰氣繚繞。
西出崑崙仙府,楊真一行人御劍一路往西,半個時辰工夫,就出了崑崙山脈,把雪白蒼茫的巍峨群山遠遠拋在身後。
往西行百里,天地漸漸又了變化,雲彩變的沉鬱,紅中帶灰,灰中帶紫。往地勢漸緩的遼闊大地望去,更是灰褐朦朧,顯得凝重起來,失去了早先的明淨和純潔。與之前的崑崙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天地。
除了冷鋒和楚勝衣,都是第一趟西行。漸漸地,諸人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致,埋頭御劍,沉氣飛行。
兩個時辰後,西行了千餘里,顧及蕭月兒等人火候尚淺,楚勝衣善解人意道:「前路還遠,不若先休息一陣再走,如何?」
此時此地,天際是混沌一片,帶著昏紅色的雲霧翻滾跌宕,深處隱有電光閃動,雷聲輕隆,大風急且亂,迫的眾人一再降低了御劍高度。
「好啊,好啊。」悶聲無息好一陣的蕭月兒第一個贊同。
「師兄說的是,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足。」蕭清兒自然明白楚勝衣是為他們幾個作想,頂著狂風飛了一陣後,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冷鋒一路以來,不置一言,任他們決定行止,只是伴隨著起行,此番卻領頭開道,往下而去。大地千溝萬壑,萬里茫茫,呈現灰褐一片,難見生機。
眾人落足在一塊高高的山岡之上,腳下是一片灰濛濛的迷瘴籠罩的巨大谷地,耳邊除了嗚咽的風聲還是風聲,眾人衣袍貼身亂舞,睜目艱澀,口鼻呼吸渾濁。一行索性找了個低窪點的地方立足,避開風勢,各自取出水囊,飲水解渴,趁機調勻氣息。
「真不好玩。」蕭月兒大覺氣悶,踢了一腳,鬆脆的礫岩化粉滑落下了山谷,隨風捲蕩而去。
「我們是出來歷練的,不是遊山玩水的。」蕭清兒一旁沒好氣道。
「真是荒涼啊,很難想像幾千年前,這裡曾是水土肥沃之地。」楊真歎道。
「這就是妖族可恨之處,自己得不到,不欲人得到,若非我崑崙派先祖之功,這神州如今是何景象可就難說了。」站在當中的楚勝衣也慨然道。
「妖族為什麼不能在這塊土地上生活?當初是誰先挑起的戰端?又是誰趕盡殺絕?」冷鋒在一旁冷冷道。
眾人啞然,這麼簡單的質問,竟令人難以駁斥。
楚勝衣看了看冷鋒冷嘲的神色,出奇地帶了幾分深思,沒有立即回應。
「不盡然,妖族天性暴唳,肆意妄為,禍害百族蒼生,令神州大地不得安寧,違反人間生存法則,當年想來先輩們也是迫不得已。」蕭清兒輕柔的聲音,娓娓道來,自有一股說服的魅力。
「人間生存法則?」冷鋒不屑地笑了笑,「說到底,力量就是法則,妖族敗了,人族勝了,就這麼簡單。」
「好啦,好啦,爭什麼爭,妖怪又醜又凶,是人見了都害怕,要我啊,見一個殺一個,見倆殺一雙,嘻嘻。」蕭月兒嬉笑著插科打諢道。
「月師妹的話雖是直白,卻是最能反映真實的一面,有時衝突僅僅是雙方的直覺好惡,或者說一念之間而已。」楚勝衣的話讓人不知是褒還是貶。
在一行爭執妖族長短之時,楊真卻盯著腳下不遠一隻出沒在亂石縫隙中的花斑小四腳蛇,他很難想像這等窮山惡水也有活物,上前俯身一把將其抓了起來。
「師弟你作什麼?」蕭月兒發現了楊真的異動。
楊真捏著四腳蛇的背脊一個轉身,猝然舉到蕭月兒眼下,嚇得她連退帶跳,驚聲尖叫。
「怎麼了?」蕭清兒一把扶住妹妹,眾人目光一下子吸引了過來。
「你個臭小子,竟敢欺負師姐。」蕭月兒一個叉腰又蹦了回去,以示自己的無畏,卻是依舊皺眉後仰避開幾分。
「這東西長的很醜,師姐也要殺了牠嗎?」楊真晃了晃手中三角眼、蹬著四腳、亂吐蛇信的醜陋小東西。
誰都不想,楊真竟提出了這麼一個問題,一時你眼看我眼,寂靜無聲。
「原來竟是楊師弟看的最為透徹,天地不仁,唯有適者生存。」楚勝衣擊節歎道。
眾人看著楊真的目光登時有了幾分不同,楊真被人一誇,倒有幾分臉紅,他不過是隨口說說,哪有想到這麼許多?
「西荒萬里龍脈地氣紊亂,令天地失去節律,這裡算是好的。再往西有些地方夜寒日熾,夜結玄冰,日成焦土,草木不生,萬物不長;有些地方大旱成漠,風沙塵暴常年不絕;還有些地方大澤成國,毒瘴橫生。」蕭清兒沉重道。
「不過也有例外,西荒有好些地方靈脈渦聚,靈氣出奇豐沛,不過可惜大多給邪魔外道佔據了……」楚勝衣接道。
「該趕路了。」冷鋒不耐打斷道。
不待眾人反應,一馬當先飛空而起,諸人無奈各自祭起仙劍,追了上去。
中途再行歇息三次後,崑崙弟子一行終於在傍晚時分,抵達了陽岐山東面數十里開外。
遠方沉重的暮靄下,呈盤龍聚首狀的陽岐山脈愈發清晰,紫褐色的蒼古山體,彷彿一頭遠古洪荒巨獸從熔岩中探出半隻巨爪,牢牢扣入大地。
方圓百里的山脈四周,隱約有著大大小小,星羅棋布的小綠洲,點綴在四方沃野,平添幾分生氣。隨著持續深入,天空愈趨昏暗猙獰,明暗不定,大小雷霆不絕,強勁的狂風肆虐。
「再低些,當心天雷。」楚勝衣當頭大喝,飛劍隊伍繼續下降,已經接近貼地飛行。
地面山勢漸漸拔起,草木漸漸多了起來,灌木叢生,低空飛翔著一些古怪的鳥獸,不時長鳴怪叫。
蕭月兒高聲抱怨道:「天啊,這是什麼地方啊,滿天都在打雷。」
楚勝衣笑應道:「這裡天氣多變,一天下個幾回雷暴雨都是常事。」
天地異象,讓人不敢掉以輕心的同時,一行也從枯燥的行程中興奮了起來,五道劍光漸漸散開,各自穿山越嶺,穿插起落。
蕭月兒忽驚叫道:「看,那是什麼?」
諸人前方橫嶺外,迎面掠來一隻黑色大鳥,像只大了萬倍的黑蝙蝠,只是其有只尖長的鳥喙,寒利若劍。其來勢極快,若幽靈一般低低滑翔,一雙褐紅小眼放射著噬血的光芒。
楚勝衣急喝道:「小心,那是妖獸翼龍鳥……」
他話音未落,那妖鳥振蝠發出一陣低沉難聽至極的尖嘯,音波猝然敲擊在五人的耳鼓和心神上,除了有所防備的冷鋒和楚勝衣,其他三人劍光打晃,直欲墜落。
「找死!」冷鋒疾速前衝,他那道弧月狀的銀色刃光,撩空劈下,直斬那欲高飛而起的妖鳥。
翼龍鳥抖翅一個優美急旋,竟以毫釐之差躲開了劍光。又是一陣令人氣血沸騰的尖嘯襲來。被惹出真火的冷鋒,起訣三分劍光,三道月牙迴旋中交錯一閃,那囂張的翼龍鳥已經爆成一團血霧,漫天灑下。
一牙幽月放射著銀中泛藍的冷光,悠悠飛回冷鋒腳下,諸人繼續前行,適才的下馬威警醒著他們,這裡危機四伏。隨著山嵐愈趨高危挺拔,林木也更趨茂盛參天,飄悠的紫霧一縷縷掛在樹梢、山頭,已經到了陽岐山支脈之外。
「轟隆隆……轟隆隆!」天際一陣滾雷此起彼落,紫紅奇雲翻滾,風雲色變。在雄峻的陽岐山之巔,紫色的怒電頻頻劈下,接天連地。天地之威前,崑崙弟子頓覺自己的渺小,益發謹慎,鑽尋著低矮的山巒飛行。
「天色已經晚了,明日再探射陽窟,今夜就在那玄湖畔過夜吧。」楚勝衣發出了提議。
一行也只能如此,皆無異議。
險峻高聳的陽岐山東面,坡陡崖深,左右兩條龍脊懷抱,當中有一灣奇特的小湖泊,常年其寒如冰,水深不可測,內產怪魚。兼且其鄰近山崖,洞穴無數,休整便利,崑崙弟子清山歷練,少不得在此盤桓,早是小有名氣之地。
又是眼尖的蕭月兒奇道:「前面好像有火光?」
蕭清兒也振奮道:「果然,難道有同道在此?」
楚勝衣笑回道:「過去不就知道了?」
說話間,一行已經飛掠在幽黑的蒼山霧靄之間,銀色平湖之上,前方湖岸邊的一簇熒熒火星已經在望,其後的陽岐山主脈厚重的陰影籠罩在上,幾讓人喘息不過氣來。
五道劍光相繼閃落在奇巖疊生的湖邊,現出三男兩女。湖灣岸上,火堆旁,一個褐袍男子散漫地盤膝而坐,遙遙打量突來的一群人。
雙方一照面,彼此皆認了出來,不想竟在此地遇到了同門。
「樂師兄!」楊真大喜過望,直撲了上去。
「楊小子……哇哈哈。」紅袍男子怔了一怔,也認出了楊真,大笑著飛身迎了上來。
兩人竟抱在一起,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掌,交相拍打,又鬧又跳,歡喜異常,可謂他鄉遇故知,倍感歡欣鼓舞。
「當初我託人打聽過幾回,都沒你回玉霄峰的音訊兒,你不知師兄我有多失望。後來我閉關了年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小子。
「你知道嗎,我真的以為再見不到你這小子了!」樂天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自己的話,上下打量著楊真,激動難自抑。
「樂師兄……」
「青天有眼,我樂某沒看錯你,這崑崙的天下,以後那就是我們哥兒倆的……我們要御劍縱橫這天涯海角,不踏遍這九州八荒誓不甘休!」
楊真看著胸臆激昂、目含淚光的樂天,心潮起伏,眼眶濕潤,說不出話來,只知重重地點頭。
三年後再度聚首,彷彿就在昨天,萬青谷三年甜酸苦辣的日子,兩人都不堪回首,卻又難以忘懷。一個入道無路,一個禁功放逐,無數個拚命體煉、相互扶持的日夜,怎能說忘就忘?
諸人都識趣地沒有上前打擾兩人,然而,卻有一人眼裡揉不得沙子。
「大言不慚!」蕭月兒氣呼呼地跑到兩人一旁,叉腰氣勢洶洶道:「卷毛猴子,你膽子不小哇,一個人在這兒。」
樂天無奈一笑,放開楊真,摸著鼻子苦著臉道:「月兒仙子,那事過去好幾年,還不肯放過我?」
蕭月兒鼻子重重一哼,恨恨道:「放過你,誰賠姑***天金丹?」
樂天苦著眉目,一臉無可奈何,只得指天發誓道:「我樂天以三清天尊的名義起誓,一定再煉一爐更好的養神丹,送給月兒仙子作賠,如何?」只是他那賊兮兮的眼神和過於燦爛的笑容,令他的誠意打了幾分折扣。
蕭月兒極是不屑,嗤笑以對。
楚勝衣等墜後幾人,此時已經圍了上來,蕭清兒叱了妹妹兩句,拉她到了一邊,眾人這才有機會招呼寒暄。
「樂師弟怎會獨自在此?」楚勝衣提出了眾人的疑惑。
他們都很是好奇,向來崑崙弟子都是成群結夥,同門上下提攜才會遠行西荒,相互彼此也好有個照應,罕有人孤身獨行,這可要非同尋常的膽識。
「取妖獸內丹,煉丹。」樂天得意洋洋道。
「就你?有內丹的妖獸無不有幾百上千年道行,小心把命送在這兒了。」蕭月兒翻著白眼,嘲道。
樂天渾不在意地一笑,招呼眾人坐到火堆周圍,圍聚起來。
紫黑的天幕下,雷濤遠近不絕,電光所到之處,閃現東紅一片,西紫一片的怪雲。
同時,方圓里許的玄湖四方,巍峨聳峙的山巒在變幻莫測的雲光中,時隱時現,若怪獸一般可怖,沉重的氣氛緊迫著一行崑崙弟子,不自覺地緊緊圍在一起,緊靠著火堆。
「每隔幾年,崑崙都會有人前來清山,應該不會有太厲害的妖獸,且那些靈智初開的妖獸一般也不會主動攻擊人。」待眾人坐定後,楚勝衣接住話頭。
「早前我們遇到那只什麼龍鳥,好像也挺厲害的,有什麼來頭?」蕭月兒看了冷鋒一眼,奇道。
「那翼龍鳥少說也有百年道行,天通音殺之術,防不勝防,若是等閒先天入道弟子還難以對付牠,幸好這異獸性喜獨來獨往,若是成群襲來,那可就難擋了。」楚勝衣平日博覽仙府歷代典籍,且早年也來過兩回此地,對一些常見的妖獸還是耳熟能詳的。
「樂師兄來了多久了?」楊真抓了根乾枝丟進柴火裡,火光將眾人的臉映的通紅通紅的,轉眼又給天上的電光染成紫白一片。
「待了有兩天,收拾了幾十頭封豨和土獐,我要的一味土性元丹就是沒有。」樂天笑呵呵道。
「結丹的妖獸多半在射陽窟極深處,妖氣外洩之地,不過先天土性妖獸多半通土遁之法,神出鬼沒,難纏的緊,那可就難抓了。」楚勝衣皺眉道。
「爹說過,最好不要深入地窟,那裡很危險呢。」蕭清兒遲疑道。
彷彿印證蕭清兒話似的,一直在雲層中活躍的閃電,直劃空劈了下來,慘白的電光照亮了整個西面的山頭。轟隆隆聲響起,一陣亂石拋落翻滾的轟鳴聲連綿不絕,直到眾人所在山腳不遠,才肯歇止。且隱約有一些碎石滾進了湖中,激起陣陣水花。
一干人等俱驚得站了起來,頗為膽戰心驚。
「這鬼地方,真不是人活的。」蕭月兒狠狠地跺了跺足,氣鼓鼓道。
可不是嗎,他們說話可都要費力運功,才能左右傾聽。若是凡夫俗子在這等天地,只怕當到了幽冥鬼府了。
「這兒是妖怪的地盤,自然不是人能活的。」樂天沖蕭月兒作了個鬼臉。
「你——」蕭月兒羞惱道。
「別鬧了!」蕭清兒勸止道,「附近尋個安靜的山洞可好?」說話間,目光向先行者樂天露出了詢問之意。
「歷練的目的何在?」冷鋒冷不丁問出一句。
眾人面面相覷。
「修身煉心,開闊眼界。」楚勝衣明白了冷鋒的話意。
「行了,少擺譜,就你能。」蕭月兒對冷鋒大是不滿。
冷鋒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就是怕蕭月兒作怪,趕緊閉口。
「跟我來,一會兒雷小了,山魈精怪就要出來活動了。」樂天見狀一笑,一副早有所備的態勢,當先朝東面山腳掠去。
「我才不要去……」蕭月兒低聲嘀咕道。
蕭清兒才不理她的小性子,一把拽過,跟上眾人去了,空留下一堆柴火在山風中飄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