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劍情錄 第十八卷 孽海生瀾 第十五章
    徐玉心中一動,想也不想,接過那張紙條,乾淨利落的把它收進了自己的衣袖中,然後若無其事的隨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晚飯並不算是豐盛,畢竟在船上,秦無炎縱然有敵國之富,也只是比一般的富商貴族更是豪貴,卻也不能像在京城一樣,由著他的性子奢侈。徐玉心中有事,二來他武功被封,又昏迷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只是象徵性的喝了一杯酒;徐思穎是女子,自然也不善飲;而曾大牛卻是想喝而不敢喝,剩下秦無炎一人,也是了無趣味,最後竟然不歡而散。

    這艘船極大,他們幾個都有自己獨立的小房間。徐玉回到了自己的房中,點亮了桌子上的小燈,迫不及待的將曾大牛偷偷遞給他的那張紙條打開,他心中好奇無比,曾大牛從來給他的感覺就是五大三粗,動手遠比用腦子要多得多的人,他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偷偷摸摸的用這一套了?他給自己的紙條,到底是敘玩意兒,他心中好奇無比。

    燈下,他打開了那張紙條,曾大牛如同他人一般粗獷的字跡就顯示在了他面前,上面畫的是一張航海圖,很簡單的線條,描繪出從琉璃島到和平島的具體位置,幾個小字標出了途中的幾個重要地理位置——徐玉心中吃了一驚,曾大牛給他這個,意圖自然明顯得很,就是希望他能夠前往和平島。但從琉璃島到和平島,沒有船隻,一切都是枉然。

    想到這裡,他心中又是一陣失望,但還是小心的將那紙條收好。接下來的兩天中,徐思穎似乎想將作為一個母親應有的關愛全部在這短暫地時間內給他,這兩天幾乎成天的和他呆在一起,秦無炎也過來和他說幾句閒話,徐玉似乎已經認命,絕口不提和平島之事。第三日午後,忽然船上傳來一陣歡呼聲,徐玉以及正在他房裡說著閒話的徐思穎不解何意,而正好過來的曾大牛卻笑道:「琉璃島快要到了,我們出去看看,你們倆都還是第一次來,那可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徐玉和徐思穎相視一笑,隨著他走了出去,眾人來到船頭,卻見秦無炎也已經到了船頭上。遠遠的,在水天相接處,一片碧綠的小島已經在望。迎著陽光,那小島如同是在蔚然的海水中的一顆明珠,閃閃生輝,船上眾人平時都極是畏懼秦無炎,誰也不敢大聲說話,如今卻都忍不住嗚呼出聲,個個都興致高昂——船順風順水,眾水手也都知道琉璃島在望,在海上漂浮了好幾天,猛然見著了陸地,那份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更是運漿哪飛,恨不知立刻飛上琉璃島。事實上,這些水手中,大部分都是島中的居民,島上自然有著他們溫馨的家,調皮的孩子,倚門等待著的妻子,也難怪他們心情激動。

    在太陽西沉的時候,船安全的靠了岸,眾人一併都下了船。徐玉遊目四看,只見島上四周都是綠蔭環繞,碼頭上停泊著大小不一的船隻,其中有些看樣子並不是來自中土,更有一些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夾在其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一些貨品交易。但徐玉心中有著無限心事,雖然覺得事事新鮮,也無心多看。

    早就有下人準備了車馬侍候著,秦無炎不理會徐玉的反對,拉了他同坐了一輛馬車,然後沿途向他指點一些島上的佈局——哪邊是貨物交易中心,哪邊是島上普通島民居住的地方,這邊是招待過往貴客的,那邊是訓練武士的練功場所,那一邊又是什麼等等,以及一些比較隱秘的哨卡等等,也一併的告訴與他。徐玉半天以後終於懶洋洋問道:「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難道你就不怕我將來攻打琉璃島不成?」

    秦無炎聞言,忍不住目瞪口呆,片刻後才大笑道:「你攻打琉璃幹什麼,難道你還不知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琉璃島主了,你自己打自己不成?」

    徐玉聞言,也不在意,當即翻了個白眼,卻不再做聲,秦無炎笑了笑又道:「怎麼,你一點也不高興?你看,如此錦繡富饒的小島,從今天起,就是你的產業了。而且,我在中原各地,更有著無數的財產,供你揮霍,就算是當今皇上,也沒有你這等富貴閒散,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感到高興嗎?要知道,如今我給你的,是多少人窮盡一生之力,也絕對得不到的。」

    徐玉點頭,看著車外前呼後擁的人馬,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如果你不擄走我,也許這個時候,我已經登基為帝了,琉璃島雖然美,卻又如何能夠和我中原錦繡山河相比?更何況,皇位我都沒有放在眼裡,我又怎麼會在乎這小小的一島之主?有些東西,你是永遠都不懂的。」

    「哦?」秦無炎聞言大笑道,「倒不知道我有什麼東西不懂,請徐公子賜教!」

    徐玉不理會他的諷刺,冷冷的道:「你不懂人性——儘管你不停利用人性,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但你卻未必真正的懂得人性,你的母親用自己的生命來勸阻你,希望你別手足相殘,但是你雖然隱忍了二十年,卻還是念念不忘你的仇恨,你親手殺了你自己的妻子孩子的時候,你的心就已經一無所有了。所以,你痛恨比你富裕的羅天魔帝以及和平島主,你今天的種種,無非都是來自你自己的妒忌——你對我母親只有赤裸裸的佔有慾,包括對我,你自以為是的給我安排一切,你以為我就會喜歡、感激你?秦先生,你錯了,我爹和上官島主要殺你,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地位以及本門的榮耀,你要殺他們,卻是為了爭你自己的一口閒氣以及為了我那美麗的母親。你說,如果我的母親沒有傾城之貌,你會喜歡她嗎?」

    秦無炎一直都很是認真的聽著,出乎意料,他不但沒有生氣,甚至連一絲的情緒都沒有波動,等到他說完,他才淡淡的反問道:「你在激怒我?」

    徐玉有些佩服他的忍耐力,但還是不怕死的冷笑道:「難道我說錯了,我用得著激怒你嗎?激怒你的下場,對我有什麼好處,我如今可是你的階下之囚。」

    「我沒有把你當囚犯,如果我把你當囚犯,你會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我也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在船上,我告訴你一切,不是企望得到你的憐憫與諒解,而是告訴你事實真相,上官轅文絕對不像你想像中那麼高尚,你的父親也和我一樣,為了達到目的,有時候是不擇手段的。今天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去和平島,無論什麼事情,都改變不了我的心願。我說過,我要親自把和平島踐踏在腳底下。」秦無炎說得平靜之極,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心中的激情與憤怒,也已經悄悄的退化,不變的,只有恨。

    他恨天恨地,恨自己的父母,恨水柔——更恨自己。和平島的這一戰,如果說只是解決他與上官轅文以及羅天魔帝之間的私人恩怨,還不如說他瘋狂的想拉那些自以為是的武林中人一起做他們三人之間的陪葬。他的恨,需要血的洗滌。徐玉或許有一句話是說對了,他早就沒有了人性。

    羅天聖教與和平島,數百年來勢同水火,相互之間的殘殺與鬥爭,大規模、有記載的就有上百場,其中雙方更是死傷無數。期間積下的怨氣之深,恐怕比這海水還要深厚,卻為什麼要產生他這種不倫不類的孽種?既然產生了,那麼也許就是天意,要讓你正邪兩派,最後毀在他的手中。

    徐玉冷笑道:「你也太自信了,就算你真的贏了,也是千辛萬苦,連你自己也說過,江湖中有幾個人能夠接得下羅天魔與和平島主的聯手一擊?我倒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毀了和平島?就算你毀了和平島,你別忘了,我還活著,我一樣可以去南海,從新把它建立起來,除非——你現在就連我也一起殺了!」

    「徐玉!」秦無炎一聲斷喝道,「你別以為我不敢?哼,我瞭解你的性格,知道你絕對不會重建和平島,而且我不會給任何人留下重建它的機會。而羅天聖教,只要趙胤煦一死,連你都未必能夠做得穩帝君的寶座,暗長老和黑長老早就指責你來路不正,甚至說你是上官家的孽種,因為上官寰當年曾把羅天聖教第九代帝君大卸八塊,屍體就高高的掛在了羅天聖教總壇的大門口。手段殘忍,令人髮指,你應該知道,那位帝君,就是我和你父親的外公,老一輩的人可都記得那血淋淋的事實——若非趙胤煦一直護著你,只怕他們就會第一個殺了你。你也不想想,你身份特殊,為什麼你父親可以讓朝廷大臣與你相見,甚至讓你熟識朝政,卻為什麼不把羅天聖教的核心人物引見給你?等你父親一死,沒有繼承人的羅天聖教必定陷入一場內亂之中。中原武林中對羅天聖教成見頗深,少林、武當這些名門正派,逮到了機會,焉有不捧打落水狗的?我調查過,羅天聖教的小一輩中,實在沒有什麼傑出的人才壓得了那君老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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