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聞言,不由自主的低頭看向手腕上那只鑲嵌著各色寶石的烏金鐲子一眼,點頭道,「這樣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他的回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們的目的何在,卻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
錢宏安笑了一下,牽動著臉上那條血紅色的傷疤,如同是一隻猩紅的蜈蚣,爬在臉上。他的相貌,確實是極醜。然後他才淡淡的道:「少主是明白人,怎麼不知道離間之計?如果少主與皇貴妃有染,皇上能嚥得下這口氣嗎?他不殺了你才叫怪。而令尊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無論站在什麼立場上,他都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傷了你,如果令尊和皇上反目,對誰最有利?」
「好計!」徐玉苦笑著搖頭,離間之計——他們果然用得好極了,幾乎他們算是成功的了,畢竟就他所知,在他沒有去皇宮之前,皇上與漢王的關係是極好的。而卻因為他的參入,破壞了皇上與父親之間的手足之情。但是他不明白,若是沒有他與逍遙之間的這段風流孽緣,他們不知道還能想出什麼計策實行這個離間之計?他現在毫無顧忌,是想到什麼就問什麼,當即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錢宏安還沒有開口,秦無炎卻忍不住笑道:「孩子,你難道忘了,還有綠蘿,我的琉璃公主?」
「不可能的——綠蘿和皇上曾在杭州見過面,如果你們真的把她送進宮,豈不是羊入虎口?」徐玉吃驚的問道。
「那倒還不至於,你並不怎麼瞭解那個風流皇上,他若不是碰上了逍遙,還不知道怎麼樣呢?隱湖女子——可真是我們趙家的剋星!」說到這裡,秦無炎歎息了一聲,想著自己已經算不得趙家的人了,儘管他曾經有過二十來年姓「趙」的歷史。
徐玉並沒有再多追問下去。若是送綠蘿進宮,以著秦無炎安排在宮中的人手,以及綠蘿的花容月貌,在皇宮中混個妃子並非難事,而如果自己和她之間有著什麼不請不白,在加上一些刻意的挑撥,只怕也一樣能夠達到他們預計的效果。
「少主可還有什麼吩咐?」錢宏安問道。
徐玉搖頭。秦無炎揮手示意錢宏安出去,一邊招呼徐玉坐下,一邊笑道:「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好多天不吃食物了。」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每天他只是讓人灌他吃一點參湯維持著人體必須的養分。
被他這麼一說,徐玉也覺得飢餓難當。當即也不多說什麼,坐下來一邊解決食物,一邊忍不住又問秦無炎道:「你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
秦無炎點了點頭,道:「後來也沒有什麼,很老套的話題,上官轅文容不下我這個卑賤的『妓女』之子,自然是多有刁難,我起先還忍受一二,到了後來,畢竟年輕氣盛,就開始和他對著幹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前世的孽緣,本來我已經決定離開和平島了,但就在這個時候,若即卻帶著水柔和逍遙倆前來和平島探望她的妹妹若離。那時候我才知道,那個不會武功的美貌島主夫人,竟然是隱湖湖主的親妹妹。我初見水柔的時候,幾乎驚為天人,天大的事,我都忍下了,留在了和平島,只為了能和她相處——我和水柔還算是投緣,我常常帶著她去島上四處玩耍,她那時還年輕天真的很,性子卻溫柔如水,她的綽號謫仙子,就是我取的。後來逍遙知道了不依,也要取個外號,我才信口給她取了個玉仙子的外號。」
「你上次說逍遙和上官島主有婚約,是怎麼一回事?」徐玉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口問道,聽他現在的敘述,他多少能夠瞭解到一些。他的母親美貌無比,而秦無炎那時候正值年少英俊,他們倆在一起,產生感情也是人之常情。
秦無炎見問,低頭沉思了片刻後才慢慢地道:「那個時候,我終究天真,竟然不知道人心險惡,因為我和水柔很是投緣,於是我就找若即,向她提婚,若即對我一直都有好感,我原本不怎麼清楚原因,過後想想,大概是因為我喜歡使劍的緣故,她和風清子的尋段風流佳話,想來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說了。」
徐玉點頭,想著若即和風清子的那段風流孽緣,哪裡能夠稱得上佳話了?
秦無炎沒有等他問什麼,便又說道:「若即對我的提婚,竟然是一口答應下,並且蒙她老人家另眼相看,把隱湖的御風弄影也略加指點了我一二,當時她說阿柔還小,希望等她大一點,再完婚不遲;沒想到第二天,上官轅文就纏著他的母親,逼著若即退婚,說我一個卑賤的妓女之子,沒的辱沒了隱湖的名聲,而最最主要的原因則是他也喜歡水柔,若即和若離雖然是親姐妹,但兩人的性子去是南轅北轍,若即不同意退婚,並且說上官轅文和逍遙小時候一齊長大,堪稱良配,只要他不嫌棄,就把逍遙許配給他,而上官寰卻了贊成。」
徐玉聽到了這裡,忍不住搖頭道:「這樣有什麼不好?豈不是兩全齊美?」
秦無炎搖頭,沉吟了片刻後才道:「至今為止,我都不知道上官轅文是真的喜歡水柔,還是在和我賭這口氣。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是夠厲害的了。若離極是護短,又只有上官轅文這麼一個孩子,他又那麼出色,自然難免溺愛,所以,在上官轅文的一再要求下,她不斷的和上官寰吵鬧,逼著他給上官轅文做主,讓若即退了水柔和我的婚約上官寰曾私下找我商議過,讓我放棄水柔,另覓良配,並且做主把大長老的一個女兒許配給我,我當時只說了一句話——」他說到這裡,猛得停住。
徐玉聽他在關鍵的時候賣起了關子,追問道:「怎麼?你說什麼了?」
「玉兒!」秦無炎的嘴角浮著一絲淡淡的苦笑,想了想才道,「你也知道的,我本是皇太子,平時在皇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父皇母后,還從來沒有人敢逆了我的意,等人到了和平島上,卻是處處看別人的白眼,我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淪落到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原本的心中就一直憋著一股怨氣,而上官寰找我商量的同時,也就表明了他的立場,在兩個兒子中,他是明顯的偏袒上官轅文的,我一怒之下,只說了一句話——如果我今生娶不了水柔,我一定會踏平和平島」
徐玉「啊」了一聲,秦無炎年輕的時候,就夠狂妄的了,踏平和平島,當時的他憑什麼?
「上官寰當場給了我一個耳光,告誡我說,只要他活著一天,就絕對不會容許我放肆。」秦無炎說到這裡,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玉兒,如今我就要毀了和平島了,如果沒有意外,過了今年的九月初九,和平島就會在茫茫南海中消失,我要他親眼看著我是如何毀了和平島的。」
「你太狂妄了!」徐玉聽著他得意的笑聲在船艙中迴盪,忍不住冷冷的道。
「狂妄?玉兒,你錯了,如果我狂妄,我不會等這麼多年,我還是不夠心狠。如果我夠狠,我不會被一個誓言約束了這麼多年——你絕對不會知道的,就因為這個原因,我把若離給殺了,哈——上官寰自以為聰明,卻也沒有查出若離是我殺的,一個膽敢處處藐視我母親的女人,就一定該死。」秦無炎的語氣中,已經有了噬血的冷酷。
「她不是自殺的嗎?」徐玉驚問道,到現在為止,上官轅文都一直以為他的母親是自殺的,他可還真有本事,殺了一個人,竟然可以隱瞞了二十多年。
「不是——她是我殺的!我不但殺了她,更親手殺了我自己的母親,殺了我自己最最心愛的女人。現在,我要殺的就是那個我親生的父親,以及兩個和我有著一半相同血統的弟弟。」秦無炎冷笑,原本清澈的眸子裡閃過無窮的殺機,讓他的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扭曲的變形,也許他的心,早就冷得沒有了一點溫度。
徐玉很是好奇,雖然他早就懷疑當初太后的死與他有關,但聽他毫無隱瞞的說出他竟然殺了自己親生母親這等獸性,心中不禁勃然大怒道:「我倒還真的看錯了你了!沒想到你竟然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殺,你殺了若離,還可以理解,但你殺了你的母親,卻是罪無可恕,老天怎麼就不開眼,還讓你這等惡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繼續為惡!」
秦無炎面對他的指責,毫不為動,冷笑著道:「你剛開始的時候不也對羅天魔帝偏見得很?若非他把你捧在手心裡當寶,你會對他有絲毫感?哼——如果沒有當初上官寰給我那一掌,我會如此的滅絕人性?如果沒有令尊和上官轅文的聯手,會讓我徹底的失望?他們不讓我活在這個世上,我憑什麼要讓他們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