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抬起頭來,看著她美麗無比的容顏,然後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問道:「那您今天來找我,不會就是要教訓我一頓吧?」
「當然不是!」逍遙站了起來,不安的在房裡走來走去,半晌後終於說道,「從明天起,我會天天來陪你練劍,希望在這幾天之內,你的劍法能更上一層樓,就算不能起什麼作用,也別給令尊等拖後腿。」
「倒不知道你要教我何等劍法?」徐玉問道,事實上他知道,這些日子他也閉門苦修,但效果並不明顯,他的劍法在他領悟到了碎月千斬,就沒有明顯的進步,儘管這些日子,他看了《朝露曇花譜》以及劍谷的《落日流霞劍》,但似乎這些劍法,並沒有突破《舞月劍訣》的範圍,倒是今天綠蘿的一席話,讓他隱隱之間,有所領悟,但所謂的自然之力,也太飄渺了一點,如何才能把自然之力運用到劍招之中,更是毫無頭緒。
若能有逍遙陪在身邊練劍,那自然是一件美事。更甚者,若非這個皇宮有她的存在,在經過了昨天晚上,他就想要搬出去了,孽海情天比這裡好得多了,至少不用看趙胤熙的嘴臉。
「馭劍之術!」逍遙高傲的抬起頭來,從口中吐出了讓徐玉震驚無比的答案。
「你說什麼!」徐玉嚇了一跳,一把抓住了她的香肩,驚問道:「你居然懂得馭劍之術,那傳說是劍仙的境界。」
逍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的震驚在她的意料之中,沒有一個人相信,世上有真正的馭劍之術,她也不信——只是在二十年前,秦無炎曾經對她提起過,在羅天聖教的記載中,邪劍就是利用馭劍之術,殺人於無形,其中雖然只有隻言片語的記載,但他卻深信,那是真的。而且,也在二十多年前,他就開始整理資料,研究這馭劍之術,甚至她懷疑,當初的秦無炎在和平島上,能夠容忍上官轅文和和平島的大長老們刻意的刁難與凌辱,是不是也就是為了和平島上無數的武功藏珍?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還不知道他去和平島的真正目的是認祖歸宗,或者就是為了這邪劍心法,但有一點不容否定,當初自己年幼,就是受了他的鼓惑,才盜走了《朝露曇花譜》,至於他的用心,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麼多事情發生了,她也不再想深究。但在那天晚上,意外的在後陵碰上後,回想當初,就不再那麼的單純。她必須得考慮,以他現在的武功,大概對《朝露曇花譜》已經不屑一顧,何必還要門下弟子殺人放火,大弄乾戈的去搶這個?思來想去,想到最後,那就只有一個目標——馭劍之術。
那也就證實了一點,那麼多年以來,他險死還生,還是沒有忘記這傳說中的劍仙之境。那麼她也就想通了為什麼師傅在知道了自己盜走了邪劍心法後那麼緊張,倒不知道上官轅文和羅天魔帝這兩人當年拼了老命的找她,到底是為了博美人一笑,還是別有用心?秦無炎既然知道這個秘密,那他們倆也沒有理由不知道啊?
馭劍之術——天知道那個邪劍心法是不是馭劍之術?
她不偉大到想要阻止秦無炎什麼,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與她無關,但想到小時候,她曾在和平島上住過幾年,而那個時候,上官轅文卻如同一個最最寵愛她的哥哥一樣,整天把她背在背上,滿海灘的亂跑,在海浪裡給她找最漂亮的貝殼,穿成長長的一串,掛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海灘上都是他高興爽朗的笑聲。
她知道,上官轅文喜歡的人是她的師姐,她也從來沒有對他有過任何的非分之想,奇怪的感情啊,他還是她心目中的大哥哥,但昨天的意外重逢,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爽朗的笑容,卻多了比海水還要深厚的憂鬱,卻讓她莫名的心痛。秦無炎的恨,是必須要用鮮血來洗滌,才能夠抹去的,但她怎麼也不忍心看著這個從小就寵著她的大哥哥,屈辱的死在這樣一個人的手中,她年輕的時候,一時的意氣用事,已經把他害苦了,她躲藏了二十年,如今她才知道,他也苦了二十年。為了她那個如同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姐姐——如今,看破了,也不過如此,邪劍心法在她手中這麼多年,她都沒有修煉,如今,把它傳授給徐玉,不知道到底是對還是錯。
「對——我沒有說錯,我自己修煉不成,轉交給你,既然秦無炎那麼賞識你,想來你在劍法之上,必定有過人之處,你好好的準備一下吧,為了令尊,為了你那漂亮得四處惹是生非的母親,你只有二十天的時間。」逍遙沉聲說道,心中卻在歎息,二十天,也未免太為難他了。
徐玉緊緊的捏著雙拳,毅然的抬起頭來道:「你放心,我會盡我一切的努力,我一定會把我母親奪回來!」
逍遙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自行離去,徐玉並沒有送她,他與她之間,始終擋著厚厚的一道牆,如同是突破不了的界線。
果然,第二天一早,逍遙就帶了一柄長劍,前來找他。徐玉也讓人把他的書房全部整理出來,用於練劍——邪劍心法別僻蹊徑,講究的不是招式的奇巧,而是以氣御劍,但這所謂的氣,卻又不是普通江湖中人所修煉的內家真氣,竟然是巧妙的利用外界的自然之氣。開篇就講人必須靠空氣存活,自然之氣,乃是人的生命之母,一呼一息,生生不休,維持著各種生命,動物、植物以及自然界中的一切。
人以呼吸脈搏來判斷生死,人死,呼吸止、脈搏斷,就是斷絕了和自然界的聯繫,由活物變成了屍體,劍之道,亦是如此,劍之本身,亦為生命之體,招式——如同是人的呼吸,招不斷,命不止,則綿綿不絕,生生不息徐玉從早晨開始看到晚上,短短的二千多字的心法,硬是折騰了他整整一天,他似乎能從中領悟到什麼,但具體是什麼,卻就是抓不住,逍遙看著他獨自拿著劍,在房中不安的走來走去,有時也比畫兩招,然後再次沉思,到了晚上,他就索性面對著空空的牆壁,盤膝坐著,連厲月兒叫他吃飯,他也不理。
逍遙知道他在思考邪劍心法中的奧妙所在,當初的風清子在看了這個邪劍心法之後,不就創出了舞月劍訣嗎?倒不知道他能不能領悟到其中的精華。師傅曾有一次說過,風清子也算是一個武學奇才,但也僅僅只是領悟到其中的一點而已,真正邪劍的本意,卻是沒有領悟,他還是沒有完全的突破劍招的束縛。
這邪劍心法在隱湖多年,但因為隱湖代代都是女子,也沒有什麼野心,在加上御風弄影本生是一大絕學,經過代代隱湖掌門的完善和改進,到了如今,更算是武學中的精華所在,自然也就沒有誰會貪心的去考慮這個。傳說中的邪劍殺孽極重,不像是正派武學心法,師傅更是怕門下弟子修煉過後,一旦意志不堅,從此成為江湖禍害,所以嚴禁弟子修煉。她當年年幼,盜走了這本邪劍心法,倒有一半是因為好奇,只是後來師姐在江湖中四處打探她的下落,她怕受到師傅的責罰,才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躲進了皇宮。沒有想到,這一躲,就這麼多年過去了。
徐玉枯坐了兩天,第三天,他就開始找逍遙試劍,《舞月劍訣》本是風清子對《朝露曇花譜》的完善,兩人動手,招式卻也有著相同之處,倒真的如同是同門對藝一般。逍遙浸淫於劍道多年,在劍法上也有著獨到一面的見解,這個時候自然也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而到了第五天上,厲月兒也加入到他們的中間開始練劍。劍谷以劍法聞各天下,威震江湖,自然也有它的獨到之處。徐玉結合邪劍心法中的種種奧妙之處,再一一和她們的劍法印證,數日來劍法倒也略有長進,但離逍遙給他定下的目標,卻是遙遠得緊。
逍遙心中著急,只是不停催促於他。趙胤煦明知道徐玉和逍遙天天相處,難免生事,幾次暗中告誡徐玉,無奈徐玉此時著迷沉浸在劍法之中,根本就不理會他的勸告。趙胤煦也是無法,自己一面處理朝政,一邊卻不得不暗中派了人手,以防萬一。他心中知道,徐玉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既然可以在那天晚上,搶不到謫仙子的遺體,想出了那招絕戶計,再想想第一次和他相遇的時候,他在火窟中,明明知道他是他父親,他還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巴掌。對於他的父親、母親他尚且如此,別的事情,他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什麼倫理道德,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一絲的約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