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衣女子見徐玉使用這招,頓時也吃了一驚,長劍顫抖了幾下,幻出數道劍芒,如同是繁星閃耀,正是玉虛七式中的「星垂平野」,而後,出乎徐玉的預料,她竟然把玉虛七式混合成了一招使用,接著就是「枯木逢春」、「蒼松迎客」、「彩蝶穿花」、「金雁迴翔」、「有鳳來儀」——這七招劍法,在平時斷然是不能像她如今這樣,一氣呵成,但她配上了御風弄影的身法,巧妙的把這七招劍法融合貫通在一起,寶劍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深紅的劍影,如同是乾枯的血痕。
葉上秋露的綠芒和那紅色的劍痕在空中連碰上五十餘下,兩人都是以快打快的打法,眾人聽得一連串的脆響,細密之極。然後,兩道白色的身影陡然分開,那個白衣女子的胸口赫然多了一道血痕,而徐玉的白色衣服也凌亂不少,卻並沒有負傷,那女子雖然劍法了得,卻終究不是他的對手,在「月舞大地」之下,她勉強的擋著了那繁雜的劍氣攻勢,但還是被徐玉在胸口要害傷了一劍。
而徐玉心中知道,縱然她不是崑崙派的人,也必定與崑崙派有著極深的淵源,所以劍下留情,並沒有要她的性命,只是傷了她,讓她知難而退。
那白衣女子負傷,忍不住捂著胸口哼了一聲,似乎頗是痛苦,徐玉卻不理她,身形一晃,已經向馬車搶了過去。那白衣女子見狀,長劍一抖,竟然又不要命的追了上來。徐玉皺起眉頭,正欲回身應戰,卻在這個時候,半空中陡然又飛來兩條人影。徐玉定睛一看,不禁暗叫一聲「完矣」,原本這半路上殺出的不是別人,正是曾大牛和綠蘿,而綠蘿目光落在了馬車的棺木上。見著了謫仙子的遺體完好無損後,淡淡的對著猶自和徐玉纏鬥不休的白衣女子道:「姨娘,你帶仙子先走吧,這裡交給我們!」
曾大牛大吼一聲,叫道:「徐玉,別盡欺負娘們,我們痛快的幹上一場——來來來!」
徐玉變了臉色,他還有自知之明,曾大牛和綠蘿若是聯手,自己絕對休想奪回棺木,想到這裡,忍不住一咬牙齒,對著媚兒大叫道:「媚兒,不要戀戰,動手!」
媚兒略一猶豫,綠蘿已經搶了上來,曾大牛一聲大吼,笑道:「徐玉,你少玩花樣了,沒用的,今天晚上,我們一定會把仙子帶走!哈哈——」他口中說著,已經一斧子對著徐玉的葉上秋露砍了過來,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
徐玉氣得臉色蒼白,劍本就輕盈,他可不敢和這頭莽牛硬碰,忙收回劍招,眼看著眾黑衣人已經護著馬車,向北宮門行去,忙對著媚兒急叫道:「快動手,否則就來不及了!」
媚兒答應了一聲,虛晃了一招,跳出了戰圈,捨了那個使崑崙劍法的中年人,那人的武功本比她遜了一籌,這時她突然住手,正欲搶攻,卻沒有想到,她從背上的背包裡取出了一包東西,然後迅速的用火折子點燃,對準了馬車扔了過去,同時撲向了站在一邊觀戰的綠蘿,口中嬌膩的甜笑道:「綠蘿妹子,我們親近親近!」
綠蘿在媚兒從背後取出那玩意兒的時候,就知道不好,只是她點燃拋出,動作實在是太快,正欲阻止,聞得她的聲音,只覺得心神一蕩,忙抱元歸一,心中暗叫了一聲厲害,匆忙的看了一眼媚兒拋出的東西,眼見那玩意兒帶著一抹火光,向著馬車飛了過去,頓時大吃一驚,驚呼道:「炸藥!」
就在媚兒點燃那炸藥的同時,眾人心中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任誰都知道這炸藥的厲害,但任誰也沒有想到,徐玉竟然會如此的瘋狂,想到了破釜沉舟的這一招,炸毀謫仙子的遺體,那白衣女子身形一動,想要搶過去,徐玉沉著臉一劍掃過,冷冷的道:「留下!」
曾大牛的閃電斧子帶起一大片的霹靂之聲,大怒著叫道:「徐玉,你瘋了不成?」想要過去搶救,無奈硬是被徐玉的劍招攔住。
那白衣女子眼見著那炸藥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向著馬車飛了過去,頓時也是變了臉色,情急下顫抖的叫道:「玉兒,那是你娘啊!」
徐玉聽得那白衣女子稱他「玉兒」,頓時全身一震,忍不住在心底幾乎要狂叫出聲:「師娘」他早就開始懷疑這白衣女子的身份,而這人的身段形容,也都與徐思穎極是想似,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師娘竟然有著這麼高明的劍法。
此時眾黑衣人早就慌了手腳,憑著人本能的直覺四散飛逃,綠蘿也被媚兒纏住,一時分身無暇,只有乾著急的份,而不在炸藥離馬車三丈左右,那個使崑崙劍法的中年人突然飛身躍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已經瀕臨爆炸的炸藥,在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來,就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炸藥在離著馬車不到兩丈遠的地方,帶著一股熱浪,炸了開來,頓時天空中如同是下了一場血雨——那個使崑崙劍法的中年人,連人帶同炸藥,一起四散飛濺。
「有魚——」那白衣女子不禁失聲大叫道。
徐玉吃了一驚,只見在爆炸過後的地上,留下老大的一個洞,而那中年人卻早就屍骨不全,一顆大好的頭顱掉在了地上,而一隻胳膊卻在另一邊,地上還零星的散亂著一些炸爛了的碎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爆炸過後的硫磺味道和血腥味,中人欲嘔。他看得分明,那張花臉面具,早就不知道去向了,而從焦黑的臉部來看,這人赫然是和他曾有一面之緣的三絕書生余有魚,頓時覺得心中一痛,這樣的局面,絕對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不遠處的馬車上,受到了驚嚇的馬匹瘋狂的嘶鳴,本能的拖著馬車飛快的亂奔起來——原本蓋在水晶棺材上的黑布已經破破爛爛的散在了一邊,但這等純天然大水晶磨成的棺材,卻是堅硬異常,除了在棺材的表面染上了一點塵埃,卻是絲毫也沒有傷它分毫。謫仙子靜靜的躺在棺材中,安詳的合目長眠,她生前恐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在她死後,為了她的遺體,竟然惹出了這麼多的麻煩,更害得別人因此傷命。
「還都愣著幹什麼?趕緊帶著仙子離開。」綠蘿趁著眾人都呆愣著的同時,清脆悅耳的聲音下達了命令,「姨娘,你也走,這裡留給我們了!」眾人聞言,忙著趕了過來,一個靠得極近的黑衣人飛身翻上馬車,穩住了受驚的馬匹。
「想走?做夢不成?」卻就在她話音剛落的同時,另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綠蘿和曾大牛聞言,都吃了一驚,轉首看時,卻見楊先之正大步流星的趕了過來。
媚兒一聲嬌喝,連招呼也沒有打,一掌對著綠蘿胸口印了過去,處於女人妒忌的本能,她妒忌著這個清純艷麗的女子,而顯然徐玉也對她有好感,綠蘿並沒有用盤龍金劍,手中握著碧玉簫,冷笑著迎了上去,而曾大牛和楊先之本就如同是前輩子燒過對頭香一樣,這時候更不打話,閃電斧再次對上了乾坤扇,徐玉也在同時再次撲向了馬車,他的目標是謫仙子,已經沒有了炸藥,就只能盡一切可能把她留下。而且,他也不敢保證,在面對著余有魚的慘狀後,他是不是還能狠下心來,炸毀母親的遺體?
眾人這時也都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忙著追趕安撫受驚的馬匹,一邊急忙奔跑著向宮門口駛去。徐玉由於起身在前,眼看著就要追上馬車,而在這個時候,那白衣女子卻從背後一劍急向他背心刺來,徐玉聽得背後風聲,知道危險,卻也不顧,依然原式不變的向著謫仙子的遺體撲了過去,口中卻忍不住叫道:「娘」
那白衣女子在聽到他叫出「娘」這個字的時候,手中的劍不禁緩了一緩,眼看著離著水晶棺材僅僅就剩下了一步之遙,徐玉心中大喜,這些黑衣人,沒有一個能攔得住他的——「徐玉,又是你這小子生事!」一道人影,帶著一股凌厲之極的掌勢,向著他當頭罩下,徐玉強吸了一口氣,身形不由自主的一沉,反手揮出一道劍芒,向著那偷襲的人影掃了過去,但就這樣一來,卻又和已經受了驚嚇,奔跑如飛的馬車拉開了四五步的距離,眼看著幾個黑衣人已經駕著車,快要接近宮門了,他明白,那群黑衣人中,必定有著趕車的好手在內,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控制住受驚的馬匹,發揮最快的速度離開。
而在這個時候,那個白衣女子又已經趕了上來,御風弄影如同是行雲流水,不沾染一點人間煙火氣息,但速度卻是絕對的快,徐玉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趙胤熙,你混蛋!」口中罵著,腳下卻是一步也不敢停留,急向馬車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