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徐玉沉沉睡去,似乎眼前還晃著逍遙的影子,忍不住大叫著便要上去抱她——但猛然卻見趙胤熙凶狠的擋在了眼前,他本就心虛,此時只覺得背上冷汗瀝瀝而下,腦袋中嗡嗡作響,一個聲音惡狠狠的在耳邊道:「徐玉,你敢勾引朕的妃子,我要你不得好死!」
說著就見趙胤熙一掌向他打來,他想要躲避,卻怎麼也動彈不得,想要拔劍,葉上秋露去已經不知道去向——趙胤熙一掌重重的打在了他有胸口,他只覺得痛惻心扉。抬頭看時,卻見逍遙正微笑著半依在趙胤熙的懷裡,看也不看他一眼,頓時手腳酥軟,張口想要大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而這個時候,幾個侍衛過來,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他想要掙扎反抗,卻全身無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似乎有著綠蘿嬌嗔薄怒的樣子,徐玉心中一喜,想要招呼她,卻見她走到自己面前,狠狠的啐了一口,罵道:「活該!」說著就轉身跑了,轉眼就不見了影子。
「二師兄,你娶我好嗎?」徐玉轉首之見,卻見小師妹滿含幽怨的眸子出現在眼前,腦海中儘是那句「娶我好嗎?娶我好嗎?」漸漸的小師妹的影子淡去,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出現在了徐玉跟前,手中持著葉上秋露冷笑著道:「徐玉啊徐玉——你忘了嗎?你曾經在我的墳前發過誓,甘願一生受盡凌辱折磨,來償還徐林鶴欠我之種種?」
一夜時間,徐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等到天明時分,卻口乾舌躁,朦朧之見,眼前似乎看到有一個熟悉的女子,只以為是厲月兒,忍不住輕輕的叫道:「月兒——請給我杯水,好嗎?」
感覺中,那女子倒了水。送到了他嘴邊,徐玉也顧不上別的,一口氣將水喝了個精光,睜眼看時,卻看到玲瓏近在咫尺的臉,頓時吃了一驚,本能地「啊」了一聲,臉上微微一紅,問道:「玲瓏姑娘,怎麼是你?」
「怎麼,見著我不高興嗎?難道我就真的不如你心目中的月兒不成?」玲瓏秀眉輕揚,明亮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光澤,竟然似乎微微含著一絲酸意。
徐玉怕她誤會,和厲月兒再起爭端,當即忙道:「不是,姑娘千萬別誤會。只是徐玉實在不知道是姑娘,多有冒犯!」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只感覺胸口如同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悶得慌,手腳酥軟無力,人也懶得動彈——而自己身上穿的一身衣服,卻被汗水濕透,想來是在夢中掙扎,驚出了冷汗。
玲瓏聽他所言,自然他是當她外人,惟恐失禮冒犯,而那個厲月兒卻是他的自己人,或者是心上人,所以可以隨便,想到這裡,頓時滿心眼都酸楚一片。
徐玉回憶著夢中景致,想著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其餘的事情倒也罷了,怎麼就會夢著了風清子?自己和他從未見過,他的相貌也都是來自他自己的揣測,可在夢中,感覺卻如同是真的一般。他今天的武功修為,皆繼承於他,就連清源心經,也是他當初留下。可以說,今天的徐玉,算是繼承了風清子的衣缽,因此不禁想到踏入江湖中的種種。難道說,他如今所承受的痛楚,都是應了當初的誓言不成?
一時之間,徐玉只覺得心亂如麻,只管坐著出神,渾然忘了身邊的玲瓏。
玲瓏眼見他神色不佳,臉上似乎鬱悶無比,忍不住勸道:「你還是躺著吧,都病成了這個樣子了,還起來?」
徐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珍珠簾子一動,卻見厲月兒手中端著一隻托盤,裡面裝著幾樣精緻的小菜以及一大碗綠豆粥,走了進來。盈盈走到了床前,眼見玲瓏正坐在徐玉跟前,頓時醋意大作,但也不便當著他的面發作,於是奈下性子,走到徐玉身邊,笑語盈盈地道:「公子,我剛才去廚房,做了幾樣小菜,熬了點綠豆粥,你嘗嘗!」
徐玉知道清藕榭有獨立的廚房,平時也都有酒菜份額,也有專門的廚子管他的飯菜,但卻沒有想到厲月兒這樣的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竟然會作菜,隨即又想著自己為了一個別人的女人,弄得神魂顛倒,不但累及父親親自前來探視,更害得這個江湖女俠為了他下廚,心中過意不去,忙道:「月兒,以後這事就讓廚子去弄吧,你別去了!」
厲月兒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關懷,心中頓時大喜,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起來,道:「沒事的,以前在劍谷,我沒事的時候常常做菜,師兄弟們都喜歡我的手藝——就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一邊說著,一邊端了過來,徐玉伸手要接,哪知道厲月兒卻快他一步,用銀匙舀了,送到了他嘴邊。
徐玉就在她手中吃了一口,果然覺得綠豆粥熬得爽口無比,頓時忙點頭稱讚道:「好吃,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手藝!」他這些天來,日日和厲月兒同床共枕,這等小事,也不會再避諱。
「你喜歡就好,我以後天天給你煮!」厲月兒見徐玉喜歡,頓時笑逐顏開,滿心歡喜。
玲瓏眼見厲月兒進來後,徐玉就沒有再看過她,一顆心全放在了厲月兒身上,頓時忍不住出言諷刺道:「難道你們劍谷的女子,就只會用廚藝討好男人不成?」
厲月兒聞言,臉上微微一紅,羞憤難當,忍不住就要發作,卻見徐玉向她使了個眼色,同時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厲月兒冰雪聰明,自然知道徐玉不願意她們爭吵,於是眼珠子一轉,微笑著道:「沒錯,我們劍谷的女子都懂得討好男人,不比別的女子,自以為的仙子下凡,天下男人都要圍著她轉。其實,也不過是假清高而已!」
玲瓏聞言,剛才徐玉對厲月兒使眼色的一幕,正好也都被她看到,心中委實是嚥不下這口氣,忍不住憤然道:「不錯,隱湖謫仙子被公認為天下第一美人,倒不知道你劍谷有幾個?」她也是氣極了,當初謫仙子嫁給羅天魔帝,隱湖引以為恥,若是換在平時,她斷然不會抬出謫仙子這個名號來的。但如今被厲月兒一激之下,她畢竟年輕,再也按捺不住。
徐玉聽到他們提及自己的母親,頓時頭大如斗,他隱隱知道一點關於謫仙子的事情,趙胤煦雖然不願意說,但徐玉當初卻從媚兒口中知道一二,當即怒道:「住口——你們要吵,給我出去吵!」本來精緻可口的菜餚如今吃在口中,卻如同嚼蠟,而頭卻更是疼得幾乎要裂開,說著也不顧兩人臉上是否下得來,當即從床上披衣起來,逕自向外走去。
卻沒有看到,玲瓏和厲月兒兩人相互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又都同時追了上來。讓徐玉無法理解的是,厲月兒這些日子本就和他住在一起,但玲瓏卻有自己的房間,她為什麼不回去睡覺,也呆在他房中幹什麼?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每每自己和她打招呼,她也總是言語冷淡,毫無感情可言,為什麼今天他病了,她也如此在意?難道說,楊先之昨天說的都是真的?這個丫頭喜歡他?
要命——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風清子,這兩個丫頭,還是遠著她們一點為好。這次徐玉可還真的猜中了這兩個女孩子的心事,原本厲月兒由於受傷的緣故,早就被徐玉看光了,想著自己早晚是他的人,自然收起了原本女孩子高傲的性子,對他溫柔體貼,再說徐玉相貌俊美,人間罕見,也正是情竇初開的女孩子心目中標準的情人模式;而玲瓏本對徐玉也有好感,但因為知道了徐玉乃是她師姐的兒子,又是羅天聖教的少教主,想著謫仙子下嫁羅天魔帝,師傅每次提到,總是黯然,傷心莫名。於是就開始刻意的冷淡於他,知道她與他,今生注定了無緣,因此也同時收起了少女情懷的所有心事,如同是軟弱的蝸牛,以為躲過了堅硬的殼中,就可以躲開一切。但她也沒有想到,命運早就注定好一切,她也無法逃脫——她在這裡再次的碰上了徐玉,如果只是碰上他,倒也罷了,偏偏還有個厲月兒。
這個容貌、才智、武功都完全不輸於她的厲月兒,若是別的門派中人,玲瓏不但不會放在心上,還會望其所成。畢竟,她心中還是喜歡徐玉的,還是希望他能夠得到幸福——而偏偏這個人還是劍谷中人,想到當初樊綺雲橫刀奪愛,造成師傅一生淒若,如今徐玉算是風清子的傳人,而厲月兒卻是劍谷中人,頓時心生恨意,為了師門的這口怨氣,也為了她本人的一點朦朦朧朧的夢幻情懷,她想也不想,竟然也打疊起水樣柔情,開始對徐玉展開溫柔的追逐。
卻不知道,就因為爭這口氣,讓她從此萬劫不復!